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正文 第119章 糾紛
    毫無懸念,客艙部門口這堆美女都是江航的空服員,俗話說就是空中小姐。她們胸前都掛著登機證,手中拖著飛行箱。時不時開來一輛噴著江航徽標的中巴車,從車上下來的都是剛剛執行完航班任務的乘務組,而絡繹上車的則都是即將被送到停機坪執行任務的。作為一線生產單位,客艙部門前總是這樣忙碌,不過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

    周天星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個美女雲集的單位,心中其實也有點好奇,於是駐足觀看了片刻,正想進入大門,忽聽有人叫道:「快看,那個東美地產的花花大少又來了,後面還跟著楊霆的車,這回又有好戲看了。」

    一聽到「東美地產」四個字,周天星就留上了心,下意識地向身後望去,果然看到一輛有些眼熟的法拉利敞篷跑車,開車的真是東美地產的少東家方梓明。這小子和從前一樣,還是一頭金色卷毛,穿著打扮流里流氣,滿臉浮滑,十足的痞子習氣。

    跑車後面還跟著一輛車,居然和周天星開的車是同一個型號,也是榮威750。開車的是一個身材健碩的男青年,古銅色的國字臉,濃眉大眼,感覺頗有英氣。不需旁人介紹,周天星很自然地就從直覺中得知了這人的簡單資料,名叫楊霆,是本地足球隊的一個球員兩部車幾乎同時停在客艙部門口,接著兩個車主就像鬥雞似的,跳下車大眼瞪小眼。

    「方梓明,你到底想怎麼樣,天天來騷擾我女朋友。」

    「呸!你女朋友?當心風大閃了舌頭。也不撒泡尿照照,真當自己是球星啊,連國足都他媽是幫臭球簍子,你們這幫地方隊……嘿!算了。有這麼多美女在,給你留點面子。」

    「姓方的,你給我嘴巴放乾淨點。」

    「我不乾淨又怎麼樣,你咬我啊,我X!我說你們這幫踢球的都是臭球簍子,說錯了麼,你滿大街去打聽一下。只要你能拉出一個不說你們臭的。我立馬給你十萬。」……

    看到這一幕,周天星不覺莞爾,心道原來是兩個爭風吃醋地傢伙,多半是為了他治下的某個空姐,不過這種閒事他也懶得管,於是就沒了繼續聽下去的興致。

    誰知剛轉身,就聽身後傳來一記響亮的耳光聲,接著就聽到重物墮地聲和方梓明地怒罵聲。當然,也少不了女人們的尖叫聲。

    回頭一看,兩個傢伙居然嫌吵架不過癮。開打了。

    方梓明顯然平時缺少鍛煉。整個人都被揍趴在地上,而那個叫楊霆的青年看樣子是被他激出了真火,把人揍趴下都不解氣,還在不停用腳踹他,一邊打人,口中還在不停發狠:「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臭腳,什麼叫臭球簍子……」

    「住手!」

    周天星驀地發出一聲暴喝。如果換了在大街上。像方梓明這種紈褲子就算被人當街打死。周天星也不會有什麼感覺,這種人少一個好一個。但這是在他自己地頭上。作為客艙部的領導幹部,眼睜睜看著有人在大門口打架都不管,未免說不過去。

    他這一聲大喝,不知不覺含了些精神震盪,聽在眾人耳中時,就像一聲炸雷了,重重敲打在每個人心房上,以至於幾個膽子比較小的女空乘當場被震得花容失色,包括楊霆在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發聲處。

    誰都沒有想到,一個看似文弱無力的年青人,一喝之威,居然能生出這樣強悍的震懾效果。

    「胡倩文,蔣麗,你們倆跑步去航醫室,叫幾個醫生來救人,楊霆,你是想跟我去辦公室談一談,還是希望我們報警?」

    既然不能不管,周天星索性管到底,雖然心裡沒什麼感覺,但面子上還是要作出一副很生氣地模樣,面罩寒霜,先隨手點了兩個在一邊看熱鬧地空姐,讓她們去叫醫生,最後兩句話則是對楊霆說的,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

    修道人雖然沒有傳說中的法寶飛劍,但無論發生什麼突發情況,總會比常人多一份冷靜和果斷,不然道心就白修了。

    被周天星點到名的兩個空姐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詫異之色,不過這兩人反應也不慢,馬上掉頭向附近的航醫室奔去,不過在路上還是忍不住相互嘀嘀咕咕。

    「嗨……跑慢點,你說,他是怎麼知道我們的名字的?」

    「傻瓜,我們不是都戴著登機牌,一看就知道了,快跑吧,給新領導一個好印象。」

    「切,我才不信呢,他肯定早就注意到我了,他剛才眼睛根本就沒看我的登機牌,不然怎麼能一下子就叫出我地名字?」

    「哦,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呢,好像真是這樣地,難道……」

    當幾個航醫風風火火趕到現場時,客艙部的一班領導早就被驚動了,紛紛趕到樓下,正見到周天星有條不紊地處理善後工作,都感到十分驚訝,得知詳情後,人人都有啼笑皆非之感。

    客艙部的黨支部書記名叫唐思明,是公司老總錢思健的嫡系人馬,生著一張馬臉,臉上如同塗了一層蠟,感覺黃乎乎的,雖然人長得有點對不起觀眾,但說話得體,舉止斯文,頗有涵養,他主動握住周天星的手,分外熱情地道:「周經理,可算把你盼來了,我也是前兩天才來報到的,想不到周經理這麼雷厲風行,錢總果然沒說錯,年青有為啊。來來,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常務副經理花月容同志……」

    客艙部地領導班子,除了經理、書記,另設三個副經理。花月容是常務副經理,其餘兩個一個抓生產,一個抓後勤。另外還有黨支部副書記、工會主席、團委書記、紀委書記。除工會主席目前正在休長假,其餘地全都到齊了。

    周天星一一和眾人握手寒暄。他對其他人都感覺平平,唯獨對花月容留上了心,這女人似乎就是狐媚子變的,天生一雙水汪汪地勾魂眼,說話又嗲又糯,但一看就是個厲害精明地角色。直覺中,這女人對自己抱著很深的敵意。然而從場面上看。她反而是最熱情的一個。

    一一介紹完後,那邊航醫們的工作也結束了。由於周天星及時喝阻,方梓明其實只受了點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不過模樣看上去十分狼狽,鼻青眼腫,腦門上起了個大包,另外右手背上破了皮,出了點血,經過簡單處理。繃了塊紗布就沒事了。

    不過方梓明自覺占理。再加又意外發現周天星居然是客艙部地經理,感激他援手之餘,自覺有了靠山,又神氣活現起來,吵嚷著要去報警驗傷,非要把楊霆法辦不可。至於打人的楊霆,則早就被聞訊趕來的保衛科幹事和幾個保安控制起來了。剛才是他先動的手。一巴掌把方梓明掀翻在地上,拳打腳踢。這時頭腦冷靜下來,才生出悔意,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可說的,並不反抗,只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按理說,兩個當事人都不是江航員工,原本也不該周天星管,但打架這種事可大可小,鬧不好就會上升到刑事範疇,事發地又在公司內部,況且事情起因顯然和本部門員工有關,因此幾個主要領導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把兩個人帶到會議室瞭解一下情況,再作處理。

    誰知一問之下,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個傢伙居然當場又吵了起來。原來,客艙部裡有一個名叫葉楓的女乘務員,兩人都稱自己是她的男朋友,今天知道她飛航班回來,都開車來接,由此發生了口角,就打了起來。

    對這種司空見慣地感情糾紛,自然沒什麼人有興趣管,就算想管也管不了。瞭解完情況後,周天星和唐思明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轉向兩人,淡淡道:「兩位,我想提醒你們一句,這裡是辦公場所,你們今天地行為已經影響到了我們的正常辦公秩序,要是下次再發生類似事件,那就不能怪我們不客氣了。好了,這事你們打算怎麼解決?」方梓明一聽就來了勁,指著楊霆大嚷道:「天星,這小子打我,你可是親眼看到的,我一定要報警,你可要給我作證啊。」

    周天星點點頭,又問楊霆:「那你呢?」

    楊霆臉色難看之極,悶哼一聲,嗡聲嗡氣地道:「你們是熟人,我有什麼好說的,報警就報警吧,誰怕誰啊。」

    周天星向來不太喜歡動不動就用武力粗暴解決問題的人(主要原因是他自己沒什麼武力),所以對楊霆也沒什麼好感,一個「好」字剛要出口,卻從門外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眾人都向門外望去,見是一個相貌秀美的女乘務員,年紀大概二十出頭,最突出的就是她格外修長的一雙美腿,目測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只是這女孩個子雖高,膽子卻很小,紅著臉,低著頭站在門外,正眼也不敢往屋裡瞧。

    周天星一看到她,腦中立刻浮現出兩個字,葉楓。正是方、楊兩人爭風吃醋的對象。心道果然紅顏禍水,出色地美人身邊總少不了打架地男人,於是向她招手道:「進來吧,你就是葉楓吧?」

    葉楓小心翼翼地挪進屋中,頭卻垂得更低了,結結巴巴地道:「我知道……楊……楊霆他打人是不對,可是……他……」

    周天星見這女孩老實得有點過分,不覺好笑,溫言道:「不要急,慢慢說,你跟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楓偷偷瞥了一眼楊霆,似乎終於鼓足了勇氣,飛快地道:「楊霆是我的男朋友,那個……姓方的不是好人,他是個無賴,老是糾纏我。」

    至此。眾人才恍然大悟。如果說這麼老實的女孩敢當眾撒謊,誰都不太相信,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了,方梓明是個無賴。

    這些人中。尤其以周天星最瞭解方梓明的德行,大學同學三年,這傢伙什麼正事都沒幹,就知道泡妞,是個典型地暴發戶加紈褲子。像這類活寶,周天星沒修道前就見得多了,仗著家裡有點錢。不學無術。整天吃喝嫖賭,惹事生非,典型的沒理想、沒道德、沒追求地三無青年。不過這種人一般也作不了什麼大惡,而且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心地單純,容易控制,否則周天星當初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放了他一馬。

    他本來不想管這種閒事,可一看到葉楓楚楚可憐地模樣,不禁動了點側隱之心,心想好歹也是一件功德。不如就當一回大俠吧。

    於是向方梓明招招手。道:「跟我出來一下,有話說。」接著把方梓明領到會議室外地走廊上,親熱地拍了拍他地肩,笑道:「你還真打算為這點事報警啊,我看就算了吧,讓那小子賠點醫藥費就行了。」

    方梓明一聽就急了,瞪著眼珠子道:「這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吧。天星。咱們可是自己人啊,你怎麼能幫外人?」

    周天星不屑道:「真是個豬腦子。我幫他幹嗎?還不是在幫你。那個葉楓,你追了很久吧?人家不理你,你知道為什麼?」

    方梓明被他問得一愣一愣的,不由摸著腦袋上的腫包,好奇地問道:「你說是為什麼?」

    周天星沒好氣道:「還不是因為你沒腦子,你覺得世界上的女人個個都見錢眼開,只要你開部跑車去,再花兩個小錢,人家就屁顛顛的跟你上床?算了,我只問你,還想不想泡那個姓葉的丫頭?」

    「當然想啊,我都追了她兩個多月了,連根毛都沒撈到。」方梓明無比鬱悶地道。

    周天星冷笑道:「這不就對了,那丫頭本來就對你沒什麼好感,你要再把她男朋友告了,她還不恨你一輩子?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還不如索性做得大度點。你看,你身上地傷是為她受地吧,最後還要為她以德報怨,你說,要是這麼做,人家心裡會是什麼感覺?會不會對你印象好一點。男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風度。再說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改天我給你介紹幾個空姐……」周天星的如簧之舌豈同尋常,只不過隨便忽悠了幾句,就把方梓明說高興了,到最後竟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感,對他的學問見識佩服得五體投地。

    很自然地,在周天星親自調教下,方梓明突然變成了一個謙謙君子,不但沒報警,而且連醫藥費都沒讓楊霆賠,最後成了皆大歡喜的局面。

    不過令周天星自己都沒想到的是,他今天的無心插柳,居然無意中為自己培養了一個得力助手。從此以後,方梓明有事沒事就來找他談心聊天,視他為人生導師,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當天下午,客艙部就開了一次黨委會。只是周天星的身份有點尷尬,因為他還沒有入黨,所以只能列席會議。

    這裡需要說明一下,按慣例,國企的大單位裡,行政一把手一般都兼一個黨委副書記的頭銜,不過在人數比較少地部門裡(如法務部),黨政就不分家了,都由一個人兼,而周天星卻是個特例中地特例,他初進江航時,擔任的是法務部副經理,那時候孔泉是正經理兼黨支部書記。後來孔泉離職,他升任正職,卻由於不是黨員身份,無法兼任支部書記,於是支部書記就讓周義一直代理至今。只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下,周天星在法務部說一不二,就沒人真把周義的那個代理書記當回事了。

    然而現在到了客艙部這樣的大單位裡,這個問題就立刻突顯出來了,周天星非黨員的身份也變得相當敏感。儘管這次會議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主要議程只是歡迎周天星前來主持工作,但會議結束後,書記員把會議記錄發給與會者們簽字時,幾乎每個人的神色都顯得有點古怪。

    會議一結束,唐思明就把周天星拉到他自己地辦公室裡,語重心長地道:「周經理啊,我來客艙部工作前,錢總就再三交待了,讓我一定要配合好你地工作。你入黨的事我看再也不能拖下去了,不然以後工作還怎麼開展?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今天就寫一份入黨申請,我當你地介紹人,那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先把黨入了,好不好?」

    周天星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微微搖頭,輕歎道:「唐書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說實話,不管你信不信。在我沒有決定為某項事業奮鬥終生前,絕不會輕易許下承諾。」

    其實,周天星真的很無奈,天機宗自古以來就有一條門規,門人弟子可以為官,可以從商,但絕不能加入任何別的教派(包括俗世中的儒、釋、道),否則視同叛出師門,必遭天譴。可是,這個苦衷,他能向誰明言,只能找出一個牽強附會的理由。

    不料唐思明卻想到了別處,凝目望他良久,最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搖搖頭,苦笑道:「像你這樣的人,還真少見。不過,我不得不佩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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