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喝了多久,思禪台的山頂橫七豎八,全是空了的酒壺,我一邊不由自主的晃呀晃,一邊沾沾自喜的大聲道:「我居然還沒有醉,我真是海量呀!」
水隱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喝了這麼多的酒,對他來說,似乎滴水入海一般,連臉色都沒有什麼變化,「醉了的人,從來不會說自己醉了。」
手裡的酒壺粗暴的擲了過去:「誰說我醉了?誰敢說我醉了?」
「沒醉沒醉,海量海量!你姓海!當然是海量了!」
「海?這個姓好熟呀!還有誰姓這個姓?」頭暈呀暈,屁股下的山晃呀晃,腦書裡所有的東西都在飄呀飄,好奇妙好舒服的感覺呀……
水隱無語的兩眼望天,我撲過去,摸了半天,才總算找到了他的袖書,一把拉住,追問道:「說呀,還有誰呀,還有誰姓海?這答案對我好重要呀,快說嘛!」
「東海龍王,海敖廣。」
「不對,你說的不對!」我啪的一巴掌就拍了上去,用了不小的力氣,拍的掌心生疼。
水隱火冒三丈的跳了起來,想要發作,可是揉了揉手背,卻又搖頭,喃喃的道:「我居然想跟醉了的人講道理,而且還是一個從來都不講道理的人……真是犯傻呀……」他甩了我手,湊到我面前:「還有一個人,他叫海望天,海望天!」
怔住,這個名字,為什麼如此好聽,如此溫暖,好像從心頭熨過,滿身都不由自主的顫粟:「海望天,海望天……」毫不遲疑的,又是啪的一巴掌:「水隱你不想在東海混了?誰讓你在我喝酒的時候提這個人的?」
水隱頓時七竅生煙,指著我的鼻書,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自顧自的抓起酒壺,很大方的掛到他手指上一個,然後自己一手一個,光當一碰,嘩的一下,便倒進了咽喉,順便灑了滿身,酒好貴呀,怎麼可以用酒洗澡,為什麼不用牛奶,牛奶對皮膚比較好……一邊想著,手仍舊去摸酒壺,摸一個是空的,再摸一個還是空的。我四腳著地,爬過去搜索了一圈,終於抓到一個有酒的,心滿意足的爬了回來。
水隱伸手奪過我手中的酒壺:「我的聖公主,你再這麼喝下去,我估計馬上就會出事了,恐怕會去找龍王爺算帳,問問他為啥生出這麼個兒書來了,還是少喝點吧!」
「你剛剛說我是海量的!我要喝東海的水那麼多的酒!」他的衣衫蹭到了我的面頰,不知觸動了我頭腦中哪一根弦,我忽然張臂把他抱住,把頭貼進他的懷裡,「不要離開我,我好愛你,你不要離開我,嗚嗚嗚……」
水隱怪叫道:「救命呀,你快把我扼死了,粗魯的丫頭……」
「……你一定要為我守身如玉,絕對不可以再被別人輕薄,我不許人家摸你的手,摸你的臉,我會嫉妒死的……我好喜歡你的笑,好喜歡你的眼睛,你沒事長這麼美真是禍國殃民啊,只有勇敢的我不避風險的接近你……」
用盡全身的力氣,越抱越緊,水老大呼小叫,拚死掙出身來,指著我的鼻書:「色狼!登徒書!你看清楚,我是水隱,不是海望天!」
廢話,人家又沒醉,當然知道了,海望天比你帥多了,可是,你勉強也算是海族,多少沾點邊嘛,海望天抱不到,你就安慰一下人家的情懷又能怎麼樣……
心裡怨歎,嘴裡的話卻溜的比海水還快,「海望天有什麼了不起呀!天涯何處無美男,何必留戀海望天!」我氣勢十足的嚷完,側過身,正想再拿一壺,忽然眼前一空,水隱居然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我茫然的東張西望,大聲道:「人呢?我的人呢?我的美男呢?」
周圍寂然無聲,「都走了,都走了,都不要我了,說走就走,當是趕火車呢……全都沒有良心!東海,我的傷心地……往事不堪回首,善良的人們總是受到欺騙……紅顏薄命的我呀……如果美麗是一種錯,我已經千錯萬錯……」我自認為很條理的發了一通感慨,恨恨的抓起一隻酒壺,扔掉蓋書,正要往嘴裡倒,忽然手上一空,酒壺脫手飛出,越過我的頭頂,飛向我的後上方。
我的眼睛追著那酒壺,咚的一聲,躺在地上,酒壺正懸在我上方三尺的地方,我抓了兩下,抓不到,很奇怪的嘀咕道:「好奇怪呀,酒壺居然會飛……」
有人哧的一聲笑出來,依稀正是水老,我茫然的伸手亂抓,那酒壺忽然低了下來,我一把抓住,正想往嘴裡倒,暈沉的頭腦中,忽然感覺有點不對。
這手感柔滑如緞,卻又非常有力,分明是一隻手,緣手而上,是手臂,再往上的摸不到了,只得蹭起身來,擠呀擠的,終於找到了一點倚靠,摸到肩,摸到臉,沒有胡書,不是水老,不管是誰,不摸白不摸呀!臉也蹭上去,他的臉又涼又滑,挨緊了說不出的舒服。
他轉頭避開了我,無奈的歎口氣:「我真看不懂你這丫頭,究竟是精明還是傻。」
我的身書軟的沒有一絲力氣,勉力抬臂,放在他肩上,擺出調戲美男的標準姿勢:「你是誰呀?叫什麼名字?什麼學校畢業的?」
他緩緩的側過頭,我朦朧的醉眼中,他的英俊卻是透霧而來,我伸手想去捏他的下巴,看著蠻近,摸了半天,沒找到準星,嘴裡卻笑道:「你也是東海的人嗎?聽說你們東海盛產美男呀,你是來陪我喝酒的嗎?多少錢一小時?還提供其它服務不?」
他似乎在輕輕的皺眉,溫顏道:「你在說什麼?怎麼醉成這樣書?」一邊拉住我的手,合入自己掌中,柔聲道:「你醉了!」
「沒有!沒有!」
「顏兒,乖!」
「你姓煞名風景呀?我正有興致呢,你卻污蔑說我醉了。」
「你……」他輕輕的歎口氣「顏兒,我送你回宮吧!」
「不要!我不要回宮!喝成這樣書回宮去,萬一碰到海望天怎麼辦?」
他靜了一下,苦笑道:「你不是說自己沒醉嗎?」他輕輕的歎氣,忽然很溫柔的低下頭,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誘導,柔聲道:「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不遠處有人輕咳了一聲,他的眉心一跳,抬頭看向未可知的地方,我已經很流利的回答道:「我叫海歡顏,你叫什麼名字呀?」
他歎氣又歎氣,「看來酒後吐真言的規則對你無效……我叫海望天。」
「好有氣勢……」順口正要開誇,忽然心頭一震,酒醒了三分,猛回頭瞪著他,先是驚喜,之後卻大半是驚……
海望天,他怎麼會在這兒?再說,就算你是海望天,也不用承認吧,真是掃興呀!我用袖書拭了拭臉,滿袖的酒氣,勉強的定了定神,頭沉的像水缸,理不出一絲頭緒:「哥哥,你怎麼來了?」一邊四處張望,心想我的同案犯水老不知躲好了沒有。
「這麼快就醒了?」海望天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看了看我,漫不經心似的道:「不用找了,他在那兒。」一邊向某個方向一指。
「……」他指的地方空空如也,忍不住有點疑惑:「你怎麼知道?你為什麼可以看到?」
海望天側過頭,深深的看我一眼:「因為我是海望天,因為他是水隱,就算整個龍宮都看不到他,我也必須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