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正文 第十章 女僕
    在基麗和修利文會面同時,身負其它指令,混進使者團的刺客也開始準備行動。

    在行動前,他例行確認自己的狀態:屈伸手指,活動膝蓋,伸展脊椎,骨頭出一陣爆竹般的聲響。

    刺客信條第一條,非必要時禁止殺害無辜;第二條,禁止殘害同門;第三條,不做任務外多餘的事情。他如同祈禱般,默默在心中誦讀這三條守則,房間的陰影如同黑紗般遮掩他的面孔,整個人有如融化在這片陰暗中。

    他知道自己的功夫還沒到家,真正卓絕的刺客,既不會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也不會無意中散殺意。任何刻意和不如意都會讓存在變得顯眼,要真正的隱藏自己,就必須徹底融入場景,讓自己的一言一行成為他人忽略的片段,如同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樹林中的一張葉子。

    這是一種凡的境界,成功者皆非人,因為人格具備獨立性,失去了人格會成為什麼東西?他無法想像,或許會變成任何東西,也可能永遠不成為東西,那種不確定的未來是何等令人恐懼,恐懼亦是阻止他跨出那一步的障礙。導師說,如果你無法抹殺它,那就應該多準備一些面具,儘管再惟妙惟肖的面具也有不自然的地方,也許你來不及更換。但不管怎樣,充足的準備可以提高成功率。

    面具已經戴上了。

    還有附魔裝備:一把折疊式的臂刀,一把裝了三支淬毒箭的臂弩,鋒銳的假指甲,變色藥水,變形藥水,除味劑,軟甲和靴子。

    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混入使團進入戒備深嚴的煉獄城女妖塔,在所有人為了準備宴會忙昏頭的時候,趁宴會開始前精神最雜亂的一剎那……

    開始行動。

    他走出陰影,戴上白手套,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樓的宴會大廳已經裝潢一新,它並不經常使用,因為美杜莎不喜歡社交,或許是天性,亦或許是他們奉行的行事準則。這個家族是王國貴族中應酬最少的家族,就如同囚居性動物,很少離開自己的領地。如果有所好惡,他們會在公然表達,毫不掩飾,總要顯得高人一等,沒有半點貴族式交際的謙和、隱諱和優雅,真是令人厭惡,怎麼會有這麼不守規則不要臉皮的粗魯傢伙。

    女僕們如百蝶穿花,換下天藍的窗簾,點燃臂粗的紅燭,鋪上潔白的桌布,銀色的餐具叮咚作響。幾乎每個樓層都看不到閒暇的人,每個人都有許多事情要做,走起路來能趕上小跑的度。在這裡跑步是不允許的,還必須盡量壓抑腳步聲,無論多麼勞累都必須挺直了腰板,露出溫暖的笑容。貴族對禮儀的十分苛求,但只要她們能滿足這些要求,就可以獲得比在外頭干針線活更多的薪水。

    「一天一個金幣!」阿雅掩住了嘴巴。

    一個金幣可以換一百個銀幣,一個銀幣可以換一百個銅幣,兩個銅幣可以買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面大饅頭。在阿雅的家鄉,父親和母親沒日沒夜的工作,一個月也才二十個銀幣。她曾聽說貴族支付僕人的薪水很高,但也從未想過竟然有這麼高。一想到今後她每天都能拿到相當於雙親工作半年的薪酬,就恍如做夢一般,這麼多錢到底能做些什麼呢?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可以賣到這麼貴呢?

    乎想像的好康讓阿雅產生了一絲恐懼,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藍天和稻穗這麼簡單,在這個暗無天日,令人終日背脊生寒的地方,有著她所不能理解的世界。

    「美杜莎和其他貴族是不同。」女僕長的微笑稍稍安撫了新來女僕的緊張,「對女僕們的慷慨在王國裡無出其右者,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

    美艷成熟的女僕長背著手,俯身在阿雅的耳邊,輕輕咬了一下。

    「呀!」阿雅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猛地向後跳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很丟臉,彷彿肌膚一下子冒出熱氣來。

    「嘻嘻,害羞了,阿雅害羞了。」女僕長輕輕用手背掩住嘴角的笑意。

    「才……才沒有吶!」阿雅鼓起腮幫瞪著女僕長,「到底是什麼事情嘛?」

    「當然是侍寢囉。」

    「侍,侍寢?」阿雅的音色提高了八度,她覺得有點兒暈眩,不得不用手撐在桌子上,腦袋裡一團亂麻,她沒想到姿容端麗,恍如女神的女僕長口中會這麼直白地吐出這個詞語,「我沒聽過有這事呀。」

    「所以,我們會在新人正式加入前確認一下,這是最後一關,也是最重要的一關,如果不行的話就很抱歉了。」

    阿雅一聽到「抱歉」二字,眼睛裡立刻盈滿了淚光,可是女僕長視若無睹,仍舊帶著優雅的笑容逼迫她立刻答覆。

    「不答應的話就得不到這份工作嗎?」

    「是的,很遺憾。」女僕長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阿雅有些畏縮,但是溫暖和纖細的觸感很快就滲透了她的內心,只聽到女僕長說:「阿雅有心愛的人嗎?」

    心愛的人?父親和母親算嗎?村裡的玩伴算嗎?她的心宛如插上了翅膀,一下子飛回了天高地遠的家鄉。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她決意離開家裡,一路北上,吃了很多苦頭,見識了許多美好和不幸。因為聽說貴族僕人的薪水高,因此她想進入大貴族的家裡幹活,但是大城市裡那些奢華的地區她是進不去的。一日,她搭了便車在山腰下站,獨自一人翻過山頭時,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恍如末日的天空。雷蛇和黑雲在前方天際徐徐旋轉,說不出的猙獰壯闊,猶如蒼穹的傷疤,那一刻,她雙腿虛軟,跌坐在地上。

    那,那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啊?

    「那是煉獄城,末日荒野的天空,蛇女妖的巢**。」一個老人這麼告訴她。

    「蛇女妖?怪物嗎?有這麼強大的怪物嗎?」

    「哈哈。」老人為阿雅的天真莞爾,「蛇女妖是一個大貴族的綽號,他們用美杜莎的頭像當作家紋。」

    「美杜莎?」阿雅臉上寫滿了疑惑。

    「你沒聽過嗎?」老人吸了一口土煙,沉湎之情浮現臉上:「說的也是,你怎麼可能知道呢?小姑娘你是想去那兒嗎?」

    「那兒有一個大貴族不是嗎?他們招女僕嗎?」

    「招,他們那兒又怎麼會不招女僕呢?那是屬於他們自己的城堡,或許小姑娘你真有機會也說不定。」

    老人說的對,阿雅很快就在這個陰暗得讓人心慌的城堡裡找到了這份工作,女妖塔裡有無數如她一般的女孩,有明亮的燭火,溫暖的空氣,高昂的報酬和美味的食物,如果不喜歡天空,只要別拉開窗簾,別走出大門就好了。

    可是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阿雅抓緊了領口,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捏著。她不久前收到了家書,母親為家裡生了一個弟弟。阿雅想,如果她獲得了這份工作,就可以讓弟弟過上更美好的日子,他可以到大城市學習,將來找份體面的工作,娶一個美麗的妻子,而父親和母親也無需太過操勞。如果錯過這一站,她還有機會實現這一切嗎?

    可她曾經有一個夢想,將自己的貞潔保留給最心愛的男孩。

    這個夢想和自己的家庭比起來,孰輕孰重?阿雅不知道,但她最終做出了選擇。當她作下這個決定,全身好似虛脫了一般,心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願想,好似經歷了一場魔術,協助者是自己,魔術師將一個枷鎖拷在她的身上,然後用黑布蓋住她,等黑布揭開的時候,她便從枷鎖裡掙脫了出來。可是掙脫後的自己和掙脫前的自己並不一樣,或者說,並不全然一樣了。

    是不是枷鎖在自己的手臂或腿腳上留下了痕跡?

    「好的,沒關係。」阿雅輕輕對女僕長,也似對自己說:「我願意。」

    「太好了。」女僕長得到滿意的答覆,輕輕合十,「歡迎你,女僕阿雅,不要擔心,只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而已,你看,這裡那麼多人,主人也不一定會看上你,不是嗎?」

    阿雅點點頭,卻沒有任何欣喜或失望,她想,這大概是因為做出選擇的不是現實,而是自己的內心吧。

    「來,作為正式加入美杜莎的第一份工作。」女僕長將疊得整齊的禮服放在盤子裡遞給阿雅:「將它給主人帶去。」

    「是,是要見主人嗎?」阿雅吃驚道,一想到要和可能會取走她的貞操的男子見面,心中就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

    「記住微笑,微笑就可以了,優雅的微笑就是女僕最強大的武器。」女僕長鼓勵她說:「新人總得見主人一面吧,否則將來連主人的樣子都不知道就糟糕了。」

    阿雅的確從未見過這個主人,她聽說對方還是個孩子,究竟是怎樣的孩子呢?她不由想起家裡的弟弟,兩者讓她產生出一種錯亂的相似性。

    恍惚的行進間,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盤子。不能弄髒了禮服,也不能露出醜態,無論跌倒還是其它什麼,都要保持優雅和謹慎,這是一個女僕高於生命的使命。

    「哇啊!」**傳來的疼痛還是讓她不由自主輕呼出來。

    「啊,抱歉,你沒事嗎?」在她爬起來道歉前,一隻手遞到了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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