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頂層,電梯門緩緩開啟,周天星面沉似水地走出電梯,迎面而來的是幾支黑洞洞的槍口。
「我是陳局長的代表,要見你們的領。」
他背負雙手,語氣中透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居高臨下,彷彿在吩咐僕傭。於是,他的腦殼馬上就挨了一槍托,是一個滿臉橫肉的歹徒干的,硬木槍托和腦袋對撞的結果是,幾條血線汩汩淌出,順著脖頸滑入領口。
周天星恍若未覺,冷冷打量著那個兇徒,淡淡道:「傻大個,你太性急了,其實我和你們一樣,也為美國政府工作。你們在關塔基地受訓的時候,桑切斯少校有沒有告訴你們,我曾經是他的同僚。你們這群比豬還蠢的混蛋,快帶我去見昆達。時間不多了,中國人不會答應我們的條件,馬上更改計劃,執行B方案。」
還是那句老話,對修卦人來說,世界上幾乎沒有秘密,周天星一番話出口,幾個歹徒臉色都變了,尤其是剛才用槍托砸他腦殼的那個傢伙,當場就現出驚惶不安的神情,不過這些職業匪徒也不是那麼好蒙的,有人上來仔細搜遍他全身,確認沒有攜帶武器後,才用槍押著他向走道盡頭行去,但每個人的態度都變得客氣了不少。
不多時,周天星被押進一間電視監控室,正是這伙歹徒的指揮中心,幾列監視屏前站著兩個匪模樣的人,押送周天星進來的幾個匪徒則持槍在旁警戒,然而,就在他們全部進入屋中的同時,所有人的身體都僵住了,眼神也變得空洞迷茫,沒有焦點。
周天星彎下腰,從一名匪徒的靴筒中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匕,如閒庭漫步般在房中轉了一圈,所經之處。每具身體都軟軟癱倒,無一例外地被鋒銳的刀刃切斷了喉管,尤其是那個剛才用槍托砸周天星的兇徒,他的喉管不是被劃開地,而是直接用刀尖扎進去的。
就這樣,周天星乾淨利落地料理掉房中所有歹徒。殺人時的動作比殺雞還輕鬆自然,例行公事般隨意。然後,他從匪身上摸出一把無聲手槍,又從另一具屍體旁拎起一支衝鋒鎗,左手握著短槍,右臂把長槍扛在肩頭,出門而去。
接下來的行程更似砍瓜切菜,一路之上,凡是和他打過照面的匪徒都在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驚叫前被手槍一一撂倒。子彈都射在眉心正中。最後,他來到一間足有上千平米的巨型會場門前,從敞開著地橡木大門中看進去。一大群各色男女抱頭排成幾列蹲在牆角邊,七八個持槍歹徒在旁虎視眈眈。
沒有片刻猶豫,丟垃圾一樣扔掉手槍,架在肩上的衝鋒鎗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被一雙堅定有力的手穩穩托住,槍機碰撞,出一串清脆的火藥爆炸聲。
「突突突!突突突!」
憤怒地火焰噴出槍膛。這是最血腥地短兵相接。非生即死!
此時地周天星。扮相酷似美國大片中專門拯救世界地英雄。面無表情地凝立當場。瘋狂掃射。無情剝奪一個又一個生命。而從對面射來地子彈卻根本傷不到他分毫。無一例外在距他體表數寸之際悄然滑落。所以。從嚴格意義上說。這裡並沒有生槍戰。只是一個人在屠殺一群人。
當最後一名歹徒象破篩子一樣轟然倒地時。周天星地彈匣也空了。他把那柄衝鋒鎗隨手扔在地毯上。看也不看室內地情景。轉身離去。
「志強。我來晚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有生之年。只要再看到這種畜牲。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殺一雙。我還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世上有我周天星。那些幕後黑手就永無寧日。我會讓他們付出更慘烈百倍地代價。讓他們後悔曾經以為自己很聰明。甚至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等著瞧吧。志強。我地兄弟。看你地局座大人怎麼收拾這幫王八蛋。」
識海深處。心魔嚎叫著衝了出來。手舞足蹈:「爽!老大我挺你。夠血腥。夠暴力。殺人就該這麼乾脆利索。一氣呵成。哈哈!這只是個小小地開始。讓我們盡情屠殺吧……啊……為什麼又震我。我恨你……」
毫無懸念。可憐地心魔又像來時那樣嚎叫著被震了回去。
走出這幢大廈底樓時,周天星的樣子把湧上前來的每一個人都嚇了一跳,大概是因為心情不太好,在樓上用匕殺人時,他沒有刻意去躲避那些從敵人喉腔中噴出的血箭,以至於全身浴血,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本色,幾乎成了個血人。
「快!抬擔架來……」
邱本初地這道命令是從丹田咆哮出來的,他搶上前一把扶住周天星搖搖晃晃的身子,剎那間淚如雨下:「混蛋,白癡,誰讓你上去拚命的……」
周天星朝他近在咫尺的臉笑了笑,虛弱地道:「本初,我沒事,只想睡一會兒,不要驚動我的家人,免得他們擔心。」接著便雙眼一閉,什麼都不管了。
他是真的累了,不是生理上的疲勞,而是精神上的疲倦。事實上,從獲知趙志強犧牲地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處於這種精神狀態之中。如果說當初江玉郎的出走,讓他平生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生離的滋味,那麼這一次就是死別,死亡的另一個代名詞是永別,也就是說,那個人已經徹底從地球上消失了,從精神到**,一切都永遠不可能再現。平心而論,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趙志強的死會給他帶來這樣沉重的精神打擊。原本在他心目中,這個人的份量其實並不算太重,充其量只是一個還算比較親近的朋友,或者是一個經常喜歡向他討煙抽的部下,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地突然離世,竟讓他有一種痛失手足之感,彷彿是一條臂膀被鋼刀硬生生地卸了下來,痛徹心肺。直到此時方始醒悟,人和人之間地感情有時候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簡單,往往只有在失去後才會現。當初的一點一滴是如何彌足珍貴。
周天星真地睡了過去,躺倒在邱本初懷中後,他就什麼都不想管了,只想安安靜靜睡個好覺,似乎在潛意識中把睡眠當成了一種療傷手段,或者只有在夢裡。才能和那些曾經的記憶離得更近。
悠悠醒轉之時,眼前地光線很暗,只有牆角邊開著一個微弱的紅色壁燈,窗簾低垂,空氣中充盈著淡淡的藥水味,病床前坐著一個女子,她的容顏有些憔悴,卻益顯出清麗溫柔,一雙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閃著光。如同夏夜中的星辰。
四目相對時,周天星笑了笑:「李雲,謝謝你陪了我一天一夜。我已經沒事了。」
李雲也笑了:「我知道,醫生說你只是疲勞過度,最近多注意休息和營養就行了。」
他們現在置身地地方顯然是一間高幹病房,裡外兩間各有一張床,裡間睡病人,外間睡陪護人員,衛浴、電器也是一應俱全。
李雲離座而起,走向牆角的微波爐,直接擰了一下開關。爐內就閃出黃光,其中的托盤嗡嗡運轉起來。
不多時,她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枸杞烏骨雞湯回來,坐到床沿上,先用調羹勺了點湯,湊到唇邊試了試溫度,綻開如花笑顏,如同一個正在精心服侍丈夫的小妻子,輕聲軟語地道:「坐起來吧。我餵你。」
周天星坐了起來,苦笑道:「我還是自己喝吧,我還沒到需要人喂的地步。」
「這是命令,聽到沒有。」
李雲笑得很得意,把調羹湊到他唇邊:「我可是兩位局領導指定的看護人員,所以我現在是你的領導,你必須聽我的,乖啦,快張口。」
周天星無奈。只得張口去接。輕微地吮吸聲中,氣氛也變得曖昧而迷離。
喝完湯後。兩人一時無話,李雲默坐良久,輕輕道:「我和歐陽可能要結婚了,歐陽說,我們最應該感謝的是你。」
周天星沉默片刻,笑道:「有什麼可謝的,是你們自己走到一起地,和我有什麼關係。呵!我記得當初還答應過歐陽,只要他能找到老婆,我就送他一套婚房當賀禮,你們倆有沒有去看過房子?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啊,千萬別給我省錢。」
李雲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雙瞳,最後失望地歎了口氣,別過臉不屑道:「你笑得好假,明明是在吃醋,還要裝得滿心歡喜,男人是不是都這麼虛偽。」
周天星一下子被她噎得半死,苦笑道:「你又何必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我承認我的確有點吃味。你說,自己的漂亮女秘書和自己的男秘書好了,有哪個領導不會心裡格登一下、冒點酸水的。」
李雲撲哧一笑,斜睨他道:「我只想聽一句真心話,你當初把我留在身邊,有沒有動過歪腦筋?」
周天星的面部肌肉開始抽搐了,不過還是坦然道:「我承認有那麼一點意思,只可惜還沒來得及怎麼樣就不在局裡工作了,整天滿世界亂跑,到頭來居然便宜了歐陽這小子,鬱悶啊。」
李雲笑得花枝亂顫,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到後來幾乎把整個上身都伏到了病床上,兩團綿軟直接壓在周天星膝蓋部位的被單上,雖然其間還隔著好幾層布料,但周天星明顯感覺那個部位熱哄哄的彈性異常,這種感覺傳導至中樞神經時,便多了一絲新鮮刺激的美妙滋味,撩撥得心窩裡癢。
笑聲漸漸止歇,李雲忽然把整張臉埋進被窩,趴在他膝蓋上低聲抽噎起來。
周天星深吸一口氣,緩緩合上雙眼,苦笑道:「李雲,想聽我一句真心話嗎,我喜歡地女人太多了,多得連我自己都數不清,就像紅樓夢裡那句名言,女人都是水做的,她們都很可愛,這其中也包括你。但是,你和歐陽都是我身邊親近的人,尤其是歐陽。我特別喜歡這小子,我要把他培養成我的左膀右臂,你明白嗎?」
「那是你們男人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喜歡你,也喜歡歐陽,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就是無奈唄。我也喜歡很多女人,想和她們在一起,對每個人都好,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建議你還是不要神經了,你知道愧對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裡,否則你我都會後悔一輩子的,尤其是你,你想一輩子愧對你的丈夫嗎?」
「誰神經了。你才神經呢,人家本來已經不想理你了,誰讓你又跑出來招我的。你可以為了趙志強神經,我就不能為你神經麼?」
突然間,李雲真地了神經,不管不顧地一頭撲上,一雙火熱的唇便封上了周天星的口,雙臂也緊緊纏繞在他頸項間,隨後整個身子就都貼了上來。
一段令人窒息的長吻後,李雲鬆開口,卻只是稍離數寸。依然臉貼著臉,鼻息相聞,咬牙切齒地道:「他不是我的丈夫,至少現在不是,我為什麼要愧對他?」
周天星喘著氣苦笑:「這種自欺欺人的話連自己都騙不過去,你……」
誰知話音未落,整張口又被雌豹般兇猛地女人堵得嚴嚴實實。同時,兩隻滾燙的小手也探進了他的病號服中。
香汗津津,股臀交纏。當周天星無比費力地刺破那層壓在**地障礙時,原本如母獸般瘋狂地女人突然間全身一僵,大滴大滴的淚珠又滾了出來,流下面頰,滴在了周天星臉上。此時,兩人地唇舌依然交纏在一起,從始至終就沒有分開過,這是全方位的緊密結合,也是兩個人類之間所能達到的融合極限。
彷彿只是停止了千分之一秒。身上地女人又開始了激烈運動。大概正應了周天星剛才那句話。女人是水做的,這具嬌軀如同從水裡剛撈上來一般。無一處不濕滑。
此時此刻,周天星腦海中忽然生出一個個無比荒謬的問題:「一夫一妻制究竟是文明地進步還是倒退?愛情是否真像聽上去那樣神聖?人類究竟比畜牲更高明還是更愚蠢……」
同一時刻,朝海西南部附近洋面,夜色中,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在逐漸聚攏。方圓百餘海裡的海面上,103艘各型艦艇正在朝同一方向低航行,其中包括四艘排水量過九萬噸的級核動力航空母艦,分別是林肯號、裡根號、羅斯福號以及布什號;各型導彈驅逐艦及護衛艦5艘;攻擊核潛艇6艘;其餘則是各型掃雷艦、補給艦、登6艦等輔助艦種。另有數十架戰鬥機、艦載預警機和反潛直升機在艦隊周圍的高、中、低空往來盤旋。浩浩蕩蕩,蔚為壯觀。
這支艦隊中不但囊括了整整四個美軍航母戰鬥群,還有一批韓國新銳戰艦加盟,其中最醒目的當屬兩艘排水量近萬噸的「世宗大王級」導彈驅逐艦,其綜合作戰性能幾乎不亞於美國海軍中最先進的驅逐艦。
這是一個清爽怡人的夜晚,海面上風平浪靜,天空中明月高懸,能見度幾乎不亞於白天,所有跡象都表明著,這又是一個安靜祥和地夜晚。因此,百餘條戰艦上的海軍官兵們精神上也格外放鬆,除了執行戰鬥值班的人員,幾乎每個人都像休閒渡假一樣輕鬆,這種情緒直接表現在一艘「復仇者級」掃雷艦上的兩名年輕士官身上。
這是兩個正坐在聲納儀前操控設備的小伙子,他們正在對附近洋面作海底全景掃瞄,同時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馬休,我們還有一個多月就可以休假了,你到時候會留在日本還是回國?」
「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我也曾經在信件中和艾麗絲討論過此事,也許到時候她會來佐世堡接我,事實上她一直很想去北海道釣魚。」
「哈哈!真有意思,這個季節可以在北海道釣到什麼魚?」
「別開玩笑了,艾麗絲才是釣魚專家,我對此一竅不通,你呢,你打算去哪裡?」
「我想我也許會去東京逛逛吧,你知道,我很喜歡那些個子不高的東方女人,她們總讓我產生一種征服的快感,尤其是聽她們在床上向我求饒的時候……等一下。這是什麼……」
兩個士官地注意力同時被掃瞄圖上的一個小亮點吸引了,畫面逐漸變大,顯示出一幅構造複雜的海底結構圖。
「看,這是什麼?」其中之一指著畫面上某個部位道。
另一個對著圖像研究半天,才用不確定的語氣道:「我想這應該是一塊礁石吧,可是它的位置好像有點問題。你看,這塊石頭是凌空架在一堆珊瑚礁上的,不太像天然地,我認為有可能是被人放上去的。」
「哈哈!我想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像力,有誰會在海底放一塊石頭呢,哦,你不會認為它是一枚水雷吧?」
「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但我認為存在這種可能。」「好吧,既然你堅持。我們就試試這個大傢伙吧。」
艙室中恢復了沉默,兩人都在面前地工作台上埋頭操作,數分鐘後。其中一人道:「我敢打賭,如果這是一顆水雷,我輸給你一千美元,如果你願意加碼也沒有問題。」
另一人笑了起來,鄙視道:「這個玩笑很無趣,你還是和那些日本女人在床上打賭吧。」
「那麼我們就換一種方法,也許那會是一顆定時水雷,我出一千美元,但是你只需要出十美元。聽著,你只需要付出十美元,就有機會贏到一千美元。」
「你這個煩人地傢伙,不要浪費時間了,盡快完成任務才能出去喝咖啡。」……
同一時刻,艦隊中的四條航母上,每一艘都如同節日般熱鬧,這些海上巨獸並不僅僅是現代戰爭中地利器,還是一座座設施完善的海上城市。艦上除了必要的戰爭裝備外,舞廳、酒吧、商場、影院、籃球場等娛樂休閒設施也是一應俱全,只要不是進入高級戰備狀態,凡是沒有值勤任務的艦上官兵都可以進入這些場所消遣放鬆,正如此時,各條航母上的夜生活都照例進入了**,基本上和現代都市無異,唯一的欠缺是女兵比例相對較少,略顯美中不足。
布什號航母上的一間巨型舞廳中。節奏勁爆的搖滾樂震得人耳鼓生疼。各色急旋轉的射燈照得人眼花繚亂,舞池中是上百個年輕水兵。正和著節拍瘋狂扭擺腰臀,不時從人群中傳出陣陣怪嘯。
突然間,他們腳下地合金地面微微震顫起來,但盡情舞動著的人群竟無絲毫察覺,依然處於狂歌勁舞的亢奮之中,直到有人再也站不穩,一個接一個相繼摔倒滾作一團,人們才從空氣中嗅出了危險地氣息,只是這時已經沒有一個人能站得住腳了,地板的震幅迅呈幾何級數增強,而且是整體向艙門一側緩緩傾斜。
如果從數千米高空俯瞰,這支龐大艦隊如同一群在沸水中掙扎的小昆蟲,1600噸炸藥同時在海底起爆的結果是,海面上竄出難以計數的沖天巨浪,而作為艦隊核心的四艘航空母艦是這次爆炸的重中之重,每一條航母底部都有過三十枚巨型水雷同時起爆,這種級數的爆炸威力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把這些巨獸的水線以下部位轟得四分五裂,這就是定點統一起爆地真正恐怖之處,無論多麼堅固的艦體也經不起這種程度的無情摧毀。至於包括6條核潛艇在內的其餘近百艘艦艇,所遭遇到的也是類似的命運,紛紛在這跡近世界末日般的爆炸中解體粉碎,或者在被炸得千瘡百孔之後,開始加向大洋深處沉沒,無一倖免。總之,由於周天星事前在心卦中無數次的精確計算,把各個爆炸點和統一設置的起爆時間一一匹配,總計預埋地538顆沉底水雷中,沒有一顆浪費了炸藥,這才締造了這一世界戰爭史上絕無僅有的戰爭神話,只花費了數百顆水雷,就一次性全殲擁有上百艘先進戰艦的美韓聯合艦隊,能夠倖免於難的只是二十幾架正在艦隊周邊空域巡邏的各型艦載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