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正文 第227章 逼宮殺將
    變卦的起因極為複雜,這一點類似於著名的蝴蝶效應學說。前文多次提及,心卦的本質相當於一台可以精確計算因果的級計算機,但擁有這類計算機的並不止周天星一人,而且也不是只有心卦才能計算因果,其他修道門派也可能擁有類似功能的法術,只是在層次上均遠不及天機宗而已。因此,當兩個或兩個以上擁有類似異能的修道人同時出現在某個區域,就很可能會出現變卦。

    周天星現在遇到的,正是這一情形。他無比震駭地現,百試百靈的推卦次出現了失誤,而且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生了最致命的變卦。

    其中的原因說起來相當巧合,禪宗派駐在朝國的「國師」是一個法號「圓通」的返虛期高手,長住平城市區的一座禪院,極得金正陽寵信,平日雖深居簡出,卻以法術控制著朝國高層許多重要人物。

    禪宗有一門極高深的法術,名為「他心通」,作用類似於因果樹,但在境界上相去甚遠,只能在受術者體內植入精神烙印,功能也比較簡單,與受術者精神相通,可實時在識海中觀照其一舉一動。這天後半夜,正在禪房中打坐的圓通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立刻便知被植入「他心通」的二阿哥已然暴斃,但由於這門法術他還沒有修到高深處,只知其死於窒息,並不知死亡的具體原因。

    圓通雖已邁入返虛期,卻還沒凝成神念,而此事又是關係重大,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緊急趕往二阿哥府邸察看,卻在途中又接二連三收到大阿哥、金正陽、三阿哥暴斃的警訊。這樣一來,就算是白癡也知道即將會生什麼了。

    情急之下,被這一連串打擊弄得暈頭轉向的圓通只能作出最可靠的選擇,一方面掉轉方向,帶領門人弟子火趕往元府控制警衛部隊。另一方面用電話通知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家眷以及城中信得過的將領,其中自然少不了本城的警備司令。

    事實上,周天星並不是沒有料到會出現變卦,反而從一開始就覺得今晚的行動成功把握不大,一是因為這個計劃只是他一時起意之下匆匆擬定的,根本沒有時間容他深思細考。二是因為這個計劃中的環節實在太多,絲絲入扣,只要其中任一細節出了差錯,都有可能導致全盤皆輸,三是他畢竟不太瞭解劉紹霆擁有地真正實力,更不瞭解他的手下。之所以明知這計劃疏漏百出還要堅持實施,主要是因為該計劃的前半部分對他個人沒什麼風險,就算功敗垂成,以劉紹霆在朝國的勢力。他們倆至不濟也能全身而退,而只要完成了前半部分,也就是成功刺殺金家父子。就算不能把四人全部幹掉,對他來說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所以,他從始至終懷抱的心態只是能撈一票撈一票,一旦現情況不妙,就馬上開溜。

    真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概是由於前期計劃執行得過於順利,乍逢變故,周天星就有點不能接受了,心中連連叫糟。並不是擔心不能從警備司令部全身而退,而是眼睜睜看著即將完美展開地政變計劃很可能就此付諸東流,實在心有不甘。

    腦中飛快地轉著念頭,同時向劉紹霆使個眼色,劉紹霆會意,立刻一改前態,親熱地摟住那中將的肩,在他耳邊低語數句,以至其根本來不及對女軍官的事作出反應。就被「二阿哥」半拉半拽地拖進了附近的辦公室。

    與此同時,周天星也猝然難,暗藏在衣袋中的定魂針頻頻連射,把這座大廳中七八個值班軍官全部撂倒,接著把這些人全都拖到一個大屏風後藏好,又隨手給自己升了一下軍銜,把一個上校的肩章戴到自己肩上,然後掏出一顆易容丹用水融了,又把自己的相貌改成了那個倒霉蛋。與此同時。他還不忘主動去接聽響成一片的幾部電話。主要是總參謀長以及一些軍界要員打來的。

    「是!是!將軍,我們這裡沒有任何異常。全城戒嚴,立刻執行,我們司令正在趕來指揮部地途中,稍後我會讓他給您回電話。」

    再一次打掉一個討厭地傢伙後。周天星啪一下擱下話機。終於瞥見了珊珊來遲地劉紹霆。此刻地他。已經儼然成了一位朝國6軍中將。至於那位真正地中將閣下。周天星就沒興趣關心他地命運了。

    大大鬆了口氣。快步迎上前去。苦笑道:「紹霆。看來計劃出了問題。我們要殺地那三個人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至少那位參謀總長應該幹不掉了。剛才還接到他地電話。要求警備司令部配合警方全城戒嚴。」

    劉紹霆露出一個寬慰式地笑容。略想了想。面現決然之色。飛快地道:「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不如放手一博。你看呢?」

    周天星笑道:「明擺著地。我也是這個意思。」

    眼珠子轉了幾下。又斷然道:「那個狙擊計劃已經失去了突襲效果。我看也沒什麼意義了。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那些穿著朝軍軍裝地僱傭兵在城中各處縱火。製造混亂。這樣我們才能混水摸魚。就算損點功德也在所不惜了。」

    劉紹霆連連點頭:「我馬上就辦。你最好用神念查一下那些軍政腦地具體方位。我們好安排下一步對策。」

    周天星毫不猶豫地道:「我一直在查,總參謀長正在趕往元府途中,還有一部分重要將領也在從各個方向趕往元府,其他地都去國防部了,文官我就不跟了,沒意義。」

    劉紹霆雙眉深鎖,沉思片刻,突然咬牙道:「趁著天下大亂,索性在軍中散佈謠言,同時通電全國,就說總參謀長動政變,已經扣押了金正陽,我都衛戍部隊強攻元府,拯救領袖。」

    周天星目光一閃。隨即會意,心中暗讚對方應變之,自己就沒能先一步想到這個絕妙的點子,當下連連點頭,喜道:「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師出有名,而且一時間他們有理也說不清,除非金正陽能死而復生,跳出來為他們洗刷冤情。」

    說話時心念一動,腦海中又現出一絲明悟,也來不及向對方細說,旋風般轉身,又向屏風後跑去,邊跑邊道:「快。幫我把這些人搬出來,佈置一個兇殺現場。」

    劉紹霆微微一怔,馬上反應過來。忙跟在他身後跑了過去。

    不多時,大廳中響起激烈的槍聲,其中還夾雜著劉紹霆和周天星憤怒的吼叫。很自然的,整幢大樓都被驚動了。

    當先衝進大廳的,是十幾個值班警衛,這幫大兵一進來就被嚇傻了,但見他們的「司令官」和「參謀長」渾身都是血污,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七八具死屍。全體緊急集合!」

    司令官大人揮舞著手槍,聲嘶力竭地咆哮:「有人要動武裝叛亂。我們要誓死保衛領袖,保衛中央。」

    拎著槍三步並兩步來到話機旁,撥通了元府的值班電話,對著話筒大聲吆喝:「……我的司令部剛剛生了武裝叛亂,我要立刻向領袖匯報……什麼,混蛋!我有權直接和領袖通話,否則老子就親自帶兵保護領袖……」

    與此同時,周天星也在號施令,吆五喝六地把一眾警衛趕出去傳令。集結部隊,召喚參謀軍官。

    大約半小時後,元府正門前,十幾輛滿載兵員地軍車瘋牛般呼嘯而來,呼啦啦從車上跳下數百荷槍實彈地衛戍區官兵。而這時的元府門前,早已聚集著大批近衛軍,門前廣場上攔起了隔離帶,連機槍都架了起來。

    劉紹霆一馬當先,越眾而出。他依然滿身血污。神情悲憤,扯著嗓子嚎叫起來:「同志們。跟我一起喊,我們要見最高領袖!我部誓死保衛中央!」

    緊接著,從他身後響起的咆哮聲如同山呼海嘯:「我們要見最高領袖!我部誓死保衛中央!」

    頓時,連那幫近衛軍都面面相覷,不知所以,人人都被這喊聲震得耳膜作響,心旌動搖。

    驀地,從人群中又爆出一個無比響亮的口號,雖然是在數百人的喧囂聲中,也蓋過了所有吵鬧聲,彷彿直接印在每個人腦海之中。

    「誰不讓我們見領袖,誰就是反革命!」

    很自然的,血脈賁張地小伙子們集體響應了這個無比具有煽動力的口號:「誰不讓我們見領袖,誰就是反革命。」

    這時,元府大門中匆匆奔出兩個上將,揮舞著胳膊對著人群大聲呼叫,劉紹霆手一抬,身後地喧鬧聲逐漸平息。

    兩個上將似乎大大鬆了口氣,其中之一向劉紹霆招招手,示意他越過警戒線單身上前說話,劉紹霆卻毫不買帳,大義凜然地道:「部長同志,都正在生反革命暴亂,大公子和二公子全都遇刺身亡,我地指揮部也剛剛遭到襲擊,身為都衛戍司令,你們為什麼不讓我見領袖?」

    兩個上將面色陡變,相互交換一個眼神,另一個高聲叫道:「這裡不是你們的防區,領袖地個人安全不用你們負責,請你率部馬上退回,否則以軍法論處。」

    劉紹霆仰天長笑,笑聲中儘是悲憤之意,戟指兩人,義憤填膺地道:「全城大亂,滿城都是反革命分子,軍心動搖,你們硬是攔著不讓我們見領袖,到底是什麼居心?你們到底把領袖怎麼了?我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領袖。」

    又振臂高呼道:「同志們,跟我一起喊,誰不讓我們見領袖,誰就是反革命!」

    排山倒海的呼嘯聲中,近衛軍們個個耷拉下腦袋,垂下槍口,其中更有一部分軍官不約而同轉頭,望向站在階上的兩個上將,眼神中均現出深重的疑惑和警惕。

    不知誰了一聲喊,近衛軍中突然也爆出一陣嘹亮地口號:「誰不讓我們見領袖,誰就是反革命!」

    頓時,兩個上將面色慘變,呆若木雞。緩緩地,又從門中6續走出七八個人。有軍官有文官,其中之一突然直挺挺跪倒,語帶哭腔地當眾宣佈:「同志們,最高領袖已經……去世。」

    場面靜了一刻,彷彿只有千分之一秒,又彷彿經歷了千萬年。緊接著。一個無比宏亮的聲音又響徹全場:「他們都是劊子手,是他們集體謀殺了領袖,是他們動了政變,同志們,衝啊,把領袖的接班人救出來……」

    毫無懸念,這個屢次在人群中冷不丁聲地煽動者正是周天星,這個不良修道人再次施放出強大的精神力場,把他身周方圓五十米內的小伙子們都挑動得如同了情的野獸。外加不時營造悲壯氣氛以及言語刺激。

    終於,驚怒交加地衛戍區官兵集體炸鍋了,幾乎人人都紅了眼。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就連近衛軍們也紛紛掉轉槍口,指向高台上那些達官顯貴。

    「啪啪啪!」

    又是周天星這個陰謀家,躲在人群裡連三槍。他早就挑中了這三個目標,都是巨量負功德的高官。至於他們身居何職,他就懶得關心了。

    當三個被子彈準確命中眉心的高官相繼倒下時,局面就真正失控了。有人放第一槍,自然就會有第二槍、第三槍、第四槍……

    怒潮般的人群中,有誰能分辨得清到底是誰放的槍擊倒了誰。出於何種居心?簡而言之,為官者若不體恤人民,為將者若不愛惜士兵,平時也就罷了,一旦生事變,亂軍之中不吃從背後射來地冷槍才怪。

    很自然地,聚集在元府門前的高官們一一中彈仆倒,最後沒能剩下幾個,而周天星和劉紹霆也順理成章地掌控了大局。把包括近衛軍在內的所有都部隊盡數收入囊中。與此同時,兩個整編裝甲師也正在高向都推進中,雖然他們不是距離都最近的野戰部隊,但他們是出時間最早的,所以,他們也將比別的部隊率先到達。

    天色大亮時,國防部大廈中,劉紹霆昂然負手立在走廊上,滿頭滿臉都是黑灰。軍服上血跡斑斑。身周遍佈荷槍實彈的士兵。在他背後的一扇大門中,十幾位軍政大員正在召開一場決定朝國未來前途命運地會議。

    事實上。原本有資格參加這次會議地,至少有三十人以上,但其中有接近一半都在一夜之中命歸黃泉。不過,這並不妨礙權力的重新分配,經過這次血腥的洗牌,新地平衡也將迅被建立起來。

    一名軍官匆匆自遠處跑來,面紅脖子粗地向他立正敬禮:「報告,十分鐘前我邊防部隊來報告,韓軍……」

    劉紹霆擺擺手,側身指指身後的門,那軍官神色立刻變得尷尬之極,卻油然露出一絲敬佩,又向他敬了個禮,默不作聲向那扇門走去。

    當那扇厚實的橡木大門再次合上時,劉紹霆唇角綻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同一時刻,周天星的私人專機已經降落在東海機場上,他這次是以一個朝國商人地名義,從平城直飛回國,下飛機後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他在市內秘密購置地一套公寓,去除一切偽裝,終於恢復了本來面目,接著又馬不停蹄地打車回家,驅車直撲特勤處江東基地。

    直到坐進辦公室中,方才長長鬆了口氣,心頭一塊千斤巨石終於落地。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搞人間蒸了,更不能在一些無比重要地關頭消失不見,否則還不鬧得滿城風雨。這大概也算身居高位地一項苦惱吧,身為千萬人矚目的焦點,一舉一動都必須格外謹慎。

    事實上,早在他還在飛機上時,就已經接到了謝陽打來的電話,鄭重其事地向他報告了從東北亞站回的最新情報,朝國突嚴重內亂。言下之意是,請他立即回本部主持大局。

    此刻,周天星的辦公室中,聚集著海外部幾乎所有中高層幹部,新任技偵室主任宋鑫上校正面色凝重地向會議作通報:「今天凌晨五時二十分左右,我部東北亞站駐平城的一個聯絡點突然遭到一夥不明身份武裝人員突襲,僥倖的是,由於我們的同志應變及時,沒有造**員傷亡。只有一個輕傷,聯繫到在同一時間朝國猝兵變,我認為,有理由相信,這兩件事存在相當大的內在聯繫……」

    周天星面罩寒霜,雙眉緊鎖。作出凝神傾聽狀。實則,所謂地東北亞站遇襲事件,正是他本人一手策劃的計謀,讓劉紹霆派了幾個僱傭兵去該站駐平城的聯絡點隨便放了幾槍,當然不會造成什麼嚴重損失,更不會打死人。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要製造一種形勢,把特勤處牽進這潭渾水,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地動用手下地力量。而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等一下。」

    他忽然抬起右臂,止住了宋鑫的長篇大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沉聲問道:「先不要說這些細節,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在平城乃至整個朝國,昨天晚上到底生了什麼?」

    宋鑫是個五十開外的沉穩男人,曾任海外部北美站副站長,在美國一幹就是二十幾年,不久前剛被周天星召回本部,不但提了職務而且升了軍階,至少對他個人而言。這位年輕上司是值得他格外尊重地,雖然被打斷了話頭,臉上卻無一絲異樣情緒,順理成章地接口道:「根據總部方面傳來地通報,目前情況尚未明朗,但朝國境內一定生了極其嚴重的政治動盪,據衛星偵察顯示,朝國境內有大批軍隊向都方向集結地跡象。另有一個剛剛收到的消息,北京時間上午八時許。朝韓兩軍突然在邊境地區生局部衝突,但規模和性質目前都不得而知。」

    周天星霍然起身,背著手在房中踱起步子,屋子裡只剩下他的皮鞋踏地聲。

    「天星同志。」

    謝陽忽然站了起來,打破了沉默,語氣有點激動:「我認為這件事實在蹊蹺得有點過分了,平城的那個聯絡點最近剛剛搬過家,人員也有所調整,怎麼會這麼快就被人盯上了?我認為這件事一定和教廷或者千年教脫不了干係。」

    周天星在他面前停下腳步。深深凝視著他。一字字道:「你的意思是,這次朝國的政變。教廷或者千年教必然牽涉其中,你是這麼想地嗎?」

    「毫無疑問。」

    謝陽挺起胸膛,自信滿滿地道。

    周天星會心一笑,點頭道:「謝陽同志,我們倆想到一塊去了,問題的關鍵是,應該由誰帶隊去朝國?」

    謝陽也笑了,欣然道:「我就等你這句話呢,如果你不反對,我想親自去走一趟。」

    周天星馬上搖頭,曬道:「開玩笑,你要是去了,部裡的工作誰來主持?要去也只能我去。」

    不待對方回答,又打出一個噤聲地手勢,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語調鏗鏘地道:「朝國乃我東北邊陲之屏藩,絕不容有任何閃失,茲事體大,刻不容緩,就這麼定了,我去!」

    呼啦一下,屋中的軍官們全都站了起來,人人都露出不以為然的激動之色,康伯達邁前一步,亢聲道:「長,您怎麼可以親身涉險,這不是打我這個行動隊長的臉嗎?」

    周天星冷冷瞥他一眼,不假辭色地道:「長就不能涉險嗎?革命軍人還分什麼高低貴賤,你的理由不成立。」

    「我也不同意。」

    元朗也邁前一步,大聲抗辯道:「革命軍人是不分高低貴賤,但也要分輕重緩急,海外部可以沒有我元朗,但是絕不能沒有您。」

    周天星目光淡定地望著他,用一種近似嘲諷的口氣道:「既然你想去,那麼請你先告訴我,對方這次大舉來攻,究竟策劃了多久?有多少潛藏的實力?半島局勢會向何處展?你需要帶多少人和裝備?有沒有必勝的把握?」

    緩緩環視一周,淡淡道:「我意已決,再有異議者,視作違抗軍令。如果覺得我這個領隊不夠資格,你們之中地任何一位,都可以向我出挑戰,勝者去敗者留,否則就別說那些沒意義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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