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八仙桌邊,四個人圍坐在一起打撲克。
這已經是周天星來到紫禁城的第二天了,其間謝陽和兩個警衛幾乎片刻不離他左右,美其名曰貼身保護,實則和看犯人差不多,總之就是要親眼看著他在這處院落裡呆滿三天。不過周天星還是蠻能理解這種行為的,畢竟是個絕密單位,錄用人員的時候當然會格外謹慎,同時也有個好處,只要這次矇混過關,那麼今後不管暴露出多強的實力,都不會引起上級猜疑,都已經是一個滿腦子有國無家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很自然的,這兩天中,周天星從沒有一刻摘掉帽子,對謝陽的解釋是,他小時候曾經落下個偏頭痛的病根子,要是冬天不注意頭部保暖,是很容易犯病的,謝陽對此也不在意,只報以一笑,這事就輕描淡寫地過去了。
不得不說,「天星一號」對精神力的吸收能力著實驚人,幾乎是永無止境地瘋狂吞噬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念力。
儘管做過多次推卦,周天星此前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僅靠一個「頭盔」保護頭部,能否擋住無孔不入的念力狂潮,不過在進入這座院落幾小時後,他就徹底放了心,光憑身上這套「盔甲」的吸附力,就在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半米方圓的真空地帶,只因「天星一號」的吸收度遠念力的彙集度,所以根本不必擔心會有絲毫念力侵入他的大腦,只要「頭盔」不停地吞噬念力,他就處於絕對保護之中。而從之前的推卦中他已得知,至少在三天內,這只「頭盔」是填不滿的,那麼,他就更沒有理由擔心什麼了。
心情一旦完全放鬆下來,周天星就感到無聊了。大概是出於文物保護的需要,這地方連電燈都沒裝,晚上只有幾盞充電應急燈提供照明。就更別提其他的家用電器了。如同回到了古代,又是被關在一個小院子裡不能出去,神念也放不出去。唯一能幹的事就是在識海裡消化儲存的知識,但那需要一個人靜下心來才行,身邊每時每刻都吊著三個尾巴。他就沒心情了。
為了打時間,他只好拖著尾巴們打牌。有件事情做。總比大眼瞪小眼要強得多。
不得不說,身為天機宗傳人,有時候也是很苦惱地。正如現在,周天星不打牌還好,一打起來反而更覺無聊。歸根到底。只能怪他的直覺太強悍。一副牌剛洗完,識海中就會不自覺地映出自己和對方即將摸到的牌,如同當今社會十分流行地垃圾短信,不管你願不願意,它都會不知廉恥地過來。試問,這樣打牌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天啊!救救我吧,我快無聊瘋了。」
他在心底無力地呻吟著,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因這場無聊透頂的牌局正是他本人主動召集的。眼看著身邊三人都玩得熱火朝天。興頭都被吊上來了,他又怎麼好意思反悔不玩。讓人家三缺一。
無奈之下,他只能機械地打著牌,同時一心二用,在識海中栽下了謝陽地因果樹,當場耗費功德813點。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實在太無聊,他壓根沒打算過栽這人的因果樹,原因是感覺價值不大。與此相比,他更願意栽潘長青的因果樹,只是從第一眼見到潘長青起,他就一直沒拿定主意是否要栽這棵樹。原因是此人功德氣息太強,根據推卦原理,所需耗費地功德也遠常人,而他又恰好剛剛花掉了一大筆功德,實在有點捨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看看謝陽的因果再說。
把謝陽地經歷粗略翻閱一遍後,周天星終於對特勤處的內部情況有了相當深入的瞭解,同時現,這個部門果然如他之前所料,權力大得嚇人。
誠如潘長青之前所言,這個機構中的正式成員都是異能人士,其實就是一些精神力強的人,並且掌握了使用精神力地方法,類似於西方教廷的魔法師,唯一區別只是信仰不同而已。其主要工作內容有兩個方面,一是參與保護中央長的人身安全,如各大長的貼身保鏢,幾乎都是特勤處中的精英。其二是在全國範圍內調查、處理各種各樣的重大靈異事件以及自然現象。
比方說周天星上回在江北山區生的那件大巴車神秘轉移事件,就驚動了這個機構,事後第一時間就派出專員接手調查工作,雖然至今尚無結果,但已將此案列入國家機密,所有知情者無一例外都收到了該部門的警告,不得向外界洩露,否則就按洩露國家機密罪論處。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為了避免擴大影響,防止在社會上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而且像這類靈異事件也著實太多,如果對輿論不加控制,長此以往,一定會被某些別有用心地人利用,到時候就不知道會冒出多少邪教了。事實上,不管哪個國家,也不管是否一直標榜自由民主,對社會輿論或多或少都會加以控制地,歸根到底還是為了絕大多數民眾的根本利益,而非當局者刻意採取愚民政策。道理很簡單,大多數普通民眾都具有一定地盲從性,只知道人云亦云,跟著社會媒體的口風走,而媒體作為盈利機器,通常都是沒什麼社會責任感的,只要能吸引眼球,製造爆炸效應,根本不會考慮別的,就算能考慮到,程度也相當有限。至少在這一點上,國家機器相對來說是比較理性的。
總的來說,特勤處的職能就是專門對付自然現象,可以想像,如果沒有這樣一個機構,羅馬教廷要干涉中國內政的話,實在太容易了,只要派幾個魔法師,趁國家領導人離京或出訪期間近距離接觸,直接魔法就行了。事實上,世界各國的中央政府都設有類似機構,就是為了防範這些身具異能者興風作浪,而且無一例外都是絕密建制。
可以說。這個部門相當於御林軍中的御林軍了,而且其中每一個成員都是在紫禁城中被洗過腦的,只知有國。不知有家,自然也是一支絕對可靠的力量。順理成章的,這個部門擁有再多特權也不為過。
據謝陽的因果樹顯示。該部門在全國各省、直轄市都設有專門的辦事機構,如同古代地欽差大臣,必要時有權直接調用地方駐軍。最過分的是。哪怕對方是當地黨政軍最高長,只要現其牽扯進自然事件。都有權調查取證,甚至通過一定程序拘捕。當然,事後一定要有能力證明其的確有問題才行,否則就是濫用職權了。不僅如此,該單位在京畿重地還擁有一個直轄地快反應旅以及一個空軍獨立團。而且全都是秘密建制,其兵員、裝備、後勤等一應事項全都是獨立運營,不在解放軍四總部編製序列中。也就是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受任何部門節制,是一支在任何情況下都直接由中央掌控的武裝力量。
瞭解到這些內幕後,周天星不禁激動得熱血上湧,喉頭干。打心底裡出無力的呻吟:「神啊。救救我吧,全世界哪裡還能找得出比這更牛地單位?跟這種部門比起來。國安算老幾,軍情算是哪根蔥,統統都是垃圾,只要在這個部門混出頭,嘿嘿!今後本少爺還怕誰,這種機構不就是專門為對付修道人量身定做的嘛,有朝一日我坐上潘長青的位子,管你禪宗還是靈宗,你們最好求神拜佛別被我抓住把柄,不然,俺手下這些御林軍可不是吃乾飯地啊。」
想到這裡,不由得心花怒放,只覺從此一片光明,再也不用忌憚任何宗派,這可比俗世中那些擺在明面上的權勢強悍太多了,給個總理都不見得肯換。
胡思亂想一陣後,又生出一絲困惑,心道:「既然紫禁城裡念力這麼強,隨時可以給人洗腦,為什麼不把國家地中高級幹部統統洗一遍?不對,好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洗腦的,否則豈不是每一個到紫禁城裡來旅遊過的人都被洗腦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古怪。」
想到這裡,不由掃了一眼牌桌上的兩個警衛,這兩人顯然都是普通軍人,正好可以用來研究這個問題。
當下,隨便選了其中之一,開始細細體察這人身上的精神力波動。雖然放不出神念,但憑著他人地直覺,還是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終於,他唇角綻出一絲笑容,心道:「原來如此,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沒有主動接受精神力的能力,這大概就是經書中所謂的沒有開靈竅吧。對,一定是這樣,可以把靈竅理解成接收精神力的通道,有的人先天就不開竅,那麼精神力就無法與外界產生溝通,比方說修煉心卦,如果我的精神力無法和外界產生一定的聯繫,那麼我怎麼起卦都沒用,因為我和這個宇宙完全是隔絕的。」
漸漸地,他的思路越來越開闊,終於把握到了一些關竅。從本質上說,精神力是一種能量地存在形式,同時也是一種信息載體,不但是人,生活在地球上地其他動物基本上都有精神力,而且全都能在無意識中釋放精神力,但是只有極少數人能接收到從外界而來的精神力。
簡而言之,如果把人腦比作一台聯接在網絡上地計算機,把精神力比作數據流,那麼修道人就是一台既能上傳也能下載的電腦,普通人則是只能上傳不能下載的電腦,關鍵在於是否開出了靈竅。
理解了這個問題後,周天星頓時生出一種醍醐灌頂之感。自從踏上修道之路後,由於生性疏散,他壓根就沒想過這些深層次的問題,只知道師父怎麼教就跟著怎麼練。這時回想起來,不禁暗暗慚愧,不由想到:「怪不得當初我問師父能不能教家人修道時,師父說不是世上每個人都有資格修道的,還說等我到了能收徒弟的時候,就自然會明白這個道理。也幸虧是在紫禁城這個念力聚集的地方,相當於一個現成的實驗室,不然我還真想不到做這個實驗呢。」
一念及此,頓時眼前一亮,又驚又喜地想到:「對啊,這地方不就是個天造地設的實驗室。我真是頭豬啊,只想到怎麼對付這裡的念力,就從來沒想過這是個絕佳的實驗場地。有取之不盡的精神力可以讓我做任何實驗。」
他地一貫作風就是物盡其用,一想通這個道理,哪裡還會有半點客氣。當下就飛地開動起腦筋,琢磨該試驗些什麼項目。
先,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坐在他對家的謝陽身上。這人身為特勤處中的一員。自然也是個能者,用修道界地術語講。就是靈竅已開,而且毫無疑問是被洗過腦的人。只是,周天星對他用心體察半天後,有些困惑地現,在他身上。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接受念力的跡象,細想一番後,終於得出一個唯一地結論,那就是每個人都不可能無限制地接受精神力,如同手機電池一樣,如果已經被充滿了電,那麼再怎麼充都是白費力氣,因為電池本身就有一定的容量限制,不可能無限儲存電力。
這樣一來。立刻衍生出另一個問題。眾所周知。念力的本質是由無數人地精神力聚集而成的,那麼。其中肯定也包含著無數人地個人信息,如果不經過提純工藝就直接灌入人腦,肯定會引嚴重的副作用。也就是說,這個院落中的念力是經過提純的,才能直接給人洗腦而不產生任何副作用。
一想通這節,周天星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標準答案馬上映入識海。他現在置身的這個院落,不但是整個法陣地陣眼,同時還是一個陣中之陣,專為提純念力而設。其原因有二,一是早在他第一次站在**前時,就親身經歷過一次「開國大典」,很明顯,這是念力中存在的一部分個人信息在作怪,由此推之,紫禁城中的念力並不純,至少是含有雜質的。其二是,洗腦的人必須在這座院落中呆三天三夜,而且被嚴令,其間不能邁出院門一步,這實際上就是一種保護措施。
「這不正是我最需要的嘛,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只要我把這個小院子的原理參透了,不就能設計出提純精神力的法陣?可惜這鬼地方神念放不出去,只能一寸一寸地琢磨了。」
於是,周天星就再也沒興趣浪費時間打牌了,又玩了兩局後,就聲稱自己身體有些不良反應,獨自進臥房休息。
當然,他回房並不是為了睡覺,而是爬上爬下,先從臥室開始研究,好在由於身上穿著「盔甲」,神念還是可以透體而出的,雖然只能在身周半米方圓內活動,但光作研究之用,基本上已經夠了。
到第三天上午,周天星已經把這座小小地院落基本上都琢磨透了,腦海中也逐漸現出一個法陣地雛形,雖然還有待補充提高,但距離成功只是個時間問題。只是有一點讓他很鬱悶,在研究這個法陣的時候,有兩次不小心把神念運出了界,以至於立刻被洶湧而來地念力海洋吞噬了,而那種突然和神念割斷聯繫的痛苦,比從身體上用刀割下一塊肉來還要慘,至此方深切體會到,直接在精神上遭受的創傷,其痛苦程度勝過**十倍。
真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先後兩次慘痛的教訓後,卻反而被激出了靈感,心想:「它可以吃我,無非就是因為我力量比它小,難道我就不能也吃它麼?」
這個大膽的想法所造成的直接後果是,他又進行了一連串的試驗。只是這回已經不僅僅停留在現實中了,而是再次啟動了他的殺手鑭,用卦中卦進行反覆試驗。先是在卦象中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又迅戴上,然後用識海中的全部精神力去慢慢消化瞬間湧入的念力。經過反覆試驗後,終於驚喜地現,這種做法相當有效,而且十分安全。因為向腦中輸入多少念力完全由他掌握,只需要自主調節摘下帽子的時間長短就可實現,而這座院落中的念力也非常純正,沒有附帶任何個人信息,只需要把其中的國家信仰剝離出去就可以完全和自己的精神力融為一體。也就是說,這樣就可以把毒藥變成補藥,進而把這取之不盡的念力據為己有。
這個驚人的現,第一時間就把他自己都嚇壞了。先是極度的震驚和不信,然後從不信轉為狂喜,再從狂喜變成貪得無厭,令人指。
於是,從這一刻起,他就開始不斷地脫帽和戴帽動作,當然是一個人躲在臥室裡偷偷干的,起初是每次脫帽時間僅為一兩秒,到後來隨著自身精神力的迅猛增長,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從一兩秒到十幾秒,再到半分鐘、一分鐘,在這種幾何級的累積下,十幾小時後,他已經可以在念力的海洋中毫無庇護地維持五分鐘以上了。
然後,小院中就出現了這樣一幕,周天星親熱地摟著謝陽的肩,滿面紅光,無比陶醉地道:「我說陽哥,這種感覺實在太爽了,我能不能在這兒多留兩天?真的,要不你跟上頭說說,我實在捨不得走了。」
經過三天的相處,加上周天星的刻意討好,兩人早就混得熟了,所以說話也就很隨意了。
謝陽的反應卻相當古怪,無比驚愕地望著他,訝道:「怎麼,你居然到現在都還保持著那種感覺?不可能吧,從來沒有人能維持這麼長時間的啊,其實訓練大綱裡定出的三天時間,已經留出很大餘地了,為的就是避免有些人沒能完全把潛力開出來。」
到了這地步,周天星也不管那麼多了,從前不願意暴露實力,只是因為擔心引起上級的忌憚,而現在的情況就完全兩樣了,他最大的法寶就是,自己已經是一個被「洗腦」的人了,那麼他的實力越強,上級只會越高興。至少,同樣被洗過腦的潘長青少將,一定會這樣認為。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
所以,他哪裡還會有任何顧忌,索性直言道:「真的,不信你可以用儀器來測量,我感覺我的精神力還在往上直竄呢,根本沒填滿。」
一小時後,連潘長青都親自趕了過來,當他親眼見到儀器測驗出的結果時,這個外表冷峻威武的將軍當場就失態了,雙目圓瞪,幾乎突出眼眶,指著他,哆嗦著嘴唇道:「太……太好了,我……真沒找錯人……你……想呆多久都可以……」
於是,周天星就心安理得地在這座紫禁城中的別院內住下了,不眠不休,瘋狂吸收從前畏之如虎的念力,等到第六天時,他已經可以光著頭,泰然自若地在念力海洋中呆兩三個小時了。
第七天下午,正當他依然如故地巨量吸食著念力時,終於次感到一種傳自識海深處的飽脹感,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然後,地動山搖,整個識海都在微微戰慄。
下一刻,一絲明悟傳入心田,他笑了,笑得無比燦爛。然後,隨意為自己起了一卦,這還是他平生第一次沒有任何指向,胡亂起卦。
再然後,識海深處的某個區域傳出一聲脆響,於是,他又升級了,瞬間進入化神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