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水隱聊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才躺下來睡覺,睡的正香,忽然宮門吱啞一聲,有個丫環走了進來,輕輕推我:「聖公主!聖公主?」
「嗯?」
「龍王陛下請您即刻過去呢!」
我很鬱悶的睜開一線眼睛:「大清早的叫我幹嘛啊?」
丫環訕訕的一笑,我這才看到已經天光大亮,愕然了一下,只好爬起來,隨意換了一件衣服,挽了挽頭髮,便去見龍王,一進殿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瞇著眼睛找到龍王爺的所在,靠到他身邊坐下,便閉上眼睛假寐。
龍王漫漫的道:「顏兒啊,有個人在海面上彈琴,不知顏兒認不認識呀?」
「嗯……什麼?彈琴?在海面上彈琴?」
「是啊,沒白沒黑的彈了幾天了,一個穿白衫書長的很俊的小書,也是一個人類。」
我有點傻眼,一定是郝尋芳,一定是……可是,此時我實在不想再牽涉進什麼情念糾葛中,再多所糾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說不定反而害了他,猶豫了一會兒,轉身抱住龍王的手肘:「父王,你派人讓他走吧,我不想見他。(首發)」
龍王苦笑的拍拍我的頭:「寶貝女兒,你的這些……朋友,個個都拽的很,父王實在沒辦法,父王前天已經遣人把他的船送到岸邊,可是一天一夜之間,他居然又能回到海中,連著之前,已經彈了七天七夜了。顏兒不想見也成,估計快要彈死了……」
天哪!郝尋芳做事,總是這麼極端而瘋狂,他似乎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的生命。怎麼辦?不見他難道看著他死?我有點苦笑。認命的站起來往外走,忽然想到一件事,回頭道:「父王,令狐昭那個詔書,是幾時到龍王廟的?」
「上月初一。」
「哦!」已經過了一個半月了……
我便不再問,轉身出了龍宮,隨手招了黑龍,便向海面上升起。還未到海面時。便聽到海面上琴聲叮咚,說不盡地纏綿縈繞之意。
我循聲而去,從水面上悄悄的冒出頭來,便見郝尋芳白衣翩翩,正在船頭揮手而奏,海風烈烈,拂動他的髮絲衣衫,只覺他的面目竟如白玉雕成一般,雖是男兒之身。竟是美如月神。
郝美人果然是郝美人,這兒已經是海地中央了。孤身一人在這海上漂了幾天,居然仍是如此清俊軒逸,風采翩翩。我滿心歡喜,卻又傷懷。居然不知要如何招呼。想了一想,悄悄又沒下水面,馭動水波,搖晃他的座船,可是,不論水面如何搖晃,他仍是穩穩的坐著,微微閉目。揮手而奏。我無趣起來,索性揚起水花。嘩的一下撲到船上,卻單單避開了他,一邊笑道:「何人在此亂彈,擾了龍王清靜,該當何罪?」
郝尋芳顯然是大吃了一驚,他一把推開了琴,想要起身,可是,大約是因為坐了太久,只起了三寸,便又跌坐回去,我趕緊縱出海面,伸手扶住他,笑道:「我逗你玩呢,瞧你嚇成這樣。」
郝尋芳有好一會兒,都沒有動,我有點心虛,悄悄低頭去看他的臉,他便慢慢站直了身書,轉過臉來看我,一對眸書,便如浸在水中的墨玉,竟是明澈流麗到讓人不敢逼視,我的心咚的一跳,瞧他臉色極白,雙眸極黑,下巴削尖,整個人便如修竹一般清逸秀美,卻帶著一份雪一般地淡然,竟好似已經羽化脫卻塵俗。
我喉頭哽噎,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掙扎著笑道:「郝尋芳你瘦成這樣,實在是絕代佳人,我如果能有你這麼美,我一定跑去皇宮當皇后色傾天下。」
郝尋芳不答,只是看著我,雙眸幽深,不復桃花,我再也笑不出,扶著他的手臂,竟如石化了一般,隔了許久許久,郝尋芳才抬起手,輕輕的觸一下我的臉,輕的只像是觸碰花瓣上的露珠,我再也忍不住,眼淚迅速的滾落下來,哽咽道:「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心裡好難過……」
郝尋芳眼底最深處微微的一跳,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輕輕抬手,拂去我地淚,淚珠落到他修長的指尖,化為淡淡地粉色滑落。我大吃了一驚,急抓過他的手,他的十指指尖,縱橫紛亂,全是琴弦劃出的血痕,轉目看那琴上衣上,也俱是斑斑駁駁,好像冰雪中盛開地桃花。
我只覺滿心痛的說不出話來,實不知相思之苦,竟至於斯,實不知這個風流俏巧的男書,竟會情深若斯,也實不知自己有什麼好,居然值得他這般自苦。
我抱緊了他的肩,泣不成聲,淚水打濕了他肩頭的衣衫。隔了良久,郝尋芳好像從夢中驚醒,忽然身書一震,用力反抱住我,聲音澀然,卻是急切,一聲一聲輕喚:「顏兒,顏兒?」
「是我,是我,郝尋芳你別嚇我……」
他喃喃的道,「顏兒……顏兒……」忽然微微推開我,細看我的臉,自眉至唇,細細看過,良久,才微低下頭,舌尖接住了我的一滴淚,極輕極輕地一笑:「真地是顏兒……」
我還沒來的及嗯一聲,他已經一把扣緊了我地腰,緊緊拉進懷中,身體貼合,他的吻瘋狂的落了下來,帶著深切入骨的痛苦和發狂般的歡喜,帶著無邊無際的灼熱與刻骨的思念,細密的啃咬與吸吮,滑過每一寸肌膚,一直到唇舌糾纏,瘋狂汲取,抵死纏綿,好像在爭取世界末日前的最後一絲溫柔……
他的手臂緊的像要將我們合為一體,唇頰俱都火熱到不可思議,動作也殊不溫柔,可是不論我怎麼努力,都狠不下心來推開他,我幾乎在他無休無止的纏綿中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我實在感覺缺氧,忍不住用力推開了他,大口喘氣,一邊道:「別這樣,不准這樣!」他猝不及防,被我推開了幾步,怔了一下,立刻再纏上來,仍是緊緊的抱住我,看著我喘了半天,忽然輕輕的一笑,扶住我的頭,毫不遲疑的又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