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相關的卷宗已經由瑪麗亞拿來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整理的不過是流言而已在散播開前被美杜沙佈置在城中的眼線警醒地劫了下來不過大概無濟於事因為傳聞的渠道並不只一條。比起預防這種事情的生還不如將精力投在事情生後的控制和引導上。
大部分的記錄文字都在重複同樣的事情大致內容已經由蘭歸納好了。因此瑪麗亞被留下來實在是蘭的私心作祟不過兩人間並沒有生什麼逾份的事。
實際上在和碧達夏雪大幹一場後蘭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去。雖然從動作和外表上幾乎看不出來但是眼神中不時閃過一絲帶著痛楚的回味挑逗女性的興致也有些低落就算刻意用心願得償的愉悅和盡情廝殺的興奮來掩飾也逃不過瑪麗亞心細如的直覺。
所以在修利文隨口詢問蘭的情況旁敲側擊女僕衛隊總長和未婚妻之間的勝負時瑪麗亞用稍稍帶著惡意的憐憫口吻說:「以前從不覺得原來蘭大人也是女人啊也是需要關懷和安慰的我想主人您有時間的話去陪陪她比較好。」
「啊……是嗎?」修利文啞口臉上浮現一絲困惑。雖然碧達夏雪很厲害但他並不覺得蘭會輸畢竟那雙臂膀從小就為他遮風擋雨其無可比擬的獨立和強悍早根植於男孩心底。不過瑪麗亞的語氣讓他又不那麼肯定起來。
總之先看看她給我帶來了什麼禮物吧。
修利文先拿起蘭的報告掃了一眼後不由得皺起眉頭然後從其它幾份卷宗中找到相關的證據。
是一些關於靈魂石、煉獄和天界的情報而且並不是完全捕風捉影的虛構實際上修利文根據自己已經知道並且曾經推測過的部分可以斷定這些傳聞的真實性過九成──與其說是刻意將被人掩蓋的事實挖掘出來不如說是早有準備地隱藏真相然後別有用心地當成鋪路石扔出來。
真相總比謊言更難令人接受但也更無法忽略……
百年前的末日之戰人類並沒有打敗恐懼之王之所以在關鍵時刻得以扭轉戰局完全是因為煉獄的天敵「天界」不忍生靈塗炭在背後給了煉獄一擊。恐懼之王的老巢被天界英雄艾祖奧攻打不得不丟下快要被其毀滅的人類大軍回援其他兩位魔神。
得救的人類暫時封印了煉獄之門但是天界英雄艾祖奧卻悲壯犧牲靈魂被囚禁在邪惡的軀殼中備受煎熬天界援救人間的大軍節節敗退。
煉獄三魔神三位一體是煉獄最高的統治者恐懼之王只是其中之一在三魔神之下還有包括痛苦之王在內的四名魔王。在打退天界的進攻後三魔神被痛苦之王聯合其餘三位魔王偷襲並打敗靈魂被封入靈魂石中。為了不讓痛苦之王得到靈魂石變成更強大的魔神殘餘的天界軍拚死奪走了靈魂石並將之投入人間。
只要在人間三魔神就無法補充力量擁有了消滅的可能。而能夠消滅三魔神的人是理所當然的英雄。
「碧達你覺得如何?」修利文抱著拳頭抵在下巴上目光投向將卷宗放下的未婚妻。
「除了被美化的立場其餘皆可稱得上事實實際上和我們已經知道的事實、預言和推論十分契合。」碧達夏雪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所以無論我們如何控制和歪曲人心也會隨時間逐漸偏向這種言論那時貴族和王族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就會受到強大的衝擊。那種對天界的美化是極為危險的。」
「這麼明顯的事情誰都能意識到吧?」瑪麗亞遲疑道。
「天真!」碧達夏雪眼中的憐憫之色更濃了「平民根本沒有自己的判斷力他們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遭到威脅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戰士或許還會拿起武器殺人但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連什麼時候該殺什麼人不明白只會一股腦地往前衝。而農夫更是只會坐在路邊哭泣。正因為他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做所以才能如無意識的水滴般凝聚起來變成席捲一切的洪流所以才必須有人站出來引導這股洪流這不正是王族和貴族的職責嗎?」
瑪麗亞臉上浮現不敢苟同的神情可是屈於訓斥者的地位只能斂口不語而碧達夏雪也無意浪費時間扭轉女僕的觀念。
「沒有提到靈魂石被我們搶走也就是說它們有信心將靈魂石奪回去。」修利文將話題從兩個女人意識觀念的衝突中移開「若它們搶佔先機一上來就聲稱我們是奪走靈魂石的惡賊倒是麻煩事……」男孩浮現邪惡的笑容「這樣的話我們就幫它們這個忙好了。告訴所有人是我們在煉獄和天界內鬥時趁虛而入搶走了靈魂石連巨輪之月都為了我們而墜落如此一來無論日後情況如何展人類對抗這兩者的信心或多或少都會埋下些種子。」
雖然表現得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但是修利文心中充滿了無奈這種主動跳出來攬事的舉動實在有違初衷昨晚還在商討怎樣將他人營造成英雄呢。在如此緊迫的時間下也就只有自己擁有成為英雄的條件若自己不站出來就算能夠保住靈魂石等對方反應過來輿論成形自己也會變得被動。或許每個人都認為人的一生都是不斷地選擇在頻繁的岔路口越走越遠但實際上人既不能選擇面臨哪條岔路口而且在岔路口前一個人會選擇哪條道路其實早就在其人格成形的時候就注定了。
唉總是沒選擇啊。
「美杜沙的統治力只有在這個城堡那些人肯定不會只在一個地方起攻勢大概用不了一個星期這種傳聞就會傳遍王國各地吧。」碧達夏雪雖然是王國公主但談論起糟糕的預見卻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很多人會頭疼吧這樣一來你的功績也會迅得到認可畢竟就算是父親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在這方面你就儘管放手施為吧。」
「不過這樣一來落單的靈魂石攜帶者就會變得異常危險得想個辦法……」修利文沉吟半晌試探問道:「如果你帶著三顆石頭光明正大地離開沒有關係嗎?」
這種做法無意是將碧達夏雪放在火上烤就連瑪麗亞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個男孩神經錯亂了嗎?還是本質就如此殘酷?竟然讓自己的未婚妻充當誘餌。
她覺得空氣似乎有點別的什麼東西在流動但並不全是冰冷的。女僕的視線飄到碧達夏雪的臉上那個女人仍舊是那副冰雕般毫無動搖的表情那雙眸子裡刺人的憐憫竟然慢慢淡了下去似乎有些暖意?
「沒問題。」她一瞬間閃過的許多想法和感情全都塞進了這三個字中。
沒有一絲後悔和猶豫。
瑪麗亞沉默著。
「我會找蒂姆和帕德菲斯談談。」修利文輕輕點頭露出知心的笑容「在那之前你還是先留在塔裡觀察一下城裡和各地的反應吧。」
碧達夏雪點點頭。還是選擇了那位法師學徒嗎?但她能夠理解這一考量正是因為當前這種情況下節操反而比武力重要多了。力量可以借取也會脆弱地失去可是決定了如何選擇道路的人格和節操是只有自己才能把握的獨一無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