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勇者(起點) 第七集 第五章 決死的告白模式
    直到走下捷運車廂,我心頭的激動仍然難以平息。

    就算沒有明天就得出發這個借口,我也不可能留在伊東華同學的家裡過夜的。唉!我知道杜黎娜不想當電燈泡,可是這種場合下她都不會擔心“親愛的姊姊”的貞操危機嗎?

    我就快要十七歲了,正值青春,她的年齡應該也差不多。這種狀況以通俗的比喻而言,就是所謂的干柴烈火──光是天干物燥都有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更何況是當事人心愛的女孩向他表白?簡直象是潑了汽油再用氫氧焰點火一般!

    腦子裡好像有一只很大的陀螺在咕嚕咕嚕的轉;仔細想想,好像沒有哪裡種陀螺會咕嚕咕嚕的轉。剛才我緊張得都不敢看她的臉──當然更沒有看其它的地方──現在想起來,這真是太可惜了!只有指尖還殘留著那嬌貴身軀傳來的柔軟感觸,嗚嗚,這對青春期的男孩來說實在是過份刺激了啊!直到現在我的身體還是緊繃著的,嘴角大概也一直保持僵硬的上揚狀態,因為眼睛很難睜開,視線內的景物也因而變得十分模糊。

    “喂!”一個熟悉但又不十分熟悉的聲音從路邊傳來:“你居然敢對本姑娘視而不見!”

    我努力讓自己回到現實,轉頭找了老半天,才確定路邊一輛機車上帥氣的女騎士居然是自己認識的人。

    “唐蕙婕?”我故作自然地朝著她的方向挪動腳步,說:“這種時候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什麼蠢話,除了跟你有關的事情之外,我還有什麼理由可能在這裡。”聽她的語氣,簡直把自己古怪的行動歸罪成是我太過敏。少女把安全帽丟給我並說道:“上車吧。對了,你已經決定什麼時候出發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跨上了機車。要是問唐蕙婕要去哪裡,以她的個性一定是跟我胡纏瞎鬧不肯說真正的答案,所以我索性不問、等她自己忍不住說出來。我只回答了她剛剛的疑問:“明天。”

    聽了我的答案,唐蕙婕突然沈默了。

    她穿著相當合身的皮衣,腰部以下玲瓏的曲線讓人一覽無遺,我上車時稍微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摟摟少女的纖腰占點便宜,可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再也受不了更多刺激了而作罷,老老實實地抓著身後的置物架。即使如此,當我們的身體在搖晃中輕微接觸之後,我可悲的男性生理反應還是發生了!

    氫鋰鈉鉀銣銫琺,鈹鎂鈣鍶鋇鐳,硼鋁鎵銦鉈,碳矽鍺錫鉛……不行不行,得找些話來說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對了!”我問道:“你干嘛騎機車來?”

    “這不是廢話嗎?你以為我喜歡騎機車?”唐蕙婕不耐煩地說:“只是不這樣做的話,根本擺脫不了那只煩死人的改造人保鏢。”

    其實那改造人女孩兒還蠻可愛的耶,和“煩死人”這種形容詞有一段不小的差距,我想如果她的價位不超過電漿電視,一定會成為普及化的產品。我找了另一個話題:“可是你的形象還蠻適合騎機車的哩……唔,啊!你無照駕駛!”

    “現在才發現嗎?白癡啊。”

    “……你,你騎機車的技術還好吧?”

    “不要緊!”唐蕙婕信心滿滿地說:“我偷騎過好幾次了,得到了一條寶貴的經驗法則,所以盡管放心。那就是──只要別騎太快的話,摔車的時候就不會太痛!”

    “我怎麼可能放得下心!”我慘叫著。

    不管我放不放心,幸而騎了沒多遠唐蕙婕就在路邊停了下來。

    少女領著我走進了一家旅館。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不過她不是到櫃台訂房間,而是帶著我逕向旅館大廳的電梯走去,這讓我稍微放了點心。

    走進電梯後,我還是忍不住問了:“這裡有誰在嗎?”

    唐蕙婕很開心地說:“當然囉!嘿嘿,你猜猜看是誰?保證你猜不到。”

    “猜不到?我偏要猜猜。”我想了想。誰沒事會到旅館來住?對了,鐵定是唐蕙婕的父母、想要為之前的事情向我道謝。不對啊!就算他們平時在國外,可是好歹在台灣也是有家的吧──啊!我想到了,這兩人本來就是離了婚的夫婦,因彼此心存芥蒂,有點怪異的行徑也無可厚非。而且這旅館雖然不小,但也沒有多高級,並不適合諾貝爾獎被提名人和世界知名芭蕾舞者──唐蕙婕母親的身份;為了躲避記者在這種地方下榻更是理由充分。

    唐蕙婕還不知道我已經猜中了,等會兒看到我沒露出驚訝的表情,一定會很失望,嘿嘿。我跟著她出了電梯,在走廊上過了一個轉角停在某個房間前。

    唐蕙婕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笑著比了個手勢說:“請進──”

    我調整為會見友人雙親的心情,走進了房裡──可是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唐蕙婕啊!裡邊沒有人啊……”我一回頭才注意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光景──唐蕙婕居然就在門邊把皮夾克脫了下來,裡邊只穿了上次在“拉抬”咖啡店那件小可愛上衣!還在我因為驚訝而發楞的時候,少女已經閃爍著捕獲獵物的興奮眼神湊了上來,摟住我的脖子緊緊地用自己的嘴唇貼上了我的嘴唇!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不知羞恥地用手撫摸我……我剛才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小兄弟,又把他吵醒了!

    “你,你這個大騙子!”我慘叫道:“房間裡根本沒人……”

    “怎麼沒人,不是有你跟我嗎?”她好不容易才給我呼吸的機會,可是雙手卻還不安分。我狠下心扣住了少女的手腕,想要藉此把她推開,可是她卻靈巧地滑動身子用那酥軟豐滿的胸脯來碰我!

    要怎麼把她推開啊!胸部臀部碰不得,肩膀和腰肢都是赤裸裸的啊!

    我著實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從腰部著手。可是手指剛剛觸到對方,唐蕙婕便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纖腰一扭,反而鑽進了我的懷中,變成像我伸手抱住她一樣的姿勢!

    真過火!女孩子的身體怎麼會這麼軟呢,簡直象是──外星人。﹝天野平底迪,你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嗎?﹞“哎呀!討厭啦!這麼猴急干嘛……”她把動彈不得,只差沒棄械投降的我摟了個滿懷,半拖半拉地弄到了床邊,再使勁把我推倒在床上!

    “猴急的是你吧!”我軟弱地爭辯著,快住手啊,你真的想被我吃掉嗎!

    唐蕙婕仿佛沒聽到我心中的嘶吼一樣,居然跨坐在我的身上,解開了兩方衣褲的拉煉鈕扣。我剛想背元素表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居然拉開了那件小可愛,露出了──就是那個啦。我閉上了眼睛不敢仔細看,鼻血就快要噴出來了。

    我最後掙扎著:“住手啊!唐蕙婕,你,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做這種事情會得病的,會,會懷孕的……”糟了,要是她拿出保險套來怎麼辦?

    沒想到唐蕙婕並不如此,只說:“沒關系,今天是安全期。”

    “總,總而言之你先冷靜下來。”在這一剎那間,我的腦中如走馬燈般地閃過許多念頭。奇怪了,不是說人在死前才會如此嗎?

    幸而少女不知怎地安靜了下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偷偷睜開眼睛看見她還是那衣衫不整的模樣、連忙又閉起了眼睛。只聽得她焦躁地說道:“哎呀!你真不干脆耶!像個男人一樣的抱緊我、愛我,不然你現在就大叫救命,讓我因為強暴罪被逮捕,以後沒臉見人算啦!反正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少女抓起我的右手貼住她胸口,突然顫了顫,大概是因為忘記自己的胸口是裸露的。我的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斷掉的聲音,這一瞬間,我的腦袋亂七八糟:“我的指尖該不該用力呢?就算不用力還是算是摸過她的胸部了,可是不用力的話好像虧大了……不對不是這個!我現在有三個選擇:一、推倒她。二、逃出去。三、安靜地走出去。三項任務的達成難度比是一比十比……一千!耶和華基督阿拉無極老母太上老君釋迦摩尼彌勒諸神佛仙君請原諒我吧!我是個健康的男人,一個晚上拒絕兩個美女,身體承受不了啊!”

    我咬緊牙關,睜眼抓住了唐蕙婕的雙臂,反而把她翻轉過來壓在自己身下。

    少女輕呼了一聲,視線下意識地掃過自己裸露的胸口,身子微微發顫。

    “怎麼樣?怕了嗎?現在就算你不肯,我也不會罷手了!”我嘿嘿冷笑著,突然把手伸到唐蕙婕的腿間,報復她剛剛類似的舉動。

    少女“啊”了一聲,登時羞得桃色滿靨,卻兀自嘴硬:“誰……誰會害怕!”

    “哦呀?奇怪,你不是女孩子嗎?為什麼牛仔褲前面也會有拉煉呢?拉開拉煉之後要做什麼呢?”我用欺侮人的口吻說些不干不淨的話,一邊動手拉開了唐蕙婕那件低腰窄筒牛仔褲的拉煉。拉煉裡邊暗暗的看不清楚,可是還是隱約能看見蕾絲花紋。這種內褲穿起來怎麼可能舒服?真是為了誘惑我而穿的嗎?

    仿佛是在回應我的疑問似的,高率性的少女發顫的身軀雖然透露出緊張的心情,但卻順從地瞇著雙眼任我輕薄。

    好美。凌亂的發絲不規則地披散在床被上,閃動的睫毛下是羞澀的視線,腓紅的雙靨是興奮?是脂粉?艷麗的口唇有著淡淡的口紅氣味。說到氣味,少女雪白的頸項、削傾的肩兒和腋下都散發著誘惑般的芬芳,我從機車上就注意到了。是香水?或是我這色鬼的錯覺?

    一雙美麗的胸峰被粗暴拉開的上衣擠壓得變了型,有點可憐。而且,我連她上衣好好穿著時的樣子都沒有放膽仔細欣賞過,直接“跳級”未免會有些心存不甘。我無意識地幫她把上衣穿好,讓唐蕙婕不安地望了望我,直到和我貪婪的視線相接時才又閉上了眼。

    那薄如蟬翼的稀少面料怎麼掩得住滿溢的春色?是行動的時候了,我確認好兩手的位置,回憶著書中的步驟,從親吻唐蕙婕的頭發開始。

    然後是額頭、鼻梁、耳鬢、嘴唇……“嘴巴張開?”我盡可能溫柔地說。

    她笨拙地張開了嘴巴。在我的舌尖闖入時,身軀又是一陣花枝亂顫,然後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我用手指確認她的乳尖的硬度後,又抬起頭欣賞了一陣這醉人的景像──短上衣底下硬翹的乳首清晰可辨,用手指輕輕的搓弄,只是越來越硬,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劇烈。

    “唔……”唐蕙婕口中無意義的單詞卻透露出明顯焦急不滿的情緒。該再狂野一點嗎?我脫掉了她的上衣,也脫掉了自己的,突然粗暴地把她摟緊在自己懷中,讓我們的胸口毫無保留地緊貼在一起。

    “啊!好痛……”少女那雙以高中生來說過度發育的乳房,如此的嬌嫩柔軟,似乎承受不了這樣的擠壓。

    我咬咬她的耳垂,邪惡地說:“繼續下去的話還有更痛的喔!”

    “不害怕──”少女呻吟著:“是不可能的。可是,請不要停……”

    就是這個。我剛剛一直想對伊東華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唉!這種時候還在想別的女孩,我真是個惡劣的人。

    也許是那沈重的罪惡感使然,我溫柔地吻遍了唐蕙婕的每一寸肌膚,直到她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為止。床單的一小處有著純血般的深紅色。雖然早就已經猜到,實際上看到的時候還是感覺很震驚。

    “……楊顛峰,兩個小時快到了。”唐蕙婕低聲說道。

    “說什麼傻話。”我理所當然似地回答著:“我們不出去的話,侍應生敢進來趕人不成?”

    “可,可是你明天就要登機,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准備……”

    “傻瓜。”我吻了吻她的額頭:“現在沒有任何事情,比摟著你香噴噴地睡一覺更重要。”

    少女沈默了一陣,哽咽地說:“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我不是很……其實我跟別人一起睡的時候通常不容易睡著,何況是被喜歡的男孩子摟在懷裡睡。”

    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吶。“……那你就試著習慣吧!晚安。”

    我不知道這算是早起還是失眠,總之我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已經完全失去了睡意,在被窩裡躺著不動約有一小時之久。利用這段時間,我把唐蕙婕那嬌俏可人的臉兒仔細地看了又看,仿佛是要把每一寸肌膚的曲線建模保存在我腦部的內存中一般。她睜開眼睛時正好和我的視線相對,登時感到不知所措地又閉了起來,雙靨飄過一陣紅霞。

    又過了好一會兒,我們才輪流下床盥洗。整裝到了一半,她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語氣尷尬地說道:“吶,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我強忍著心中的詫異,盡可能鎮定地問:“你不痛嗎?”

    “……嗯,是有一點點啦!”唐蕙婕扭扭捏捏地說:“可,可是感到滿意的話就該要求再來一次,這不是禮貌嗎?”

    我呆呆地望了她一陣,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紅通通的臉兒,才貼近少女的耳邊說道:“等你習慣這種事再講究禮貌吧!”

    我們小孩兒似地手牽手走出了旅館大門。我憋得快爆炸、忍不住還是問了出口:“你不會後悔嗎?”

    “現在才問這種問題是什麼意思。”仿佛並不介意有此一問,唐蕙婕笑了笑答道:“我在那之後才好好的想了想,你說得對:我一直很欽佩麥淑儀的老媽。所以我現在的作風也是在效法她。告訴你呀!其實──昨晚才不是我的安全期哩!”

    我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騙你的啦!”少女笑著揮揮手說:“我只是不想在你回來的時候只把我當成普通朋友。才沒有那麼自虐想當學生媽媽哩!掰掰!在那邊偶而要想念我!”

    直到目送她的機車遠去,我才發覺她忘了送我回捷運站,當然我也忘了。不過也好,我需要多點時間讓自己平靜平靜。

    胸中那塊巨大的空虛感是什麼?唐蕙婕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願意這麼做?她希望我離開其它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嗎?不希望嗎?我又怎麼樣呢?我希望跟伊東華更親密一點嗎?或者只是把她當成甜蜜的初戀回憶?總覺得腦中充斥著的、亂哄哄的都是別人的身影,“我自己”到底消失到哪裡去了呢?

    聽說我今天下午就要登機出國,回家後雙親的咆哮早就在意料之中。咆哮歸咆哮,離別時媽跟我都忍不住還是哭了。

    “到了那邊記得打電話。”老爸當然不至於跟著我們哭,但是平時嚴峻的眼角皺紋似乎更深了些。

    莉琪安准時來接我去捷運站。其實莉琪安有開車來,可是我堅持要坐捷運,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比較有離別的氣氛吧!

    “到了那邊,我可以打電話回家嗎?”我忍不住酸溜溜地問了她一句。在她回答之前,我以為只能透過欺騙式的智能語音系統“打電話回家”呢!

    “當然可以囉!電話費自付。先提醒你星際電話費不便宜哦!你到了那邊再打工慢慢賺。”莉琪安慢條斯理地說:“一般時候我會用智能語音自動裝置幫你應付的,你放心吧!”

    真無情哪裡。

    “嘿嘿嘿嘿!”莉琪安突然怪笑了幾聲:“你到了那邊說不定會感激我呢!雖然那倒不是為了你而進行的安排。”她隨即轉移了話題:“啊!令尊怎麼在家?不用上班嗎?”

    “你還敢說!”這倒讓我想起來了,我高聲咆哮道:“今天才初四啊!大年初四!聽得懂嗎?雖然不是國定假日,可是國營以外大部分機構都放假的,你真會挑時候讓我離開。”

    “又不是我挑的日子。”莉琪安低聲爭辯了幾句,抬起手表問了“初四”是什麼東西後,驚奇地說:“你們中國人蠻奇怪的嘛!年節就年節,為什麼只為了一個特殊的日子就休息好幾天,而且相鄰的幾天都各有各自的名堂?”

    這豈是三言兩語解釋得清?我一時語塞,只好苦笑道:“你考倒我了。對了,我在那邊必須使用什麼語言聽課?”

    “艾基尼卡語。”銀河法庭的女事務員,倒是干脆地說出了這個延宕多時才好不容易讓我得知的答案。我歎著氣說道:“事到如今,不想用學習機去學習這個語言也不行了吧?”

    “為什麼?”莉琪安驚奇地說:“學校方面也不建議使用學習機幫助記憶的,正式課程中更只有極少數的部分才會讓學生使用。你先拿幾個艾基尼卡語課程的學分不就好了?”

    “有那麼簡單嗎!”我誇張地慘叫道:“我已經學了四年英文,一碰到講英文的人還是倒退三步!對了,你們那個學習時數估計一定高估了我的學習能力!”

    女郎淡然說道:“即使使用念波交換系統補助語言學習?”

    那是什麼?可以讓我在學習新語言時,聽到任一單字、任一句話時,就立刻明白其中含意?唔,外星人有這種科技?這……這大概對學習效率有不小幫助吧……

    “走快點!”女郎催促著說:“如果因為電車誤點這種蠢理由讓你沒趕上銀河定期客輪,我要用冬眠裝置把你凍起來,再用小型火箭直接把你朝渡輪射過去。”

    我隨著她加快了腳步,沒多久便一起進了捷運站。昨晚我就是在這裡──被唐蕙婕“拉到旅館去”,可是沒時間讓我觸景傷情了。

    雖然說想要制造一點別離的氣氛,不過捷運和火車果然有著決定性的差異。只不過候車片刻,月台邊的地燈便閃爍了起來。車廂漸漸緩慢地對著候車線停了下來,我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踏入乘客零星的車廂時,一聲尖叫突然從不遠處的電扶梯頂端傳了下來:“楊顛峰──”

    我愕然回頭,看著那連滾帶爬地沖下樓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席佳宜,心中只覺得她激動得有點過了份。

    “……晚一班車大概也不會遲到,我去一下化妝室。”不明究裡的莉琪安很遵守地球禮儀地退開了。

    我隨便拉起襯衣袖口幫席佳宜擦擦鼻涕,問道:“你干嘛還急急忙忙地特地跑來送行,我又不是鯰川圓或浦島景太郎,出國一兩年還要大隊人馬送行到機場。”

    “可……可是我還沒有說……”席佳宜抽抽噎噎地答道。

    這多多少少還是讓我有一點感動,使我不由得放緩了口氣地說:“那麼就讓我們好好的跟彼此說聲再見吧?”

    “再見……個頭啦!”少女突然狠狠踢了他一腳,邊哭邊罵道:“臭楊顛峰!你為什麼都沒有發現!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啊!”

    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最近犯了桃花?是桃花運還是桃花劫?

    我歇斯底裡連珠炮般地問道:“你耍我啊?這是新的整人大爆笑?你去年才親口拒絕過我耶!”

    “是‘前年’,不是去年了,國三上學期剛開學的事嘛!”席佳宜哭哭啼啼地說:“而且我也不是拒絕你,只是那時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我真是好氣又好笑:“你才不是這樣說的!你是說,”我模仿著席佳宜當時的口氣:“我才不要你這種人當我的男朋友!再想臭美就不准再靠近我,完畢!”

    少女蠻橫地說:“是啦!我當時是說的很過份嘛!傷害到你了嗎?反正你的神經粗得跟鐵絲一樣,沒什麼關系吧!你國一國二那時候本來就很差勁,喜歡摸女生屁股、偷看女生內褲、還率領全班男生一起捉弄女生……”

    “你還敢說!”我簡直快抓狂了:“我只不過摸了你一下屁股,弄得我姑姑、阿姨、堂姊、堂妹、表姊、表妹全家大小上下,都把我當成色狼變態!”

    “……我那時怎麼會想到你國三會長高些,個性又變得比較正經!”席佳宜啼哭著繼續說道。

    “……笨蛋。”我望著這個交往多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孩,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她知道我為了被她拒絕而哭過幾次?沮喪了有多久?

    我花了好多好多的功夫,好不容易才終於說服自己把她當成普通的朋友,現在卻發現自己一點立場都沒有了。她……席佳宜幾乎沒有變,一切都還和國三那時候差不多──有著跟那時候一樣的辮子,跟那時候一樣的雀斑,跟那時候一樣扁扁的胸部和細得令人的手腕和足踝。

    可是好不容易才調整過來的我的心情又該如何?我忍不住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並說道:“我還是一直喜歡你啊!你早些對我說不就好了?”

    席佳宜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滿臉狐疑地逼問道:“可是──可是你不是迷戀上伊東華了?”

    我簡直煩得快要爆炸了,以風涼的口吻說道:“迷戀她又怎麼樣?難道我要等你一輩子嗎?第一眼喜歡就是要提出交往,不深入交往下去怎麼知道彼此合不合適?我會想跟她交往看看,國中那時也是想跟你交往看看呀!”

    席佳宜沈默了了一會兒,抱怨道:“你和伊東華……同學,不是已經在交往了?你想腳踏兩條船,同時和她和我交往嗎?”

    “這算得上什麼交往。”我很快地說:“就算兩年半後我們都回到台灣來,也不見得立刻會發展成親密關系,或許又一切從零開始。”

    我……是不是在為我昨晚的“出軌”找借口?

    絲毫沒有察覺我復雜的心情,席佳宜破涕為笑說:“說的也是。這麼說,你兩年半後回來時,要是伊東華同學還沒回來台灣,或是一時間還沒跟你恢復交往,我又還看得上你,你跟我交往發現彼此合適的話,我就不算是橫刀奪愛了嘛!”

    “呃,或許是吧……這麼久以後的事……”我只能苦笑。

    “楊顛峰。”席佳宜突然嚴肅起來,道:“我鄭重跟你說一件事……”

    我不得不集中了注意力。

    “李志逢他……”少女不由得移開了視線:“大年初一的晚上打電話給我拜年,跟我提出了交往的要求;他說,如果等你離開之後再提出未免太狡猾了。如果我這次拒絕的話,那他半年後才會考慮再提。”

    ……這陣雞皮疙瘩算什麼嘛!難道這種台詞對現在的我而言太過於純情,所以讓我覺得很不真實?

    “我昨晚已經打電話拒絕他了。”席佳宜輕輕地說:“可是,我半年後不一定會拒絕他──啊!當然他也不一定還肯要我。半年之後還有半年,高中三年和國中三年是一樣的久,我幾乎不可能等你兩年半這麼久。”

    我不明所以地答說:“我……我也不會這樣奢望。”

    “所以……”她突然又笑了起來,開朗地說道:“如果我真的等了你兩年半,到時候你要好好珍惜我喔!”少女轉身往電梯跑去,又回過頭含著淚光揮揮手說:“楊顛峰掰掰!”

    旁邊有路人聽到這個稀奇的名字不屑地笑了幾聲,被跑經身邊的少女狠狠踹了一腳,摔到樓梯下跌了個狗吃屎。

    嗚嗚,為什麼事情都擠在這時候發生呢?我根本不能好好思考啊!我一定在原地發呆了好一陣子,直到莉琪安連推帶拉地把我弄上車,才找位置坐了下來。

    ……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歌星”伊東華的呢?

    我對“歌星”伊東華的著迷,到底有幾分是真正的欣賞,或是幾分是為了向席佳宜示威,惹她吃醋?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曾幾何時,我認識了真正的伊東華,而且再也沒有把席佳宜視為戀愛對象。

    回想起來,一定有過那段我眼中只有席佳宜,且席佳宜眼中只有我,那重迭的時間帶。但是那全都已經交錯而過,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現在席佳宜眼中的,可能是一個還是少年仔的楊顛峰吧!唔,老毛病,一有心事就只會背漫畫,這是《向前走》的台詞……

    莉琪安偷望了我幾眼,下意識地摸了摸無名指。我注意到她俏臉微紅──現在的我對這種顏色特別敏感,帶著壞壞的笑容問道:“在想你的他?”

    “你怎麼知道!”女郎驚奇又好笑地說。

    “問得真呆,你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啊?”我得意地答道。

    “所以啦!你怎麼知道這是他送的禮物?”莉琪安更驚訝地說。

    亂扯了半天,我才想起文化差異的事,外星人可沒有把訂婚戒戴在無名指上的風俗。莉琪安笑著反糗回來說:“剛剛那是你的小女朋友?”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不是。”然後馬上後悔了。

    果然莉琪安以不可置信的口吻說道:“你蠻受歡迎的嘛!”

    “……多半是托了恩希歐勒菌的福。”我悶悶不樂地轉移了話題:“對了,快告訴我吧!為什麼我們要往桃園老蔣國際機場前進?不是跟以前去可埃斯一樣,找個僻處打開傳送門上太空船就好了?讀者們一定也在感到困惑了。”

    莉琪安搖著頭說:“傳送門沒有你想象得這麼方便,不然可埃斯也不用特地派子艇接近地表來找你了。而且近距離還好,如果直接把你送上太空船又帶到外星球去,豈不是非法出境?瞞你的雙親還可以,如果說到出入境記錄方面,我可不想變成地球五零年代科幻故事中的外星綁架犯。”

    我失笑道:“不會吧?離開地球除了非法出境之外,難道還有別的管道?”

    “你到了機場就知道了。”女郎淡然以應。

    再經過了一段公車的轉乘,我們來到了離“現代化”這個詞已經有段差距的桃園老蔣國際機場。雖然有些老舊,不過第一次出境的我,還是恣意飽覽著豪華寬敞的航空公司checin大廳,充滿新奇感帶來的興奮。

    但莉琪安並不是帶我隨著人潮去辦理出境,反而在某個僻靜的角落走下樓,帶著我在地下室裡幾條看似工作人員專用通道的狹小走廊穿梭,還不時會停下腳步來看看手上的紙條。

    我也探頭看了看紙條,上面的確是在指示往國際機場的地下通道走的樣子。

    “欸,嗯,從這邊右轉,然後再往這邊走到底……”女郎在一扇不算新也不算舊的,看起來就“非請莫入”的普通門前面駐足。她重新確認了一下手中的紙條確定是這裡沒錯,又輕推了推門發現門並沒有開,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莉琪安忍不住拿手表朝門把上照了照,可想而知門依然沒開。她尷尬地說:“這是怎麼回事?”

    “真的要從這裡進去?你確定?”我確認她點了頭之後便說道:“那就好,這種門要這樣開。”

    我握緊門把轉到底,然後一肩狠狠地往門上頂去。門砰然一聲開了──果如所料,只是因為太久沒有使用而卡住。莉琪安咋舌地看著門以同樣驚人的聲勢關上之後,又領頭繼續往前走。又過了一個轉角,前邊是一個類似車票亭的簡陋隔間,但是窗內沒人。

    “奇怪,是在上班時間啊?”女郎喃喃抱怨著,探頭從“票亭”的窗口望了進去,發現裡邊有個衣衫不整的辦事員正蹺著二郎腿坐在躺椅上,萬分愜意地邊吃著零食邊看著小電視。

    “……喂?”莉琪安歇斯底裡地大吼道:“喂!”

    “哇啊!”辦事員嚇得從躺椅上跌了下去,好半晌才終於爬了起來,目瞪口呆地望著探頭進來的女郎,說:“你,你是?”

    “辦出境!”莉琪安沒好氣地說。

    他猶豫了一下,重新把歪在一邊的帽子戴正戴好,翻找著抽屜──但違反莉琪安期待的,不是拿出辦出境用的相關文具,而是拿出了兩三只拉炮,“砰”地一聲拉開之後,高興地哭著說:“太感人了!自民國六十八年二月二十六日啟用至今,本機場終於成為全世第四十九座有人辦理離開地球手續的機場!”

    楊顛峰雙眼一亮,興奮地說:“你是說這個窗口從機場第一次啟用時就已經存在了?為什麼會這樣?”

    “你不知道嗎?真是丟地球人的臉啊!”那人驚奇地說:“我還以為現在大多數的青少年都已經知道聯合國設有對外星特別辦事處了……”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快點辦正事啦!”莉琪安不耐煩催促道。

    辦事員連忙拿了一堆印鑒出來。由於登機證確認、出境護照簽記、銀河護照簽記、危險物檢查、行李檢查等通通只有一個人來,所以進程十分緩慢。

    終於完畢之後,那人舉起左手說:“可以了。手續已經完成,您所使用的將是亞三同步衛星候機室,等一會兒通到那邊的傳送門便會在那兒開啟……啊!出境的只有一位,送客者請留在那條黃線的後方。嗚嗚……真感動,沒想到這些台詞終於有了能夠使用的一天……”

    無視於那事務員的陶醉神情,莉琪安拍拍我的肩膀,笑著說道:“過了傳送門之後,那裡就不是地球人的設施了。好啦!我先回去了,到了那邊之後就會有銀河法庭的其它代表來接你,多保重!”

    “哦,唔……”我對自己即將離開地球的事實還沒有什麼真實感,深吸了一口氣,揮別了女代表,拖著行李箱緩緩地步入了虛幻縹緲的光門。

    閉著眼睛穿過了光門。再睜開眼睛的剎那,我為眼前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氣,領悟了莉琪安剛剛那個若有深意的微笑和“不是地球人的設施”這句話的含意。

    在我面前開展的,是一個相當開闊的大廳,那是──只有在電影場景中看過的,類似西方才有的高級俱樂部休閒大廳。當然東方不見得沒有會員制高級俱樂部,但地窄人稠的東方很少有俱樂部真的有如此大的手筆,擁有這麼大的空間讓會員使用吧?

    最近前處是一個吧台,儀態優雅的男女服務生熟練地耍弄著手中的酒杯,一杯杯芬芳可口的雞尾酒就從他們的巧手中誕生,自然是免費索取、飲用。較遠處各種休閒設施應有盡有──撞球台、牌桌、點唱機、電子游戲,和更多楊顛峰根本不認識的名堂花樣。

    而在這“候機室”暫歇的人們也是五花八門。雖然沒有科幻電影這麼誇張,我依然見到了幾“只”外型和人類大異其趣的智能生物;而就算是人形的種族──不知是地球人還是外星人,儀容舉止方面也和一般人有些不同,甚至有個穿著緊身衣的少女飄在空中。

    “台灣來的楊顛峰先生嗎?”一位擁有低沈聲音的服務員走了過來:“這是您的登機證。”

    他為我把一個徽章似的東西別在胸口之後,又用那親切的口氣問道:“您的行李只有手邊這些嗎?”

    我想了想,便反問道:“我可以帶多少行李?要加錢嗎?”

    “依您的機票位別來看,共可以攜帶一百萬立方公尺以下,一百萬噸以下的行李,不需再另加額外費用。”服務員說。

    我以自認最干淨俐落的姿勢摔倒在地上,邊爬起來邊哀嚎著:“一百萬立方公尺是多少啊!我從哪裡生出這麼多行李來帶?我又不是單幫客!”

    旁邊有人忍不住笑了,不過還蠻有禮貌的並沒笑出聲來。服務員馬上解釋道:“一百萬立方公尺,只要想象成是一個長、寬、高各一百公尺的物體即可。您有要帶的行李嗎?”

    機票是莉琪安幫我買的,她訂行李空間這麼大的機票干嘛?

    反正服務員沒有不耐煩的神情,我好好地考慮了一會兒,才問服務員說:“嗯,對了!我有一台戰輸艇,可以帶去嗎?”

    “通常是可以的,取決於搭載貨物的重量。”服務員欣然說道:“請問您的戰輸艇裡邊還裝載了什麼東西?空的,或是正常地搭載了一架戰斗機械人?”

    “啊!對,裡邊有我的戰斗機械人‘堅納利夫’。”我連忙答道。

    話一出口,本來響著微弱“嗡嗡”交談聲的候機室大廳突然沈默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往這裡望了一眼,然後又象是意識到這是不禮貌的動作而把視線移開。

    咦?咦?堅納利夫這麼有名嗎?因為那是喬邦師傅的座機?

    仿佛為了解釋我心中的疑惑似地,耳邊不經意地飄來陌生旁人的竊竊私語:“……誰?”,“喬邦的繼承人。”

    服務員卻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制式地說道:“正常載重的戰輸艇應該不會超出您所可以攜帶的行李重量。請您把操縱權移交給我,讓我幫您駕駛到這附近停放並檢查可好?”

    “謝謝。”我舉起了行動電話,下令道:“提施號,在我前方一公尺處打開通往駕駛艙的傳送門,讓進去的先生駛到這附近來。”

    傳送門應聲而開,而服務員也走了進去,可是附近穿著緊身衣飄在空中的那位少女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按著笑疼的肚子在空中繞圈而轉。

    我直覺地認為她是在笑我,不太高興地說:“有啥好笑?”

    少女的雙足在空中虛點一記,身形馬上飄往這兒來,叉著手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在我前方一公尺處打開通往駕駛艙的傳送門’,你說了不覺得煩嗎?為什麼不把指令簡化?”

    “我高興!”對這種相對位置更感到生氣的我,毫不心虛臉紅地扳著臉吼著。

    少女表情訝異地抓了抓腦後放射狀的奇特小辮子,出乎我意料之外地說:“……的確,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隨各人高興,我不應該笑的。”

    她轉了個身,頭上腳下幾乎是以站姿落到了地面上,其實視線仍然和我平高,腳尖應該尚未觸地;伸出右手說道:“你這人蠻有趣的。請多多指教,第一個地球人烏德薩。我叫靈茵,也是個烏德薩,而且也正要跟你去同一個地方。”

    “你說你也要去特殊教育學校?”我伸出手和少女握了握表示接受了道歉──從對方的反應可知道她並不習慣這種禮儀,便驚喜地說道:“不,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應該是──你為什麼會在地球的候機室?”

    靈茵笑著聳了聳肩,又飄高了些,轉回俯視的角度回答著:“說穿了就不奇怪了──我是來地球找人的,找一個親戚。可是他已經離開地球了,沒找到。會在離開時和你搭上同一班客輪,我也感到驚奇呢!”

    我忍不住扭了扭脖子──仰著頭望對方聽話很累──覺得有很多話想要問她。正在我還不知該怎麼開口時,少女卻主動說道:“既然我們有緣遇上了,就找地方坐下來聊聊吧!”

    我們走近了吧台,在服務生的酒單介紹下,和她各自要了一杯飲料,繼續在她的帶領下走往這龐大得過份的候機室的角落,進了一條較狹窄的走廊。受到昨晚那過份巨大的刺激留下後遺症的我,看看走廊兩壁林立著的房門,不禁胡思亂想了起來──難道這候機室還有附設旅館,方便人們隔夜等候不成?少女不知由什麼記號分辨出一間空房、拿手表照照打開了房門。

    直到瀏覽了房內陳設之後,我才放心地確認這不是過夜用的房間,只是給予不喜歡被打擾的人租用的休憩室。當然,要在裡邊的沙發躺椅上進行某些通常在過夜時才會采取的舉動,也是隨使用者高興吧?

    少女把房間中央的茶幾稍微調高了些,便把自己的飲料擺在桌上,卻踢開了屁股下的椅子虛坐在空中,對我笑著說道:“抱歉,我比較習慣桌子在這個高度,可以配合我一下嗎?你可以用扶手的按鈕調整你的椅子所要的高度。”

    我照著做了,和她兩個人各自“坐定”後拿起自己的飲料啜飲了幾口。比上次和唐蕙婕約會時那杯果汁還好喝,酸酸甜甜香濃而令人微熏的味道。

    我們兩人不約而同地放下高腳杯,齊聲說道:“你﹝你﹞……”少女隨即為此笑了笑,比了個手勢說:“你先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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