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正文 第196章 亦真亦幻
    對周天星來說,阮清的突然出現,無疑是平地一聲驚雷,震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然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當周天星的視線落到和她並肩而行的那人身上時,幾乎被嚇得當場道心崩潰。和阮清在一起的人,竟然是周國輝。

    時間彷彿停滯了,每一秒鐘都是那樣漫長。

    「天星,什麼愣啊。」

    一聲熟悉的呼喚終於把他從雷擊狀態中驚醒。說話的正是他的父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澳洲Bug財團的駐華商務代表,尼可小姐,快點,跟人家打個招呼。」

    周天星無比茫然地站起身,「尼可」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是阮清的英文名字,還是他親自想出來的,只是,一看到面前兩人的親熱神情,他就打心底裡一陣陣虛,連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如果現在他是和這妖精獨處,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對她實施最殘酷的報復,至少也要折騰得她一個禮拜起不了床。可是,別說在周國輝面前,就算只是在林水瑤面前,他連一眼都不敢向這妖精多瞧。

    「咳咳……原來是尼可小姐,那個……爸,你怎麼回來了?」

    勉強鎮定心神後,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向周國輝問道。

    誰知,那妖精卻在一旁話,誇張地晃動著伸向前方的纖纖玉手,嬌滴滴道:「周先生,令郎好像不太歡迎我啊,你看,我的手都在空中舉半天了,他都不理我。」

    周國輝立刻臉色一沉,習慣性地教訓道:「天星,怎麼對人家這麼沒禮貌。」隨後又轉過頭,笑呵呵道:「尼可小姐,你別介意。這孩子有時候就是一根筋。看到我突然回家,高興得把什麼都忘了,絕不是故意對你輕慢,失禮之處,還請見諒啊。」

    這時林水瑤也被他們的說話聲驚動了,一抬頭。陡然見到周國輝,呀一聲驚呼,扔下書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失聲道:「爸,您怎麼回來了?」

    與此同時,卻見阮清一個箭步衝上,伸臂托住她的腰,笑吟吟道:「當心別摔著,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周國輝看看周天星,又看看林水瑤。搖搖頭,雖然沒說什麼,顯然已經有了責備他兩人的意思,再把目光投向阮清時,眼神中已經充滿了讚賞。

    一番折騰後,終於進了家門。周天星又打人去把一大早就跑出去打麻將的姚春芳叫了回來,一家人這才算是團圓了。

    原來,周國輝這次從雲南回來,全都是阮清一手安排的。這妖精先是帶著人跑到周國輝掛職的那個雲南小縣城,「機緣巧合」下碰到周國輝,自稱是Bug財團的商務代表,還是一位一心為祖國繁榮富強出力地愛國華僑。眼見邊遠山區落後貧瘠地面貌,感到十分痛心,因此決意斥巨資在那個小縣城裡修橋修路,辦工廠,搞綠化,興教育,一出手就是十億人民幣,對那個只有十幾萬人口的小縣來說。這筆錢已經相當於兩年的財政總收入了。同時。這妖精還提出一個附加條件,想拿到這筆投資。周國輝就必須跟她去南都,就任新組建的燕雲貨運航空公司總經理,原因很簡單,Bug財團作為燕貨航的第二大股東,有權向董事會提名總經理人選,而作為Bug財團全權商務代表的阮清,通過一段時間瞭解,非常欣賞周國輝地領導能力和人品,所以誠意相邀。至於其中種種細節,也沒必要贅述,總之就是,阮清花了十億人民幣,把周副縣長買了回來。至於Bug財團的提名是否能在董事會通過,其實只是個程序問題,這家新公司的最大股東就是燕航,而燕航的老總就是楚雄南,而楚雄南一聽周國輝就是周天星的父親,哪裡還會有什麼異議。再說,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可不是人人都敢幹的,完不成指標可是要承擔無限連帶責任的,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能和周國輝爭這個位子。於是,周國輝這個下放掛職的偏遠山區副縣長,搖身一變,心甘情願地、滿心欣慰地被阮清騙了回來,就任燕貨航總經理一職。

    同時,經過這番折騰,周國輝的行政級別也順理成章地從掛職副處升到了實職副局。燕貨航雖然是一家合資企業,但其最大地股東還是正經八百的國企燕航,而且是佔絕對控股地位的,所以,燕貨航在本質上也和國企無異,經過楚雄南一番操作,該公司被定為副局級單位,那麼,身為總經理的周國輝,就自然是副局級領導幹部了。*****

    至於這次周國輝和阮清同時出現,原因也很簡單,身為Bug財團商務代表的阮清,奉上峰命令親自督陣,負責把公司新老總從雲南一直送到南都走馬上任,只是由於公司初創,還有一些相關手續沒有完成,連辦公場地都還沒最後落實,周國輝自然沒必要急著去,所以就在阮清建議下,先回一趟家了。同時,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周國輝和阮清地私交已經變得相當親密,儼然成了一對忘年之交。

    聽完這一切經由後,姚春芳和林水瑤自然是長吁短歎,感慨世事之奇,又慶幸周國輝際遇不凡,能夠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得到尼可小姐的賞識,不但加官晉爵,而且終於從那偏遠山區抽身而出,雖然工作地點不在東海,但南都市可謂中國南方頭號政治中樞,離東海也不遠,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很自然的,周家兩個單純的女人,都在得知前因後果的第一時間,把阮清當成了全家地福星和恩人。林水瑤倒也罷了,畢竟只是周家的兒媳婦,就算心中感動,也不會太誇張,姚春芳就不同了,一**坐到阮清身邊,扯住她的手就不肯放了,淚眼婆娑地、聲音顫地一個勁念叨,無非就是翻來覆去感恩戴德的話。很自然地。還充分揮了居委會大媽的優良傳統,追根究底地打聽人家的生活和婚姻,當得知阮清至今還是單身時,直急得捶胸頓足,恨不得立馬就去替她把這事擺平了。

    一直到圍坐在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姚春芳還在不停地嘮叨:「尼可小姐。你倒是快給我說說,你到底有什麼條件,大媽下午就給你張羅去,唉!怕就怕你眼太高啊,模樣長得這麼俊,又是大財團的那個什麼代表……」

    忽然間,只聽啪一聲,阮清把筷子擱下了,聲音之響,令在場眾人全都一愕。都把目光投到她地臉上。只見她緊緊抿著嘴唇,然後,緩緩垂下眼瞼,輕輕道:「真好,不怕你們笑話,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一家人圍著一張桌子吃飯。」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只聽她幽幽道:「記得我爸媽還在地時候,我家也是像你們家一樣,天天一家人圍著一張桌子吃飯,可惜,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以後再也沒有了。」

    姚春芳眼圈紅了。同時露出恍然之色,長吁短歎道:「我說呢,這麼好地姑娘,怎麼到現在還沒成家,敢情是……命苦啊,唉!我說丫頭,你以後就拿這兒當你自己家,啊!想來就來。想吃什麼點什麼。大媽給你做,千萬別把自己當外人。也別去住什麼酒店了,就在家裡住,咱們家房間有的是。」

    於是,一幕在電影上經常能看到的感人橋段,就此正式拉開帷幕。

    姚春芳話音方落,阮清立刻珠淚盈眶,語帶哭音:「大媽,您對我真好,我……我感覺就和我媽一樣,要是您不嫌棄,我……我就認您做乾媽吧?」

    此言一出,旁人倒也罷了,一旁的周天星頓覺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掉到桌子下面去。事實上,從看到阮清地那一刻起,他就從心底裡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妙感,直到這時,才真正明白她此前所做的一切,到底居心何在。

    這一刻的他,已經不能用啼笑皆非來形容了,簡直就是走投無路,活生生被這妖精逼到了牆角邊。可是,面對此情此景,他還能說什麼,又敢說什麼。所以,他只能像當初被拐騙入黨一樣,眼睜睜地看著事情向既定的方向展,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於是,就在這張飯桌上,阮清搖身一變,成了周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從此直呼周國輝「爸」,連「干」字都省掉了,稱姚春芳「媽」,至於可憐的周天星,則成了她的弟弟,林水瑤自然就成了弟妹。

    這場飯局臨近尾聲之時,阮清忽道:「爸、媽,我已經很久沒來過東海了,想去市裡轉轉,不知道這裡打車方便嗎?」

    周國輝一聽就笑了,曬道:「傻丫頭,在自己家裡還這麼見外,打什麼車啊,你以後想去哪兒,就跟天星說一聲,讓他開車送你。」

    於是,周國輝輕飄飄一句話,周天星就成了阮清的專用司機。

    車中,長久地沉默。

    周天星死死把著方向盤,目不斜視地開著車,他不是不想說話,也不是沒話可說,而是不知道,到了這個地步,說什麼才好。最要命的是,他連把身邊這個妖精好好修理一頓的勁頭都提不上來。他分明感覺到,對方的心情並不如表面上裝出來那樣強大,反而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甚至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學生,在老師面前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有那麼一個瞬間,周天星無比痛恨自己越常人的直覺。

    「你生氣了?」

    一個色厲內荏地聲音從身側傳來:「哼!我就知道,你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緩緩地,周天星鬆開油門,把車停到路邊,然後,他一寸寸轉過頭,輕輕抬起一隻手掌。

    與此同時,一雙美眸緩緩合上,她揚著臉,輕輕道:「你打吧,要是你不開心,就打死我好了,反正事情已經做下了……」

    下一刻,她的話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只因她的唇已經被堵上了。

    周天星吻得很仔細,很用心。平生第一次。他不帶任何企圖。沒有任何慾念地親吻一個女人,先吻她的唇,然後是臉龐上吹彈得破的肌膚、眼瞼、額頭、耳垂,接著緩緩下移,從修長的玉頸一寸寸下移,越過豐隆地丘陵、淌過平坦的原野。一直到那片含著淡淡鹹濕味的芳草叢,然後伸入其間,仔仔細細地舔噬、品味其中的百般滋味,正如他現在地心緒,異樣難明,卻又空空如也。腦海中只剩下唯一地念頭,永遠不要再讓這個女人受到絲毫傷害,永遠不要責怪她,就算她忽然用刀扎進自己的心臟,也無怨無悔。

    就是在這樣一種遊魂狀態中。周天星做了一件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仔仔細細地吻遍了這個女人全身每一寸肌膚,包括絲中地間隙,以及每一個腳指頭。

    然後,他感到頭上涼絲絲地,同時傳來女人的哭喊:「天星。*****求你不要這樣,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不要離開我……」

    周天星緩緩抬起頭,無比溫柔地一把將她濕津津地頭顱整個摟進懷裡,夢囈般暱喃道:「傻瓜,就算我死了。也要和你葬在一起。」

    半小時後,一家酒店的浴室中,兩個赤身**的人依然在相互親吻,只是這一次,並不是周天星一個人主動,而是兩人互動。

    瀰漫整個視野的水霧中,什麼都看不清,只有一種感覺。彼此存在的真實感。那彷彿是一種靈魂融合的滋味。

    大床上,兩具**依然緊緊相擁。纏綿廝磨。

    「天星,你真的不怪我?」

    「我當然怪你,所以,我要讓你每年生一個孩子,讓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下不了床。」

    然後,床板和女人同時出劇烈的呻吟。

    不知過了多久,一對衣冠整齊的男女靜靜對立在床邊。

    周天星深深歎了口氣,苦笑道:「你真的打算,今晚就回法國?」

    阮清嫣然一笑,笑得很明媚,輕輕托起他地下頷,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告訴你一個秘密,有些男人,只是偶爾在外面偷了一次腥,家裡就被鬧得翻天覆地,而有的男人,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彼此相安無事,你知道這裡面的真實原因嗎?」

    「願聞其詳。」

    「那我就告訴你,方便你以後再去勾引別的女人,其實這個秘密很簡單,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只要有能力讓她們感到,你是真心實意對她們好,她們自然不會讓你為難,到了關鍵時刻更不會拖你的後腿。因為她們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不愛她們,也不是不想為她們付出一切,而是沒有能力付出這麼多。你只要讓她們明白這一點,每一個愛上你的小妖精,都會變成最聽你話地乖女孩。」

    望著她如小女孩般的俏皮笑容,周天星不由心頭又是一熱,攬住她的腰肢,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再來一次,獎勵你告訴我這個天大的秘密。」

    阮清立刻花容失色,驚呼道:「你還要?不要啦,都已經五次了,人家快被你弄死了。」

    周天星嘿嘿一笑,不由分說,一隻賊手已經滑溜無比地探進她裙下,就勢把她再次壓回床榻上。

    「大色狼,早知道人家就不穿衣服了,唔!還要再洗一次澡,再弄一次頭。」

    「是這樣啊,那就不用脫上衣了,只脫裙子,省得弄亂你的頭。」

    周天星笑嘻嘻地再次提槍上馬。這時的他才真切體會到,為什麼古代有很多荒淫無道地昏君,天天不理朝政,就知道躲在後宮裡鬼混,實在是因為,有些女人,就算為她們捨棄一切,也是理所應當的。

    「嘿,該不會我骨子裡就有當昏君的基因吧,那我可千萬不能穿越回古代當皇帝,不管去哪個朝代,肯定都會弄得禮崩樂壞,天下大亂。」

    就在進入那具香汗津津的嬌軀中時,他忽然冒出一個無比荒誕的念頭。

    不管怎樣,阮清當晚還是離開了東海,不過臨去機場前,還是跟周天星回家繞了一圈,和周家人一起吃了頓告別晚餐,最後,包括大著肚子的林水瑤,一家人全體把她送到機場,就差沒有灑淚相送了。

    回家途中,周天星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短短一天的經歷,似夢似真,充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懷。做男人做到這地步,照理說也該滿足了,可是,捫心自問,一個人地感情被切割成了兩塊,究竟哪一塊是真,哪一塊是幻,又或全都是真,全都是幻,又有誰能說得清。

    同一時刻,龍城花園中。

    夜幕籠罩下,一場腥風血雨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烈烈寒風中,附近一座林木綿密地山丘上,一身黑色勁裝的川崎明秀面若寒冰,連整個頭部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雙眼部位罩著一副薄紅外鏡片,眼神冷漠而銳利,手中還舉著一架碩大地軍用熱成像望遠鏡。

    她就這樣一個人站在山頂,安靜得如同一根雕塑,腳下的龍城花園中,影影綽綽地跳躍著不知多少同樣黑色的身影,還不時從風中傳來零星的槍聲。極遠處的公路上,一條閃亮的光帶正在緩緩向這邊推進,那是無數警燈交織出的絢麗場景。只是,這些警察來得似乎太遲了一些,因為她腳下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

    終於,包裹在黑布下的唇角微微上翹,因為她終於看到了此行真正的目標,一個在山坡上疾奔如飛的身影。然後,她扔下那只碩大的望遠鏡,把這件價值數千美元的高端裝備象垃圾一樣丟進草叢,幾乎在同一時刻,她的身體做了一個極怪異的姿勢,上半身朝後一仰,彎折程度立刻出正常人類的生理極限,同時腰腹上頂,雙手撐地。緊接著,她的整個身體如同彈簧般拔地而起,一隻腳背準確無誤地勾住一棵大樹的樹梢,凌空一個轉折,整個人已經四平八穩地坐在了一棵樹的枝叉上。整個過程說起來話長,實則只生在不到半秒鐘時間內,仿若白駒過隙,身子一晃就上了樹。

    然後,她慢條斯理地端起一桿原先就斜掛在枝頭上的巴雷特米反器材狙擊步槍。

    「轟!」

    槍口中噴射出一道長達米許的桔紅色尾焰,在漆黑的山林中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與此同時,千米開外,一個奔跑中的人影突然間上半身炸裂,如同一隻突然爆開的氣球,整個頭部連同胸肩部位一齊被炸得粉碎。可是,他依然還在向前奔跑,直到又向前衝出十幾米遠,才轟然倒地。

    「小姐,快走吧,警察馬上就會趕過來了。」

    不知何時,樹下又出現了一條黝黑的倩影,頭部同樣包裹得很嚴實,語音清脆悅耳,正是蘭兒的聲音。

    她仰頭望著獨立樹梢的主子,那個單薄的身影,此時顯得異樣蕭瑟。

    川崎明秀並沒有挪動腳步,只淡淡問道:「我們折損了多少人手?」

    「目前……還不清楚,大概十來個吧。」

    蘭兒停頓一下,終於咬牙問道:「小姐,今天的事,好像……」

    「好像很不符合我從前的風格,是嗎?」

    「是。」

    樹梢上沉默良久,終於傳下一聲幽幽歎息:「以後……你就會慢慢習慣這種新風格了,走吧,後籐家的報復,也許會比今晚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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