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間最重要的是什麼,是情誼。尤其是在困難的時候,互相攙扶才能走出泥潭。
本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張傑瑞最終還是無法做到。石頭問他為什麼,他說,我***賤!
石頭回答,我和你一樣賤!
於是乎,忙還是得幫。
張傑瑞算是當事人,是被陳雯指定的插足者。所以,照顧耗子的大任自然交給了石頭。去,用你寬廣的胸懷,溫暖他受傷的心靈。
怎麼聽著像背背,石頭咕噥著去了,咯吱窩裡夾了塊板磚,做好談不攏再打的準備。
從震怒中清醒過來,張傑瑞覺有一些疑點,到處跟人睡覺的女人有,但如此勇於承認錯誤的不多見。更嚴重的是,她幹嘛要抱著自己胳膊做親密狀?咱跟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什麼要陷害自己?
一個個疑問在腦海裡盤旋,張傑瑞索性放下手裡的活,開車直奔駐紮在深山裡的劇組。
到了之後現只有幾個留守人員,其他人去一個選好的外景拍戲,那地方偏僻,車是不能開了,張傑瑞忍住膝蓋的疼痛,瘸著一條腿在荒山上行走,足足費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這才現那群忙碌的鳥人。
搞燈光的小胡先看到了張傑瑞,幾步跑了過來,「傑瑞兄,您不在城裡好好呆著,跑這荒郊野外的幹什麼,不會又來請我們吃飯吧?」
「吃,當然得吃,不過……那什麼,陳雯在嗎?」
「諾,在那,和男三號演對手戲呢。」
張傑瑞伸腦袋看了幾眼,一場哭戲,陳雯正在控訴什麼,指手畫腳的,看起來真是那麼回事。
「什麼時候結束?」
小胡笑了笑,語氣裡有些玩味,「怎麼?你是來找陳雯的?」
張傑瑞一瞪眼,「是,怎麼了,不行嗎?」
「行,當然行。」
「你***說句實話,那天跟我說的是真的嗎,還是道聽途說?撒謊我就劈了你!」
「我說什麼了?」
小胡在裝傻,沒事人一般,張傑瑞恨不得一個大耳光抽過去,看來陳雯昨天的事情他可能知道一些,現在害怕承擔責任索性裝不知道,反正當時喝多了,酒桌上說過的話可以不作數。
得,我還用不著問你,待會自己找陳雯去。
導演黃忠劍很夠意思,聽說張傑瑞來了,連忙改了原來的拍攝計劃,把陳雯參演的戲推後,讓他們聊會去。與此同時,那張臉上還掛著**的笑,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地道,朋友妻不客氣了吧,還死不承認。我說你啊,男人無恥點不要緊,關鍵是得坦白,別虛偽!
坦白?坦白你個屁,你們做導演的要是能做到坦白,估計中國女演員的名節都得毀了。
陳雯剛剛哭過一場,連眼睛都微微有些腫了,走著路來還一瘸一拐的。張傑瑞沒話找話,演戲就演吧,何苦搞得自己這麼狼狽,你也太敬業了,還想今年拿金雞、百花的影后不成?做人啊,不能太貪心。
「好了,別走了,拍戲時我腳扭了,你那腿腳看起來也不算利索,就這吧!」
張傑瑞回頭看看,離那些劇組的人有百十米遠,玩笑道:「挺知道疼人的,昨天說過的話,還算嗎?」
「我說什麼了?」
「你不是說不喜歡耗子,變成我女朋友了嗎?」
陳雯噗哧笑了,臉上還有殘留的淚,就這麼又哭又笑的,好一會才說:「算,我還說過誰都可以上我,你也可以,這些話都算數。」
婊子,張傑瑞脫口而出,我兄弟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看中了你!
「我是婊子,怎麼著吧?」
還來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現在的小姑娘真恐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張傑瑞一肚子話被她噎在嗓子眼裡,不吐不快,吐了更不快,***,你也太無賴了吧?
想了想,張傑瑞還是別討論睡覺這回事了,陳雯一切都承認,你還能說什麼。進行道義上的譴責?咱又不是搞精神文明的。來一番說教?反正她和咱兄弟完了,教育好了也便宜了其他王八蛋。要不打一頓?估計這地方不合適,再說男人打女人,到哪裡都受鄙視。
「那你為什麼拿我做擋箭牌,我什麼時候成你男朋友了?」
陳雯微笑不語,微腫的眼皮下是美麗的大眼睛,牽動著長長的睫毛,眨巴幾下看著張傑瑞,「如果你想,從現在就可以上崗了。」
本來是質問,到陳雯回答時味道全變了,別看這女娃年紀輕輕,切換話題的功夫夠強勁,確實不容小覷。張傑瑞有些惱火,怒道:「別扯這些沒用的,你就是想當我女朋友,老子還不稀罕呢!」
「為什麼?」
話裡居然帶著笑聲,不見一絲氣憤與慌亂。張傑瑞打心底裡佩服她的心理素質,耗子離開她是好事,即便現在不分手,遲早也得吃她的虧。
「為什麼?……呵呵,我可不想戴綠帽子,我可不想我媳婦見了床就當家,我***無福消受,行了吧,理由夠充分不?」
張傑瑞是卯足勁頭羞辱她,話題又回到跟人睡覺的事情上。陳雯臉上微微變色,聲音不大卻極為莊重,「你信嗎?」
「從你嘴裡說出來的,你說我信嗎?」
「你真信?」
語氣還是那麼淡定,張傑瑞愣了一愣,跟她置氣沒用,轉動一下腦袋,還是心平氣和一些,「如果我真的相信了,那就沒必要來找你。」
「嗯,聽起來有幾分道理。」
「那你能給我個解釋嗎?」
「不能!」
「為什麼?」
「為什麼要解釋?我需要解釋嗎?」
天呢,張傑瑞認識的女孩不少,卻從沒有活得這麼自我的,連這樣的事情都可以淡然處之。是啊,我是她什麼人,幹嘛要管這些屁事,反正她都和耗子分手了,愛跟誰睡就跟誰睡去。
張傑瑞抽出一支軟中華,顫顫巍巍又拿出打火機,在山風的不停關照下,無論如何也點不著火。
陳雯款然走近,把張傑瑞口中的香煙取下,放入了自己的小嘴裡,拉直了兩扇衣領,轉身背對著風口,低頭將香煙點著。
「這也會?」
陳雯只是輕笑了一聲,並沒有說話,避開山風湊近了張傑瑞,將香煙放在他半張的嘴裡。
美女,居然連唾液都是甜的,張傑瑞吐出個煙圈。煙圈順著風拂動,碰到陳雯的俏臉後四散消逝,再也了無蹤跡。
兩人四目相對,張傑瑞一直都認為,她是個會讓人動心的女人。何況如今相隔這麼近,張傑瑞能明顯感覺她神情的變化,如果她是個好姑娘,該多好啊!
唉,長歎一聲,不但自己沒福氣,耗子也沒有。愛情,總要學會放手,耗子自己都得不到,自己的努力又算什麼,塵歸塵土歸土,哪來的哪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離開耗子嗎?」
張傑瑞剛剛轉身,聽到背後傳來的溫柔話語,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張傑瑞緩緩回過頭。
「其實,我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
茫然……不知道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
「不明白。」
「你可以去問問耗子,我承認過他是我男朋友嗎?我和他有過親密舉動嗎?我們有過哪怕一點出格的事情嗎?」
好一陣沉默,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就是說陳雯根本就沒和耗子有瓜葛。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耗子的單相思,是他在猛烈的追求對方,人家女孩子從來沒承諾過他什麼。
仔細回想耗子所說的話,他們在一起的故事僅限於喝茶看電影,上次牽手都談了個把月,而且是在爬山的時候,陳雯累得爬不動了,耗子拽著她上去。
莫非,莫非……張傑瑞不敢想,不會兩人根本就沒有戀愛吧,耗子完全是一廂情願。如果這麼想,似乎受傷害的成了陳雯。
不會,事情不應該這麼簡單,何況陳雯是個狡詐聰明的女子,絕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
「你知道嗎?傑瑞哥,我實在忍受不了,我們是老鄉,是朋友,但不會成為戀人。他整天像個鬼一般在我身邊轉悠,我住在劇組,他就在旁邊搭個窩棚,連班都不上,沒事就問我餓不渴不,天一下雨就給我打傘,出了太陽就逼我抹防曬霜,我要一咳嗽他就得送我去幾十里外的市醫院,買藥都是買兩份,他說得嘗嘗有毒不?一言不合就要和人打架,我們劇組導演訓斥我幾句,他在一旁橫眉怒視,如果不是我攔著,他連黃導都得打。還有昨天那事情,你也見到了,他那樣子多可怕啊!」
同樣的一些事情,在事件雙方的人嘴裡,卻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張傑瑞聽得目瞪口呆,怪不得有段日子白天不見耗子上班,敢情跑劇組比自己勤快多了,連窩棚都搭起來了,想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安家落戶不成。
「其實,他也有優點,你看,他很關心你、呵護你……」
「你別說了,傑瑞哥,我們真的不合適,愛情這東西是不能憐憫的,更不能湊合。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永遠把他當成大哥哥。」
不虛此行啊,張傑瑞算是虎口拔牙,居然聽到了陳雯的真心話。
「謝謝你說這些,我走了!」
「你等等!」
張傑瑞再次回過頭,陳雯難得露出有些難為情的表情,小聲道:「幫我好好勸勸耗子,前面的路長著呢,他肯定會找到比我優秀的女孩。另外……對不起,傑瑞哥,我不該亂說的,你的腿還疼嗎?……再幫我向石頭哥說聲對不起,那一天幸虧是他,否則……」
張傑瑞後來才知道,耗子那天幾乎是瘋了,在張傑瑞逃脫後,他又撲向了陳雯,說要和她同歸於盡,既然在人間不能成為一對,那就去陰間相聚。這也是石頭那天傷得那麼重的原因,他一次就掩護了兩個人逃跑,而且對手是極為凶殘血腥的耗子。
努力的揮揮手,張傑瑞灑脫的離開,陳雯又一次叫住他,說那事……
我知道,睡覺的事情,你的意思是,愛信不信,這是你的說話風格。
陳雯笑了,昨晚她哭了一夜,直到現在,似乎有人能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