暗黑傳說 第五卷 第十二章 冰熔血消
    我的雙腳剛落回冰面,祭壇中心的光門象死灰復燃一樣亮起,透著幽暗與銀白交相輝映的光暈。

    庫塞與鮑裡斯侯爵雙雙從光門中現身。

    但是第一個上前問好的不是我們,而是漫天飛翔的冰毒火蝠。就如同先前攻擊我們時一般,數百隻最接近祭壇的火蝠聞風而動,捲起一團紅雲鋪天蓋地朝兩人湧去。

    庫塞眼睛裡凶光一閃,冷笑道:「畜生!」手中的幻紫之瞳「嗡」然而鳴,爆射出一團幽綠霧光,「轟」的一聲巨響在虛空中炸開。頓時被霧光籠罩的上百隻冰毒火蝠血肉橫飛,支離破碎,強勁的能量更震得冰窟四壁的碎冰瑟瑟而下。

    在綠光外圍的冰毒火蝠亦禁受不住龐大的衝擊,身軀不住在空中翻滾,再無方纔的囂張。

    「殿下!」鮑裡斯侯爵洪亮的嗓音叫我道。

    不及回答,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冰毒火蝠,宛如潮水向兩人衝去──聞到血腥的它們變的更加瘋狂與凶殘。

    「!──」

    鮑裡斯侯爵的射陽鏡射出一道碗口大小的光束,接替了庫塞的工作──這兩人大敵當前也不得不戮力同心了。

    庫塞乘這工夫微微驚訝的望著我問道:「殿下,這些畜生為何獨獨放過你們?」

    我屈指彈出一道罡風,將附著在冰窟頂上的幾株青苔連根拔起,混著碎冰一同落下。

    那幾株青苔準確的落在庫塞和鮑裡斯侯爵腳邊,原本圍攻兩人的火蝠頓時象見到瘟疫般散退,只敢在五米外的半空不甘的徘徊。

    庫塞與鮑裡斯頓時領悟,雙雙取起一株無名青苔別在身上。見到厭人的冰毒火蝠退避三舍,鮑裡斯侯爵哈哈一笑,揮掌如刀連劈碎數只,一抒積鬱在心中的怒氣。

    「鮑裡斯侯爵,城中情況如何?」我可沒有興趣站在一旁欣賞他如何屠戮這群扁毛畜生,開口問道。

    鮑裡斯侯爵行至我面前答道:「殿下放心,我已按照您的計策在全城佈置妥當,收效十分明顯。只要這裡的火蝠不再通過魔法星陣進入玉河城,不用到天亮即可大功告成。」

    「殿下,那個幽靈族的族長呢?」庫塞的眼睛綠光四射,在偌大冰窟中搜索敵人蹤跡。

    我冷笑道:「他不會走遠。」

    鏡月公主頷首道:「殿下說的不錯,那幽靈族長定是要等到冰毒火蝠吸盡我們的精血後方才甘心。」

    「斬草除根,」我望著鏡月公主道:「若公主殿下見不得血腥,不妨別去。」

    鏡月公主輕輕歎息,回答道:「幽靈族的人未必個個窮凶極惡,殿下出手時只要懲辦元兇便夠了。」

    鮑裡斯侯爵冷哼道:「婦人之仁!」

    未料鏡月公主不僅沒有生怒,反而苦笑道:「侯爵說的是,鏡月本來就是女子。」

    我當先往幽靈族先前退走的方向行去,那些火蝠在頭頂飛舞卻不敢再撲下來。

    冰窟悠長,整整走出里許也未見出口。一路上儘是冰毒火蝠的巢穴,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一團火紅,足足不下十萬隻。如果不是有這無名青苔,即便是大魔師蒞臨也只有設法閃避。

    拐過一個彎口,一道冷風凜冽吹來,遠處隱約看見有一點火光。

    鮑裡斯侯爵精神一振,低聲道:「快到出口了。」

    庫塞哼道:「篝火一邊的死角里有兩個人,我先去解決了他們再說。」話音落時,他的身形已經無聲無息的閃到百米之外,而聲音依舊猶如在耳畔響起。

    等我們三人來到篝火旁,那兩名幽靈族忍者已被庫塞順利解決,連示警的機會也不曾得到。

    庫塞站在距離篝火二十米遠的冰窟洞口,黑塔般的身軀在火光裡忽隱忽現,冷笑道:「他們倒是懂得享受,居然在冰窟外搭建了幾棟屋子。」

    我走到庫塞身邊朝洞外眺望,黑漆漆的蒼穹之下是一片光潔如鏡的冰原,四外冰峰叢立,漫天大雪紛飛。

    我們所在的這個冰窟事實上位於一座冰峰的底部,而幽靈族人竟然利用巨大的天然冰塊堆砌起了六棟小屋──看來他們在這裡盤桓已經不是一日兩日。

    也許他們以為我們絕對不可能逃脫數萬冰毒火蝠的攻擊,除了在洞口派了兩個人望風外,其他的人俱都蜷縮進冰屋裡,在外面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鏡月公主秀目中秋波流動,徐徐掃視過錯落佇立的六棟冰屋,微笑道:「殿下可否偵知那位幽靈族族長的所在?」

    我的視線穿越過眼前飄飄落下的白雪,靈覺毫不受漫天寒風呼嘯的影響,漠然道:「右首第二棟冰屋,他是我的。」

    身影微微一閃,人已融入無邊的黑暗與風雪之中。

    我有意收斂起全身的生機與能量,更不再用靈覺窺探冰屋以防被對方早一步發現。僅僅瞬間,人已欺身到冰屋旁。

    這個時候庫塞、鮑裡斯侯爵與鏡月公主亦各自行動,只待我一出手即發動突襲。

    我觀察了一眼冰屋的結構,舒展身軀飄到屋頂,在風雪的掩護下即使是幽靈族長這樣的人物也未曾有發覺,更何況他也絕想不到我不僅沒有喪身冰窟,反而殺上門來。

    「轟!」

    碎冰飛濺,屋頂被龐大的能量炸開一道缺口,一線燈火自屋中射出。

    罡風縱橫,殺氣四溢。我的靈覺在破頂的一剎那已經鎖定了幽靈族長。

    由於在族中至高無上的身份地位,這棟偌大冰屋只有他一人獨享,連侍從也未見半個。他精瘦的身軀正盤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團羊絨鋪墊上,聞聲抬眼正對上我冰冷的眼神!

    我的腳尖猶如滿弓利箭,直射幽靈族長的額頭。間不容髮中他已來不及躲閃,惟有雙掌一翻硬接硬架。

    「砰!」

    兩股巨大的能量迎面相撞,我的右腳被震的一陣麻木,身形借勢輕盈的倒飛出去,貼著冰壁滑落在地。

    幽靈族長的眼睛裡藍光一閃,一口墨綠色的鮮血漫天噴出,腿下的羊絨鋪墊被強勁的能量絞為齏粉,周圍的冰面更是破碎一片,無數裂紋象蜘蛛的觸角朝四面八方擴散。

    但是他的身體卻升起一團青煙,鑽進了破裂的冰面裡,藉以躲避我的第二輪攻擊。

    「冰遁!」我冷笑一聲,靈覺迅速破入冰面,搜尋到幽靈族長的蹤跡──他正悄悄向擺放冰杖的壁角潛去,沒有魔器在手他的實力明顯要遜色一截。

    我豈能容他取得冰杖?長劍上黑光驟盛,劍鋒指地直插冰面。

    「叮!」

    隨著一聲金石鳴響,體內的暗黑能量如滔滔江水注入地下,緊跟著「喀喇」輕響,一道鋒利無比的劍氣破開地下的堅冰直射幽靈族長。

    「轟──」

    無數拳頭大小的冰塊濺起,屋子陷入一團白茫茫的霧氣裡。幽靈族長的身影藉著冰霧的掩護自地下冒出,探手抓向冰杖。

    但我高大的身軀卻出現在他的面前,如山嶽一般橫亙他的去路。手中的長劍毫無花巧,大馬金刀當頭劈下,卻氣貫日月,不可一世!

    幽靈族長無奈之下只得發出一道冰盾,身軀在空中竟不需要任何借力像風一樣朝側後飄落。

    冰盾幻滅,屋外慘叫聲四起。縱然有百餘幽靈族高手,但促不及防又失去統一的領導,在庫塞等人手中只能成為魚俎。

    「好小子,居然出了『魔蝠冰窟』,」幽靈族長眼睛裡閃爍著幽藍的光焰,口氣卻絕對不是誇獎,而是含著無比的怨毒與森寒。

    我漠然注視著他,冷冷道:「你原本可以蜷縮在寒原中逍遙一世,卻愚蠢的招惹到我。過了今晚,幽靈族的名號將在這片大陸上沈淪。這次你帶來的應該是族中的精英,可惜他們再看不到明早的陽光。」

    幽靈族長臉上的幽藍光霧越來越濃,渾身散發著冰寒的魔氣,雖然遭受了重創,但氣勢上依舊強橫。

    他的口中呼出一團團若有若無的綠色氣霧,顏色漸漸轉淡,顯示出他的傷勢正在迅速恢復中。不過,那只是表面,如果要完全平復至少也需一個月,否則我的那腳豈不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愚蠢的是你,修嵐。」幽靈族長嘿嘿冷笑,用生硬的大陸語回答道:「你到死也不會明白你面對的是何等強大的力量,也不會明白你招惹到它是何等的淒慘。」

    「哦?」我不屑微笑道:「閣下如同一條狗般在我面前不停的喘息,居然能夠發出如此豪言,我是否應該為閣下的無知鼓掌?」

    幽靈族長的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卻沒有回答,我的心頭警訊突起,靈覺已覺察到腳下冰面有一股可怕的能量正蠢蠢欲動。

    我故作不覺,一面將靈覺擴張至頂點一面輕鬆的說道:「而且,閣下不要忘記,是你們先招惹到我。」

    「這已經不重要,」幽靈族長的詭笑更濃,異變突生。

    屋子裡的溫度驟然跌降,空中的水氣驀然凝結成一粒粒細小的冰塵,鋪天蓋地朝我激射。腳下的地面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一道森寒的力量自地下破繭而出!

    幽靈族的秘技「冰獄罡鋒」!

    但我早有準備,在幽靈族長的冷笑聲中身軀飄然而起,在空中游魚般自由閃展,妙到巔毫的避開空氣中急速壓破而來的冰鋒。

    周圍「絲絲」聲不絕於耳,但在暗黑能量的保護下我安然無恙。

    在我腳下一道道數米長的銀藍色冰稜破碎冰面,利箭一樣射出。

    我的目光雖然落在幽靈族長身上寸步不離,但腦海中清晰的看見每一根朝我射來的冰稜,雙腿靈動的伸展踢擊,準確的將所有攻勢一一化解。

    幽靈族長卻乘機閃電似的向冰杖撲去,眼看他的手就要接觸到冰杖,我的長劍卻也同時切到。

    如羚羊掛角,魚沈雁落。

    黑色的劍光似從地獄中射來,充滿殺氣的猙獰。

    以幽靈族長之強橫,亦不敢直拗鋒芒,只得不甘心的變招迎擊。

    無聲裡,他墨綠色的雙手宛如繩索一樣貼上劍身,牢牢遏制長劍的呼嘯!

    一股銳利的冷鋒刺透劍刃順著我的手臂鑽向心臟,我的大腦裡神經感到一麻卻立刻清醒,眼中的精光奪人魂魄,催動強勁的暗黑能量排山倒海般反攻過去。

    長劍像一條被卡住七寸的靈蛇,在兩道驚世駭俗的力量拉鋸中不住震顫鳴響,劍身漸漸弓起,一藍一黑兩道暗色光芒在銀色的劍刃上糾纏交織,爆出亮麗的光芒。

    「錚!」

    長劍禁受不住巨大的衝擊力,嘎然碎裂成無數片。我左掌虛拍,捲起一股狂飆,將碎裂的劍刃擊向咫尺外的幽靈族長。

    他的身體忽然煙霧化,幻起一團墨綠的光霧隨著罡風朝後飄去。一枚枚劍刃尖嘯著刺透那團光霧,在對面的冰壁上破來馬蜂窩一般的缺口。

    我右手的劍柄已經煉為粉末,自指縫間散落。抬手一揚,岑寂的冰杖已落入手中。

    「你!」

    幽靈族長站在另一面牆角,用異常惡毒的眼神盯著我握冰杖的右手,目光中含著幾分緊張。

    觸手溫潤,冰杖在我的手中。

    我隱隱感覺到一股徹寒的能量在冰杖中默默流動,週而復始的循環往復。但握在手裡卻並未有半點的冷。

    「沒有用的,」幽靈族長沈聲道:「你根本無法召喚冰杖,它在你手裡與一根普通的冰稜沒有什麼兩樣。」

    是這樣麼?

    我的心頭一動,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能量正在一點一滴滲透進冰杖。起先冰杖中傳來一股抗拒之力,似乎是一種畏懼與瑟縮,竭力的抵禦著暗黑能量的侵入。可是轉眼這種抵抗便土崩瓦解,暗黑能量歡呼雀躍的湧入冰杖,就像貪婪的老饕不停吞噬著冰杖裡的能量,瞬間通透全身。

    我的心頭湧起莫名欣喜,知道自己的能量已經控制了冰杖。一股股息息相關的魔氣從手尖傳遞到心底,只要心念轉動冰杖便可遙遙呼應。

    也許,我擁有的暗黑能量是這世間最強橫霸道的力量,即便是幽靈族長的冰杖在它的侵襲下也惟有俯首稱臣,化為我有。

    可笑對方的樣子自信滿滿,尚以為他苦心修煉多年的冰杖絕不可能被我馴服。

    一縷暗光在冰杖上忽隱忽現。

    好吧,在他被我送入地獄之前先留一個驚喜。

    我的嘴角逸出一絲不可琢磨的微笑,暗自加大暗黑能量的注入,令它完全被我的魔氣包容再不可能感受到幽靈族長的內息。然後隨手將冰杖拋到一邊,淡淡道:「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

    以為奸計得售,幽靈族長嘿嘿一笑,雙手一合間一束冰光朝我射來。

    我鐵拳揮出,正撞擊在冰光之上,轟然聲中寒氣四溢。

    我的指尖一陣冰麻,這種感覺迅速沿著手腕朝上攀越,一層銀白色的冷霜更是自拳頭處向上封凍,力量之強竟然不在射陽鏡一擊之下。

    這樣的人物若然冰杖在手,我要解決他怕也不容易。

    幽靈族長的身影一閃,冰杖已取入懷中。

    一串輕微脆響,我手上凝結的冰霜紛紛墜落,隱約有一團暗藍水霧騰騰而起。

    「修嵐,你死定了。」幽靈族長的眼眸裡一團蘭色光焰閃閃,漸漸凝聚全身的能量。

    我當然不能給它發覺冰杖異常的機會,冷笑一聲:「未必!」身影如風直逼而去,帶動周圍的空氣一陣呼嘯,冰屋裡沖蕩著漫天的殺氣。

    幽靈族長尚且自以得計,冰杖一引對準我的來路。

    「你?!」

    他的臉色一變,自然是這才發覺冰杖已經無視於主人的驅動,投入冰杖的能量猶如泥牛入海,不見回音。

    高手爭鋒,這片刻的錯愕與失誤足以致命。我的掌風劈盪開冰杖,硬生生轟擊在他的胸膛上。

    一股摧枯拉朽的暗黑能量澎湃而去,頓時幽靈族長的臉象燒紅的金屬一般誇張的扭曲變形,全身朝四下以濃霧狀擴散,一股腥臭的綠色墨汁卻直噴我的面門。

    「絲──」

    他的鮮血不到我面前便被激盪的罡風蒸發,冰杖也像死蛇一樣無助墜地。

    但這團濃霧不僅沒有飄走,反而迎面朝我吹拂,將我的身體捲裹在其中。

    有那麼一剎那,我失去了光亮,只覺得四周有一股冰稜徹骨的力量在不斷收縮,要將我擠壓成塵埃。

    我的腦海漸漸被這股冰冷麻木,手足亦被那濃綠的霧光緊緊束縛。

    幽靈族的終極秘技──化血毒咒!

    這是以死亡為代價而施展的最強功法,我不斷覺著自己的身體在下沈,下沈─意識模糊中,我的胸口突然一疼,一口鮮血仰天噴灑!

    「噗──」藉著這點點血雨,竟然穿透了頭頂的綠霧,射來一線生機。

    彷彿自遙遠的地獄發出一聲怒吼,我的眼睛裡點燃了濃黑的光焰,嘴角的微笑竟顯得那麼冷酷與邪異。

    我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哧哧」聲中那團綠霧不斷的被鮮血吞噬,化作縷縷青煙。

    我的雙手高高舉起,在缺損的霧光中透出我的手指,無盡的能量汩汩而來,我的眼睛越來越亮,足以刺穿這眼前的迷霧!

    天空傳來沈悶的雷鳴,大地在瑟縮顫抖。風四起,雲亂飛,我長髮飛揚,直衝無垠的黑夜!

    「轟──」

    一團電光在我的體內爆裂,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成真空,溫度卻攀升到鼎沸,猶如一尊製煉仙器的天地熔爐!

    瀰漫的冰雪在灼熱裡熔消,風也被蒸發,只有暗黑色的光在飛舞咆哮──天雷動!

    整個屋宇轟然崩塌,綠色的濃霧被暗光毫不留情的吞噬,惟剩下那支冰杖尚在熠熠生光。

    「噗──」第三口鮮血噴出,在空蕩蕩的虛空裡消融。

    我倚天佇立,宛如一尊桀驁的魔神,用冰冷的目光穿越過世間所有的黑暗,冷冷的,注視著蒼穹之下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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