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對關禁閉如此畏懼,周天星心中暗笑,雖然從來沒真打算關他們的禁閉,但能讓他們過幾天心驚膽戰的日子,也能滿足一下某種惡趣味。
直看到兩人手足冰涼,他才轉過身,自言自語道:「想起來了,似乎聽說今天基地裡有什麼試飛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哈!首長,原來您也知道這事啊。」
古羽一下子就來了勁,又變得神氣活現,小跑著從後面跟上,忙不迭接口道:「聽他們說,這種機會可是很難得的,據說上頭又給T2配了新裝備,前天剛從瀋陽運過來一架很拉風的戰鬥機,今天頭一次試飛,還來了好幾個將軍呢。」
事實上,特勤處下轄的T1、T2兩支秘密部隊經常擔負這類任務,為某些尚未正式定型的新型裝備作長期實戰檢驗,從某種意義上說,有點類似於中國各大軍工研究所的實驗單位,所以這種事在特勤處並不新鮮,但周天星還是頭一回碰上,一聽就來了興趣,之前的鬱悶也一掃而空,興沖沖帶著兩個親隨去瞧熱鬧了。
還沒到停機坪,遠遠就看到有一大片區域圈著隔離帶,裡面湧著一大堆人,其中果然有幾個肩佩金星的將軍,隔離帶外也早就擠了好幾堆圍觀者,正興高采烈地大聲談笑著。
周天星一眼就看到了那架傳說中的新飛機,果然是一架外型非常酷的靚機,墨綠色的機身,優雅流暢地線條。雙垂尾前置鴨翼佈局,是一架雙座雙發重型戰鬥機。在這架飛機映入眼簾的第一時間,他腦海中就映入一個名詞,殲14。
「原來這就是我們國家最新研製的戰鬥機啊,看上去還是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性能怎麼樣?能不能趕上美國人的
站在隔離帶外,周天星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架新飛機。若不是在首都,他早就放出神念鑽到機艙裡好好一飽眼福了。不過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看飛機,而是尋找合適地獵物。
自從上次在一位軍工專家身上狠狠撈了一大票功德,他就嘗到了甜頭,一直很想再幹一次類似的買賣,但通過這種方式賺功德無疑也有相當大的風險,並不是只要搞科研的人都能出成果,就算找對了人。也不見得有充裕的功德推演到對方出成果的時候,所以風險還是相當大的。當然,即使有風險,周天星也不願白白錯過這次機會,既然是新型飛機試飛,就肯定會有不少軍工專家到場。而這些專家就是他最理想的獵物。
欣賞完飛機後,周天星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隔離圈內地人群上,隨後,數十人的姓名職務一一躍入識海。終於,他從中尋找到一個最理想的目標,一位五十多歲的少將,這人的職位是某航空科研單位的主要領導。同時也是殲14研發項目地總負責人。
再一次,周天星啟動了卦中卦,在卦象中預演栽下這人的因果樹後,將會得到什麼。然而,這一回的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大概是由於最近功德消耗過巨,只剩下8000多點,在卦中卦裡只預演出了這人一年左右的經歷,而且沒有任何重大發現,卻白白消耗掉了600多點功德。
正鬱悶間。風中隱隱飄來那人和另一個將軍的低語。
「唉!還是過不了發動機這一關,到頭來還是要用老毛子的,心臟不是自己的,飛機再好也要受制於人啊。」
「可不是,說來說去,根子還是出在數控機床上,要是我們也能造出世界頂尖地數控機床,還有誰能卡住咱們的喉嚨?」
「嘿!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落後就要受制於人。誰讓咱們的工業基礎起步就比人家晚呢。」……
聽著兩個老專家的長吁短歎。周天星越聽越不是滋味,不由對他們連起幾卦。這才大致理解了他們的談話內容。多年以來,航空發動機技術的落後一直是制約中國航空工業發展的瓶頸,並不是缺乏相應的技術儲備,而是生產不出來,主要零部件地加工工藝達不到相應的工業標準,主要癥結正是中國沒有自行生產尖端數控機床的能力,而這一領域又屬於西方發達國家對華禁售之列,有錢也買不到。事實上,不止是航空業,全中國的工業進步都受制於數控機床這一環節的薄弱。PaoShu8簡而言之,就是在要害處被卡住了脖子。
至此,周天星再也沒了看試飛的好心情,而那架原本感覺無比拉風的戰機,在他眼中也失去了光彩。平時也就罷了,真要是打起仗來,急需大批生產時,發動機攥在人家手上,這種事可就說不准了。
接下來幾天中,周天星腦子裡總會時不時想起這件令他頗感鬱悶的事,同時也首次開始認真思考一些國計民生的大問題。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周天星也為這些年來國家地高速發展而感到欣喜,有時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彷彿中國已經邁進了世界發達國家地門檻,有種發自內心的自豪。而兩位專家地對話,如同當頭澆下一盆冷水,令他無比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國家真要完全跟上世界的步伐,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毫無懸念,周天星又習慣性地動起了歪腦筋,開始頻頻和長駐法國的阮清聯繫,讓她設法收集相關情報,同時自己也主動查閱相關資料,企圖在數控機床領域找到一條切實可行的捷徑,結果卻讓他很是失望,原因是這種事並不是只靠坑蒙拐騙就能辦到的,工業本身就是一個涵蓋面極廣的體系,技術、人員、設備等要素缺一不可,其中最關鍵的還不是照搬別人現有地技術成果。而是持續發展的能力,這一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而是必須建立在長期積累和儲備的基礎上。簡而言之,除非能把那些工業強國的高端工廠和研究機構連設備帶人員一起搬到中國來,否則就算能偷點資料回來,也於大局無補。
以周天星今時今日的眼界,當然不會滿足於只做個小偷。最起碼也要做個江洋大盜才過癮。反正中國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不管從哪個國家偷技術都是功德,所以不論於國於民還是於自己,只要辦成這件事,都是有益無害地。
經過深思熟慮,周天星終於想出了一個折衷方案,既然不可能做到整體移植,那就先在海外買下一家在業界有影響力的大公司。以後的事就視情況而定了。最終的研究結果是,他把目光鎖定在了一個人口相對較少的老牌工業強國上,把德國的塞門公司列為首選目標。PaoShu8原因很簡單,該公司在全球數控機床領域是當仁不讓的老大。不過這種事並不需要他親力親為,只要放手交給阮清及胡家姐弟負責就行,等她們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再出手也不遲。
再說緬國方面。他也一點都不著急,從基恩因果樹中他早就瞭解到,這個精通用蠱地蛇蠍美人幾乎在民主同盟軍中的中高級將領身上全都種了蠱,所以就算基瑞暴斃,她也完全能控制得住局面,接掌大權。這樣一來,就沒什麼需要他做的了。只要坐享其成就行。
至於鬼谷那邊的事,就更不用他操半點心了,反正已經有了潘長青的全力,對那座山谷進行全天候衛星偵測,三清派遲早都會露出馬腳,一旦掌握到確鑿的證據,馬上就可以調集大批手下前往雲南「辦案」,更沒必要衝在前面打頭陣,坐鎮指揮就行。
總之。以他如今地權勢地位,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根本沒必要親歷險地,只要在一些關鍵環節上找到了突破口,接下來的事都不用他操心,按程序操作就是。
因此,他這些天看似幹了不少大事,實際上卻悠閒得很,其間還抽空去了一趟南都。陪陪老婆兒子。然後就回到東海,隔三差五去國安局或者特勤處江東基地巡視一番。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呆在明星花園附近的球場裡踢球,順便關心一下足球俱樂部的建設進度。
與此同時,這段時間他還得到了一個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驚喜,明顯感覺到,自身功德又進入了一個高速增長期,日均漲幅達到了前所未有的200左右。其中因素自然極多,不過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從前精心編織地一張張自動功德網真正起到了實效。也就是說,他從前所做的種種努力和投資都開始進入回收期了,以至於在短短一個星期中,功德就猛增了1500多點,再次逼近萬點大關。
這天下午,和方梓明等一幫人踢完球後,周天星就近在明星花園裡洗了個澡,換上一套乾淨衣服,坐在花園裡看。PaoShu8
大概是前段時間日程安排得過於緊張,他最近的心態又變得有些懶散了,若不是必須三天兩頭去各個衙門轉轉,他就不會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呆在東海了,早就去南都天天抱著兒子玩了。而且由於家人都不在身邊,他也懶得去住市裡的那座大宅院,基本上每天呆在明星花園裡,權當休閒渡假。
不知為什麼,他最近也和林水瑤一樣,迷上了看,尤其喜愛儒宗那幫人寫的,也到了天天上網追看的地步。漸漸地,不由對這種專門舞文弄墨的宗派生出一絲敬意,拋開其他因素不談,要是世上沒這幫人存在,生活肯定會失色不少。
他正抱著一本實體書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心頭一動,下意識地把視線抽離書頁,霍然向正前方看去。不遠處,正有一個似曾相識的陌生男人向他走來。
他可以肯定,這個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地,但識海中彷彿又留有這人的精神印記,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而最令他震驚的是,他的直覺竟然無法從這人身上獲取基本信息。
出於一種本能地自我保護,他在第一時間就對這人起了一卦。結果卻更令他差點驚掉了下巴,終於得知來人的真正身份。
「周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找個地方單獨談一談?」
那人笑得很溫和,語氣中也透出別樣的誠懇,立在他面前兩米開外,彬彬有禮地道。
周天星眼皮子急速眨動了幾下,漸漸從唇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一言不發地起身讓客,把那人帶進樓上的書房。
關上房門,分賓主坐定,彼此在沉默中無聲對視良久。
終於,周天星從書桌上地煙盒裡摸出一根雪茄,默默點燃,忽然苦笑道:「劉紹霆,算你狠。只是我實在不明白,我究竟是哪裡露出了致命地破綻?」
那人會心一笑,恢復了本來面目,一眨眼間,就從一個貌不驚人地中年男子變成一個風度翩翩、英俊到令人髮指地美男子。PaoShu8接著,他肅容起身。恭恭敬敬向周天星抱拳行禮:「周宗主,貴我二宗淵源極深,不敢相瞞,本門別無所長,一身道行都在這一雙眼睛上,今日冒昧造訪,實出無奈。望道兄海涵。」
周天星擱下雪茄,起身還禮,口氣卻顯得有些生硬:「劉宗主客氣了,不知道有什麼事,還請明言。」
劉紹霆目光複雜地凝視他片刻,忽然輕歎道:「周兄,貴我二宗本為一家,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周天星面無表情地道:「你不說這一節倒也罷了,既然你口口聲聲非要提那件事不可。我也就明說了,不止是我,我天機宗自十八代以降,歷代祖師都解不開那個心結,你讓我如何對你?」
劉紹霆表情僵了一刻,隨後連連作揖,面帶慚色地道:「道兄責備得是,莫怪小弟來得唐突,只因有一件十萬火急之事。非道兄不能成事。況且,此事也是一件惠及天下蒼生的莫大功德。若你我攜手,必克全功。」
周天星仰天大笑,笑聲中滿含悲憤抑鬱,冷冷掃他一眼,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譏嘲之意:「你們真言宗的門人是不是從古到今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動不動就以天下蒼生為念,時不時就要以救世主自居?行了,我這人獨來獨往慣了,就算天大的功德我也不希罕,你自己去掙吧,失陪了。」
說完這番話後,他再也不看劉紹霆一眼,毫不猶豫地折身向門外走去。
「撲通!」
身後傳來重物墮地聲,只聽劉紹霆亢聲道:「周兄,難道就為了那段千年前的恩怨,你就眼睜睜看著禪、靈、儒三宗沆瀣一氣,為一己之私塗炭天下?」
周天星身子一震,卻沒有回頭,冷笑道:「我修我地道,天下與我何干?你愛跪就跪著吧,我不是先祖師,不吃你們那一套說教,反正從明天起我就不住這兒了,再見,不對,還是不要見的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身後傳來一聲幽幽歎息,只聽劉紹霆又道:「周兄,可否聽我一言?」
周天星淡淡道:「講吧。」
劉紹霆歎道:「我今天來,是抱著極大誠意的,只要貴我兩宗能重修舊好……唉!其實也就是你我二人,只要周兄肯不計前嫌,小弟願為師門了結這樁糾葛千年的因果。若是……周兄胸懷天下,本宗也甘為驅策,若違此誓,人神共誅。」
周天星默立良久,搖頭道:「我從來不相信誓言,只信一條,聽其言,觀其行。」
緩緩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冷冷道:「我也不要你為我驅策,如果信你們真言宗,螃蟹都會笑,好在你今天來得正是時候,禪、靈、儒三宗比你們真言宗還要討厭,如果有機會,我也不介意在他們腦袋上砸一塊板磚,說吧,你今天來究竟有什麼事?」
劉紹霆露出狂喜之色,一骨碌從地上爬起,又作了一個揖,才滿面紅光地道:「周兄,只要你點個頭,別說砸他們板磚,就算把天翻過來也易如反掌。嗯……這話從何說起呢?」
他側頭想了想,又沉吟道:「就從那個蕭玨說起吧,我早就知道她是靈宗地人,卻一直不動聲色和她來往,近日對她用了些手段,終於查到她是唐六如身邊的人,而且還無意中獲知了一件大事。」
周天星啞然失笑,曬道:「看來我師父說得一點都不錯,你們真言宗最擅長的就是對付女人。嘿!唐六如居然把一個小姑娘放到真言宗主身邊當臥底,真是個可笑之極的昏招。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那丫頭是靈宗的人。」
劉紹霆老臉微紅,訕訕道:「本門別無長項,無非就是有點閱人觀相的微末小道,怎比周兄未卜先知,事事料敵機先。」
周天星向他翻個白眼,沒好氣道:「貴宗的強項恐怕並不止這一項吧,偷香竊玉地本事似乎也是中土道門數一數二的嘛,還有你這副尊容,大概也整過形吧。」
劉紹霆臉色無比尷尬,苦笑道:「周兄就不要取笑我了,小弟修行百年,如今不過區區煉神後期,怎比道兄道法深湛。」
周天星見他涵養如此之好,不管怎樣冷嘲熱諷都不動怒,也沒了繼續揶揄他的興致,正容道:「不說這些口水話了,還是說正事吧。」
劉紹霆的表情凝重起來,清咳一聲,直視著他緩緩道:「此事千真萬確,朝國近期就要對韓國動武了,戰端一起,必定是兵禍連結,生靈塗炭。」
周天星怔了片刻,皺眉道:「朝國要打韓國,也不是一天說的了,塗炭生靈也跟咱們沒什麼關係,總不見得再來一次抗美援朝吧,到頭來無非是小國打仗,大國談判。」
劉紹霆聽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頓時急了,跺足道:「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這件事就是禪宗一手操縱的,他們在朝國苦心經營多年,用意深不可測,從種種跡象看,三清派也牽扯其中,靈、儒二宗則是冷眼作壁上觀,一心取那漁翁之利。」
周天星腦子差點被他繞暈,目光古怪地瞪著他,奇道:「你怎麼對這些事這麼瞭解?難道你在各大門派都有眼線?」
劉紹霆微微一怔,隨後失笑道:「我哪有這樣通天的手段,實不相瞞,小弟祖上為避戰亂,明末時期就從中土遷居朝國了,如今在朝韓兩國都有不少宗族子弟,或為官或經商,所以他們在朝鮮半島上的一些舉動,都逃不過我地耳目。」
一聽這話,周天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頓時對這個小白臉刮目相看,實在沒料到他在朝鮮半島上居然掌控著一股如此根深蒂固的潛勢力,忍不住問道:「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你在朝韓兩國都有這麼深的根,為什麼不把金家幹掉取而代之,這種世襲的流氓家族實在討厭得很,只知窮兵黷武保他一家富貴無邊,不知體恤民力,要是換上你的人執政,肯定是一件莫大功德。」
劉紹霆雙手一攤,苦笑道:「我倒是也想,可是談何容易,禪宗早在幾十年前就把勢力滲透進朝國了,金正陽(朝國圓首)身邊就有一個禪宗派去的國師,地位尊崇無比,我哪裡插得進手?」
周天星啞然失笑,又不死心地問道:「那韓國呢?莫非也有禪宗的人?」
劉紹霆笑得更苦,無辜地道:「韓國可是千年教的地盤,你讓我怎麼辦?」
這一回,周天星徹底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