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想不到鄙人難得來趟崑崙山,居然還能碰到如此盛會,真是榮幸之至,咦?這怎麼還立著墓碑?哎呀!真是晦氣晦氣,剛出門就碰到這等衰事,是哪個短命鬼的居然敢在崑崙山立墓碑,真是大煞風景,晦氣晦氣啊……」春秋塚剛要動手,就聽到山下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對著他連呼晦氣。
春秋塚縱橫江湖百年,算得上江湖第一奇人,非道非魔,正邪難辨,但是沒有人敢小覷他,春秋八策,名動天下,八策齊出,鬼神皆哭。他雖然肉身遭滅,元胎寄存在一塊墓碑之上,但是奇就奇在這一塊墓碑,也不知道是哪位先聖所立,墓碑之上居然留有春秋之氣,不但護住了他的元胎不滅,而且還與他合為一體,另外在那墓碑之下還鎮著八具將軍屍骨和一卷古冊,他因禍得福,不但沒死,反而練成春秋八策這一絕世刀陣,重出江湖後罕逢敵手。
這一次,居然聽到有人舀此事來取笑他,語氣之輕蔑,言語之惡毒,氣得他暴跳如雷,頓時怒道:「哪裡來的小賊,莫不是嫌命長了不成!」
「啊哈!不長不長,若是哪個命短,也莫要慌,這裡有現成的墓碑,雖然小了點,破了些,但總還能湊活著用……」這懶洋洋的聲音又一次想起,崑崙山道上詭異地出現一頂黑色轎子,由一對白猿抬著,如風而上。
春秋塚正要開口怒罵,卻急忙住口,心大驚:白猿黑轎?怎麼會是這個煞星……他來做什麼?
在場所有人都與他一個想法,這白猿黑轎出現江湖短短數月卻鬧得人心惶惶,尤其讓人驚懼的是,這黑轎專門找元胎高手的麻煩。元胎高手,在修行人眼那是至高的存在,個個都是名動江湖的罕見高手,卻在這黑轎面前屢屢吃癟,黑轎一現,那些修為比較弱的人立刻退避三舍。而此刻這黑轎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崑崙山上,更是讓人揣測他的來歷,難不成是來找道一真人的麻煩來了吧?
眾人看向黑轎的目光,有驚疑,有好奇,有慌張,也有憤怒。
春秋塚閉口不語,碑上黑氣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刑風靜靜地看著那頂黑轎沿路而上,停在玉虛峰頂,黑轎旁邊還有一個身穿黑衣臉上戴著銀色面具的怪人,當刑風看到這張面具後,渾身一震,立刻想到東海之上那一幕。
當年,簡雲楓帶著這張面具,曾和刑風對過一劍,論劍法,兩人不相伯仲,可是簡雲楓那神妙絕頂的慈航劍法卻讓他記憶猶新,那一劍,真是將劍道的巔峰完全展現了出來,就算現在,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完全化解開簡雲楓的那一劍。看書閣*此刻看到這銀色面具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刑風不得不謹慎。
雙方都停下手來,道魔兩方各自佔據著一邊,間一大塊空地上停著一頂黑色轎子,兩隻白猿穩穩抬著,絲毫不將周圍的高手放在眼裡,而那黑衣銀面的高手身上魔氣暗湧,筆直地立在一邊。
感受到蔣問身上的魔氣,崑崙弟子心大驚,這下可好,魔道又來了厲害幫手!
而這時候,空的另外一場戰鬥終於分出勝負,吞天巨獸慘叫一聲,在金翅大鵬面前敗下陣來,黑雲翻滾,又變回一隻黑色小犬逃回刑風身邊,只是此刻這只黑色小犬完全沒了原先的氣勢,渾身傷痕纍纍,氣喘吁吁,勉強還能站穩。
得勝的金翅大鵬昂首高鳴數聲,直透霄,震得人兩耳發麻。
感受到空劫雲上傳來越來越大的壓力,黑色轎子裡傳來一個略顯焦急的聲音說道:「速速帶著他走!」
蔣問會意,點了點頭,就往盤膝打坐的古滄走去。
崑崙弟子頓時驚怒,當先的一個老道士怒喝道:「你要作甚!」
古滄看到蔣問向自己走來,對著身後的崑崙弟子擺了擺手,有些虛弱道:「無妨。」
蔣問走近古滄,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古滄疲憊和決然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驚喜,看了看場的那頂黑色轎子,終於點了點頭,由蔣問扶著御空飛起。
紅葉老祖見蔣問要帶走古滄,急忙飛身上前攔住,喝道:「你要帶他去哪?」
話還沒說完,高空一道勁(11)風立刻撲面而來,驚得他急忙飛身閃開,定睛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那只可怕的金翅大鵬不知何時出現在蔣問身邊,一雙大如木盆,厲若寒星的金色眼睛正瞪著他看。
蔣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去理會,金翅大鵬雙翅一展,抓著兩人就往東方疾飛而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天際。
金翅大鵬帶走古滄和蔣問,沒有人敢上前阻撓,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在這等絕世凶獸面前,刑風也有些發怵。
這時候,道一真人終於緩緩睜開眼睛問道:「你將他帶去哪裡?」
轎人淡笑道:「這天下間有一個地方可以躲避天劫。」
神魔洞天?刑風和道一真人聞言俱都一顫,道一真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點頭笑道:「有勞了。」
古滄自己也想不到,天劫之下還會有人將自己救走,原本以為自己馬上便會灰飛煙滅,誰料蔣問卻在他耳邊說了「神魔洞天」四個字,加上金翅大鵬那快若閃電的速度,兩人應該能在天劫完全凝聚之前趕到神魔洞天,一旦進了裡面,天劫感應不到古滄身上的氣機,便會自動消失。
場又安靜了下來,這頂難辨敵友的黑色轎子依舊孤立在兩方間,如此突兀顯眼,山風偶爾吹起轎簾一角,許多道好奇的目光正要透過這縫隙看清裡面坐的究竟是何方神聖,那轎簾卻又很快地重新落下。
見沒有人先動手,紅葉老祖怒道:「你是何人?」
他方才被金翅大鵬鳥一瞪驚退,臉上無光,怕在原同道面前丟了顏面,便搶先出聲。
「西域火焰山紅葉老祖?」轎的簡雲楓能看清外面狀況,佯裝好奇問道。
「哼,不錯。你又是何人?」
簡雲楓淡淡說道:「我是西域大日如來密宗坐上貴客,扎西活佛架前好友。」這句話,一字一頓,清晰入耳,安靜的人群立刻紛紛議論起來。
西域密宗?原來這轎子裡的高人是西域密宗的高手!西域密宗來原幹什麼?對了,好像是找什麼叫碧玄令的東西,碧玄令又是何物?
無數的疑問在他們腦響起,而這黑轎子的來歷立刻和西域密宗聯繫了起來。
誰料,紅葉老祖一聽這話,滿臉驚容,居然指著簡雲楓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斷斷續續道:「你……你,你撒謊……不,這不可能,你不是大日如來密宗的人……」
簡雲楓默然不語。
「巴桑,你為何還如此執迷不悟!」
回答他的卻是空一個威嚴肅穆的聲音,這聲音一響起,紅葉老祖渾身一軟,整個人好像被抽了魂魄一樣,嘴裡嘀嘀咕咕說著一串含糊不清的胡語。
梵音響起,崑崙山頂飄來一座華麗無比的法架,八個渾身閃著金光的赤腳番僧抬著法架御空而來。金光燦燦的法架落在黑轎旁邊,更顯莊嚴奪目。
見得法架落定,道一真人慢慢站起身子,對著那法架施了一禮,朗聲道:「西域高僧遠道而來,貧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扎西活佛還了一禮,笑道:「真人客氣了。」接著,他便將目光投向了紅葉老祖。
此時的紅葉老祖完全沒了原先的氣勢,見扎西活佛往自己看來,居然跪了下去,對著法架磕了三個頭,接著抬頭盯著扎西活佛,不住用胡語說著什麼。
扎西活佛也用胡語回話,臉色平靜,說到後來,紅葉老祖一臉猶疑,最終,在扎西活佛一聲怒喝之下,紅葉老祖渾身一震,眼儘是悔意,起身往那法架走去。不過他每走一步,就停下磕三個頭,一直到了法架面前,扎西活佛伸手在他頭頂輕輕一撫,紅葉老祖才站起身子,神色恭敬地站在法架後面,雙手合十,閉目不語。
紅葉老祖原名巴桑,本是扎西活佛在大日如來密宗的同門師弟,後來因為他們師傅將主持之位傳給了扎西,巴桑一怒之下就獨自大日如來密宗,跑到了遙遠的火焰山,自行修煉起來。他擅長的火焰手印,也是密宗絕學之一。那一日,簡雲楓幫大日如來密宗將毒龍寺趕出西域之後,為表謝意,扎西活佛以貴賓之禮好好招待了三人,簡雲楓想到西域有個厲害的高手叫紅葉老祖,不經意間問起,想不到還扯出這麼一段往事來。
其實紅葉老祖早有悔意,扎西和巴桑兩人原本情誼深厚,等到他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過西域密宗最憎恨的便是離經叛道之人,巴桑當日所作所為讓他根本無顏再回大日如來密宗。這次簡雲楓讓蔣問不辭萬里請了扎西活佛來,也有這個原因,扎西活佛答應了讓巴桑歸寺,對於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巴桑自然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