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奪
    「等等我!」蒂姆在後邊大叫,一邊提起法師袍的邊角。這些長袍能讓人充滿神秘感,而且限制住的步幅,讓人走路的姿勢被迫變得優雅從容,但在必須大步飛奔的時候就格外令人著惱。

    不過這種裝束作為法師的習俗已經有了千百年的歷史,法師協會也不打算改變這種習慣,它將法師和其他人區分開來,由此帶來的榮譽感和向心力在協會看來是必須的。作為最強大的傷害輸出單位,法師總是在部隊中享受著最為優渥安全的待遇,又有多少機會倉惶逃命呢?

    若是情態已經壞到法師也必須用雙腳奔逃的地步,那麼他們逃不逃都是無所謂了,在那種情況下,無論法師的地位如何崇高,也必須參與殿後的死戰,依靠他們強大的法力牽制追兵,讓更多的士兵們先走。否則就會被視為逃兵,必須接受事後的軍事審判和制裁。

    人類的數量在末日之戰後已經降低到岌岌可危的地步,稀少卻強大的法師有責任給人類留下更多的繁衍火種。

    同樣的,雖然女性和男性在戰場上所揮的作用是相當的,但具備生育能力的女性是人口中最為重要的資源,王國並不鼓勵女戰士參與第一線的戰爭。在繁衍種族成為最緊迫的事情時,身份、地位和力量再不足以成為最關鍵性的籌碼。

    不過,就算是鼓勵生育,人類的總人口仍舊在五百萬上下徘徊,衝殺最前線的男性大量傷亡,導致男性和女性的比例已經降至一比十的低點,在這種情況下,大批女戰士脫穎而出也是不得不如此的悲哀。

    根據法師協會的普查,近十年擁有晉陞法師資格的富法者,有三分之二是女性,並且這個比例還在不斷攀升,造成如此境況的原因是複雜的,例如男性法師的大量犧牲,新生子呈現出男女數量和素質的不均衡性,傾向女性的保護主義,以及女性本身在困境中日益爆的魔性般的法術親和力等等,但可以預想若無法找到相關的應對策略,不出五十年,法師很可能成為女性的專屬職業。

    不過,這都是法師協會需要憂心的事情,蒂姆抱怨的只是法師袍的拘束。

    「你不和帕德菲斯大人一起嗎?」艾莉有些訝異。

    「老師已經盡力了,請不要責怪他。我來這裡是得到他許可的。」蒂姆喘息待定,淳樸的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其實艾莉你也一樣,你身上也沒有法力了吧,而且也沒有武器。」

    「你的意思是,我會拖大家的後腿?」艾莉的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她本人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說起話來太過直接而已。

    蒂姆和她在同一個隊伍合作許久,自然明瞭這一點,因此並沒有感到特別尷尬。

    「我的意思就是這樣。」他明確地說:「我好歹還能射幾個蛛網術。」

    艾莉偏著頭對他揶揄地笑。

    「等你射完了,我可以救你一命,我的腿可比你快。」

    說罷,她將目光移向自己的主人——已經化身為黑騎士的蛇者。

    「就是如此。」沙啞的聲音回答道,「而且也並不是沒有武器。」

    修利文將手掌伸到她的面前,掌心一陣蠕動,劍柄緩緩升了起來,護手處的紋章同樣是蛇女妖的頭顱,蛇纏繞著劍柄,形成一圈圈的防滑紋。

    蒂姆和艾莉都有些驚愕。

    「拔出來。」他說。

    於是艾莉伸手握住劍柄,將它抽了出來,冰涼的觸感似乎有靈性地在她的掌心跳動。

    「這是賽巴斯安娜身體的一部分,我的劍術老師說過,對於一個真正的戰士來說,技巧比技能更為重要,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是的,主人,我不會讓您失望!」艾莉深吸一口氣,又徐徐吐出來,胸部一漲一收,沉重的呼吸聲讓人感受到她體內膨脹的力量,只要有一把劍在手,她便再不是那副萎靡可憐的弱女子。

    隨意甩出劍花,出凌厲的破風聲,她的眸子裡倒映著沉靜的魔性。

    「我的法力已經恢復了一些,雖然還無法出風斬劍,但要對付區區法力級的戰士還不在話下。」

    「怎麼可能!」蒂姆大吃一驚,這種恢復度實在太過驚人。

    「如果你總是沖在第一線,也能領悟到這種特殊的調息方法。」屈琪插口道:「因為法力恢復得越慢,就越危險,危險總能讓你體會到一些特殊的東西。」

    一行人頂著狂飆的氣浪,小心翼翼地接近非人者的戰場,力量的餘波從頭頂和四周刮過,令人心神緊繃。修利文抬頭望向天空,他的心情十分複雜,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死,可是命運的莫測讓他感到迷惘,回溯著造成現在這般境況的種種選擇,他只感到有一隻無形的巨手隨意撥弄著所有的人。大概就連號稱能夠預見過去未來的盲眼修女先知也無法離開棋盤吧,自己擁有先知之眼,不也是落到這個淒慘的地步嗎?

    想一想吧,如果自己不答應碧達夏雪出來冒險,如果自己在旅程中選擇了退卻——有好幾次機會,可是都被自己斷然拒絕了……不對,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如果能抽身就走,那麼早就離開了,不是嗎?自己無法拒絕碧達夏雪,也不能在那種時候停下腳步,那些構成「修利文」這個人物的部件——人格、經驗、知識、思考、情感和責任就像籐蔓般將「本我」這個存在緊緊捆縛,所有的抉擇從開始就已經注定。那些似是而非的選擇,實則是一種不得不為的必然,就算時光倒退,重新選擇,在相同的條件和本我下,自己還是會步上這條佈滿荊棘的道路。

    即便知道自己會遍體鱗傷。

    這就是成為蛇者的代價,除非放棄或改變構成「本我」的部件,然而,那樣做的話,我還是「修利文」嗎?我還是「蛇者」嗎?我還是我嗎?

    不是,修利文對自己說,現在不得不站在這裡面對死亡的,才是真正的修利文!所謂的「成長」,是相對「過去」而說的,過去就是命運,就是現實,一旦生改變,那麼改變後的我就不在是我了,而另一個新的生命,或許長得惟妙惟肖,但卻是另一個靈魂。

    男孩慘然笑起來,他真的不討厭自己,不討厭將他教育成這樣的母親,不討厭聚集在身邊的人,他們追隨的不是別人,而是「修利文」,所以不能逃避,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痛苦之王聚力出嚎叫,聲波擠壓著空氣,周邊的景致都扭曲起來,讓衝擊波變得清晰可見,形成一個以口部為頂點的圓錐,不斷向傾斜四十五度的高空擴散。三隻天界生命的飛翔軌跡被捕捉,根本來不及逃竄,好似被無形的繩索困住了雙翼,霎時間僵直,搖搖晃晃就要從天空墜落。

    修利文睜開魔眼,魔眼的世界一片黑暗。

    動啊,快動起來!我以蛇者的名義命令你!如果你還活著,就給我睜開眼睛!男孩的心中吶喊,翻湧的氣血猛然從體內直衝到腦部,搗得他腦袋嗡嗡作響,黑暗裂開一道口子,就像旭日昇起前地平線的光。

    痛苦之王的左爪抓起一團凍氣朝搖搖欲墜的天界生命執去,三隻天界生命在千鈞一之際振翅,向下俯衝,緊貼著地表掠過,密集的凍氣彈追在它們身後,將大地炸成蜂窩狀,坑底結起的冷霜散出凍氣迅即連成一片。

    大地瞬間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綢緞。

    天界生物從身前二十公尺外掠過,頃刻間,四下瀰散的凍氣在眾人臉上結出白霜,面皮一陣麻木,好一陣無法感覺到五官的存在。修利文猛然跳了起來,覆蓋著黑甲的雙手瞬間伸長,抓住了最後方那只天界生物的腳踝。

    強大的力量拽著他向前滑行,他的腳踩進大地裡,犁出兩道長達十公尺的溝壑。

    翼人反應過來,回過頭,視線和黑騎士對上,身形立刻一僵。

    修利文魔眼的那道地平線之光越來越寬,就像有一個巨人撐開天和地的界限,黑暗迅向後退卻,景致從前方以相同的度湧入視野。修利文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好似插上了有力的雙翼,筆直衝出無盡深淵的只有一線的頂端,眼前大放光明,一片遼闊,那只天界生命的面孔近在咫尺,渺小而脆弱,它那好似覆蓋著一張面具的臉上消失了最後一絲柔和的輪廓,雖然仍舊面無表情,但卻變成了一種恐懼式的面無表情。

    在急追上來的碧達夏雪等人眼中,那只威猛無匹,不是人力可敵的天界生物迅縮小,就像從成熟的巨鳥變回剛出殼的雛鳥,眨眼間成了一尊手掌大小的石像,和身上那顆流光溢彩的石頭一起掉落在黑騎士的面前。

    施展出如此詭異一擊的黑騎士全身無力,頹然跪倒在地上,他顫顫巍巍地拾起那顆石頭,天空頓時籠罩來一片陰影。

    「小傢伙,把靈魂石交出來!」痛苦之王的聲音和悶雷一起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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