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官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呼喚的是「必殺的刺客」,為什麼來到大殿的卻還有一個如同影子一般的人。
所有人在這一瞬間的遲疑,使得形勢的發展完全脫離了史料官的控制。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特技者們紛紛撲上去攻擊包圍圈內的人。但是這樣的場面絕非史料官所願意見到的。由於事情超出了預先的估計,所以每個人出手的時間再也無法取得統一。雖然只有百分之幾秒的差異,但是畢竟不再是完美的合擊。
更糟糕的事情還在發生著,由於出現在包圍圈中的目標不止一個,無法判斷誰才是「必殺的刺客」。十八名特技者中要麼是猶豫不決,不知該找哪個出手,要麼就是朝離自己比較近的目標發起進攻。這樣一來,落在中間兩個人身上的攻擊就只剩下不到原來一半的威力。
雖然同樣在最初的時刻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不愧為刺客,克雷吉的隊長在感受到來自特技者們的殺機的同時,也發動了反擊。兩把匕首同時在強光下反射著攝人心魄的寒光。這一刻,在場所有人終於領教了所謂的「必殺」。兩個刺客握著匕首的手臂如同兩條靈蛇,不管被盯上的目標如何閃避格擋,依然在一步步地走向生命的盡頭。電光火石的瞬間,圍攻者已經到下了兩個。當然,被圍攻的兩個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怎麼會是兩個!」史料官還處在驚懼和懊惱中,下面的人已經倒下了三分之一,鮮血染紅了台階下的地毯。
雖然所有人都在全力出手,但是施加在刺客們身上的壓力越來越輕。老頭子們又羞又怒地看著下面的廝殺,看著兩個人以命博命的戰鬥方式。只要自己的動作比對方塊上一步,哪怕對方招呼的部位是自己的心臟或者頭頸,他們也不會躲避。若是往其他部位襲來的武器,他們甚至不去理會。他們每一次的出手都有一個人倒下,而他們動作的速度又是一般人的兩倍。
短短的時間裡,統治者們前後只出手了五輪,分別在兩個人身上留下十幾處重傷,台下卻已經形成二對二的局面。望了望遍地還正在消失分解中的屍體,再看看眼前這兩個渾身被扎滿了大大小小窟窿的血人,已經再也無法形成圍攻的最後兩名圍攻者,終於體會到了絕望的恐懼。他們已經失去出手的勇氣,哆嗦著握著武器站在哪裡,改為守勢。
兩名刺客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毫不猶豫地伸手從各自的懷裡掏出一顆藥丸吞下。台上的老頭子們連氣都不敢喘一下,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身上的傷口一處處癒合。轉眼間,兩個刺客已經完好如初,這正是當年進入遊戲中所領取的特效藥的作用。
這下子更是毫無懸念,最後的兩個圍攻者即將成為被殺戮的對象。他們互望了一眼之後,不約而同地望大殿門口狂奔。「必殺的刺客」特技已經發動,而他們自己又是首先對對方懷有殺意,此時就算想要放棄也已經遲了,想必「防衛領域」也保護不了他們。這兩個人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看看能不能活著跑到特技者公會。他們也只能賭一賭已經吃過一次虧的刺客不會再一次犯同樣的錯誤,在公會辦事處裡大開殺戒。
「必殺的刺客」當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他們甚至不給對方踏出門口一步的機會。兩把匕首直接飛擲出去,不偏不倚地紮在兩人的後心,一場危機就此化解。
「老不死的,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們很猖狂嘛!」更像是真正的「必殺的刺客」的那個開口說話了。
「居然敢對我們出手!」另一個人也說到,「昨天團裡的人對我們說你們不懷好意,我還不相信呢。沒想到這些老東西真是骨頭長硬了,連我們兩都敢動。嘿嘿!沒想到吧,『必殺的刺客』並不是只有一個人。」
「你們……」議長喉嚨乾啞。
「作為孿生兄弟,雖然不能同時進入遊戲,但是心靈感應使我們選擇了相同的特技。所以沒有人知道我們其實有兩個人。我是哥哥,也是隊長,隊友們叫我刺客。」刺客哥哥說到。
「我是弟弟,他們叫我刺客的影子。」弟弟果然像個影子一樣。
「影子是個麻煩精,要不是他在公會裡殺了人,我也不至於和他一起被關。看來,特技的名稱完全一樣,也不是什麼好事。」
「怎麼可以這樣說呢,哥哥。要不是我們特技的名稱一樣,今天老東西們可能就要了你的命呢!聯絡團一次把我們都叫過來,說起來我還救了你一命。」
「你還好意思說!要是只有你一個人被抓進去,我還在外面的話,這群老不死的現在也不至於那麼猖狂。」哥倆當作統治者們不存在一般,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起嘴來。
老頭子們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青一陣紅一陣,任由他們目中無人地譏笑自己。
「哼,你們有『防衛領域』很了不起是不是?惹毛了老子,一樣有你好看!」刺客的影子放棄了和哥哥的爭辯,反正那個問題他們已經討論了三年,也不過就是無聊時候的一種樂趣。
「算了,反正他們也不敢出手,多說無益。婆婆媽媽不是我們的風格。走,我們有的是時間和他們慢慢算賬。」一場惡鬥之後,刺客也有些累了。雖然特效藥治好了身上的傷,但是體力上的消耗可是需要靠休息才能補得回來。
「也罷。我說老東西們,以後有空常叫我們兄弟來玩,我們一定奉陪。嘿嘿!」弟弟不愧是個好事者。
看著兩個「必殺的刺客」同時掏出回城球離開,老頭們雖然得以喘了口氣,心卻依然放不下來。
兩人看似平靜,但監察官已經從他們內心讀出了足以翻天覆地的憤怒,「怎麼辦?我們真的麻煩了。」
「完全沒有機會,沒有機會。」史料官左思右想之後,依然沒有找到同時對付這兩個人的辦法。
「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議長突然想到這點。
「有我在,他們也很難把我們怎麼樣。」防衛官很為自己擁有的技能感到慶幸,「前提是我們自己不能犯錯,不要再試圖對他們動手。」
「這樣絕對不行!」司法官不是忍氣吞聲的人,雖然剛才他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的。「以後我們還要不要面子了?」
「已經不是面子的問題。」監察官從刺客的內心讀出了更多,「雖然他們目前奈何不了我們,但是以後只要和我們對著幹,從我們手裡一個個地把任務搶走,那就和要了我們的命沒什麼區別。」
「你是說他們打算封殺我們?」史料官看了他一眼。
「不知如此,刺客還打算削弱我們,搶奪我們的地盤。」
「怎麼,他當我們是這麼好欺負的!」司法官已經暴跳如雷,「我們是不會反擊啊!」
「他更希望我們反擊,正好遂了他的意。」史料官也明白了刺客的意圖。先從搶任務開始,克雷吉打算一步步蠶食統治者的勢力。甚至還可以拉走他們的手下,如果統治者一味軟弱的話。不敢出手的老頭子們很快便會失去對手下的控制,進而失去在東部大陸的統治力。
總而言之,統治者們這次是真正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從此要坐立不安了。羅爾的計劃雖然不算很成功,沒能實現借刀殺人,但是也算狠狠地教訓了老頭子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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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爾事先說什麼也無法想像自己與來自地球的同胞的第一次接觸竟會是這樣的。本來應該是驚喜地擁抱在一起,三個人坐下來好好敘敘舊,讓羅爾瞭解一下這兩年來地球上的變化。「也許這樣才對吧。」羅爾其實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喜歡拉家常的人,但更不是個喜歡被人捆起來的人。此刻,他和同來自地球的黑人再次被捆起來,被隨便地扔在牆角的地板上。
短暫的自由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多少機會,甚至讓情況變得更糟。羅爾自己斷了條腿,連走路都成困難,更不用說逃跑。黑人的鼻樑骨估計也被打斷了,鮮血雖然止住,但已是滿臉血污,形象慘不忍睹。以兩個人現在的樣子,實在沒有什麼讓白人不放心的理由。他再次消失在房間裡,不知去了何處。
命運對於每個人甚至生物或許有不公平的地方,但是羅爾從來不認為生命有什麼不平等待的存在。種族歧視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畸形心理,他也不甚瞭解。曾經只是從媒介上得知這種事情的存在,這一次卻是親身體驗。
昨天還暗自譏笑科技發達的外星人居然也會用「鳥人」、「魚人」、「獸人」的稱呼來侮辱其他進化方向不同的人類種族。可是今天,他才真正體會到種族歧視的殘酷。來自地球的「老鄉」,不但一口一個「垃圾」、「雜種」、「豬」,甚至乾脆地就想要他的命。
「參照地球黃種人在此的比例,在這個遊戲裡,這應該就要算是種族清洗了吧?」羅爾也不知道特技者公會將對此事如何定義,「該不會他們也將這種事情定義為P!」想想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既然特技者公司沒有批准任何獸形族人類進入這個遊戲,顯然他們或多或少也有種族歧視的情結。
黑人依然處於昏迷狀態,那一拳打得他夠慘,估計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的。不過就算他醒了,一樣是幫不上羅爾什麼忙。羅爾不住地懊惱自己過於心急,不該太早動用隱形匕首。現在可好,不但隱形匕首落入對方手中,連賴以逃生的「自由的羽翼」都沒了。「就算能夠掙開繩索,至少也要跑到鎮上的公會辦事處才能得救。可是這條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雖然白人已經離開了有一段時間,但窗外依然陽光普照,一點也沒有天黑的意思。「斯派!斯派!求求你聽見我的呼喚!來救我,快來救我!」已經無計可施的羅爾只能不停地叨念著,奢望隊友能夠聽見自己的求救。
……
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後,在床上坐了半個小時,絲凱依一直惴惴不安,再也無法入睡。厚厚的窗簾將房間與窗外午後的陽光隔絕開來,黑暗中她的不安更加強烈。再也按耐不住,她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將房間照得亮堂堂。一時間無法適應光線的變化,絲凱依不得不將手擋在眼睛前面。
慢慢習慣之後,她望向窗外的小鎮街道。和往日一樣,夏日的午後極其炎熱,根本沒有人願意出來走動,這個地處南半球的小鎮就像是陷入沉睡一般的安靜。想到這點,絲凱依想起隊友們應該都還處於睡夢之中。不安的感覺怎麼也無法消退,這讓她愈加惶恐。
走出房間,走過一個個緊閉的房門,來到空無一人的客廳,她有些漫無目的。「就去看看羅爾吧,能看著他睡覺,心裡應該也會舒服點。」說實話,絲凱依一直以來很喜歡看羅爾的睡相。雖然他是團隊裡面年齡最大的,但睡覺時的樣子卻像個孩子。每天早上,絲凱依進去叫醒他的時候,都會坐在床沿好好地看一會兒。
「有時候踢了被子,冷得縮成一團;有時候很不雅觀地攤手攤腳,還會起某些生理變化;有時候像個小嬰兒那般趴著睡,一個勁兒傻笑;當然,也常有裝睡等著作弄人的時候。」站在房門口,絲凱依甜蜜地想到。由於經濟條件變好,現在的道提斯特住的都是有足以保證每人一個房間的高檔套房,絲凱依更是可以毫無顧忌地隨意出入羅爾的臥室。
推開房門的時候,臥室裡的光亮讓絲凱依有些意外,「難道他沒拉上窗簾?還是說他也醒了。」等她完全看清房間裡的情況之後,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窗簾拉開了一邊,窗戶同樣也開了一扇,凌亂的床鋪並沒有整理過。絲凱依終於明白了自己不安的來源。
「羅爾又被綁架了!」她近乎瘋狂地衝出房間,用力地拍打著隊友們一扇扇緊閉的門,將他們從熟睡中喚醒。
片刻之後,睡眼惺忪卻又一臉惶恐的隊友們齊集在客廳。確認羅爾確實不在之後,斯派開始發動他的「耳報神」特技。他的臉色只在一瞬間便發青了。「斯派,救我!斯派,救我!」從頭到尾,只有這麼一句話,一條訊息。
「該死的傢伙,你也說說別的呀!我在聽著呢。你究竟在什麼地方?怎麼都不說呢?」斯派第一次恨不得自己還能再有千里傳音的能力。
羅爾的聲音很虛弱,偶爾還會聽到一兩聲呻吟。這讓隊友們心急火燎。
「不能老是這樣,你也聽聽別的人說話,估計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阿庫雷西急了。
「那,我怎麼知道還有什麼別人?」斯派已經急昏了頭。
「還有誰,統治者和克雷吉啊!」連因普雷斯都能想得到。
然而事實竟是出乎他們意料。斯派粗略地監聽了兩支團隊的對話,從頭到尾竟都是清晨時分的那場戰鬥,還有就是雙方都在討論今後如何應對,關於羅爾的事情竟是隻字未提。雖然克雷吉和老頭子們之間的仇怨發展到什麼程度也是很重要並且誘人的情報,但此時斯派也沒有興致去關注。「怎麼辦,怎麼辦?這件事居然和他們無關!」
「那可就麻煩了……」芬特實在無法想像還有什麼潛在的敵人在盯著羅爾。
索德倒是更為鎮定,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他相信羅爾能夠逢凶化吉,「羅爾得罪的人應該不少了吧?我們進步這麼快,應該是壓制了不少團隊。」
這句話提醒了阿庫雷西,「阿摩科!阿摩科!」他大叫到。
實在也想不出其他潛在的敵人,斯派只能集中精力監聽阿摩科。約摸半個小時過後,終於在隻言片語中找到了大家想要的情報。「他們說有一個叫做『』的人要加入他們,條件是消滅羅爾。」
「那麼羅爾在什麼地方?」絲凱依激動地拽著他的手臂。
「別吵,我繼續聽。」斯派再也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連阿摩科的人都不知道這個新人究竟打算怎麼做,更不知道他在哪裡。幸好知悉了「」這個登陸遊戲的名字,斯派總算有了新的監聽目標。
……
白人並沒有去哪裡。事實上他從酒館裡叫了些酒菜回來,一個人自斟自飲,慶祝一舉逮到兩個來自地球的「劣種」。在地球上還沒有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他每次作案之前都要去喝個酩酊大醉。這些年來,作為「白色天使」這個組織的成員,他和他的夥伴們已經「處決」了上百個有色人種。
是的,必須喝醉。脫掉身上的白袍,他也就是個平凡的老百姓。即便是穿上一身的白袍,戴上面罩,但他還是很怕看到那些人臨死時怨毒的眼神。
他第一次下手的對象是他的黑人上司。作為一個白種人,他做著藍領工人的粗活,同時還要受黑人白領的指手劃腳。他無法忍受這種屈辱。終於在一次喝醉酒之後,他朝他的上司開了一槍。本來是要被判一級謀殺的,但是他的白人同事做了偽證,陪審團和法官也因此判定黑人是酒後自殺。作為幫助他的交換條件,他被邀加入「白色天使」這個組織。
後來,他的膽子越來越大,藉著酒勁下手越來越恨,終於成為組織裡的頭號裁決者。他們對路邊的流浪漢沒有興趣,他們認為那才是有色人種應該擁有的命運。他們通常選定的目標,都是那些站在白人頭上的黑人。對他們而言,那些人才是最可惡的。
進了這個遊戲,阿摩科團隊聽了他的特技之後,給他安排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消滅羅爾。這個任務原本他還不想接,對他而言,殺死白人是犯罪。但是在五週年慶典上見到羅爾一面之後,立刻打消了原有的疑慮。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地球黃種人,也是屬於「白色天使」認為必須裁決的對象。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正在這個遊戲裡呼風喚雨,叱吒風雲的人。「絕對無法容忍這樣的人存在!」這是當時他唯一的想法。
「先拿那個黑鬼當開胃菜,羅爾才是正餐!」半瓶烈酒下肚,已經有了微醺的感覺,他把玩這從羅爾那裡繳來的隱形匕首。「就用這個裁決他!」
……
斯派從沒有這麼鬱悶,綁架羅爾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和任何人說話,最多就是喃喃自語,說些酒話。而羅爾本人則是不停地向自己求救,卻沒有提供任何關於地點的情報。「XXX,搞什麼!」他終於忍不住罵了起來。
芬特表情比之前幾次羅爾出事時更加凝重,「按理說,羅爾不會像我們求救的。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就算是洗澡的時候,他也總是隨身帶著『隱形匕首』、『月之精華』、『逆反之鏡』和『自由的羽翼』四件寶物。以前面對老饕,只帶著一樣寶物的他都沒有向斯派求救過,自己便度過了危機。」
「可以判斷,羅爾是在睡夢中被人綁走的,並且是在來不及反抗的情況下被剝奪了那些寶物。」斯派終於可以靜下來思考,「也就是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差不多是這樣,已經無計可施的羅爾只能向你求救了。」惶恐迅速蔓延開來,如果連羅爾自己都沒有辦法,那麼這些「沒用」的隊友還能做些什麼。
……
白人再一次出現在房間裡,手裡握著剛剛獲得的戰利品。這一次羅爾真的絕望了,他也深知隊友們幫不上忙,除非是奇跡出現,要不然誰會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呢。
「現在,就讓我幫你們用血來洗刷罪惡吧,該死的雜色豬。」白人拔出隱形匕首。
「也好,那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可以減少一點痛苦。」事到如今,羅爾也不敢有什麼奢望,只求能夠痛痛快快地速死。
盯著白人的手,想著那柄看不見的匕首正在靠近自己的咽喉,黑人又怕又怒。「你會後悔的!」他瞪大了眼睛,怨毒地看著對方。
「死到臨頭還嘴硬!」白人不屑地揮下匕首,在黑人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的特技是『非洲巫術』,你會知道後果的!」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黑人說出這句話。
「非洲巫術?」羅爾努力回憶著關於這方面的知識,「好像是一種很神秘的詛咒之類的。」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多想,白人已經在向自己逼近。這種乾乾脆脆下手的人最是可怕,因為他不會留給羅爾想辦法扳回的時間。
「再見了,朋友們!再見了,最愛的斯凱依!很遺憾我不能陪你們繼續這個遊戲!」無助地閉上雙眼,回憶在腦海裡紛至沓來。面前的生死早已放開,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了,只剩下隊友們的音容笑貌,還有遠在地球的父母關愛和擔心的面容。「對不起,絲凱依,以後不能陪你了。但是更對不起的是爸爸和媽媽,為**了這麼多年的心,卻無法等我孝敬他們終老。我是多麼的無能啊!」
「我真的不想死,但是還有什麼辦法呢?我救不了自己,誰也救不了我。我喜歡這個遊戲,我享受這個遊戲!我不想死!」回憶如同海浪般不停地翻湧,在腦海中攪出無數的白沫。儘管都是些零碎的片斷,但卻無比的清晰。
時間就像真的停止了一般,讓他將過去的兩年都回憶了一遍。就連上小學第一天的糗事都浮出記憶的深淵,他還是沒有感覺到隱形匕首劃過脖子的疼痛感覺。
回憶的潮水慢慢地退去,他的心也靜了下來。「我死了嗎?」他問自己。依然可以聽見房間裡白人窸窸窣窣的聲響,隱約還有像是破裂的風箱傳出的嘶啞的抽氣聲音。
疑惑地睜開雙眼,羅爾不解地看正一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白人,那張臉已經開始抽搐變形。「他想自殺?」羅爾只能這麼想。
再仔細看看,好像有什麼東西爬進了他氣管,白人很努力地想要咳嗽,但卻做不到。片刻之後,他的臉色開始發紫,胸腔劇烈地起伏,卻怎麼也吸不進空氣。「這不可能!什麼『非洲巫術』?他都死了。為什麼?我明明比他優秀!為什麼總是有這麼些該死的雜種在我的上面?擋住我的路,趕不走!趕不走!」看著黑人死後留下的空空的地面和散亂的繩子,他露出絕望、屈辱和憤怒的眼神,直到最終倒下。
羅爾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我居然被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救了……」
直到白人分解消失,他才回過神來。「暫時是死不了,但我究竟在什麼地方呢?」他自言自語,「沒被殺死,我可不能被餓死在這。唉,也不能指望斯派你能找到我了。如果可以,你們早就來了。祈禱吧,隊友們,祈禱我能夠在餓死之前想到辦法,或者掙開繩索。」
……
「嘿嘿!」斯派尷尬地笑了笑,順便告訴大家事態的發展。聽到危險暫時過去,大家終於鬆了口氣。「至於會不會餓死這個問題,那暫時就不用我們去煩惱了,相信羅爾自己會搞定的。」
迴盪在道提斯特團隊的旅館房間裡的輕鬆笑聲,和與此同時卻是滿臉愁容的老頭子們,還有憤慨地摩拳擦掌想要大開殺戒的克雷吉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是剛剛開始的特技者遊戲第六年,轟轟烈烈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