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場上的變化,暮雨臉色陰晴不定,鬼聖跑了,雷不鳴和司徒谷重傷,現在鬼門就剩下他一人獨撐大局,現在倒好,辛苦請來的幫手紅葉老祖也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和尚三言兩語勸退了。自己這邊雖然來了三個厲害幫手,但是這裡又出現一頂深淺難料的黑色轎子,若是這樣下去,自己的計劃可要全部泡湯了。
而這時,刑風也終於沉不住氣了,上前一步,對著扎西活佛拱手道:「不知,活佛此來原有何要事?」
刑風打不定扎西活佛的來意,他最怕就是扎西活佛完全站在崑崙一邊,崑崙這邊來了一頂黑轎子已經讓人大感頭疼,再加上一個西域密宗活佛,那可真是有一番惡戰了,自己這邊的勝算也剩下不到七成。
扎西活佛平靜道:「轎所坐之人乃是貧僧好友,亦是我大日如來密宗坐上賓客,貧僧此來是應他之邀,至於來意,施主可以先問問他。」
刑風聞言眉頭大皺,不過簡雲楓接下來的話卻更讓他驚疑不定。
「我邀活佛來原,不過是想借此陪他一覽原風光,誰料風光沒有見著,卻碰到兩派相爭,這殺伐之氣驚擾了活佛法座,實乃我之罪過。出家人不理紅塵事,此事與活佛無干,只有等此間事了,我再陪活佛暢遊一番了。」
扎西活佛聞言,微笑地點了點頭,對簡雲楓頗有感激之意,原先他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不過這也非他本意,來原干涉道魔之爭確實違背了佛祖本意,但是簡雲楓曾幫過他的大忙,就算他要自己相助,自己絕不可能袖手旁觀,想不到最後簡雲楓並沒有讓他動手的意思,欣慰之下也頗感好奇。這強敵環伺之下,不知道他將如何解圍。
崑崙弟子一聽簡雲楓讓扎西活佛在一邊看戲,頓時不樂意了,好不容易來了個強援,若是這麼放棄,自己崑崙派可真是凶多極少。幾個老道士看著面前的黑轎,欲言又止,最後只能將目光投向道一真人,道一真人一臉平靜地站在原地,簡雲楓的話也沒有引起他的一點詫異和變化,就這麼不言不語地站著,好像周圍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似的。那幾個老道也只好忍住不說話,畢竟人家是出家人,這打打殺殺是犯了大戒,而且還結下各種因果,既然對方已經幫忙解決了紅葉老祖這個強敵,自己也不好再開口相求了。
刑風看向黑色轎子的眼神越來越古怪,他心疑惑重重:難道他要親自出手不成麼?
隔著黑轎,沒有人能看清簡雲楓的修為,除了扎西活佛心知肚明外,在場所有人最好奇的就是這轎子裡面坐的到底是個多麼厲害的高手,所謂未知的才是最讓人恐懼的。看書閣*若是他們知道轎子裡坐的是道一真人這樣的高手,也好比裡面坐著一個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高手來的輕鬆,畢竟道一真人的修為大家有所瞭解,刑風,春秋塚還有那蒙面高手三人合力也有把握獲勝,可是面對這一頂一無所知的黑轎,而且這黑轎還牽扯上了西域密宗活佛這樣的朋友,刑風心便打起了鼓。
他自神魔洞天出來,對於這個天下,掌握的事情要比周圍的人多得多,對於一些來歷不明的古怪事物更能引起他的警覺,而簡雲楓也正是抓住了別人的這一點心裡,故作高深,搬出一個又一個有份量的幫手來提高自己在敵人心的可怕度,讓別人誤以為這轎子裡坐的是一個修為深不可測的絕頂高手。在不明敵人底細的時候,沒有人會敢亂動,對於未知,人們總是心懷恐懼。
僵持,第一個打破這沉悶的僵局的人是春秋塚,他和刑風兩人傳音後覺得若再拖延時間,只有對自己不利。而且春秋塚情況特殊,有春秋八策蘀他開道,因此也少了許多顧忌。
「哼!虛張聲勢,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春秋塚冷哼一聲,面前那八個黑甲騎將,長刀一揚,奪目的刀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簡雲楓絲毫不懼,淡笑道:「嘖嘖,既然你這麼不怕死,不妨試試。」
春秋塚人老成精,雖然心也有些忐忑,但還不至於被一句話嚇退,碑上黑氣一現,怒道:「你當我不敢!」話音一落,正要出手,耳邊卻傳來一個聲音,吟道:
「風雨為刀,能移江海,草木為刀,能斷孤仞,日月為刀,能開天地。皆不及以心為刀,辟霄而斬百獄!」
聲音很輕,卻似山風刮過每個人的耳畔,聲音很冷,猶如寒冰扎進每個人的心肺。
黑轎子旁邊,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黑衣白髮,映襯著白猿黑轎,這黑白分明的顏色似乎能將整個天地都分開兩半,如此清晰,如此刺目。
當春秋塚看到對方眼那一片灰黑色的死氣之時,(11)不知為何感到一陣莫名心悸,他的春秋八策也是依靠死氣修煉,但是對方身上那更加純粹的死氣卻讓他不寒而慄。
來人靜靜打量著面前揚刀的八策,冷冷道:「這也配叫刀?」
春秋塚暗斂心神,冷哼道:「哦?那閣下認為什麼配叫刀?」
來人淡淡地掃過不遠處的這尊古怪墓碑,頓了頓道:「唔,想不到這裡還能碰到同道人,不過,可惜了可惜……這些終究是死物罷了。」
春秋塚忽然陰森森地笑道:「若說是死物,我看閣下才是真正的死物吧。」
來人神色平靜,一雙眼睛依舊死灰如常,靜靜道:「死而非死,也是落了下乘,腐屍朽骨,也敢前來賣弄。」
春秋塚見他如此輕視自己,忍不住怒道:「閣下何人?可敢接我刀陣!」
來人不屑嗤道:「刀陣?刀乃霸者,何須為陣。今日便讓你看看何謂刀,三刀之內不能敗你,我,當場自盡!」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連道一真人眼也露出一絲訝色,頂著來人不住打量。
春秋塚惱羞成怒,也顧不上說話,怒笑三聲,春秋八策同時出刀,一股黑色刀風夾帶著劈山裂石的威力,捲起漫天黑氣,往那白髮黑衣人身上襲去。
這一刀曾經將簡雲楓劈落山崖,這一次再次看到一樣的刀氣往自己捲來,簡雲楓的呼吸不禁開始急促起來,雙眼死死盯著那越來越近的黑色旋風,雙手緊捏,骨節作響。
「唉,看來我高估你了,一刀足以。」那白髮男子輕歎一聲,雙腳不動,雙手輕抬,高舉過頂,眼死氣更盛,凌厲刀風之白髮飛揚,狀若披髮殭屍,面對春秋八策這一刀不閃不避。
只見他手忽然出現一柄金色刀刃,雙手往下一落,輕飄飄的一刀,無聲無息地劃過面前虛空。在春秋塚眼,那古怪的一刀,好像將自己面前的空氣都斬了開來,數十丈外的刀光瞬間出現在自己面前。
「卡嚓」一聲脆響,春秋八策合力使出的宛若出海蛟龍一般的黑色刀氣,就這麼在他面前一分為二,兩半刀氣擦著那白髮黑衣人的雙袖撲向遠方,消散在空。春秋塚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身上黑氣盡散,朦朦朧朧的墓碑現在清晰可見,春秋二字依然奪目,可是更加奪目的卻是墓碑上的一道深深刀痕,就在墓碑最間,將春秋二字一分為二,就差一點便能將整座墓碑砍成兩段。而立在他面前的那八個黑甲騎將早就化作點點虛無,隨風飄散。春秋塚淒厲的叫聲宛如鬼嘯,接著,整個墓碑忽然間沉入地面,遠遁離去。
「古怪,居然沒將他砍斷,這墓碑果然有些來歷。」白髮黑衣男子依舊負手而立,若有所思,似乎對自己一刀沒有將對方殺死感到些許不滿。
「閣下可是複姓慕容?」道一真人終於出聲了。
白髮黑衣男子渾身一震,死灰的眼閃過一抹回憶和溫情,蒼白的臉上卻不見表情,良久,他才點了點頭,回道:「道長好眼力。」
「慕……慕容?你,你是慕容金刀?北海金刀城城主,慕容金刀!你,你不是三百年前就死了麼?!你怎麼還會在這裡,不,不對……你究竟是誰?」刑風身邊那蒙面高手眼儘是驚駭,指著這白髮黑衣男子顫聲問道。
「慕容金刀。」白髮黑衣男子淡淡回道,絲毫沒有隱瞞。
刑風眉頭大皺,他不知道慕容金刀是誰,但是他知道面前這個白衣黑髮的可怕男子,還有他手的刀,自己完全不是敵手,這個天下,恐怕只有他師傅能擋住方纔那一刀,別人看不出這平凡無奇一刀的真正奧妙,作為神魔洞天傳人的他,怎會看不出。
場不少魔道高手也終於從方纔那一刀的驚艷之回過神來,可是當耳邊傳來「慕容金刀」四字後,有一半的人頭也不回就跑了,好像見了鬼一樣。
那蒙面人在刑風耳邊說了些什麼,刑風看了暮雨一眼,也掉頭離去。
眨眼功夫,魔道高手走得乾乾淨淨,雷不鳴和司徒谷也被暮雨匆忙帶走。
「唉,想不到練成了這寂滅刀法,卻找不到試刀之人。」慕容金刀看著空空如也的天空,忍不住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