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勇者(起點) 第五集 第二章 活得傷痕纍纍也絕不在人前流淚
    即使是在劇烈的顛簸之中,少年居然還是摸到了艙門邊,捉住了門把。

    妖精女孩連忙叫道:「你要……到哪……裡去!」可是奪門而出的少年沒有回答她。艙門一開,莎莎才注意到外邊走廊正響著震耳欲聾的警報聲。

    她想要追上去,卻狠狠地被搖晃著的門板撞了一下。揉著碰痛的鼻子,妖精女孩心想:「與其在這艙裡碰碰撞撞的,還不如去外邊捱颶風還好些。」於是隨手為自己施了穿透魔法,便從艙壁飛了出去。

    在颶風中好不容易保持穩定,愛莎露飛遠了些,回頭往飛空艇望去,一看之下嚇得魂不附體!

    原來另一艘較小的飛空艇的前端,直挺挺地戳進了那班司塔尼軍用飛空艇的底艙之中!那底艙本來有個大空艙容納翼獸尾螃,現在就算用來多載了一些糧食和飲用水,想必還是很空,因此這破損對整艘飛空艇結構的影響不大,但是……

    「那小飛空艇我見過的!是那個什麼空賊團──嗯,對了,『格匹得瑞』──所擁有的!這……他們不正是受雇於那法師,那『復仇者』嗎!」她趕緊拍動翅膀。可是位於逆風處的她,使盡力氣也只接近了飛空艇一點點,眼看短時間內是趕不回去了,只能暗自祈禱著:

    「楊顛峰,不管那些人想幹什麼,阻止他們!」

    格匹得瑞的飛空艇名叫「鋸角鯊」,以尖銳的前端刺進攻擊對象的艇內,一口氣展開突擊,正是他們的得意戰法。衝撞成功之後,鋸角鯊前端的艙門便打了開來,艦長老皮全副武裝,一馬當先地率領著空賊們衝進了班司塔尼軍艇的貨艙!

    「殺啊!」他大吼著往這巨大底艙的艙門衝去,不過剛衝進走廊便吃了一驚,腳步緩了下來。光是發呆也不行,硬著頭皮一刀往對手砍去,「鏘鏘當當」幾個起落,手中的刀「啪」地被打斷了,只剩半截在手中。

    他照原路從門口退回了底艙,而全副武裝,手中長劍森冷生輝的班司塔尼武士步步逼了過來。「這怎麼回事啊!」老皮接過船員遞上的另一把短刀,掩護著船員們慢慢後退,驚慌地喊著:「這,這不是一般的班司塔尼空軍啊!」

    「那當然!他們是班司塔尼親衛騎士團。」一個冷靜的聲音從鋸角鯊的艙門傳來。

    斗蓬青年的身形出現在艙口時,班司塔尼武士頓時氣勢弱了幾分,領頭的一人勉強喊著:「逆賊,果然是你!」

    「怎地我又成了逆賊?」那英俊削瘦的青年神情無奈地說:「王位本來是我的哩!」他又轉頭對老皮說:「他們都交給我對付,這一陣子都在東躲西藏,滿肚子怨氣的我,很需要殺幾個人來發洩一下!」

    老皮困惑地說:「可是,這……公子……」他的話隨即被打斷,因為為首的班司塔尼武士大吼著「逆賊受死!」身形拔地而起,飛越空賊們的頭頂往斗蓬青年攻去;雖說是因為艇上重力消減結界的幫助,但穿著全副沈重的裝甲,卻也展現出無比矯捷的身手!

    武士們手中的劍舞成一道白光直刺向了那青年,青年卻只是神情輕鬆地隨便揮了揮手應付。

    「嗚哇啊!」隨著淒厲的慘叫聲從這武士的口中散出,旁人連那斗蓬青年是施了什麼法術都看不清楚,只看見武士的身體四分五裂,碎成了慘不忍睹的肉塊從空中掉下來;就連終日刀口舐血的空賊們,也沒見過這麼淒慘的屍體,身子不由得往血肉灘的反方向挪了挪。

    其他班司塔尼的武士們一時沒有再度進攻的勇氣,舉著盾略微後退著。

    斗蓬青年的身形卻飛舞在空中靠了過去,一邊還以嘲弄的語氣說道:「舉著那樣的玩具又怎樣呢?在魔法的面前,不過就只有精神上的自衛﹝慰﹞效用不是嗎?」

    話畢,右手往前拍出,突然金光暴漲!

    有如實質的金光之刃毫無窒礙地竄向了班司塔尼的親衛武士們,穿過了像薄紙一樣輕易破透的厚重盾牌及裝甲,也同樣輕易地穿過了慘叫著的壯漢們的身軀;老皮只覺得掙扎著、扭動著倒地死去的班司塔尼武士們,像是主演著一出血腥殘酷的默劇,令他頭皮發麻。

    「怎麼啦?」已經飄落在空賊們之前的斗蓬青年回首笑著說:「跟我來吧!唯一向我效忠的人們。」

    「是……是的,公子!」老皮連番答應。

    當他們走進廊道,依然有班司塔尼武士輪番冒死攻來,但是在青年的魔法之下,卻像草扎的假人般毫無還手之力。很快地,這條走廊便沿路堆滿了班司塔尼武士的屍體,而空賊們的刀刃卻還沒沾上任何血跡,只有靴子上倒沾了許多──雖然他們已經小心翼翼地跨過屍身了。就算是班司塔尼親衛騎士團,在這樣強弱懸殊的情勢下也膽寒了,一個五人小隊的唯一倖存者,在隊友同時倒斃之後,慘叫了一聲,轉頭就逃。

    青年毫不留情地向他的後背伸出了右手──

    「住手!奈伊錫翁殿下,不!逆賊奈伊錫翁!」一個霹靂般果決但又中途稍微洩氣的女聲傳了過來。

    斗蓬青年驚訝地向艙門口望去,剽悍的女隊長依然深著美麗的暗紅色鎧甲,而她身後的武士們的盾則換了有著奇特微光符文的另一種。她的氣勢雖然堅定,但緊握著長劍的雙手卻冷汗直流。

    「咦?」青年顯得十分訝異:「嘉希昂是你?難道我那豆腐腦的叔叔也有這點小聰明,猜到我可能會對兒時玩伴的你手下留情,所以在這個和我有關的任務裡派出了你來?」

    「住口!」嘉希昂堅決地說:「我的任務和你沒有一點關連,我是憑自己的實力當上分隊長的!雖然我這回的任務不是追殺逆賊,不過若有這個機會,我會毫不遲疑地動手的!」

    「動手?」這落難的皇子輕蔑地說:「我相信你的任務不是來追殺我,不然憑你這一點人根本就辦不到。不過無論如何,我可是念舊的人,本來想殺光這艇上所有的班司塔尼人,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達成目的就走。」

    「為……為什麼!」女騎士發著抖說:「為什麼不回來……你不相信班司塔尼的人們分辨是非的能力?雖然不可能讓你立刻登基,但是……跟我回班司塔尼去吧!」

    「住口!」青年變了臉色,憤怒地吼道:「我不會相信任何人!那時我還小,父王病危,頭一個宣誓會永遠效忠於我、輔佐我成長執政的,就是現在你們效忠的那個班司塔尼王,我那無恥的叔叔!」他「唰」地拉開了斗蓬,裸露的胸口正對著該是心臟的部位,有一條十指距以上的長疤!青年指著蜈蚣般形狀可布的血紅長疤吼道:「這一道疤就是他親手畫下的,一刀刺下後還搖了數下,只嫌不夠深、不夠寬!就算當時我才四歲,這種刻骨銘心的疼痛也讓我記得一清二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新掩上斗蓬,神情恢復平靜而冷酷地說:「我的決定還是沒變,只要讓我達成目的,我不會為難你。聽好了,我的目的是──守護神米迦梅撒拉的祭司!」

    剛從看見疤痕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嘉希昂重新握緊了劍,吼道:「拒絕!你想得到米迦梅撒拉的祭司,除非跨過艇上所有班司塔尼軍人的屍體!」隨著她的叫聲,暗紅色鎧甲上的每一條金紋、每一顆寶石突然發起光來,燦爛奪目。

    「哼哼!你該不會以為穿了有點抗魔法能力的防具就有勝算?」斗蓬青年斜瞪著她說:「……不!你好歹也幹上了隊長,應該知道這種粗製濫造的東西在真正的法師面前,就像用荷葉帽子妄想遮蔽外面那樣的風雨一樣愚蠢。」

    「為了班司塔尼軍人的榮譽,我很樂意死在這裡。」女隊長整理好心情便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握緊了劍,瞪眼怒吼道:「逆賊奈伊錫翁聽著,我負有其他重任,暫時無暇理會你,算你好狗運,跟我回班司塔尼,不然立刻離開!」

    青年的面孔扭曲了,握緊的拳頭讓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中,可是女隊長的身後卻傳來了另一個女聲:「我跟你去,不要動手!」

    嘉希昂嚇了一大跳,不由得回頭說:「躲起來,姿荷妲小姐!」

    「來不及了!」隨著他的吼聲,斗蓬男子的身形突然消失。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姿荷妲的身邊。

    「不要!」嘉希昂揮著劍衝了過去,但她和隨著她攻上的武士們,卻被一面無形的牆所阻!

    青年低頭望著這膽大好奇地回瞪著他的少女,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說道:「你是米迦梅撒拉的祭司?」

    「你真沒禮貌,是『守護神米迦梅撒拉大人』。」姿荷妲不卑不亢地說:「是的,我是檔募浪盡!?br/>

    「有什麼可以證明這一點?」這斗蓬男子機警地問道。

    姿荷妲側著頭想了一下,勉強地笑了笑,答道:「沒有,只除了……」她掏出胸口的飛行石項煉,對青年說:「這是村中祭司代代相傳的魔法飛行石,似乎是很昂貴的東西,是為了方便祭典的舉行,在很久以前由村人募捐購得,由歷屆祭司一脈繼承下來的。」

    青年玩弄了飛行石一會兒,笑了笑,說:「好,我相信你。不過我要提醒你,我對米迦梅撒拉的祭司沒有惡意,只是找她商量一些事情;不過我對冒充她的人可沒有這麼禮貌,我保證她的下場會比現在躺在走廊上那些班司塔尼武士還要淒慘。」

    「請放心,我的確是米迦梅撒拉大人所喜愛的人。」姿荷妲坦然說道。青年摟起了她的腰身,再一次消失又出現,這次回到了空賊群之中。

    「我們該走了。」他對老皮說道。

    「祭司小姐,得罪啦!」老皮揮了揮手示意空賊們離去,對姿荷妲投以抱歉的笑容;姿荷妲則回以諒解的苦笑。

    女隊長嘉希昂雖然想要率人追上,但是和剛剛一樣被無形的牆壁所阻。在她猛烈衝撞那無形之壁的同時,她看見姿荷妲笑著跟她眨眼睛。

    「眨什麼眼睛啊!蠢女孩!」她絕望地想著:「如果你早知道了那預言的內容……」

    楊顛峰離開自己的房間之後,來到橫屍遍處的底艙,花了五秒鐘的時間來弄清楚狀況之後,心中很快有了打算:

    「如果這一切都是那位『復仇者』先生搞的鬼,那麼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盯著他,伺機阻止他。所以……」

    從空賊進來的地方反潛進去他們的飛空艇是很容易,不過他們不見得已經傾巢而出,這艘飛空艇並沒有多大,可能剛進去就被發現了。所以,該怎麼做比較安全?

    楊顛峰的視線掃過突入底艙的空賊飛空艇前端艇身,看見了鋸角鯊圖形的徽記和一些別的什麼,突然有了一個很大膽的主意。

    他再度環顧四周,很快地找到了一條長而牢固的繩索。楊顛峰把繩索的這一頭綁緊在自己的腰上,而另一頭則是牢牢綁在鋸角鯊飛空艇外壁的某個U型扶手上。飛空艇的外壁都有幾組這樣的扶手,應該是在停放時讓人不通過內艙就可以緣著外壁上下甲板之用。

    才剛綁好,就聽到空賊們的喧嘩聲傳來,連忙躲在附近的貨堆中。不久,腳步聲全都消失在他們所來自的地方,前端的艙門也重新闔了上。

    「對了,外面正在颳大風雨哩!免不了要吃點苦頭了。」楊顛峰這才想起來,不過這時候要解開腰上的繩子也來不及了,只好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抓緊了那繩索。

    就在這時,鋸角鯊號飛空艇響起了引擎的轟隆聲,並逐漸向外退去。隨著它的遠離,繩索也漸漸拉長。楊顛峰咬了咬牙,奔向正有大量風雨灌入的底艙破口前,在繩索把他扯出去的瞬間順勢跳了出去!

    「哇啊!」他慘叫了一聲。

    即使確實地做出可以抵消一些衝力的動作,繩索拉直時還是把他的腰勒得差點折斷,而緊握住繩索的雙掌當然也被擦得鮮血淋漓。楊顛峰幾乎痛得昏死過去,可是卻不得不拚命振奮起精神來。

    他張大了嘴深呼吸了幾口,又吐了幾次把灌進嘴裡的雨水吐掉,開始緣著繩索向上爬。爬了一段之後,就把多出來的繩子繞在腰上,免得辛辛苦苦地縮短了與飛空艇的距離,但等會兒不小心一滑手又全都前功盡棄。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勉強睜開眼睛向前上方望去,看起來居然沒有與飛空艇接近多少,索性緊閉眼睛再也不看了,只是一個勁兒往上爬著。

    好像爬了有一整個世紀那麼久,感覺到暴風雨漸漸小了,或者是鋸角鯊號漸漸飛出了暴風圈?終於爬到了繩索綁著的地方。踏牢U形扶手之後,把繩索解開,任它消失在身後的天際;然後利用U形扶手往甲板上爬。這段比剛才容易得多的。

    在甲板上找到了通往內艙的門板後,少年的耳朵靠緊門板聽了好一會兒,確定下邊沒人。

    「麻煩來了──該怎麼進去啊?」楊顛峰自言自語道。

    身上帶著的東西不用提了,他又不是馬蓋先,怎麼可能剛好帶著幫得上忙的東西;環顧四周也沒有看見任何看似幫得上忙的工具。心中有點焦急,辛辛苦苦地爬到這邊來,卻只能趴在外邊乾瞪眼。

    「如果進不去的話,如果進不去的話……也不怎麼樣嘛!」轉念一想,楊顛峰對自己說:「就算進不去也罷,這樣跟著他們跑,遲早飛空艇也是要停下來的,遲早空賊們也是要下來的,總有機會偷聽到他們的計劃的,不要緊嘛!」

    這樣一想也就放心了。他抓了抓頭,看見艙門上有個方便打開的手把,順手抓住往上一提──居然就把艙門打開了!「哇!我怎麼這麼好運!怎麼他們剛好忘記鎖!」楊顛峰欣喜若狂,連忙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其實這有點大驚小怪,這扇門在飛行中通常根本沒有鎖上的必要。有些飛空艇通往甲板的艙門上,甚至連鎖都沒有。

    少年放緩了呼吸,躡手躡腳地在狹窄的艙內通道前進著,邊走邊物色躲藏的地點。因為艇內空間不多,如果有人正巧從對面走來,幾乎必然會暴露行蹤,除非能用比對面更快的速度靜悄悄地回轉,從哪裡來就往哪裡出去。

    不過,意外的,通道上沒有任何人走動。反而飄來一股很香的味道。這讓少年憶起自己早餐午餐都沒吃,登時覺得飢餓難耐,不由自主地朝香味傳來的方向走。

    那是一個很大的房間,佔滿了走道的這一邊。房間裡人聲嘈雜,使楊顛峰略感放心,因為一般人在用餐或快樂時的警覺性都是比較低的。他墊著腳尖走近了門邊,耳朵貼上門板偷聽,眼睛當然還是緊盯著走廊的那頭,免得有人突然過來。

    「不是什麼好東西,希望能合祭司小姐的胃口。」一個低沈文雅但陌生的聲音傳來,聽起來發自一個年輕的男性。

    「祭司小姐!」楊顛峰這才知道姿荷妲被擄了來,差點驚訝地跳起來。

    「沒有這回事,這些東西都很好吃呢!」果然是姿荷妲的聲音:「老皮,你們什麼開始這麼講究飲食生活了?我相信你們以前在艇上不會準備這麼高級的餐點吧!」

    「哈,哈哈!」空賊頭子心虛的笑聲:「祭司小姐說笑了。」

    「言歸正傳。」那青年不知是沒聽出姿荷妲話中的諷刺意味,還是故意忽視了它,繼續說道:「我們……正確地說,我,想要得到守護神的幫助。」

    「我可以為您轉達,雖然我認為守護神大人是會拒絕的!」姿荷妲的聲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她一貫邊說邊笑的神情。

    房裡沈默了一陣,才傳出了青年有點不滿意的聲音:「你是從哪一點得到這個結論呢?你甚至還不知道我需要什麼樣的幫助,去做什麼樣的事情。」

    少女祭司毫不遲疑地答道:「守護神大人曾經清楚地向我表達過檔囊庵荊笛紊ぎo菏鼗ジ翊筧說拇嬖諞庖灞閌鞘鼗ゃU慦蟦r擔s會自發性地阻止殘酷和破壞的行為,而絕不可能成為達成私人慾望的道具。」

    「這分明就是你自己的判斷,你從哪一點得知我的要求是出自私人的慾望?」年輕男子的聲音中含著一點憤怒,但很快地又消失了:「……也罷!如果做出判斷的真的是守護神而不是你,我根本不需要得到你的認同。」

    少女並沒有回答,倒是有個空賊搶著說:「那可不行的!公子,有次我跟某個村人喝酒後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要讓守護神動,必須要讓島偷所喜愛的人合而為一才行!」

    「哦!」青年的聲音中包含了些許的訝異:「真的嗎?」

    姿荷妲依舊沈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無論是真是假,您何不先說說關於希望得到米迦梅撒拉大人的幫助的事情?」

    「你這麼想知道嗎?」青年說。

    「反正你遲早必須告訴我的,因為只有透過我,才可以把要求轉達給守護神大人,不是嗎?」姿荷妲頑皮地說。

    那青年沈默了一陣,才答道:「告訴你其實也無妨,因為這件事實在很容易解釋的。你有沒有聽過希伯來聖典?」

    「希伯來聖典?那是啥?」楊顛峰心想。

    「……以色列人的宗教經典?」姿荷妲反問道。

    「既然你知道它是以色列人的宗教經典,想必對它的內容也有一定的理解。」青年說道:「你不記得也無所謂,我可以說給你聽。這本書一開始就說第一個男人亞當活了九百三十歲,他的兒子活了九百一十二歲,孫子活了九百零五歲,自此之後一代傳一代,有長有短,大約都是這個數字。直到諾厄生子,他活了九百五十歲,他的兒子娶了『人的女兒』,天主才把人的壽命極限訂為一百二十歲……」

    「這些我都知道,你想說什麼?」少女困惑地反問。

    「這樣的創世神話好像在哪聽過。」楊顛峰心想。

    「而在天主把人類的壽命限制為一百二十歲的幾乎同時,還發生了另一件事。上帝見地面上的罪惡重大,要把一切都消滅,因為島蠡詿叢熗慫`牽s黥尿荂G吞溜魍}矗|哂姓懪W摹臚M頡^縓岷湞措B唈d刀蚪ㄔ煲凰掖蟠_覛葳鶈蚞頦l撽鹿?br/>

    「啊!這是……這是舊約聖經?他們說的是諾亞方舟!」楊顛峰驚訝地想道:「……對了!在超過八百年之前,葛裡布林特有著和地球一樣的歷史,這裡的基督教不盛行,不代表這裡沒有聖經。」

    「之後下了四十天四十夜的雨,把地上的萬物都消滅……」

    「是的,這些我都知道!請您說到正題吧。」

    「呵,祭司小姐,多點耐心吧!」年輕男子的聲音依然這樣溫和好聽:「其中最奇特的一段,便是說大水漸漸消退的時候,諾厄先是放鴿子或烏鴉探索週遭的環境,直到鴿子銜回樹枝甚或不回來了,才敢打開方舟的頂端,探頭眺望。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

    「有……有什麼奇怪?」

    「他為何要放鴿子?難道自己探頭出去望望,都可能會對他造成傷害?」青年自信滿滿地說道:「當然還有些早就被發現的疑點,例如說三百肘長的方舟如何可能容納天地間所有的生物各一對,兼有他們四十天以上的糧食?如果那樣的大方舟真的只有三百肘長,那麼諾厄的肘居然長到這種地步,顯然他的身形比現有的人類巨大許多。

    「而這並不會太難想像,因為他也比現在的人類長命許多。」

    姿荷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聽著。

    「綜合以上數點,可以得到以下結論:諾厄及他的祖先們,可能是巨人,而且有著比人類長得多的性命。他們本來居住在『洪水以前』的世界,根本就不確定自己能否適應『洪水之後』的世界,甚至到了不敢打開方舟探頭眺望的地步。那之後,他們在某種力量的幫助之下縮減壽命為一百二十年,或許身型也變小了,並和當地的女子通婚,開始了在當地的生活……」

    楊顛峰靜靜地聽著房內數個粗重的呼吸聲,心想:「其實地球上也有過類似的幻想,並且被編成各種多采多姿的故事……」

    姿荷妲終於打破了靜默:「所以?」

    青年興奮地說:「所以!所以方舟實際上很可能是一艘能航行於各個世界之間的巨大神奇飛空艇,他們終於找到一個勉強能接受的生存環境,也就是這葛裡布林特大陸!在透過了超乎我們所能想像的魔法文明的幫助之下,把自己的身體改造成和葛裡布林特先民類似的形式,並和這裡原有的女子通婚,成了以色列民族的祖先!」

    「這也不過是一種猜想。」少女平靜地說:「我相信您能夠在考古學上取得不錯的成就,因為有時候考古學的確很需要想像力。」

    「呵呵,你以為這只是一種猜想嗎?」年輕男子驕傲地說:「幾乎在考古學上取得不朽成就的不是我,而是我偉大的父皇!他幾乎已經找到了諾厄的方舟,卻因為宿疾纏身而遲遲無法進行最後一步!」

    楊顛峰聽得眼睛差點凸出來:「不會吧?那支巨大的黃色軍隊指的是在這個世界的諾亞方舟?又或者,這又是一則發表者藉以沽名釣譽的鬧劇?實在沒什麼真實感吶……。」

    少年只在房間中聽到了一陣難堪的靜默,接著是青年把書闔上的聲音,並冷淡地說:「這和你其實沒什麼關係。」

    「……那麼,什麼事情和我有關呢?」姿荷妲耐著性子問道。

    「就是守護神的存在!」青年的語氣中充滿了得意:「那顯然不是來自於任何我們已知的文明,可是卻又和希伯來聖典中關於『天使』的形象描述如此吻合;我認為,那是方舟裝置的一部份!既然它只是一個裝置,只是一個具有智慧的法器,那麼難怪天主會說天使的地位還在人之下,是生來就要為人類服務的了……」

    「住口!」楊顛峰從來沒聽過姿荷妲用這麼氣憤、這麼鄭重的口吻說過話:「不准你這樣污辱米迦梅撒拉大人!」

    年輕男子驕傲地說:「這是污辱還是事實,或許你問過守護神之後就知道了?其實我要的也不多,我只是想要讓你和米迦梅撒拉能在我取得方舟的力量之後,能夠成為我的第二號臣服者!」

    「他,他想用那個什麼諾亞方舟征服世界?瘋了……不不,如果能找到真的諾亞方舟,或許真有可能辦到也說不一定……」楊顛峰不由的又想起預言中那支「黃色的軍隊」,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第一號臣服者是誰?」姿荷妲冷靜下來後的第一個問題。

    「呃……公子,我記得我們的契約只到幫助你找到方舟,奪回班司塔尼的皇位為止。」空賊頭子老皮尷尬的聲音傳來。

    「啊啊,你放心,我可是信守契約的人,到時候的酬勞一毛也不會少付的。」年輕男子聲調悲涼地說:「反正奪回班司塔尼的皇位本來就是我的第一步,而到了那個時候,自然人人都會懂得選擇對他最有利的效忠對象,這就是可悲的現實。」

    又是一陣短時間的沈默後,少女祭司說話了:「我改變主意了?」

    「哦?」這話顯然讓青年感到十分的意外:「怎麼會有如此戲劇性的轉變?你怎麼又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了呢?」

    「剛好相反!」姿荷妲開朗地笑著說:「我改變主意了,不會把你的要求轉達給米迦梅撒拉大人,拿這種精神病患的瘋言瘋語去打攪凳翟謔翹漡{鋁耍?br/>

    「躲開啊!姿荷妲!」楊顛峰在心中大喊著。

    可惜沒有發生效用,「啪」地一聲巨響自房中傳來,少年心疼地按著自己的臉頰,恨不得自己能替少女挨這一下。

    「呃……這樣不好吧!公子!」不知哪個空賊結結巴巴地說:「得罪了守護神所喜愛的人的話……」

    「放心,我根本不需要討好她,一開始就應該這樣做的。」青年冷冷地下令道:「把她綁在椅子上!」

    因為姿荷妲沒有什麼反抗,所以繩索磨擦的聲音很快地結束了。接著,年輕男子又指揮著餐廳裡的空賊們把桌椅挪開,要了一隻筆窸窸窣窣地在地上畫了起來。

    「?」楊顛峰心存疑惑地聽得青年下令道:「我們需要三個火盆,四盞白蠟燭台,蝙蝠的眼珠,還有……這些東西艇上沒有的話,就盡可能就近購買,今天午夜之前要辦妥。」

    少年沒等腳步聲向門口走來,就已經閃身躲入了附近一個早就物色好的儲藏間。

    在儲藏室裡,楊顛峰豎起了耳朵等待所有的腳步聲遠去。「不知道餐廳裡還有沒有人,也只好賭賭看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住急促的心跳,盡可能裝作平常的樣子打開了餐廳的門。

    餐廳裡沒有別人,只除了被綁在房間中央椅子上的少女。她的腳下畫了一個奇怪的圓陣,一看就知道那圓陣不是什麼好兆頭。

    姿荷妲望了望楊顛峰,一瞬間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可是又轉為冷淡。

    「你還好吧?」楊顛峰關心地說,她的左臉頰腫了起來,嘴角也有著血絲,真難以想像有人忍心打這麼可愛的臉。

    少女冷漠地點了點頭,說:「不幫我解開嗎?」

    「呣……」少年困惑地說:「現在就逃嗎?或者等飛空艇降落?」

    「如果不打算現在救我,你現在過來做什麼。」姿荷妲的話中大有怨懟之意。

    楊顛峰歎了口氣,聳聳肩說:「我想你知道我會來救你,所以比較安心。」

    「我早就知道了。」姿荷妲低聲地說:「這種小事對你而言一定稀鬆平常吧……」

    「……」少年還在發疼的兩掌心不由得在褲管上搓了搓,說道:「現在就逃或許比較好,夜長夢多。你等一下,我去找找看這艘飛空艇上有沒有子艇之類的東西。」

    說完之後他暗自苦笑了一下,這麼小的飛空艇恐怕不會有子艇吧!連班司塔尼的大型軍用運兵艇──想想,那顯然不是空戰用的,所以這麼容易就被空賊攻入了──都似乎沒有子艇。這也反映了這裡的飛空艇安全性相當高。

    「為什麼要找什麼子艇?」少女祭司冷淡地說:「你是傻瓜嗎?你忘記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只要出得去,往下一跳不就行了。」

    「啊!」楊顛峰敲了手掌一下,疼得他差點跳起來,勉強忍住說道:「還有這招。不過你降下去之後,我還得在艇上找個夠隱密的地方藏起來,不然空賊們很容易想到艇上有人潛入,一定會展開搜索……」

    「你少逞一次英雄會怎麼樣!」少女祭司嗔道:「就跟我一起下去嘛!這種瘋子放著不管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危害啦!」

    「糟糕,姿荷妲誤會了……也不能跟她說預言的事……」楊顛峰轉念便抓著頭苦笑道:「不不,我當然是想跟你一起跳下去,沒有把你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地的道理啊!只是,那飛行石載得動兩個人嗎?」

    「沒問題啦!」姿荷妲不耐煩地說:「快點幫我解開繩子。」

    少年咬了咬牙,終於決定還是先讓少女脫險再論其他,於是解開了她的繩子。兩人偷偷摸摸地循原路出了甲板,暴風雨已經停了──或者該說是飛空艇已經脫離了暴風圈的範圍?

    兩人手牽著手往下望著,楊顛峰吸了一口氣道:「數到三就一起往下跳吧!一、二、……」

    「不行。」姿荷妲紅著臉低聲說道:「這樣你跟飛行石的距離太遠了,結界不夠大,抱住我的腰吧!」

    少年抓抓頭,緩緩地伸手環住少女的腰部,只覺得整條手臂和少女的身軀相接之處都感到柔弱無骨,好像擁住了海綿般柔軟的東西。

    他收攝心神,重新數道:「要跳了,一、二、三。」

    勁風撲面而來。地面景物變大的速率相當慢,不過還是比想像中快一點點。

    「……姿,姿荷妲,會不會太快了一點?」楊顛峰問道:「飛行石有在作用嗎?」他瞥見了少女胸口的綠光,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對不起。」姿荷妲低聲說道:「我其實不確定飛行石能載得動兩個人……只是覺得大概可以。牽連了你,對不起。」

    「姿荷妲你這個白癡!」楊顛峰狠狠地扭腰,把姿荷妲往天空的方向推開。

    「啊……不要!」他聽見了少女的尖叫。

    這樣一來,少女下落之勢慢了許多,當然楊顛峰下落的速度更快了。

    「不能怪姿荷妲,她或許以為超重一點點無所謂……只希望我死了以後伊東華會偶而想起我……不!現在放棄還太早!」

    楊顛峰振作精神,瞪著高速接近中的地面,心想:「如果激化模態能夠成功的話,這個應該也沒問題!我不需要太長的距離,一公分也行,只要成功了就可以化解所有的衝力了!」他伸出中指和食指按住額頭,大吼著:「給我跳啊!」

    啪。

    眼前一花,已經身在地面了。

    「……嗚……」楊顛峰倒在蘚苔草地上,按住腦袋說:「好像全身都虛脫了一樣……不,不行!不是睡覺的時候,姿荷妲呢?」

    他勉強打起精神爬了起身,往天空望去。空賊的鋸角鯊號已經遠離到只剩下天邊一個小點的地步,姿荷妲的身子則在空中打轉著逐漸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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