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楓發現自己體內似乎多了些什麼,可是卻捉摸不定,更無法使用。他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這八人,尋思道:莫非這幾位大師生前都有不同的經歷麼?
於是他又觀察起一個手持書卷,從容淡笑的儒雅和尚來。
這一回他看到的卻不是屠殺場面,而是一個巨大的平地。
這似乎是某個門派的山門,前方那石台之上坐著一個和尚,手持一卷書卷,正一字一句地仔細講解著。而坐在台下傾耳聆聽的卻是人獸不一,那些人也似乎都是妖精所化,面目不似常人,不過此刻他們臉上卻無一絲戾氣,都恭敬地聽著台上和尚的講解。時時還有妖怪會提問,那和尚都是耐心地一一解釋。
事情並非如此簡單,簡雲楓看到了許多找上門來的修行之人,他們都在質問著那個和尚,有的人甚至拔刀相向,可是那和尚手中不單只有書卷,還有一把劍,這把劍正是簡雲楓方才用來殺戮的那把慈航心劍。
任何上門挑戰的人都敗在了和尚的劍下,和尚卻是從不傷一人,那劍也似乎極有靈性,砍在人身上卻不見血,只是將對方遠遠彈出,那些人被打敗的人狠狠看了眼滿場的妖魔,只能憤憤離去。
和尚依舊在不辭辛苦地講解著,來聽他講經的妖怪越來越多,他都一一接納。
終於有一天,和尚迎來了一場大戰,對方不再是一個人,卻是一群人,個個修為不淺,他們都不滿和尚的做法,欲對這些妖魔除之而後快,以免為禍世間。
這回,那些聽和尚講經的妖魔全部站了出來,他們知道和尚無力一人對付這麼多人。
那些妖魔提出要和這些正道之人一對一逐一戰鬥,萬一對方輸了就立刻下山不再上門,若是自己輸了就任憑對方處置。
戰鬥很激烈,那些正道中人都是有備而來,手中法寶仙劍極為厲害,而場中妖魔卻是赤手空拳。
妖魔輸了,那些正道中人毫不留情便取了對方性命,那和尚不忍看到這殘忍的場面,閉目誦經,卻是目流清淚。
也有修為高強的妖魔,他們雖然將對方打敗,卻是不記仇恨遵守約定,手下留情,放對方從容離去。
終於,正道中人開始心軟了,相比起來,他們似乎更像妖魔。最後,那些人中走出一個道士,對著和尚做了一揖道:「大師,你可否立下一個誓言?」
「道長請講。」
「今日,我們不再為難他們,但是大師可否保證日後他們下山不殘害生靈,為非作歹?」
「阿彌陀佛,道長大義,老衲敬承,日後他們中有人若傷害一條人命,老衲手中佛劍所取的第一條命便是老衲自己!」
「大善,有大師此言,我等也放心了。」說完,他便帶著眾人下山離去。
而那和尚和那些妖魔好生安葬了死去的同類,他們眼神清明,不含一絲仇恨,繼續開始了講經和聽經。不過,每一個聽經的妖魔卻不約而同地過來一一在那把金色長劍下立下了毒誓:此生若傷一條性命,便來劍前自刎。
簡雲楓差異地看著這一幕,他心中開始矛盾起來,第一個和尚手中的是屠魔之劍,而第二個和尚手中所持的卻是教化之劍,那我應該怎麼做?是殺還是不殺?究竟哪個才是最正確的?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那帶他來佛殿的聲音再度響起:「劍隨人心,他們的劍都是他們心中的心念所化,你的劍又該是為了什麼而存在?你為何而出劍?」
我的劍又該是為了什麼而存在?我的心念又是什麼?振興茅山?親報師仇?那然後呢?我手中的劍又該用來做什麼?
簡雲楓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
這一坐,便足足坐了七日七夜,當簡雲楓呆呆地回過神來之時,他還是沒有答案,他腦中都是剛才見到的那兩幕,一幕是殺,一幕是教,既然不同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交替變換著,兩個不同的聲音在他耳邊環繞,七日下來,他心力憔悴,昏昏沉沉的腦子直欲炸裂。
看著眼前八個不同造型,不同表情,有著不同遭遇的前輩,簡雲楓心中問自己:我到底該學他們哪個人,究竟誰才是最正確的。
就在他茫然無措之時,他又不經意地瞥見了那座高大的石像,那石像此刻再看卻不像一開始那麼呆板,而是多了一份淡定從容的氣魄,低眉捏指,嘴露輕笑。八個不同的表情在他臉上變換不定,簡雲楓發現沒有一個表情是適合他的,只有當他露出自己的表情的時候才是最完美,最無懈可擊的。
自己的?簡雲楓似乎抓到了什麼。
再仔細地觀察起那石像,那石像似乎動了起來,他邁開輕盈的腳步踏在雲間,背負雙手,神態輕鬆自若,他手中無劍,可是卻給人一種難以撼動的威懾之感,不急不緩的腳步,溫和從容的面容,他是誰?咦?怎麼這麼眼熟,這不是我自己麼?
簡雲楓靈台一閃,對了!這就是我自己,我就是該這樣,該殺則殺,該教則教!何必拘泥於一種方式,慈航心劍,乃是護生的慈悲之劍,不同的只是各人的使用方法罷了,殊途同歸,他們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驅除這世間的邪惡,維護天下的善念!
簡雲楓幾日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不禁發出一聲清亮的長嘯,他一躍而起,對著那石像和八個人影拜了一拜,便大步向外走去。
簡雲楓一腳踏出佛殿,景物再次變換,又來到了原先那處廂房,不過這一切似乎都在他預料之中,只見他對著床上那打坐的和尚施了一禮道:「晚輩已經明瞭,還請大師賜劍!」
「哈哈!好好,果然是慧心之人。不過,這佛劍傳下只是傳承一粒心念之種,若要讓它生根發芽,你還需多加努力。此事終了,我的心願也總算了結!剩下的事便交由你去完成吧,阿彌陀佛!」佛號一止,滿室金光頓斂,床上的和尚也消失不見,只有一張薄薄的金色紙簽,只見那紙簽忽然向簡雲楓飛來,簡雲楓不閃不避,那金色紙簽居然徑直飛入簡雲楓體內,金光一閃而沒。
簡雲楓發現自己心中多了一點豆大的金光,如火苗一般輕輕跳動著。
原來這佛劍一脈單傳,只因這心念之種舉世只有這麼一粒,只有當自己死了,這心念之種才會回復原來模樣,等待下一代傳承者。
慈航簽一入體內,簡雲楓頓時明白了一切前因後果,自然也明白了當日商羊為何被佛陣所困,還有為何會有那麼厲害的鬼靈存在。
心中再無猶豫,大笑一聲,轉身走出背後房門,正是來到了那日商羊所困之處。
不過,讓簡雲楓驚訝的卻是,那凶獸商羊居然還在原地,不過卻已經恢復了傷勢,見了簡雲楓出來,居然親暱地將那巨大無比的羊頭向他貼去,著實嚇了簡雲楓一跳。
知道對方並無惡意,簡雲楓笑著摸了摸它伏下的額頭道:「你也算是信守諾言了,此刻那鬼王已除,當日大師和你的約定也便算完成,你不用再守侯此地,自謀生路去吧!」
誰料那商羊卻是不走,只是將一個巨大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簡雲楓笑了笑又道:「想不到你一介獸靈,卻也知道知恩圖報,你這是要答謝當日我出手相救之恩?也罷,結了因便該了了果,眼下我有件事還要去做,你來助我一臂之力,就當你報了這恩吧。」
那商羊聞言,興奮地昂首長叫了一聲,騰地一下邊便站立了起來,這舉動之間刮起的風差點沒將簡雲楓吹倒,他現在體內的真元可還是被三劍給鎮守著,自己還無法如意調動,不帶上面具的他也就比常人稍微強上一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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