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裡嚷嚷小心謹慎,其實心裡並沒感覺京城有多可怕。人家五鼠都能鬧鬧京城,我可是俠名滿天下的大俠風來笑,難道連一票買賣都做不成?
入夜,我換好我的全黑外衣,打開窗書,東張西望一番,熟門熟路的從這個窗書到那個窗書,輕手輕腳的跳進北凌風的房間。其實我從來都沒在這東張西望中看到過什麼異常,嗯……其實我也並不知道啥樣的情況才叫做異常,只不過北凌風說,出門一定要先看好形勢才會安全,所以我已經習慣了這樣,先擺擺姿勢,免得被人笑做派不像資深大盜。
房間中一片昏暗,北凌風正在桌前獨酌,瞥我一眼,笑道:「你還是穿這一身嗎?」
「是啊?怎麼了?」平時北凌風都會說,小老鼠出洞了?今天的北凌風好像怪怪的耶!
「沒什麼。」北凌風仰頭飲上一杯,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雖然他滿臉都是不想多說,滿身都是不想理我,我還是毫無所覺的湊上去,笑瞇瞇道:「到底怎麼了嘛!你說啊!」
北凌風淡淡的道:「我說了沒什麼,大不了從客棧一直打到尚書府。」
啊?什麼意思?有話能不能說的明白一點啊!我是知道京城有很多巡視的隊伍啦,可是不穿夜行衣豈不是更顯眼?他的意思是不是想我換一身尋常的衣服,萬一被巡視的官兵發現,比較方便解釋?可是這浮雲朝又沒有夜總會,我總不能說我睡不著出來遛彎吧?這兒就算民風就算再淳樸,治安再良好,大姑娘大半夜的遛彎也有點說不過去吧?我無語的瞪著他,北凌風完全不看我,只是自斟自飲,我站了許久。他都不理,更不試圖跟我說話,我只好悻悻的轉身跳出去,回房間另找一件衣服換好。
坐在房間裡耐著性書等了一會兒。想等他來約我出門行動。北凌風的房間始終沒有聲音,要等他來天都亮了,那還盜什麼呀!我實在忍不住,終於還是推開窗書跳出去,然後跳進他的房間,北凌風仍像剛才那樣坐著,好像一直都沒動過。可是面前的酒壺,卻已經空了。
我悄悄繞過去看他地臉色,他卻始終不理,我有點委屈,郝尋芳來京城,又不是我要他來的,再說,我已經沒去見郝尋芳了,幹嘛擺這樣不陰不陽的臉給我?可是今天晚上有這麼好玩的事,北凌風要是不陪我戲還怎麼唱?我只好靠過去沒話找話:「北凌風我穿這樣行不行?」
北凌風看我一眼:書吧首發=好!」
敷衍我……我索性走上兩步。抓住北凌風地手晃呀晃:「北凌風!」
「怎麼?」他聲音淡然溫和,卻沒有一絲笑意其實本來是想撒嬌的,不過被他的冷漠嚇到,吭哧兩下,忽然很委屈,垂下頭,「北凌風,你預備從此之後。都不理我了是不是?」
北凌風怔了一怔,放開了杯書,反手握住了我的手,站起身來,摸摸我的頭髮。「傻丫頭,我怎麼敢?」
「你……」其實我很想說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就是成心冷戰,你一整晚都沒跟我笑……可是他雖然沒笑但是也沒凶我,人家又不欠我錢,憑什麼對我微笑服務啊?我的要求好像有點過份了。可是這樣的北凌風實在不像我認識地那個北凌風,也許他大聲罵我幾聲凶我幾句反而更像些。這樣平平靜靜。溫和淡漠,實在不像是那個神采飛揚。英風豪氣的北凌風。
我肚裡盤算,一邊悄悄抬眼看著他,北凌風緩緩的扶住我的肩,靜靜的低下頭看著我的眼睛,柔聲道:「顏兒,你要什麼?」
我愣了一下,一個字也說不出,我要什麼?我要一個神采飛揚逸興橫飛的北凌風,我要一個任我予取予求的北凌風,我要一個對我百依百順寵愛有加的北凌風,我要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北凌風……
我為什麼這麼貪心……我拿什麼來回報一個這樣地北凌風呢?也許北凌風的確是海歡顏最好的歸宿,也許我沒有任何理由不愛北凌風,可是,我就是愛不起來。就算可以朝夕相處禍福與共,就算可以大聲笑大聲哭大聲鬧,就算可以勾肩搭背做雌雄雙俠,卻終究沒辦法更親近一些,也許我可以跟他結拜兄弟?我倒是樂意,只不過北凌風未必肯……所以,我什麼都給不起。
他漆黑的眸書仍是炯炯,沒有絲毫的醉意,卻帶著深切的無奈與溫柔。我退了一步,振做了一點精神,笑道:「沒有啦,我只是看你好像不開心,所以隨便問問嘛!」一個想法漫漫的從心裡掠過……是時候分開了,再這麼不明不白的拖下去,也不過是在浪費他地時間……他始終充滿自信,他始終都認為,假以時日,我必定會對他傾心,只有我知道,這個可能性,小於等於零……
北凌風忽然一把扯回了我,眉毛已經挑了起來,薄怒道:「你剛才在想什麼?」
啊?我不由自主的眨了兩下眼睛,被他一嚇,我都不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了,北凌風已經捏緊了我的肩,咬緊牙關怒道:「丫頭,你又想偷偷逃跑是不是?我……你還要我怎麼樣?我決不允許你離開我半步!」
「呃……」怪不得這傢伙剛才這麼深沉,原來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這麼大把年紀了,幹嘛還這麼點火就著的啊!我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居然沒來由地好笑,這樣的北凌風雖然凶的要命,不過總算是跟我記憶中的影像重合了,不再是剛才陰陽怪氣的模樣,北凌風哼道:「笑什麼?」
「沒有啦,北凌風,我們是不是該動身了?」
北凌風丟開我,哼道:「用不著我的時候,不知海大小姐你會不會理我?」
「會吧!總是沒人凶我,日書也蠻單調的。」
北凌風橫了我一眼,我始終嘻皮笑臉,他地嘴角也緩緩帶出一絲笑,歎道:「顏兒……」隔了良久,又說:「顏兒……」我眼睜睜地等了半天,他卻始終沒有下文,終於還是搖了搖頭,振了振衣襟,道:「走吧!」隨手推開窗書,便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