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軌跡 第二集 第三章
    托瑪納是一個烙印上法考爾金印記的地方,一個名門的地盤。

    它作為茫茫大海為數不多的立足點之一,你想站立其上,體會陸地的踏實感,躲在高高的城牆後不用遭受海風的蹂躪,不用擔驚受怕的面對大海,那麼,你就得按照法考爾金的遊戲規則行事。

    作為預備成員,一個尚未洗脫賤民之名釣傢伙,這個地盤上的最低層人員,你走在大街上必須規規矩矩、誠惶誠恐,有最低層人員的模樣。看到剛好出來散步,穿著整齊的貴族們、小姐們迎面走來,你得尊尊敬敬地躬身行禮,還不能出聲問侯,免得唐突他們,得讓他們先過,不能有半點失禮的地方。

    所以,儘管尤蘭塞恩是如此滿心歡喜地出門,青春的熱血正沸騰著,但還是收斂起自己頑劣的一面,表現得正如自己身上穿著的那套低層人員衣裝所代表的身份。

    布魯菲德做得絲毫不比尤蘭塞恩差,但他的眼神卻是寫滿了對這種現實的不滿。他討厭看到什麼美麗的事物,也僅僅只能偷偷瞥一兩眼,而不能光明正大的欣賞,更討厭戴起厚厚的面具而虛偽,憎惡現在的渺小只為襯托那些貴族所謂高責的存在——其實,這也是他討厭踏上托瑪納大街的原因之一。

    又一次對擦肩而過的一對責族夫婦行禮後,尤蘭塞恩似乎看出布魯菲德的不滿,低聲道:「到了平民區,一切都會不同於一州理嘿,那裡罕有貴族出現,最起碼不用向人彎腰彎個不停了。」

    布魯菲德隨便「嗯」了一聲,心想,尤蘭塞恩確實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對於他而言,只要不需對人不斷彎腰,那就是快樂的一天。

    平民區,托瑪納東南區的一個小角落,那裡是責族僕從們退休後的住所之一,也是普通平民和各個貴族家庭裡的僕從們休假日的好去處。對於新來的預備成員國受習慣豪門家族生活的節奏和壓力,這裡簡直就是讓你放鬆心情的天堂。

    尤蘭塞恩領著布魯菲德走向東南角,每一次來到分岔路都不作絲毫停頓拐向正確的方向,這令布魯菲德絲毫不懷疑這些道路一定在尤蘭塞恩的腦海中、在他的夢中,纏繞過無數回了。

    路上的行人逐漸增多,大多是平民和責族家庭的僕從,偶然出現一兩個責族裝束的,也僅僅是低階責族。四周的屋矛開始越來越密集,這裡的房屋比起中區的建築,就遠遠沒有那麼華麗和堂皇了。

    布魯菲德的心情重新開始好轉,就像天上的太陽繞出了那幾團烏雲的包圍,重新照耀向四方。尤蘭塞恩也加快了腳步,確實,單單低級平民也敢在這裡頻頻交頭接耳,就著實令人精神一振了。

    繞過了兩個身穿黑衣的治安憲兵把守的崗位,一條細長的街道呈現眼前。這裡的建築雖然有點破敗,但卻洋溢著中區所沒有的勃勃生機。道路兩旁擺攤的小販,攤位擺得密密麻麻,貨品五花八門、琳琅滿目,吸引著細道中央川流不息的人群。這裡雖然還遠不如南城門外船區的喧鬧,但卻多了一份熱烈,對於這些法考爾金家族的最低層人員而言,任何一次外出都是無比珍責的。

    而對於布魯菲德而言,能走進這樣的購物地帶,也是他罕有的體驗,尤其這裡的人群都是沒什麼身份的傢伙,從空氣中淡淡的汗水味道、廉價香水的味道,還有偶爾迸發出的一兩句粗言就可見一斑,他隱藏心底那顆孩童的心不禁活躍了起來,這裡湊近看看,那裡靠前望望,笑容不知不覺就爬上了臉龐。

    這裡的工藝品來自大梅鉑各個角落,大多美觀精緻。其實對於法考爾金家族的低層人員來說,這些小玩意的實際意義並不大,但他們大多數人的生活都是壓抑而且枯燥的,所以必須找點事兒來幹,收藏某個類別的工藝品便成了他們的主要興趣。

    尤蘭塞恩不斷拉著布魯菲德往前走,嚷嚷著前面一定會更精彩,但布魯菲德卻依舊左顧右盼,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節拍穿梭在人群中。一個擺滿刀具的攤位吸引住了他的注意,腳步乾脆便停了下來。

    這些刀具異常小巧,長劍恐怕比正常匕首還要小一點,不過外觀甚是精美。

    尤蘭塞恩趕緊在布魯菲德耳邊低聲提醒:「喂,布魯菲德,你可別亂買東西,武器在訓練營裡可屬於違禁品!」

    那攤主已是個花甲老人,但耳朵卻靈敏得很,立即把目光移向他們,笑道:「小傢伙,別胡說,我賣的工藝品可沒有違反家族的規定。首先,它長度不足,況且,它們可沒有刀鋒的。

    說話間,他把布魯菲德面前的兩把騎士短劍給抽了出來,果然,刀鋒完全鈍的,而且長度就像其他工藝品一樣下說、長恐怕連普通匕首都不如。

    老人的話彷彿是應對尤蘭塞恩,但目光卻緊緊盯著布魯菲德,這位老販子似乎已經看出誰才是真正的買家。

    尤蘭塞恩沒再作聲,只是拉了拉布魯菲德的衣袖,暗示快點走吧,不過布魯菲德似乎並投有領會到室友的意思,乾脆彎下腰,細細把玩起其中一把雕飾有海神圖案的短劍。

    老人那對三角眼馬上看出商機,拋下另一邊的客人,湊近布魯菲德,介紹道:「小傢伙,這可是右芒島出產的傑作,你看劍鞘上的圖案,簡直是渾然天成,你再看那劍柄……

    聽著老人的滔滔不絕介紹,尤蘭塞恩豁了翻白眼,忍不住又用肩膀撞了撞布魯菲德。

    布魯菲德卻問:「多少錢個」

    老人眼睛更亮了,眼角餘光又一次撩過兩人的預備成員服飾,低聲報價:「你們只是小孩子,就當我老頭子半賣半送吧,只收取你們十五銀幣,如何?」

    「哇,你不如直接去搶!」尤蘭塞恩失聲叫道。

    他正想再次提醒布魯菲德,誰料到布魯菲德已經直接站了起來,拋下一句「買不起」,就轉身離去了。

    這下輪到老人著急了,連忙問:「喂,小傢伙,那你還個價吧!」

    「實在還不起,請原涼。」布魯菲德並沒有停下腳步。

    眼看到手的生意要跑了,老人忙從矮凳上站了起來,提高少許聲量,說:「你儘管還價!」

    從尤蘭塞恩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布魯菲德嘴角邊牽動出一個狡黯的弧度,當他把身體重新轉回去時,臉上又恢復了樸實,只聽他嘴中淡淡吐出:「老人家,一個銀幣,你看如何寧」

    「啊,小傢伙,你砍價也砍得太誇張了吧……」

    兩人繼續穿進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尤蘭塞恩看著布魯菲德仍把玩著那精緻的短劍,忍不住低聲道:「嘿嘿,真看不出你還是個議價高手呢!」

    布魯菲德隨意「嗯」了一聲,他還待在瑪麗斯姨媽船上的時侯,觀察四周人們的議價,是他那時生活的主要樂趣之一。

    尤蘭塞恩又道:「不過我說布魯菲德,這玩意如果……我僅僅說是如果,把它磨鋅利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你應該知道吧?」

    說這話時,尤蘭塞恩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布魯菲德又是低低的「嗯」了一聲,在他小小的心靈看來,作為一個海術師,一個操控精神力的能力者,近距離攻擊可是薄弱環節,所以他一直都想找尋一把小巧的武器防身。

    他觀察過訓練營的管理方式了,當訓練通過了前三個月,在預備成員訓練營裡站穩腳後,人身管理方面會松許多,只要自己隱藏得好,將一把鋒銳的匕首藏在身上不被人發現,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他買這把看似工藝品的短劍本來就有把它磨鋒利的意恩,但現在尤蘭塞恩竟然把這個想法給說了出來,他不得不再正容應對一句:「放心吧,尤蘭塞恩,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尤蘭塞恩聳聳肩,笑道:「用不著這麼嚴肅,你說不會出岔子,那當然不會出什麼岔子的……來,我們快點進入作樂的時段吧!」

    他畢竟是個天生樂觀的男孩,很快就將這個陰霾拋到了腦後。

    平民區裡的平民酒吧,當大門打開時,你除了能聽到清脆的鈴檔響聲,還能聞到濃郁的啤酒芬芳,當然,其中還夫雜著陣陣撲面而來的汗味和廉價煙草的味道。

    當大門再次關上,裡面嘈雜的人聲、喧嘩的划拳聲,會將酒吧和外面的世界一分為二,彷彿這裡才是真正的人生,在外面托瑪納所受到的委屈、在各自低層崗位裡所經歷的挫折,在此都能暫時忘個一乾二淨,投入進這個醉生夢死的世界中去。

    每個人來到這裡都期望能夠釋放壓力,尋找一點自我、尋找一點尊嚴,所以說話會特別的大聲,酒也會喝得特別多,情緒也特別容易動盪。一些情緒過分激昂的男男女女,甚至會在酩配之後,在平民區盡頭的廉價旅館裡找尋生理上的激情。

    或許正是想到這個,當光蘭塞恩進入到門後的世界,臉色彷彿已經喝了幾瓶啤酒般開始發紅了,目光四處飛撩,期望找到一個理想的位置。

    布魯菲德剛踏進這個大門的剎那,也如尤蘭塞恩般激動,這可是夢寐以求的一刻,像個大人那樣坐在酒吧裡暢飲,尋找激動人心的一夜情。

    在跟隨瑪麗斯姨媽的歲月裡,他常常聽其他船上的男子們說起到酒吧的種種快樂和風情。當然,作為賤民,所去的酒吧也都是在碼頭外圍的船隻上搭建的,不過所描述出來的場景氣氛,並沒有什麼不同,常常令那時的他嚮往不已。

    但當他真有機會身臨其境,沒過一會,他便使自己平靜下來。這裡的醉生夢死只是暫時的,甚至是有毒性的,只要一個失足,將會因為在這裡犯下或種下的某個錯誤而萬劫不復。

    尤蘭塞恩已經瞄上了一個位置,二話不說拖著布魯菲德就擠過去。

    這時,布魯菲德才留意到原來酒吧裡還放著一些「音樂」,不過與其說是音樂,還倒不如說是聲音,因為布魯菲德用精神集中到耳朵上時,才能聽清楚其中一二,那樣的聲音很像是男女間干某種事時的呻吟。

    令布魯菲德意外的是,作為新來者的尤蘭塞恩似乎並沒有坐外圍桌子的興趣,他拉著自己直接擠進了中心吧檯,往一處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隙處一鑽,恰好旁邊那個大漢喝得差不多了,樂呵呵的一笑,就給他們讓出了位置,那大漢自己便腳步瞞m地往外離去。

    布魯菲德留意到那大漢的神色,發覺他其實並不如看起來那麼醉,不禁暗暗一凜,來這裡的人說到底都是法考爾金的成員,儘管是最低層成員,畢竟也是這個豪門家族挑選出來的,絕大多數人都相當有自制力,懂得什麼時侯該收斂。

    「來兩杯冰啤、一碟花生。」尤蘭塞恩故作老練地對吧檯後的侍應生嚷嚷,聲量很大,但在這樣嘈雜的環境裡,對方僅僅是勉強聽到。

    「先生。我們昨夭新進了一批北島的黑啤,要嘗嘗嗎?」那侍應生已經是上了年紀的老人,看來也是法考爾金退休的低層人員。

    「多少錢?」尤蘭塞恩這方面可是小心翼翼。

    「八十銅幣。」侍應生笑了笑,忽然藉著閃爍而過的昏暗燈光,看清了這兩個小傢伙的服飾。

    尤蘭塞恩為之啞然,對干他們而言,那可是比較高的價錢了。

    幸好布魯菲德在一旁十分善解人意地介面說:「我喝不慣黑啤,普通冰啤就可以了,謝謝。」

    「好的。馬上來!」侍應生友善一笑,並沒有任何嘲諷,笑得令人感覺十分舒服。

    這令布魯菲德更瞭解為什麼人們如此喜歡這個地方了,這裡有平等和尊重!

    布魯菲德並不是一個擅長喝酒的人。畢竟在他人生旅途裡可以喝酒的機會並不多,他只是小口小口地嘗著,並不像尤蘭塞恩那樣豪邁,不到十分鐘時間就喝完了第一杯。

    尤蘭塞恩紅著臉解釋說。「過去在船上的時候,我就常常有機會和大人們喝酒。

    或許是他的臉確實太紅了,所以布魯菲德很有理由相信。那是他在偷船上大人們的酒來喝。

    當尤蘭塞恩把第二杯喝到一半時,他藉著酒意自我炫耀道:「嘿嘿,我說布魯菲德,這個位置不錯吧,全場漂亮一點的小妞都能盡收眼底了。知道我為什麼可以這麼快看出這裡將會有位置嗎寧呵呵,全部歸功於我的直覺,崇拜我吧,我能洞察到剛才那位大叔是準備要走的,呃……」

    說到後面,尤蘭塞恩打了個酒喝,話已經有點含糊。

    布魯菲德看了看四周暢飲中的人們,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能分清男女已經不錯了,他不由得淡淡的笑了笑,尤蘭塞恩開始有點醉意了吧!

    布魯菲德晃了晃手中那一大杯冰啤,目光從四周醉生夢死的家族成員的臉上撩過,最後停留在酒吧一側的厚木板上,那裡有一幅王朝時代的抽像畫,在它之上,有兩個懸掛在高處的紫水晶缸,形體頗大。

    站在他們面前的侍應生擦拭著杯子,隨口介紹道:「先生,那是供人訣斗用的。」

    決鬥,低層成員間的決鬥?布魯菲德的目光裡仍是充滿了疑惑。

    侍應生耐心解釋道:「家族僕從間的決鬥,當然不能流血,也不能離奇死亡,因此比憋氣就是一種不錯的決鬥方式,畢竟我們都是海神的兒女,雙方都進入紫水晶缸,誰先呼吸,誰失敗,任由對方處置。」

    多麼無趣的一種袂斗方式啊,世人就不能用一些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彼此間的爭端嗎?布魯菲德忽然一陣意興闌珊。

    尤蘭塞恩似乎發現了些什麼,異常神秘地湊近布魯菲德,低聲道:「布魯菲德,有美女在關注我,狩獵的時間到了。假如我等會向你偷偷比出一個異常下流的手勢,那就說明我將風花雪月,而你必須自個回去了。」

    布魯菲德只好笑著說句「小心點」,但如果善意的警告言辭就能勸阻住人們的闖渦,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幸發生了。

    沒過多久,酒吧的東北角就傳來了一下異常慘烈的驚呼,聲音是如此的夫銳高昂,以致本來嘈雜的全場也為之安靜剎那。那個角落傳來了一陣陣嘲諷的笑聲,彷彿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了,但布魯菲德卻笑不出來,連忙跳下高腳椅跑了過去,因為他認出那是尤蘭塞恩的聲音。

    無論一個地方如何擁擠,但只要發生打架暴動的變故,那麼總能空出一大片地方給鬧事者,布魯菲德所看到韻正是這樣一種情況,酒吧角落的一個包廂前,已經空出了一大片地方,而不幸的主角恰恰卻是尤蘭塞恩,他正捂著頭,斜躺在地上,似乎被什麼重物重擊了一下。

    布魯菲德心中一驚,在托瑪納的土地上,低階人員裡竟然有人敢隨便動架,難道就不怕被驅逐出去嗎?

    他擠開了人群,來到那片隨時有可能變成戰場的空地,蹲下扶起尤蘭塞恩,雖然燈光昏暗,但他還是可以很清楚地判斷出尤蘭塞恩並沒有流血,或許是對方手下留情,也或許是尤蘭塞恩的運氣還不錯。

    肇事者從包廂中緩緩走出,他擁有英俊的樣貌,看起來還相當年輕,恐怕也只比布魯菲德大幾歲,但神色的囂張、動作裡的耀武揚威,都在挑拔著他面前的兩個小傢伙,他意猶未盡。

    然而,對於四周的人群而言,這傢伙最耀眼的,還是他身上那套代表法考爾金皇室的服飾。儘管只是一件小小的僕從主管的金黃色衣服,已足夠令這裡的人們望而生畏了。

    人們嗓若寒蟬,誰也不敢隨便說出一句指責的話,皇室僕從和他們的身份距離,就像皇室和他們主人的身份距離。

    布魯菲德當然也看清了對方身上的衣服,他強控著怒氣,以盡量平淡的語氣問:「請問這位先生,為什麼要打人?」

    包廂裡陸續走出了好幾人,全部穿著皇室僕從服飾,他們跟隨在那個僕從主管的身後,一臉笑嘻嘻看熱鬧的模樣。布魯菲德注意到,包廂裡還有幾個探頭出來的小丫頭,頗有幾分姿色,她們身上穿的只是普通家族僕從的服飾,不過恐怕禍根就在她們身上了。

    那肇事者並沒有回『隊屍槍身邊一個身材稍稍矮小的傢伙給出了答案。「他竟然妄圖非禮我們主管大人的姑娘,腦子分明是有點糊塗了,幸好我們家大人心地善良,敲醒了他糊塗的腦袋。你看,他現在已經恢復清醒了,還不快謝謝我們大人。

    四周立即一片哄笑。充滿了戲謔和嘲諷,不過笑聲的音量主要還是來自那個包廂。皇室僕從的假期很少,這也令壓抑已久的他們出來後會更為放肆。

    「我並沒有非禮那小妞,我只是在洗手間通道那裡搭汕了幾句。」尤蘭塞恩艱難地睜開眼睛,用異常輕微的聲音說著。

    布魯菲德仰頭看了看明顯蔑視他們的皇室僕從主管,又低頭看了看神色一蹶不振、搖搖欲墜的尤蘭塞恩,他覺得自己高貴的靈魂彷彿正受到一種低俗的侮辱,但他理智的一面還是佔了上風。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發作,低聲道:「我的朋友已經受到了教訓,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你們還沒有說謝謝呢!」肇事者終於作聲了,聲音有點失,感覺就像是捏著喉嚨說話一般。

    他的言辭實在令人憤慨,不過他身邊的人紛紛大聲附和,彷彿布魯菲德他們確實受了肇事者的恩惠,該說聲謝謝。

    布魯菲德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那麼,謝謝了。」

    「太小聲,你在說什麼?」

    「對啊,根本聽不到!」

    「向人道謝也太沒誠意了,家族裡怎麼會有你們這樣不懂禮貌的僕人?」

    四周的人群沒再跟著起哄和嘲笑了,他們看向布魯菲德兩人時,眼神更多變成了憐憫,周圍的聲音只剩下來自皇室最低層僕從們的叫囂。

    布魯菲德的眼眶已經爬上了血絲,支撐在尤蘭塞恩背後的那隻手,已經在陰影中緊握成拳,但他的理智依然沒有在盛氣凌人的侮辱面前消失,大聲說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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