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淨的茶點室中,布魯菲德和尤蘭塞恩重逢了!
當布魯菲德揮退了所有的僕人,尤蘭塞恩明顯有點激動,想大步走上前,就像見到往日的兄弟般,來個熱情的擁抱,但他剛走了兩步,就停下來,很顯然,這種毫無禮儀可言的賤民擁抱禮,並不屬於貴族。
布魯菲德發覺了尤蘭塞恩的拘謹,他主動對尤蘭塞恩行了一個大海賤民間的兄弟禮,用
力擁了對方一下,還捶了捶對方的胸膛,笑道:「尤蘭塞恩,你長高了好多……沒旁人的時侯,不用這麼在乎那些見鬼的禮儀,來,坐吧!」
在短暫的侷促過後,天性樂觀的尤蘭塞恩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神彩,笑道:「天啊,布魯菲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聽到那些傳聞的時侯,還壓根不相信!沒想到你真的成為公爵了!還是海洛迪亞這個黃金姓氏……你小子一走就是幾年,害我擔心了很久……」
「……」
當話匣子重新打開,隔膜消除後,布魯菲德彷彿又找到了從前的感覺,他們說起了過去進入托瑪納的考核,說起了訓練營裡的生活,說起了後來皇宮瘟疫中的可怕遭遇……
在爽朗的笑聲中,布魯菲德彷彿發覺了一件事,尤蘭塞恩總有一隻手始終是支撐在椅子的邊緣,雙腳也始終是繃得緊緊的,這是一個隨時都可以站起來,然後躬身的姿勢。
這令布魯菲德多少有點不舒服,尤蘭塞恩雖然在大聲說笑,但心裡仍十分拘謹,好像擔心布魯菲德忽然翻臉,他也能立即請罪……
布魯菲德苦澀一笑,莫非逝去的青春和友誼,就如同逝去的年華,一去不復返了嗎?但,他還是體涼了尤蘭塞恩的立場,對方在皇宮裡服務了幾年,心機不可能再像當年那般淺薄了。
他問起了目前皇室的情況,以印證自己手中的情報。令他寬慰的是,尤蘭塞恩幾乎是毫無保留的告知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布魯菲德想,時間長河並非可以沖刷走一切,總有一些珍貴的東西,可以保留下來!
眼看進宮參見法考爾金皇帝的時間快要到了,布魯菲德遞給了尤蘭塞恩一張銀珊瑚的免稅證,說:「尤蘭塞恩,這張證件,你可以交給你的家人,而你本人隨時可以申請退出法考爾金,銀珊瑚群島上,我還空出了大量的爵位!」
布魯菲德拍了拍激動得嘴巴可以塞下一顆雞蛋的尤蘭塞恩,笑道:「你還是我指定的臨時僕從呢,走吧,要去見皇帝了!」
「……」
位於托瑪納西北面的法考爾金皇宮,那道潔白的高牆染上夕陽的餘暉,金燦燦的一片,彷彿就像法考爾金這個姓氏的光芒,但在布魯菲德心中,他覺得這個姓氏也正如同此時的天空,已至夕陽。
他對這座輝煌的宮殿並不陌生,幾年前,他正是從這裡逃亡出去,開始了他新的生涯。
當今法考爾金皇帝夏洛克竟然親自來到城門後的大廣場迎接,這個面子可謂不小。
這位即將年滿三十的男子,已經有微微發福的跡象,白皙的皮膚、金色的短髮、有點木訥的神情、極為傳統的正裝,實在很像一個帶點傻氣的古板男子,但是布魯菲德先前已詳細瞭解過這個男人的資料,對方的凶狠和魄力,絲毫不在前幾任皇帝之下。
夏洛克看到布魯菲德的容貌時,眼睛立即不易察覺的亮了亮,這被細心的布魯菲德看在眼裡,想起艾莎描述這位皇帝的「光輝」歷史,他忽然有點毛骨悚然。
「聞名不如見面,海洛迪亞公爵,你的風采,那些傳說根本無法描述出一二啊!」夏洛克爽朗的笑道,嗓音出平意料的有磁性。
「陛下謬讚,海洛迪亞向你致上最真摯的問候!願我們的友誼千載不變!」
兩人都表現出了最為真摯的熱情,起碼表面看起來是如此。
當夏洛克就像一位非常好客的主人,拉著布魯菲德就往宮內走去時,布魯菲德在心裡打了個冷戰,但他卻不敢掙脫對方的手,他想,很好,你這個變態的傢伙!很快你將失去一切!
中宮響起了晚鐘,在雪白的長形餐桌前,夏洛克彬彬有禮的介紹了他的皇后和皇妃,表現出來的舉止神態,幾乎無絲毫破綻,但布魯菲德還是可以捕獲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
介紹到艾莎皇后時,布魯菲德戴和她隔著餐桌對望著。艾莎的身段比過往豐滿了少許,那憔悴的神色看見布魯菲德時,立即閃過了明艷的光彩,但兩人很快就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法考爾金皇妃是一位比艾莎還要年輕的女子,那對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布魯菲德,顯然海洛迪亞公爵的傳奇,她也多有耳聞。
當夏洛克用平靜的語氣介紹到他唯一的兒子時,布魯菲德用力的抿了抿唇,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被一個中年侍女抱在手中,他也眨動著眼睛,打量著布魯菲德。
布魯菲德心裡顫抖了一下,這就是我的兒子海德斯,已經一歲多了吧,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僅僅是第一次看見而已,這是我生平的遺憾,甚至算得上是一個恥辱!
夏洛克顯然不喜歡這個孩子,讓人抱出來介紹,僅僅為了表示自己對布魯菲德的重視,他揮了揮手,又讓人將孩子抱出了華麗的飯廳。
看著孩子的遠去,布魯菲德依依不捨的收回了目光。
「公爵,來為我們的友誼乾杯!」夏洛克喚回了布魯菲德的恩緒,微笑舉杯道。
「乾杯!」
這一頓晚餐,表面氣氛融洽非常,但布魯菲德吃得沒滋沒味的,他相信坐在對面的艾莎也是如此,思念已久的愛人明明已經近在咫尺,偏偏又如天涯一般遙遠。
兩人每次目光交錯而過時,都閃耀出奪目的火花,幸好這些火花無法化為實質,要不然綠帽王座的主人和藹的笑容恐怕立即就會變得如同魔鬼一般猙獰。
晚餐後,夏洛克將布魯菲德領進了他豪華的茶點室,取出他珍藏的煙草,與布魯菲德一同品嚐。
布魯菲德得承認,假如他今天才第一次看到夏洛克,並不知道他為人的話,他會對此人產生好感。當這個男人很有感情的笑起來的時侯,會和他平常那張木訥的臉產生強烈的反差,給人感覺充滿了魅力,不時會說出一些令你聽起來會覺得十分舒服的句子。
「……富饒的石礦、鐵礦、橡膠、茶葉、水果、寶石……這些豐富的資源曾給一代代法考爾金的人們帶來了光榮、夢想、自信和財富,而托瑪納,就如同海神皇冠上最璀璨的寶石,浮出了海面,令世人炫目……但這一切,都漸漸在年華流逝中褪色,落後的制度決定我們正在緩慢的後退,我們改革的時間到了,銀珊瑚是我們的盟友,海洛迪亞政權充滿朝氣的政權體制值得我們學習,公爵日後在這方面,定當與我們多多交流啊……」
「……讓未來歲月的人們,閱讀起我們今天的毫立,他們將會被我們的激情所感染,彷彿能觸摸到我們澎湃的熱血,震撼他們的心靈,為他們的血液帶來滾燙!」
「……」
夏洛克充滿激情的講述著他的野心,彷彿布魯菲德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不是一個剛剛才見面的公爵。這種語氣裡推心置腹的味道,差點將布魯菲德迷惑了,他也裝成一副激動的樣子,表示銀珊瑚不單是法考爾金的盟友,事實上還願意成為法考爾金的一份子,一定要為法考爾金未來偉大的改革,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布魯菲德在心裡嘲諷著,這個變態的傢伙實際上是在試探我的野心和能力,不過這並不要緊,因為在我眼中,你很快什麼都不是了!只要讓我辦到那件事……
兩人熱烈的交談著,布魯菲德忽然發覺了一個異樣之處,今天的話遠比平常要多,有時說出的句子也遠比平常要張揚。他心中一凜,暗暗觀察四周,很快就發覺了問題,用來調節室內空氣的香爐裡飄出的裊裊輕煙,竟然包含有迷幻元素,裡面還有微量催發春情的元素,氣味極淡,可見用料之上乘,就是元素學大師,不仔細辨認的話,恐怕都無法發覺它們的存在。
布魯菲德心中大罵,夏洛克的變態程度實在令人髮指,他不單要降低自己的心理防線,試探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還打算迷姦自己嗎?
這個噁心的句子在他腦海裡冒出來時,他差點就失態打了個冷戰,他想,我好歹也是一方領主,難得他不擔心我日後惱羞成怒,不顧一切的報復嗎?
繼而他又想起了艾莎過去所講,那些被夏洛克上過的男人,最後每一個都對他死心塌地,他對付男人,有一套可怕的手段……
這個混蛋,竟然妄圖用身體去征服銀珊瑚的主人?極為猥褻的畫面自布魯菲德腦海裡一閃而過,令他大為反胃,他暗暗握了握拳頭,心想,那很好,我還沒找到一個完美的場合對付你,你倒先送上門來了!
布魯菲德藉著一個話題告一段落的時侯,站起來笑道:「陛下,香爐的氣味很特別,令人心曠神怡,我很喜歡,可否容我去調大一點?」
說罷,他向夏洛克躬了躬身,也不等夏洛克回答,就往香爐走去。
茶點室裡兩位大人物談的都是不容傳進第三隻耳朵的內容,所以房間裡並沒有任何僕從在場,事實上也是夏洛克想施展手段,揮退了所有僕從,還早下了密令,假如房間裡出現任何異樣的聲響,都不礙闖入.
看著布魯菲德的舉動,夏洛克先是怔了怔,接著眼睛亮了,那如同野獸一般渴求的目光,緊盯著布魯菲德的背影,當布魯菲德重新轉過身時,才恢復正常。
卻不知布魯菲德不但調大火焰,還在香爐裡放進了他早已精心準備的藥粉。在珊瑚森林可以利用亡靈魔法影響野蠻人王儲的心神,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住對方一事,給予了他極大的啟發,後來回到銀珊瑚後,做了多次試驗,終於得到了一個令他欣喜的結論:亡靈魔法對活人使用,也可以產生效果,前提是,那個活人已經處於迷亂狀態,本身的靈魂被壓制到一個角落,那麼黑暗元素就能乘虛而入,反客為主,影響甚至控制此人。
放進香爐的藥粉,正是要夏洛克徹底迷亂!
不久後,站在茶點室外的侍衛、僕從們,就聽到裡面發出了夏洛克狂亂的咆哮聲,但他們顯然已習以為常,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然而這一次,夏洛克的瘋狂似平比過往任何一次更強烈,更聲嘶力竭。
侍衛長終於皺了皺眉,鼓起勇氣,輕敲房門,低聲問:「陛下,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效勞?」
房間內,比夜空更要漆黑的濃煙,正團團包圍著夏洛克。煙霧中的夏洛克在狂叫中,拚命的掙扎著,但他的身上彷彿套上一個無形的枷鎖,任由他如何狂暴,也無法離開原地分毫。
「陛下?」侍衛長在房間外第二次發問了。
這時,布魯菲德已是滿頭大汗,面色蒼白,假如此時外面那個侍衛長推門而進,他的一切努力都將功虧一簣,過半的黑煙正漸漸湧進夏洛克的身體裡。
侍衛長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側過頭,用眼神詢問副手的意見,但歷來和他並不和睦的副手,轉開了臉,裝作沒有看見。
「陛下!」侍衛長一咬牙,將聲量提到最大,隨時要奪門而入。
此時,黑暗元素僅僅是進入了大半,布魯菲德同樣是咬了咬牙,決心犧牲自己一時的榮譽,他無需偽裝,聲音已是喘息:「陛下,請不要這樣!不要啊……」
這穿插在夏洛克粗暴的咆哮聲中,實在令人心領神會,侍衛長繃緊的臉終於一鬆,他瞪了一眼那副官,副官的嘴角稍稍歪了歪,一副早知道是這樣的表情,侍衛長哼了一聲,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又過了好一會,黑煙終於完全攻佔了夏洛克。布魯菲德雙手撐在膝蓋下,看著夏洛克以真正木訥的表情,站在自己面前,他愉快的笑了。
忽然,布魯菲德抬起手,一巴掌將夏洛克扇倒在沙發上,笑道:「變態的陛下,現在是誰控制誰了?」
接著,他揉了揉有點疼痛的手掌,笑罵道:「真該死,你的皮好厚!」
用意念控制夏洛克自扇了幾巴掌後,他才滿意的道:「好了,陛下,帶我去看看你的皇后吧,屬於我的偷情時刻到了!」
侍衛們看到夏洛克和布魯菲德走出茶點室,兩人都是面色蒼白,髮梢微濕,終於完全放下心來。
當布魯菲德和夏洛克踏進艾莎所住的庭院,侍女的稟告令艾莎微微吃了一驚。要知道,夏洛克已經很久沒有主動來她這裡了,尤其還帶著一個外賓。
但,更讓她吃驚的還在後面,夏洛克揮退了所有侍女,在溫暖的房間裡只剩下他們三人時,他竟然跪了下來!
艾莎瞪大了眼睛時,布魯菲德已來到她身前,用力的封上她的櫻唇。
這個世界瘋了!這是湧進艾莎腦海裡的第一個想法,她想掙脫布魯菲德的懷抱,弄清楚事實,但布魯菲德卻將她抱得更緊了,力氣大得彷彿要將她融入進他的身體裡,指尖劃過之處,更是將艾莎的衣衫給挑開了!
我是在做夢嗎?當艾莎湧起這個想法時,布魯菲德已抱起她走向了那張柔軟的大床,這時艾莎終於有機會去看她那位名義上的丈夫,只見夏洛克叩首在地,彷彿就是一個最忠誠的奴僕!
在夏洛克的面前,兩人上演了最激情的一幕,或許正是有這一個觀眾在場,他們的表現比任何一次都更要瘋狂,在肆無忌憚的熱吻中,將情慾一次又一次的推上高峰……
當激情的暴雨停下後,兩人相擁在床邊,布魯菲德才在輕笑中,輕描淡寫的告訴艾莎這一切,而作為失敗者的一方,夏洛克竟然托著一個果盤,垂頭跪在床邊,侍侯著他們。
艾莎十分愉快的笑了,她對自己說,毫無疑問,這是人生裡最愉快的一天,夏洛克這個混蛋成為了我愛人的奴僕……
但,更令她愉快的事情還在後邊,布魯菲德將操控夏洛克的法術烙印進她的腦海裡,也就是說,她日後也可以像布魯菲德那般,在必要時,影響夏洛克的心神,暫時操控住夏洛克的一切行動。
過去,你將我當作擺設的花瓶;今後,你將成為任由我擺佈的傀儡——艾莎冷冷的盯著夏洛克,這個美妙的想法迴旋於她腦海。
為了表示最真摯的感謝,艾莎又一次對布魯菲德釋放了她最大的熱情……
當這次瘋狂的幽會結束時,布魯菲德告訴艾莎,當控制的意念撤出夏洛克的腦海後,夏洛克會忘記被操控過程裡所發生的一切,那一段記憶會變得模糊至接近於空白!
臨別前,布魯菲德看望了海德斯,這是海德斯出生以後,第一次被父親擁進懷裡,而布魯菲德在將他擁進懷裡的剎那,便已確定,這真是他的孩子,那血脈相連的感覺,是連神也無法偽造的。
他默默對自己許下諾言:總有一天,你可隨時見到孩子的笑臉,而這一天,將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