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分
    痛苦之王的爪子猛然膨脹了兩倍,足足有四棟房舍大小,筋骨糾結的五指好似殿宇的拱柱,肌理呈現出黑暗華麗的紋飾,指甲光潔尖銳,揮向雙翼鳥人的時候,似乎要將天宇給割裂。

    一聲巨雷,狂風被這迅猛一爪追上,白霜與飛灰構成的帷幔上劃出五道弧形的天光,所有人都聽見了隨之而來的空爆聲,然後就是五道高崖般的巨大真空刃撲面而來。

    這並不是針對人類的攻擊,痛苦之王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那些蒼蠅般在自己眼前飛來飛去的鳥人們。可是僅僅憤怒下隨意的一爪,產生的力量連鎖都足以讓人們膽寒。

    來不及驚叫,修利文等人拔腳就逃,真空刃落在他們的身後,卻沒有消失,如同冰面上失事打滑的馬車,追在身後,挑起巨大煙塵,割開一條深深的裂縫。

    修利文一行邊跑邊回頭,還沒來得及跑上幾步,就各自朝一旁躍開。

    煙瘴從身邊被劈開,隨之而來是四下濺射的飛沙走石,屈琪重劍一橫,就將劈頭蓋臉打向修利文的沙石全都擋下。

    一行人被深深的溝壑分成了兩邊,修利文對面是艾莉、碧達夏雪和兩位法師。

    男孩盯著深達十公尺的裂痕有些怔然,眸子倏然變得清冷。

    他想起那三塊流光溢彩的石頭。

    「靈魂石是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

    「我們回去。」修利文的命令有些不近人情。

    眾人將目光投向戰場的中心,翼人在痛苦之王的兇猛進攻中已經呈現出明顯的敗像。它們雖然仍舊勇猛,可是力有不逮,一道又一道的金光僅能擦破痛苦之王的皮膚。痛苦之王的身軀雖然龐大,但是度絲毫不顯得遲緩,翼人看似靈活,但是每每只能躲開致命的直擊,即便如此,不斷積累的擦傷仍舊讓它們羽毛凋落,金色的血液如同細雨般灑落。

    氣浪和衝擊波一股緊接一股,如同無頭蒼蠅般掃蕩著大地和天空,哪怕是擦身而過,也足以造成法力級戰士的死傷。

    這已經不是人類可以輕易涉足的戰場,這種慘烈浩大的光景,想必也只有百年前的末日之戰能夠企及,只是敵人已經由恐懼之王換成了痛苦之王。末日之戰死傷了無數的傳奇者和大師,也未能狙殺恐懼之王。現在他們有什麼?幾個油盡燈枯的法力級戰士?

    沉重和無力將諸人的腳黏在地上。

    「暫時撤退吧,把痛苦之王降臨的消息傳達給王都,在增援到來前做好煉獄城的防禦工作。」帕德菲斯說,「現在過去又能做什麼呢?就算有我們的幫助,就算痛苦之王無法完全通過那道空間裂縫,那三隻翼人也不可能獲勝。」

    「它們究竟是什麼傢伙?痛苦之王根本不屑理會我們。」蒂姆沉聲道。

    「應該是來自天界的傢伙。」修利文面無表情地說,綜合自己所瞭解的資料,那名忽然橫插一腳的戰士理所應當就是疤臉曾經的同伴。

    想起疤臉,修利文不由得心中一疼。

    接應那三個來自天界的翼人,這難道就是他們的真正目的?。如果不是那名雙斧戰士的幫助,它們根本就不可能通過被痛苦之王佔據的空間裂縫。它們深入煉獄,目的就是為了那三顆靈魂石?

    無論如何,那三顆石頭恐怕就是這一次行動最關鍵的物事,他們在先知之眼的引導下來到這裡,不畏艱險,即便失去了那麼多同伴,也沒有退縮。現在已經到了尾聲,難道就這麼窩囊地,什麼都不做地退去嗎?

    「那個戰士幫助它們打開了人間的入口,我看見它們手中拿著三顆奇怪的石頭,那或許才是痛苦之王之所以獵殺它們的真正原因。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我認為不能讓痛苦之王拿回,也不能讓那些天界的傢伙帶走。」修利文走到賽巴斯安娜身邊,平靜地說:「我要去拿那三塊石頭,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你們害怕的話就快滾吧,趁我失去力量的現在。但是,如果我能活下來,你們就祈禱今後千萬別被我見到,否則一定會殺了你們!」

    男孩的背影和狠話有些慘然,有些可笑,當他的敵人舉世無雙時,當跟隨他就意味著死亡時,還有多少人會選擇留在他身邊呢?

    修利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不能責怪任何人,真的不能。身份、地位和感情都不是讓人慨然赴死的理由,身為一個領導者,若無法給予保證,又如何讓臣下心甘情願地付出?尤其是在明知不可為卻要為之的時候。

    冒著九死一生去拿三顆石頭?真是笑話!這麼做對於自己有什麼好處呢?這不過是個任性孩子的一面之詞,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那三顆石頭的重要性,再說一旦將石頭拿在手中,就必須同時面對兩個非常識力量的威脅。好不容易跑了出來,理當先戰略撤退再從長計議。

    男孩咬著下唇,他不認為自己的選擇是錯的,既然如此,就算被碰的頭破血流,也要走到終點。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沒關係……

    高大身軀的陰影籠罩了他的頭頂,他抬起頭,只看見偽女野蠻人機械憨厚的笑。

    修利文也笑。

    「安娜,變成我的鎧甲!」他張開雙臂,用胸膛迎接狂風以及夾雜其中的飛沙走石,「以這副醜陋弱小的姿態死去,是對貴族最大的屈辱。」

    賽巴斯安娜走上前擁抱小伯爵,它一族所選定的主人,身軀在眾目睽睽中融化,從男孩的頭頂澆灌下來。修利文如同被包裹在一隻巨蛋中,蛋殼蠕動拉伸,勾勒出人形,金屬光澤的蛋清不斷從頭頂淌下,漸漸凝聚成一副密合的騎士重甲。

    身高兩百公分的黑騎士拄劍而立,肩甲高聳,鑲嵌在左手手甲上的方形長盾鐫刻著蛇女妖的頭顱。黑色披風隨風揚起,籠罩在面罩下的眼部炯炯光。

    他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問:「誰來?」

    沙啞的聲音似乎刮在諸人的心頭上,一個貴為伯爵的十三歲孩子,面對煉獄最強大的王者,毫無懼色地詢問曾經一起共患難的夥伴:

    誰來!

    碧達夏雪飛過來,坐上他的肩頭。

    「真有趣。」大劍重重跺在地上,女人低沉地笑起來,帶上一絲瘋狂,「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守護您是我的職責,如果您選擇死去,那就讓卑下在你之前倒下。」

    艾莉默默轉身,沿著裂縫的邊緣,朝戰場走去。蒂姆拉住了她:「你瘋了?你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幫上忙。」

    「他是我的主人,他要我去,我就去。」艾莉說著,掙脫了法師學徒的手。

    「瘋了,一群瘋子!」帕德菲斯苦笑著搖頭。

    兩名法師看著黑騎士帶著他的仆下漸行漸遠,心中空蕩蕩的,很不是滋味。捫心自問,自己做錯了嗎?當然沒有,他們清楚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也不是臨陣退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魯莽,是孩子的任性。

    局勢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留下有用之軀在事後徐徐圖之方才是正道。

    「那個靈魂石……」蒂姆說:「真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嗎?」

    「走吧,孩子。」帕德菲斯沒有回答,只是當先走上了和黑騎士相反的道路。

    「不,老師……」

    「你也要去嗎?」老法師回過頭,臉上不帶半點表情。

    「我只是在想……城主大人已經帶領我們走了那麼遠,為什麼不信任他到最後呢?」蒂姆抓住法杖的手不安地張開捏合,「況且,若痛苦之王完全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人類就算一起上也沒有任何希望,不是嗎?能阻止它的,或許就只有我們,就像城主大人說的那樣,現在是唯一的機會。」

    「我說過的,時間就是機會,若你死在這裡,還談什麼人類的未來?」

    「是啊……不過,如果我現在不去,結果日後只能眼睜睜看著人類毫無機會地滅亡的話,我會後悔今天的選擇。」蒂姆朝老師深深鞠躬,「抱歉,老師。」

    帕德菲斯轉過身,看著自己心愛的弟子越跑越遠,然後融入了那滴黑色水珠,仍舊沒有任何動作和表示。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然後抬起頭來,沉重的陰影以肉眼可見的度縮減著,彷彿隨時都會破開厚重的烏雲。

    過了一陣,他的身後,飛舞的煙塵中隱約浮現人影,一個、兩個、三個……6續地出現了一大片,策馬奔馳的騎士們結成三角陣,以極具侵略性的肅整軍容刺破塵煙的帷幔。地面的震動變得規律起來,夾雜在戰場中心傳來的一次次沉重的震盪中,是伴奏般無數密集的鼓點。異常鮮明的黑色鎧甲,馬匹的披甲也是黑色的,繡有盾牌十字劍的旗幟在勁風中甩動,正是人類最精銳的部隊之一煉獄騎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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