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問聽了忍不住問道:「你們不想報仇麼?」
那年和尚卻笑道:「扎西活佛說,這也許就是佛祖的意思,叫我們不可心存怨恨,否則就會影響修行。
簡雲楓皺眉道:「可是毒龍寺在西域為非作歹,嬌蠻橫行,殘害百姓,貴寺乃是胡民眼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難道也置之不理麼?」
那年和尚沉默不語,過了良久才道:「這都是扎西活佛的意思,我雖然是大日如來寺的管事,卻只能處理些雜物罷了。」
簡雲楓心疑惑,面前這和氣的年和尚明顯對那毒龍寺心存不滿,可是那扎西活佛又是何人?
簡雲楓問起,對方答道:「扎西活佛就是大日如來寺的主持。」
「大師可否引見?」
這年和尚卻搖頭道:「扎西活佛並不在寺內。」
「簡某發現貴寺內的都是年輕僧侶,敢問大師,那些年長的高僧們都去哪裡了?」
年和尚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便答道:「我大日如來寺原名大日如來密宗,有外宗和內宗之分,只有當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外院弟子方能進入內院參修密宗佛法,現在的大日如來寺便是外宗所在。」
簡雲楓驚訝道:「那內宗又在何處?扎西活佛也在內宗麼?」
年和尚卻第二次搖頭道:「扎西活佛並不在宗內,他每三年才回一次內宗,他的行蹤除了他自己外,沒有人會知道看書閣*)」
「那寺內若有什麼情況,豈不是要等三年後扎西活佛回來才能決定麼?」
「內宗僧侶不問世事,只求苦心鑽研佛(11)法。一切俗務,都由我外宗弟子自行決定。活佛說,這也是一種修煉。」年和尚頓了頓又道,「唯有毒龍一事,沒有活佛法旨,我們不能私自行動。」
「那若是毒龍寺忽然來犯,你們就坐以待斃麼?」蔣問冷冷問道。
「扎西活佛無處不在,若是毒龍來犯,活佛自會庇佑我等周全。」這年和尚不慍不火道。
無處不在?簡雲楓心一突,忽然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就不多做強求了。叨擾大師許久,我們也該告辭了。」
見他忽然告辭,那年和尚倒是一愣,不過他也不好多留,便起身將三人親自送出門外。
等出了大日如來寺,蔣問才開口問道:「你有辦法找到扎西活佛?」
簡雲楓神秘笑道:「辦法是有一個,只是你要辛苦些了。」
蔣問靜靜地看著他,銀色面具在陽光下閃著古怪的光芒,簡雲楓將他和念心兩人帶至一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念心越聽越是興奮。
第二日,大日如來寺就發生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寺內管事在昨夜被人劫持,現場只留下一條毒蛇的屍體。整個大日如來寺的和尚都憤怒了,揚言要向毒龍寺報仇,積壓了上百年的怒氣終於被全部揭開,大日如來寺已經遷到了這麼偏遠的地方,毒龍寺還不肯放過,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憤怒之下沒有人發現,地上毒蛇的屍體除了腦門上的幾個圓滑小洞外,別無傷痕,按理說,寺內管事擅長的乃是密宗手印,什麼時候會這麼小巧狠辣的功夫了。
再看簡雲楓三人,不對,此刻應該是四人了,還有那個大日如來寺管事的年和尚,正一臉苦楚地坐在邊上,他們現在就在離大日如來寺不遠的地方,也是通往毒龍寺的必經之路上。
這和尚被蔣問抓來之時對著簡雲楓苦口婆心(11)了半天,誰料簡雲楓只是一臉賠笑,絲毫沒有將他放回去的意思,有蔣問這個煞神在,和尚想走也走不了,於是只能陪著幾人在這裡等。
從日出等到日落,這條路上也不見有什麼人,念心等得有些不耐起來,撅著嘴問道:「簡大哥,我們抓了小和尚,那大和尚真的會來嘛?」
簡雲楓耐心極好,笑著道:「會來的,你若是累了,便去馬車上休息會吧。」
「不累。」念心嫣然笑道,看得蔣問眼神一呆,簡雲楓卻暗自偷笑。
「幾位客人,你們還是將我放回去吧,都過了一日了,活佛他沒有來就是不會來了。」那年和尚忍不住說道。
「大師莫急,扎西活佛他得到消息,再趕到這裡還是要些時間的……大師要是餓了儘管吩咐就是,簡某一定辦到。」簡雲楓依舊一臉笑容。
和尚無奈地搖了搖頭,閉上眼睛念起經來。
這時候,念心忽然眼睛一亮,對著簡雲楓和蔣問使了一個眼色,蔣問一驚,渾身氣勢一變,立刻戒備起來,而簡雲楓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赫躁,裝作渾然不知模樣,靠在車轅上望著頭頂星空。
念心已經感覺到了有高手接近自己幾人,而蔣問卻絲毫沒有察覺,這不得不讓他心驚,來人修為比他高了不止一截。
片刻之後,路上果然走來一個人,這是一個身材有些乾瘦的老和尚,穿著一身普通僧服,頭上戴著一頂老舊氈帽,月光下,平靜又有些干老的臉上,一雙眼睛確如夜空星辰一般深邃悠遠。
簡雲楓一看到那雙眼睛,立刻就起身,走到路間,對著迎面而來的老和尚施了一禮。
那老和尚停住腳步,眼光掃了一眼被蔣問劫持來的年和尚,便仔細打量起面前的年輕人來。
月光下,一襲青布長衫,同樣一雙深邃明亮的雙眼正不卑不亢地打量著自己。
兩人相互打量許久,先開口的是簡雲楓。
「驚擾活佛法駕,晚輩不勝惶恐,事出有因,還請活佛見諒。」
這老和尚正是聞訊而來的扎西活佛,他先是對著那年和尚道:「巴桑,你先回去吧。」
這年和尚伏下身子對著扎西活佛恭敬拜了三拜,深深看了簡雲楓一眼,就匆忙離去。
簡雲楓自然不會阻攔,直到他走遠,扎西活佛才對著簡雲楓說道:「毒龍寺氣數未盡,就算是我大日如來密宗高手盡數出動,也只能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