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愛驕陽 正文 飄零(10)
    原本是為了給母親看病,焦揚慶幸自己帶了銀行卡,到了住院處,大夫問是住房還是普通病房,焦揚想也不想的便選了易明晞的脾性,穿住都那麼挑剔,醒來肯定也不願意與別人一同擠病房。

    付款的時候,銀行卡裡還有三萬的費用,足可以撐過這麼幾天。焦揚歎了聲氣,辦好住院手續便協助護士為易明晞搬病房房費用貴,但也算是價有所值,各種醫療設備科學先進,就連冰箱這樣的家用電器也一應俱全。

    更人性化的是,除了病床,還有一個床供家屬陪護使用,外面還擺著一個長長的沙,大概是供探病客人用的。越過沙,後面是一個陽台,雖然不算很大,但也算是豁亮乾淨。

    轉身看看易明晞,依然是緊閉雙目。睡夢中的他,彷彿還是想到了什麼讓自己憤怨的事情,表情絲毫沒有普通人睡眠中表現出來的寧和,反倒是仍有一種起身便訓人的無奈霸氣。想到剛才自己還因為驚慌在別人面前痛哭,焦揚苦笑一聲,走到他的床邊慢慢蹲下,小心翼翼的展開他的被子,看到下肢只是纏著紗布止血,並沒有骨折或脫臼的痕跡,這才放心下來。

    她的視線逐漸上移,最後定格在他長睫掩下的雙眸上,只是分別兩天,因此她還記得這雙眸子慣於綻放怎樣的殘酷與寒意,說出個字眼時眸瞳如同蒙霧,在黑夜裡飄渺卻又模糊,她當時就想,即使明天就成為別人的妻子,她也永遠不會忘記這雙眸子,眸色暗深,明明情深似海,卻喜歡表現出冷然無情

    正在那兒想著,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焦揚慌忙拿出手機,這才想到自己只顧忙亂無措,還未來得及與程澈和母親解釋情況。

    打開手機,毫無以外的,是程澈的號碼。

    在按下接聽鍵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突然有些揪緊,看著病床上的易明晞,下意識的轉過頭去,想了兩秒,才按下接聽鍵。

    「程……」

    「焦揚,讓我先說。」她的程只落下一個音節,程澈便打斷了她的話,話筒裡的他深呼一口氣,似乎是在思索怎麼措辭,「焦揚,求你,讓我先說。」

    這樣的語氣一下子讓焦揚的血液變涼,彷彿有一種寒意自心底騰湧。她緊緊的抱著手機,心中的驚悸不亞於在等一場判決,話筒裡面聲音空白的瞬間,她眼前突然出現了她求他放手時程澈那張絕望悲惘的臉。

    「焦揚,」聽筒終於傳來聲音,「當時交往是你提的,現在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將分手提起行嗎?」

    他的聲音平緩,深沉中透出一種難以表達的哀傷,「焦揚,我是那麼喜歡你,自法國的第一面,我便喜歡你。等啊等,原以為是苦盡甘來,但卻沒料到費心經營之下,還是會瀕臨末路。」

    「事到如今,我仍是喜歡你。」聽筒中傳來嘶嘶的一聲,似是他深深的吸了聲氣,「但是,卻容忍不了你心裡還有其他男人,而且還那麼深。我也是男人,也有驕傲與自尊,所以,你讓我放開你的手,我便放手。」

    「什麼時候你忘記易明晞,而那時我又沒有愛上別人,我們再開始。」聽筒裡突然傳來笑聲,儘管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她也知道他笑的勉強與壓抑,「我帶你母親檢查完了,仍是冠心病,醫生說,要謹防心肌梗塞。至於咱們的事情,你回來自己和她說吧,我只是說你同事出了意外,你必須趕去照顧。而我,公司臨時有事情,必須回去。」

    「對了,至於是會在中國建立分部,我也不會回去,一切正常。」聽筒傳來一聲抽氣,她的心跟著一緊,卻聽他繼續說道,「你回c市之後便來我簽合同,到時候再見面。」

    「程……」

    依然是音未落,他便扣了電話。聽筒那邊寂寞的嘟嘟聲音傳入她的耳朵,焦揚仿若雷擊,呆呆的放下手機。一向開朗無憂的程澈,一向禮儀周到的程澈,竟第一次學會了不說再見便分手。

    這一場猝不及防的事故,終於讓她摧殘了世間最美好真誠的善良。

    焦揚緊緊咬著唇,透過窗外看向外面熙攘的街道。自今日晨起,淡霧便朦朧了這個濱海小城,即便現在已經出現太陽,卻還是被霧氣浸潤了原本就無力的絢爛。整個天地,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模糊中,彷彿霧氣只要漸濃一分,便可狠心吞噬整個世界。

    四年多前,她和這個男孩相遇異國的都城,當時她落魄無奈,他陽光開朗。原本不可能相聚的兩個人,因為他的熱情善良,最終相遇相知。

    她還記得他告訴她中文名字時候的俏皮,「程澈!」在紙上寫下兩個大字,因為從小生於法國,漢字寫的並不算好,可他卻一臉驕傲的看著自己,一雙碧眸粲然生輝,「澄澈屬水,驕陽屬火,我們是天作之合!」

    她被他班門弄斧的誇張表情逗得笑,故意打趣他,「你知道什麼呀,這在中國來說,是水火不容!」

    那樣的單純明朗彷彿生在昨日,是她在巴黎傷神躲避時不多的絢爛時光,可是沒想到,這樣的美好,竟也在自己毫不知覺的打趣中徹底成了詛咒。

    水火不容,這是一個多麼殘酷的詞彙。

    所以,不管怎麼努力,他們真的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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