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活佛的第一句話居然直接開門見山地道破了簡雲楓的心思,驚訝之餘,簡雲楓冷靜道:「活佛此話又是何意?毒龍寺逆行倒施,違背出家人普世度人的本意,早該劫運當頭。
扎西活佛卻道:「客人,你可知道這毒龍寺的來歷?」
簡雲楓茫然搖頭。
扎西活佛緩緩道:「數百年前,毒龍寺曾經出了一位活佛名叫昆伊,他不但帶著毒龍寺眾僧解救了西域百姓一場罕見瘟疫,而且以一己之力除去戈壁灘上一隻食人凶獸,後來還遊說西域各大部落,消除了持續了數百年的連續戰亂,終其一生,功德無限,深得胡民愛戴。我西域密宗,也是從那以後得以弘揚,座下信徒何止萬千。某一日開壇**,座前忽然出現一(11)條奇怪的三頭小蛇,他忽歎自己大限已到,將這條小蛇捧起,放在手心,便溘然坐化。後來這條小蛇,被認為是活佛托世靈物,就一直被養在毒龍寺。現在毒龍寺裡的那些眾多毒蛇,也正是因為長得和那條三頭怪蛇相似,被其捉來馴養,並冠以毒龍之名。唉,也許是因為寺內佛氣受了毒物侵擾,毒龍寺的作為也越來越偏離佛祖本意,才淪落到今日地步。」
簡雲楓恍然道:「原來如此,這毒蛇之名居然來源於毒龍寺。」
扎西活佛道:「毒龍在我密宗佛經原本乃是雜念妄想之意,以毒龍為寺名,原本只是想讓寺內眾僧去除雜念專心修行。而毒龍寺卻捨本逐末,將毒龍作為寺內聖物供奉起來,平白招來雜念妄想,最終偏離正軌。」
「那這和毒龍寺的氣運又有何關係?」簡雲楓不解道。
「毒龍既然在寺扎根,那毒龍寺的氣運命脈也受其支配。毒龍不除,氣運不衰,而現在毒龍寺的毒龍還在寺內好好活著,這說明佛祖沒有除龍之心,我等佛子如何能僭越而為。」扎西活佛一臉虔誠道。
簡雲楓卻不以為然,回道:「這天下異物,笀命長久,若無命剋星出現,雖不能與日月同笀,但是若有朝一日得道又可多活千年,豈不是毒龍寺永無覆滅之時?西域百姓還要受其荼毒多久?」
扎西活佛搖頭道:「這三頭毒龍乃是昆伊活佛坐(11)化前的托世靈物,雖然其出生不祥,但我等佛子卻斷不能向其出手,否則必遭佛譴。百年前我大日如來寺的一代活佛,也正是因為如此而了毒龍之毒才導致鬥法落敗,被迫西遷。*看書閣*」
簡雲楓皺眉道:「莫非這天下就沒有什麼能克制著毒龍麼?」
「天下之大,何其不有,但是貧僧走遍了西域也找不到什麼靈物能夠對付毒龍,因此也只能帶著宗內眾僧遠避其纓,時日未到,我等若是再倉促出手,恐怕就有滅寺之危。」
原來這扎西活佛常年不在寺內,居然是去找對付毒龍的靈物,看來對於這毒龍寺不是不想滅,而是不能滅。
「西域數千里地域,難道也找不出能對付毒龍的靈物來麼?」
「五年前,貧僧找到一隻白羽青雕,此雕專(11)食毒蛇為生,身長過丈,可是卻還是被那三頭毒龍咬斷了一翅,重傷而回。那三頭毒龍沾了佛氣,每個額頭都已經開出三眼,尋常靈物遠非其敵手。」扎西活佛無奈道。
簡雲楓想了想道:「若是我等能幫活佛找到對付三頭毒龍的靈物,不知貴寺能否助我等一臂之力?」
扎西活佛沉靜的雙眼一亮,盯著簡雲楓道:「客人可有把握?那三頭毒蛇的蛇毒不但無藥可解,而且更具三眼神通……」
簡雲楓卻笑著指了指念心不語。
扎西活佛凝神一看,皺眉道:「她雖說是千年靈物,可並非那毒龍對手……」
簡雲楓搖了搖頭,繼續一指,扎西活法才看清楚他指的並不是念心,而是念心懷抱著的一隻精緻小金絲雀。
「客人莫不是說笑?連白羽青雕這樣的凶悍鷹類都不是其對手,這隻小雀長得雖然好看,難道……」
簡雲楓不等他說完,就出言道:「活佛不信請看。」
念心會意,輕輕地拍了拍那金絲小雀的翅膀,對著它悄悄說了句什麼,那金絲小雀有些不滿地盯著扎西活佛看了一眼,就展翅飛走。
夜空金光一閃而沒,光是這如閃電般的可怕速度,就讓扎西活佛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半盞茶功夫,這金絲小雀就飛了回來,爪下一條手臂般粗的黑線毒龍正在不住扭曲掙扎著,那金絲小雀將那毒蛇一下扔在扎西活佛面前。接著,它雙眼金光乍現,小嘴一張,一聲清亮脆鳴響徹夜空,剛回過神來的黑線毒龍被那叫聲一震,口眼之頓時流出鮮血,扭作一團再無聲息。
看到那毒蛇死去,它才有些自得的理了理翅間羽毛。見這黑線毒龍居然被一聲鳥鳴生生震死,扎西活佛才開始重新打量起面前這隻小東西來。剛才它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可怕氣勢,連自己精修多年的佛心也被震地微微一顫。
見扎西活佛沉默不語,簡雲楓說道:「活佛有所不知,我等已經和毒龍寺惡僧交手一番,我這小雀雖然神異,殺了他們數百條毒龍,可是這寺高手眾多,我等人單勢寡,實非其敵手,因此才來求助貴寺……」
扎西活佛不解道:「兩位自原遠道而來,莫非和毒龍寺有何深仇大恨不成?」
「活佛可曾聽說過玄陽真人這個名字?」簡雲楓忽然問道。
「玄陽真人?可是一位來自原的道佛奇人?」扎西活佛思索道。
簡雲楓聞言大喜道:「正是,正是!活佛可知其下落?」
扎西活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我沒記錯這應該是七百年前的事了,他早就過世了。」
「是被那毒龍寺所害麼?」
扎西活佛卻搖了搖頭道:「具體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寺有史記載,曾經有一位自原而來的佛道高人名叫玄陽,在我大日如來寺開壇**數年,與我寺當代活佛莫罕交情莫逆,兩人經常秉燭夜談共參佛法,後來真人在寺病逝,莫罕活佛就以原佛門規矩施以火葬,骨盒還在我寺保存著。」
簡雲楓和蔣問聽完不禁面面相覷,這玄陽真人居然不是被毒龍寺所害……
看到簡雲楓臉上的神色,扎西活佛已然猜到了大半,開口問道:「莫非是因為此事,你們要找毒龍寺報仇?」
簡雲楓乾笑著點了點頭,看來自己三人是白忙一場了。
扎西活佛沉吟半晌說道:「玄陽真人的骨盒貧僧可以交給三位,他遠道而來,在我西域傳揚土佛法,乃是我大日如來密宗最敬重的客人。雖然我佛門不在乎死後身葬何處,可玄陽真人畢竟也是原道門弟子,他的骨盒便由幾位帶回原,也是了了本宗一樁心願。」
「不過,這毒龍寺一事,貧僧還是想請幾位客人相助。靈物難尋,既然今日我們有緣在此見面,這便是佛祖安排,還請幾位客人憐我西域子民疾苦,出手相助。無論成敗與否,玄陽真人的骨盒貧僧都會親自交到幾位手。」扎西活佛接著又道。
方才是簡雲楓求大日如來密宗出手幫忙,現在反倒是對方看了自己手上這隻金絲小雀,想借來對付毒龍,簡雲楓轉念一想:雖然玄陽真人不是被毒龍寺所害,但是這毒龍寺曾經圍困過言木,玄陽真人身上的傷也是因此而來,而且這毒龍寺逆行倒施,自己這麼做也是蘀天行道,何樂而不為。簡雲楓當下便點頭答應,三人便應扎西活佛之邀,先回大日如來寺再做計較。
到了寺內,簡雲楓等人才發現院子裡多了好多年長的和尚,個個形容枯瘦,眼如流星,有的甚至鬚眉潔白,彎腰僂背,看到扎西活佛時,都恭敬地施禮。看到這些神光暗斂,氣勢沉穩的老和尚,簡雲楓才真正見識到了大日如來密宗休養生息上百年積蓄下來的實力,較之峨眉山的土佛教雖然還有些差距,但是相去不遠。
接著,扎西活佛親自捧出一個雕刻著一朵金色蓮花的黑色木匣子來,簡雲楓知道是玄陽真人的骨灰,急忙上前恭敬接過,雙手觸及這沉甸甸的溫潤木盒,心不免感慨,想不到這一代道佛雙修奇人最終還是放棄了恩恩怨怨,在遠離故土的西域傳揚土佛法,最終客死他鄉。自己雖然未曾與他結識,但對方身上那股子超凡脫俗的氣度和至死不渝的情誼,都在簡雲楓心留下了一道深深印痕。
不過,當簡雲楓接過骨灰盒的時候,扎西活佛又舀出一卷薄薄的泛黃經書遞給簡雲楓道:「這是當年玄陽真人和莫罕活佛兩人結合土佛門,西域密宗兩脈共同寫下的一些佛法禪理,雖然不是什麼修煉法門,但是對於佛心修養大有好處。玄陽真人曾說過,若是有人來迎回他的屍骨,可以將此經書相贈。」
簡雲楓默默不語地接過,心對玄陽真人的感激又加重了幾分。別人也許不知道,這經書對於簡雲楓來說卻大有好處,他身負慈航心劍絕學,修的正是佛心一途,這卷經書看似不起眼,卻結合了土和西域兩大佛門正宗的無上心得,甚是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