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正文 第194章 君子和小人
    周天星最大的人生樂趣,莫過於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和對手談判。當然,也許用敲詐更為貼切。他現在就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頭,邊走邊幹這件事。

    「你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川崎明秀夾雜著憤怒和驚恐的聲音。

    周天星淡淡一笑,用極曖昧的語氣道:「我這裡有一段十分鐘前剛拍的視頻,你有興趣欣賞一下嗎?」

    故意停頓一下,卻不等對方回答,又不容置疑地道:「聽著,川崎家的二小姐,東海新機場必須拿下,後籐拓光已經買通了市委書記司馬覺,必須殺死後籐拓光,讓司馬覺身敗名裂,明白嗎?」

    隔了足足一分多鐘,才聽到川崎明秀顫聲道:「你……到底是誰?」

    周天星不耐煩地道:「你別無選擇,要麼跟著我干,要麼毀滅。我相信,一旦我手中的這段視頻傳到網路上,不需要別人動手,你親愛的父親和兄長們,一定會親手割下你的頭顱向天皇陛下謝罪,用你的血洗刷家族的恥辱,但是請注意,我本人並不願意看到那樣的事情生,事實上我們的組織很希望吸納你這樣的人才。」

    「什麼組織?」

    「帝國復興社!」

    周天星斬釘截鐵地說出一個胡謅的名詞,語調中毫不掩飾瘋狂:「為了帝國的復興,必須剷除一切親美勢力,那些白癡會把帝國拖進黑暗的深淵。每一個有良知的帝國臣民都不會忘記,廣島和長崎慘死的數十萬同胞,更不會忘記那個恥辱的廣場協定,只有那些像後籐家一樣的雜種才會天真地認為,美國佬是我們的盟友,所以。後籐家必須被無情地毀滅。」

    「聽著,你安插在龍城花園地那幫笨蛋已經被國安盯上了,既然暴露了。就應該果斷放棄,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司馬覺的兒子司馬夢是一個好色地傢伙,不管用什麼方法,把司馬夢拉進國安的視線,然後,派出死士幹掉後籐拓光,這裡不是日本,後籐拓光身邊只有六個忍術高手,以你在大6的實力。可以非常輕鬆地殺死他,同時嫁禍司馬氏,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作為獎賞,到時候我會直接告訴你東海新機場的標底,幫助你鞏固在家族中的地位。」

    電話那頭沉默的時間更長,良久,才聽到川崎明秀幽幽道:「殺死後籐拓光,川崎家一定會和後籐家爆正面衝突,這正是你想看到的?」

    周天星森然道:「你可以選擇不服從,但是請注意。這不是協商,而是命令。七天以後,如果後籐拓光還活著,我將不得不選擇新的合作者。也許……那段視頻會成為全日本最風靡的a片呢。」同一時刻,電話那端地川崎明秀已經陷入絕望的深淵。此時此刻。**上的痛苦和屈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撲!」

    手機滑落到車廂內的地毯上,她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緩緩舉起一隻手,將掌心湊到眼前,五指併攏,緩緩扎向咽喉,不過在指尖接觸到頸部肌膚時,就停止了前進,泥塑木雕般一動不動。

    她保持著這種姿勢。足足過了五六分鐘。終於淒然一笑,喃喃道:「就這樣吧。也許他說得對,這是帝國復興的唯一選擇,但願,這不是自欺欺人吧。」

    直到這時,行走在兩條街道之外的周天星才長長鬆出一口氣,從拍下那段視頻開始,在他心目中,川崎明秀以及她掌控的勢力就已經是他的私有財產了,因此,他當然不希望川崎明秀走上自我毀滅之路,只要這女人活著一天,就能脅迫她一天,終生任由驅使,這比幹掉她可划算多了。

    既然選定了國師之路,那麼周天星的眼光就不能僅僅停留在國內,而是要站到歷史的高度,作出盡可能長遠地規劃。

    而他現在所做的,正是為這長遠規劃進行的佈局。當今世界,由於核武器的出現,以及人類文明程度地提高,不太可能再次爆如二戰那樣的全球性戰爭,但並不意味著人類從此就可以走向和平了,局部戰爭肯定避免不了。

    至少周天星覺得,在可以預見地將來,台海戰爭多半會在某天清晨起床時,突然爆。原因很簡單,台灣問題不可能永遠擱置,也不可能因為國共第二次合作就圓滿解決。事實上,台灣的前途和命運,根本不可能掌握在台灣人手中,只能取決於中、美、歐、俄四巨頭博弈的結果,至於日、韓、印之流,在整個大棋盤中,只能算跑龍套的小角色。

    周天星當然不希望國家陷入戰爭,但如果戰爭不可避免,他就只能未雨綢繆,預先在某些關鍵點上布下幾顆棋子,川崎家正是他選中的棋子之一。主要原因是,這個家族是日本國內的親華派,在社會各界都擁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如果能牢牢攥在手心裡,助其剷除政敵,進一步培植反美勢力抬頭,甚至挑起該國內亂,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看似牢不可破的美日同盟,這才是他此番佈局的真意。至於手段是否卑劣,就不在考慮之列了。

    言歸正傳,結束和川崎明秀地通話後,周天星找了個沒人地角落,卸掉偽裝,恢復本來面目,在街頭攔下一輛出租車,打道回府。

    以他今時今日的實力,根本沒必要凡事親歷親為,只要抓住某個關鍵點,果斷出擊,剩下地事情就可以甩手不管了。最重要的是,他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多了,而且都是第一手的、絕對真實可靠的情報,那麼,他只需要輕輕撥動一兩顆棋子,或者打一兩個電話,整個局勢就都在他掌控之中了。至於局面是否真會按他設定的方向前進,這就不太好說了,世上每時每刻都充滿著偶然和意外,規劃得再好也難免有不盡人意之處。不過就算謀劃失敗,最多推倒重來,只要不把自身置於險地就行。

    回家途中。又接到趙志強的電話,報告了一下秘密抓捕何春燕的行動,過程進行得非常順利,正在連夜突審,但初步審訊的結果令人有點失望,據其交待,她之所以會搭上後籐拓光,只是奉賀延年的授意,其餘地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情況,其實早在周天星意料之中。何春燕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賀延年多半不會讓她直接參與機密。簡單地說,抓何春燕只是個鋪墊,只要能讓趙志強深信不疑,賀延年和後籐拓光是穿一條褲子的,就達到目地了。同時,何春燕莫名其妙地失蹤,肯定能引起賀延年和後籐拓光的警覺,那麼即將展開的後籐、川崎兩家大火拚,也會變得更加精彩。這一點考慮。大概還是出於周天星的某種惡趣味,畢竟川崎家不是他真正的私有財產,多消耗些實力以後反而更容易控制。他現在只擔心一條,要是把川崎明秀逼得太急。萬一把她搞到精神崩潰就沒意思了,這裡面的分寸把握還是有點難度的。

    識海中。心魔又爬了出來,他這次的表現,比上回還要深沉,雙眉緊蹙,作出一副托腮沉思狀。

    心魔伸出一根手指,表情凝重地道:「有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要向你請教。」

    「不要裝酷了,說吧。」

    「好,我想問一下。你和我兩個。到底誰才是魔?」

    「去死!」

    毫無懸念,心魔又嚎叫著被震了回去。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剛用過早餐,方梓明就興沖沖跑到周家報告昨晚的戰況,口沫橫飛地向周天星詳細描述幫助歐陽輝搞定女朋友地經過,周天星一聽,立刻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原來,方梓明這小子根本沒走正道,而是先讓歐陽輝在電話裡自稱和朋友(方梓明)在一起,約那女孩「出來」見面,然後打電話召來三個模特,兩男四女在外面玩了半個通霄,無非是泡吧、蹦的之類的,最後把歐陽輝和那女孩都灌醉了,往酒店房間裡一塞,就大功告成了。

    「天星,不是我多嘴,歐陽小子心眼太實了,就那麼個**貨還用費什麼力氣,要換了我,分分秒秒都能搞定。你是沒看到,那妞一看就是個成天在外面混的主,早就不知道經過多少回手了,一開始見面還裝得跟聖女似的,嘿!後來你猜怎麼著,幾杯酒下去,就什麼都藏不住了,說實話,我還有點替歐陽不值呢。」方梓明極盡挖苦地道。

    周天星淡淡一笑,無所謂地道:「這樣也好,歐陽嘛,各方面其實都不錯,就是人太單純了,沒經歷過什麼世面,給你這麼折騰一下,他興許能開點竅吧。」

    正如所言,周天星對歐陽輝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性格太淳樸,人品好固然是件好事,但如果為人過於忠厚,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所以他有意讓其多經歷一些人事,增加些閱歷,否則,將來是很難成大器的。

    把興奮過頭的方梓明打走後,周天星正要去上班,家裡居然又來了客人,是**甫。

    一進書房,**甫就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老淚縱橫:「周少,我們全家這輩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話只說了一半,就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周天星心知多半是因為給張靈秀用的那藥見了奇效,**甫才會如此,這也是他預料中地,所以並不感到意外,不慌不忙把他扶起,溫言道:「老張,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以後也別再說什麼感恩戴德的話了,這種藥我家也不多,萬一事情傳揚出去,對你我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我還是那句老話,你要是真感我的恩,別地什麼都不用做,今後你和你女兒守口如瓶就可以了。另外,我也為你女兒想了個出路。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

    分賓主坐定後,周天星沉吟片刻,直言道:「老張,那個藥既然有效,你女兒的臉最多三個月就能治好。我地意思是,不如就把她送出國吧,或者。你們父女倆一起出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甫是個一點就透的人,立刻從座椅上站起,恭聲道:「我明白,像秀兒這種情況,要是還留在國內,實在太招搖了,這孩子畢竟還小,要是旁人問起來,難免有說漏嘴的時候。周少您放心,我老張頭可不是含糊人,打死也不會漏出半點口風。總之,一切聽憑您安排。」

    周天星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頭道:「你既然這麼說,我也就拿你當心腹之人了,今天就給你交個底吧,我在國外有點產業,就是缺人打理,呵呵!說實話。像你這麼一大把年紀,在官場上混我看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就和你女兒一起出國吧,你看怎麼樣?」

    **甫聞言大喜。當場就激動得渾身抖,周天星的話中之意已經再明白不過了。那是把他當心腹家人看待了,而所謂國外地產業,像這種級數的「太子黨」,單從量上說,至少也是以「億」為計量單位的,如此重托,那還有什麼好說地,如果不答應,肯定是腦子進水了。

    周天星之所以作出這個安排。一方面固然是為了充實他地海外基地。另一方面也是的確出於對**甫地重視。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海外那一塊有個年老成精的老狐狸坐鎮。至少感覺上會踏實些。再說,**甫能以區區獄吏的身份,混出「小宋江」的名頭,就不是等閒人物。

    打走**甫後,周天星就帶上王滿倉去國安局了。對於王滿倉的使用,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起初把他留在身邊,只是為了保護林水瑤地安全,如今貴為一局之長,家裡二十四小時都有專人保護,這個安排就顯得有點多餘了,還不如把王滿倉扔進國安掛個公職,名正言順地配槍執行公務,將來再找機會提拔一下,至少比現在這樣晃著有價值。

    一路上,王滿倉的情緒出奇高漲,雖然還沒有正式入編,但已經把角色調整過來了,一邊開車,一邊絮絮叨叨問長問短,充滿好奇地打聽局裡的各種事務,周天星自然有問必答,言無不盡。

    到單位後,一進辦公室,周天星就把趙志強召來,當面把王滿倉交給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個舉動已經把意思表達得很明顯了,就是讓他以後對這傻大個多照應著點,有機會就往上拔,趙志強自然能領會這層意思,所以這種事就是心照不宣的了。同時,趙志強還順便匯報了一個情況,聲稱當晚約見賀延年的飯店已經定下了,在一個包廂裡上了點技術手段,還換了兩個靠得住的服務員,另外,屆時附近的包廂中都安排了扮成食客的國安員。

    最後,趙志強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斟酌著詞句道:「周局,賀延年好歹也是個副局級的領導幹部,我估計應該不至於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吧?」

    周天星微微一笑,指著自己地腦袋道:「純粹只是一種直覺,我總覺得,這老傢伙突然請我吃飯,沒安什麼好心,就算他不做出格的事,說些出格的話應該總是難免的,嘿!到時候立馬就給他錄下來,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穫呢。」

    「直覺」二字一出,趙志強馬上就釋然了,原因有點可笑,在東海市國安局,明擺著地證據都不見得有周天星的直覺管用,這已經是長久以來潛移默化地結果了。

    打走趙志強後,周天星桌上的通訊器就響了,是歐陽輝的聲音:「局長,我可以進來嗎?」

    周天星微微一愕,訝道:「你怎麼來上班了?不是放了你三天假嘛,算了,進來再說吧。」

    等見到歐陽輝時,周天星不禁莞爾,一眼就看出他昨晚沒怎麼睡,兩隻眼睛腫得像熊貓,神情也有點萎靡。

    「局長,對不起,我……可能要辜負您的期望了。」

    一進門,歐陽輝就低垂著頭,訥訥道。

    周天星凝目望他片刻,平靜地道:「抬起頭看著我,再定個規矩,不管說什麼,都要直視著我的眼睛。」

    「是!」

    歐陽輝條件反射似地答道,霍然抬起頭。直視著他道:「局長,我現,那個女孩並不適合我。和我從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她是那種……比較浮華的女孩子,我需要的不是這樣的人。真地很抱歉,局長,害得你們那麼多人為我忙了那麼久。」

    周天星笑了,無所謂地道:「不需要抱歉,歐陽,其實我很高興你能看清這一點,事情往往都是這樣,你所看到地、或者你所迷戀的。很多時候都不是你真正需要地,只要你不和對方深入接觸,就會永遠只看到最美好地一面,看不到美麗背後的齷齪。當然,我不是說你那個夢中情人,我並不瞭解她,只是泛指。」

    歐陽輝默默點頭,忽然苦笑一下,眼神中透出一絲傷感,緩緩道:「您說得不錯。昨天晚上,我算是見識到她的另一面了。其實我當時並沒有喝醉,像我這樣的人,就算喝再多酒。有可能會頭暈,也有可能會吐。但是絕不會因為酒精失去思維的能力,後來,我其實沒碰她。」

    周天星微微一愕,神色古怪地瞪著他,不可置信地道:「你再說一遍,我沒聽錯吧,你真的沒碰她?」

    歐陽輝老臉一紅,赧容道:「局長,不怕您笑話。本來我還有點想的。後來她主動爬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拒絕了。其實出來以後。我還是有點後悔的。」

    這一回,周天星真的被雷倒了,怔了半天才回過神,吸著涼氣道:「看不出,歐陽,你還真強,在那種環境下居然都能抽身而退,可見你這人地自制力是多麼強,我看最適合你的職業其實應該是狙擊手。不過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為什麼,你應該還是童子身吧,難道真的不想那回事?」

    歐陽輝眼中露出一絲茫然,搖頭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那樣做,只是覺得應該這樣,既然我已經不喜歡她了,就不應該和她生那種事。大概是因為我一直把愛情看得太神聖吧。」

    周天星深深注目他良久,苦笑道:「看來我的運氣還真不錯,找了一個好秘書,雖然你的觀念我不敢苟同,甚至覺得有點迂腐,但是我很敬重你這份原則。好了,你去工作吧。」

    歐陽輝低應一聲,轉身出門,臨到門口前又像想起什麼,轉頭報告道:「局長,今天李雲沒來,打電話過來請了病假,所以秘書科暫時派了個人來頂班。」

    周天星心中微感異樣,不過只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歐陽輝離開後,周天星感到一陣沒來由的鬱悶,只因剛才面對歐陽輝時,忽然從心底生出一絲自慚形穢之感,自嘲式一笑,喃喃道:「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是小人當道,往往是像我這種卑鄙小人平步青雲,身邊美女無數,可那些磊落君子們呢,我爸、乾爹、還有歐陽這愣小子,要是沒我這個小人在後面托著,恐怕到死都混不出頭吧。」

    想到這裡,不覺莞爾一笑,搖頭道:「想那麼多幹嘛,君子也好,小人也罷,各有生存之道,有些人雖然碌碌終生,可是活得坦坦蕩蕩,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還是讓我來偵察一下,那丫頭是不是在使小性子吧。」

    略一動念,一縷無形無質的神念就飛射而出,瞬間掠過十幾公里距離,來到市區一幢老式居民樓中,正是李雲的家。

    下一刻,周天星就無語了,李雲真的生病了,而且病得非常厲害。

    方桌前,她正在神清氣爽地玩拋硬幣遊戲。「哼!為什麼老是正面,難道我注定要被他……不行,不能讓他得寸進尺……可是,他要是再對我動手動腳,我該怎麼辦?對,馬上推開他……可是……算了,還是再扔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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