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冷月仇 正文 第八章 伊人何處(三)
    楚玲一看來勢,不由亂了方寸,急切裡左掌猛揮而出,右手中的劍,頓然一滯,「砰!」的一聲巨響,雙掌相接,身形各自一晃,但劍尖卻已被對方扣個正著!不由粉面失色,運勁一抖,竟想不到的,竟然掣回了長劍!細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劍尖已被對方硬生生的抓斷了三寸來長的一截!

    「吸血殘神古森」同樣的想不到對方一抖之勢會這樣強勁,劍尖雖已被自己抓斷,但那從劍身透過來的暗勁,震得他手臂發麻,這一駭使他愕然愣住。

    楚玲微震之後,斷劍又告電閃劃出!

    「吸血殘神」一個閃避不及,劍鋒已削正手腕!慘哼聲中,一隻右掌,齊腕被削落墜地,血噴如泉!

    驚呼之聲又起!

    楚玲一招得手,乘勢再進,劍花錯落中,又是一聲令人心顫的慘嗥,「吸血殘神」一條左臂,齊肘而折!

    白骨教眾,為之喪魂失魄!

    身後的「八旗幫」舊部,則暴發出一陣歡呼!

    陳霖不禁將頭連點!

    楚玲厲喝一聲:「古森!納命來!」一柄斷劍,朝對方胸前直插進去,沒及劍柄!竟然刺了個對穿!

    楚玲一鬆手,往後倒退三步!

    「砰!」的一聲,「吸血殘神古森」倒臥在血泊之中,身上還插著那柄斷劍。

    陳霖趨前一步,手撫楚玲的香肩道:「玲妹,恭喜你父仇得報!」

    楚玲眼中又現淚光,淒然一笑道:「霖哥,感謝你的成全!」

    原來在未交手之初,陳霖決以要楚玲親報大仇,但她的功力,遠非「吸血殘神古森」之敵,急中生智,以手附於她的「命門穴」上,施展「血影門」罕絕千古的獨門絕技「借力充元」dafa,把一部分內力,從「命門穴」透入,充填在楚玲的兩臂「太淵」「經渠」「三里」「曲池」諸穴之中,使楚玲在眨眼之間,具備駭人功力!該項功力,藉本身真元摧動,而透於掌,所以楚玲在運掌動劍之間,顯得內力驚人!

    但這種「借力充元」,僅是應急之用,只能持續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漸次消散,而恢復如舊。

    陳霖在以「借力充元」dafa,使她功力激增速長之外,附耳傳以三招劍式,楚玲心領神會,果然如願以償,手刃仇魁,報了父仇!

    這件奇突得使人難以置信的事,只有陳霖和楚玲心裡明白,旁人無由知曉。

    楚玲對於情郎既感激又迷惘,他的功力簡直的不可思議啊!

    兩人作了一個會心的微笑,千言萬語,都包含在這一笑之中。

    原來立身在「吸血殘神古森」身側的近二十高手,已不知在何時悄悄地滲入到場周那些白骨徒眾之中。

    「霖哥!那些白骨教徒如何處置?」

    陳霖面上陡現煞光,掃掠了四週一遍這後,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殺!」空氣在陳霖吐出這一個殺字之後,又呈駭人的緊張!

    又一重血的帷幕,將要揭開……驀在此刻-破空之聲,倏告傳來,轉眼之間,近十條人影,電閃般瀉落場中!每一個胸襟之上,都繪有大小不等的白骨骷髏頭號志!

    場中空氣,又告一變!

    陳霖如冷電利芒般的眼睛向來人射去,不由一陣熱血沖胸,只見來人之中為首的正是那「白骨教」第一護法,「生死判胡彪」。

    「生死判胡彪」乍見陳霖之面,先是一驚,既而嘿嘿一陣梟笑道:「活閻羅,掌底遊魂,竟敢公然向本教所屬分壇肆虐!」

    他只知道大別山下陳霖負重傷而在蒙面怪客掩護之下退走,卻不知陳霖自得他伯父「玉金剛陳其驥」輸以全部真元之後,變了另外一個人,而且也就是「生死坪」之會中,造成曠古血劫的「血魔」的本來面目!

    陳霖可記得對方,首次在大別山下,乘七大門派對付自己之際,橫裡伸手,又在「生死坪」中參與凶謀,而告漏網,當下語冷如冰的道:「胡彪,今天你死定了!」

    「生死判胡彪」又是一陣嘿嘿怪笑,不屑的道:「活閻羅,你這種狂話到別人面前去吹吧!別在本護法面前現眼!」

    陳霖前移三步,沉聲道:「胡彪,如果你能接得下我的一掌,你非但可以不死,同時我放過所有白骨教徒,否則的話,你死之後,繼之而來的將是數百冤魂!」

    這話使得所有在場的白骨教徒,頭皮發炸,渾身起栗。「生死判胡彪」

    一怔之後,獰聲道:「活閻羅,你不是做夢吧?你以為本護法是何許人?」「嘿嘿,我說過你死定了就是死定了!」

    「恐怕死的是你而不是我!」

    「咱們就證明一下!」

    「生死判胡彪」凶睛向陳霖身後的那些近百「八旗幫」眾一掃之後,道:「活閻羅,我也有話說在頭裡!」

    「你說吧?」

    「閣下死了之後,這批八旗幫徒將給你陪葬!」

    「八旗幫」眾之中,立時起了一片怒哼,但大多數的人心中是忐忑的,萬一這「活閻羅」真的不敵「生死判胡彪」,他們一個也不要想活,而且還要遭化屍取首的慘酷待遇。楚玲冷哼一聲,欺前數步,嬌斥道:「胡彪,死到臨頭,還狗叫些什麼!」「生死判胡彪」凶睛朝楚玲一瞪,嘿嘿一陣陰笑道:「你算什麼東西?」

    陳霖在一旁代答道:「八旗幫新任幫主楚玲!」

    這話使得所有的在場者齊為之一驚,楚玲本身也不例外,不知陳霖是什麼用意。

    那近百的「八旗幫」舊部,卻不由歡呼起來!

    楚玲杏眼睜得大大的,直盯著陳霖,眼光中充滿驚訝、疑惑、興奮、迷惘……等混合而成的複雜色彩!

    陳霖向她點點頭,報以一個微笑。

    「生死判胡彪」突然嘿嘿狂笑道:「新任幫主,八旗幫?哈哈哈哈!八旗幫早已不存在了,此地是白骨教鳳儀分壇,……哈哈哈哈!憑她,也想當幫主?」

    楚玲粉面倏寒,厲聲道:「放屁!」

    「生死判胡彪」臉上抹過一片殺機,陰惻惻的道:「你在罵誰?」

    「罵你!」

    「你仗著誰的勢敢這樣無狀,活閻羅?你的情夫!是不是?」

    楚玲這一下可真有些受不了,銀牙一咬,一掌飛遞而出!

    陳霖以「借力充元」奇功,填充在她手臂各穴之中的真氣,還未散去,再加上她本身的功力,這一掌之勢卻也相當驚人!

    「生死判胡彪」那裡把楚玲放在眼下,順手揮掌迎去,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一聲巨響聲中,楚玲退了兩步,而「生死判胡彪」卻退了四步之多!楚玲冷嗤一聲道:「就憑這個,知道了吧!」

    「生死判胡彪」心中這一震非同小可,這小女子的確不可小覷,竟然有這麼高的功力,一驚之後,繼之是滿腹怒火,自己大話說在前面,堂堂白骨教第一護法竟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兒,一個照面之間震退,實在丟臉之極,惱羞之下,嘿嘿一聲冷笑,欺身近前,雙掌齊揚……陳霖心裡可是雪亮,楚玲適才手刃「吸血殘神古森」,一方面是藉著「借力充元」奇功,而最主要的還是那三招劍式,現在她是赤手空拳,要想與功力僅次於教主的「生死判胡彪」相搏,非吃虧不可,這一個照面楚玲是挾恨而發,「生死判」因太過輕敵,僅順手一揮,所以吃了個啞吧虧!

    就在「生死判胡彪」舉掌待發,楚玲也正出掌相迎的電光石火之間,陳霖身形微晃,已擋在楚玲身前,面對「死生判胡彪」。

    「生死判胡彪」揚起的手,突告垂下,獰聲道:「活閻羅!遲早都是一樣,反正逃不了一死!」

    陳霖嘿嘿一笑道:「胡彪,你沒有機會了,老話一句,我只發一掌,接得下接不下看你的造化了!」

    「生死判胡彪」氣得七竅冒煙,手指場中的那些屍體道:「活閻羅,你百死不足以償其辜!」「嘿嘿嘿嘿,廢話!」

    突然-人群之中,起了一陣騷動,那原屬分壇之下的高手,紛紛飛身而出,排在「生死判胡彪」身後,連同新來的,共有三十餘眾之多,一個個怒目切齒,躍躍欲動!

    陳霖不屑的瞥了那些高手一眼,向「生死判」道:「胡彪,我要發掌了,這一掌決定你和所有白骨徒眾的生死!」

    「生死判胡彪」暴喝一聲:「本護法先打發你!」

    話聲中,身形微退,雙掌倏地上提平胸,眼中凶芒閃爍,獰惡之態,使人不寒而慄,他身後的白骨教高手,齊朝兩側閃開!陳霖依然一副冷漠從容之態,毫未作勢!

    場內場外,數百雙眼睛全集中在這一對人的身上!

    這將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活閻羅」的功力,固然深不可測,但「生死判胡彪」的身手,在白骨教徒的眼中,也是不可思議的,僅僅次於幫主!「活閻羅」一再聲稱,一招決定眾人的生死,當然不會是假話!

    他們盼望著「生死判」能一舉擊敗對方,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場中的空氣似乎凝結住了!

    「八旗幫」原先被白骨教脅迫收容,現在又重返楚玲這面的近百幫眾,也同樣把心提到了口邊,萬一「活閻羅」不敵,他們同樣逃不過白骨教的毒手!

    空氣在死寂之中,透著無比的殺機!

    陳霖表面上看去似是從容輕鬆,其實暗中已把全部功力凝聚雙掌!

    「生死判胡彪」眼中凶芒更熾,身形也在微微抖動,顯然他已把功力運到了極限,蓄意要一掌毀去「活閻羅」。

    這出手前的一刻,難耐得有如一年。

    驀然-「生死判胡彪」從喉裡逼出了一聲怪哼,平胸的雙掌,猛然推出,一道排山倒海的勁氣,以撼山栗岳之勢,暴湧狂捲過去,帶起四周空氣激盪成渦,勢道之強,驚世駭俗,在江湖中還真是少見罕聞。

    所有場內外的高手,全部屏息而待這一掌的結果!

    只有楚玲芳心坦然,她深深相信心上人的功力……

    陳霖俊面一緊,左腳後引半步,雙掌乍提,凝重但卻迅快的傾力推去。

    一片血紅色的罡風,颯然捲出……「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巨響傳處,沙塵土石,蔽天而起,十丈之內,勁風觸膚如割,回音在坳內來回激撞,有如千雷齊發,震耳欲聾,久久不息!沙塵散處,只見「活閻羅」兀立原地,絲紋未動,「生死判胡彪」卻站在離原地三丈之處!

    所有的白骨教眾,驚魂歸竅之後,陡發一陣歡呼!他們的第一護法「生死判胡彪」在形式上總算輸了一籌,但總算接下了一掌!「活閻羅」不能食言而肥,說過的話不算數,看來今天這一幕殺劫,就此告一段落了!

    就在眾人心念未已之際-奇事出現了!

    只見「生死判胡彪」身形一陣晃動,接著,口鼻耳眼之中,齊齊滲出鮮血,口裡發出一聲像野獸重傷臨死時所發的慘嗥般的哀嗚,身形緩緩倒下!「死了!」

    「白骨教」的第二高手,居然在「活閻羅」一招之下被毀!

    驚呼之聲四起,數十個高手,齊齊湧向「生死判胡彪」,證實他確已經死了,死在「活閻羅」不可思議的奇功之下,七竅出血,證明他五腑盡糜。緊接著,另一個恐怖的念頭立時浮現在白骨教諸人的心中,「活閻羅」

    的話,清晰地在每一個人的耳畔響起:「……如你不能接下一掌的話,你死之後,繼之而來的將是數百冤魂……」

    如果「活閻羅」真要屠盡所有白骨教徒的話,沒有一人能夠倖免!

    「哈哈哈哈!」

    陳霖仰天發出一陣狂笑,這笑聲聽在白骨教人的耳中,不啻是死亡的訊號,大屠殺的前奏,一個個面現死灰之色,眼中閃著震駭驚悸的光芒!

    死-畢竟是人最大的威脅啊!

    人-當面臨死亡的威脅時,除非他無能為力,喪失了起碼的反抗力量,否則沒有人願意束手待斃,雖然明知無濟於事,但也要作最後的掙扎,這是人求生的本能。

    就在陳霖狂笑之聲將落之際,場中數十個「白骨教」的高手,已齊齊舉步向他身前欺去,場外四周,無數雙眼睛在驚悸欲死的情形下,靜觀事態的演變!

    楚玲後退數步,仁立在「八旗幫」眾弟子前面。

    空氣在這一刻中緊張到極點-陳霖笑聲一斂,冷冷地看著欺近來的數十高手,殺機在臉上緩緩疊出。

    三丈-二丈-一丈-數十道掌風,彙集成一股駭人至極的巨流,從不同角度暴湧而出,勁勢之強,足以掃平一座沙丘。

    血紅勁氣,也在同一時間捲出!

    「砰!砰!」連震,慘嗥之聲響成一片,數條人影,已在這一照面之下,震飛到三丈之外,踣地不起!

    人影遽然一分,又告會合。

    血紅勁氣,再度捲出,血箭亂射中,又有近十的高手橫屍當場!

    眼看不須幾個照面,這數十個「白骨教」的高手,將半個不剩,全部伏屍。

    恐怖,血腥,瀰漫著全場,死亡的畫面,層層疊出。「活閻羅」似已存心要屠盡所有白骨教徒!

    驀在此刻-一聲沉喝,破雲傳來,聲音不大,但卻入耳驚心,似含有無窮威力:「住手!」

    場中人影,在這一聲沉喝傳來之後,倏然分開,但那數十個不顧一切出手相拼的高手,只剩下寥寥十幾人,其餘的,已變作了慘死冤魂,陳屍現地。一條人影,如幽靈般的現身場中,赫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陳霖心中不由一震,不知蒙面怪客又何以在此現身。但蒙面怪客終竟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似與父親所掌的「桐柏派」有極深淵源,只好躬身為禮,道:「前輩光臨有何指教?」蒙面怪客聲音凝重十分的道:「孩子,你真的要殺盡所有在場的白骨教中人?」陳霖一頓之後,道:「不錯,他們所行所為死有餘辜!」「你不嫌殺孽過重?」

    「八旗幫自幫主以下,被殺的不在少數……」

    「你與八旗幫有何淵源?」

    「談不上淵源,後輩只是為所當為!」

    「你殺的人也不算少了,應該放過這些奉命行事的人!」陳霖俊目一掃那些如待宰羔羊般的白骨徒眾,忖道:「是的,他們固然可殺,但總是被人控制指使的可憐蟲而已!」惻隱之心一生,殺機驟滅,道:「放過他們可以,但難保不會捲土重來!」「白骨教徒數以千計,你能殺的盡嗎?」

    「但後輩決不容白骨教再侵犯八旗幫一草一木?」

    「這個我可以負責,今後八旗幫將不會再發生意外事端!」陳霖激奇的道:「前輩能負這個責?」

    「當然!」

    「憑什麼?」

    「這個你可不必問!」

    陳霖茫然的凝注了這神秘的蒙面怪客半晌,但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只有一雙如寒星般的眼神,透出面巾之外,是那麼的神秘、威稜、深不可測,心念幾轉之後,道:「後輩的朋友,也就是該幫嫡傳後人楚姑娘,將出掌八旗幫!」

    無數雙眼睛,齊朝楚玲射去,八旗幫徒,更是激動不已,楚玲粉腮升起兩片紅霞,疾行幾步,激動的向陳霖道:「霖哥!我不要出掌八旗幫!」陳霖劍眉一蹙,道:「玲妹,你要眼看『八旗幫』因此而煙消雲散,何況,令尊照理該是上任的幫主,現在令尊和舊幫主已遭不幸,捨你而誰?」楚玲不由默然,她的芳心卻激盪不已,她有些怕,她自知功力有限,如何能當一幫之主,但她卻無法駁回陳霖的話,自己確實是名正而言順的啊!蒙面怪客,不待陳霖出聲,已揮手傳言,遣散了那些白骨教徒。

    一場駭人的血劫,算要被中途戢止了,「八旗幫」總舵,又恢復了寧靜。楚玲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總舵,她在無可奈何之下,接任了幫主,收拾殘局,她是多麼的不願意啊,她只望伴著情郎去圓那絆色的夢!接任幫主之後,她將常伴寂寞,備嘗那相互思念之苦。

    蒙面怪客神秘的有如神龍,就在陳霖一行進入總舵之際,悄然的離開了,他如鬼魅般的出現,又如幽靈般的消失。

    陳霖目前最急迫的事,是要赴鍾小翠和「天音叟」之約,他必須要從「天音叟」的口裡,探詢出「飄萍客李奇」的下落,只要尋到「飄萍客李奇」,他就可以揭開父親生死之謎,和當年赴「百幻書生」之約的經過,同時,也可以在「飄萍客李奇」的口裡,探測蒙面怪客的來路。

    蒙面怪客的離奇舉動,使陳霖感到莫大的困惑!

    如果說蒙面怪客確實與「桐柏派」有淵源的話,「飄萍客李奇」是「桐柏派」掌門人亦即自己父親的師弟,不可能不知道端倪。

    到目前為止,殺母的仇人「四毒書生」下落未明,父親生死莫卜,殘害伯父的兇手只有「無極派」掌門「陰陽掌李政芳」朝過相,但他卻已經陳屍大別山下,不知死於何人之手,如果不是蒙面怪客突然現身阻止的話,他已經替伯父除了一個仇人……千頭萬緒,齊湧心頭,使得他憂心如焚!

    「玲妹,啊!不!幫主,我預祝你重振八旗幫,我現在要離開了!」

    楚玲面上立現幽怨之色,起身離座道:「什麼,你要走了?」「是的,我不得不走,很多的事情等待了結!」

    「你不能陪我些時?」

    「玲妹,我會再來看你的!」

    楚玲慘然一笑道:「你還會來嗎?」

    「為什麼不?」

    「霖哥,我送你一程!」

    「好!」

    兩人離開總舵,向「鳳儀坳」外緩緩並肩馳去!

    「霖哥,我有點膽怯!」

    「為什麼?」

    「我能擔得了幫主的重任嗎?」

    「難道你不顧令先尊在生時的心願,他老人家對於『八旗幫』是重視如第二生命的,不然他不會隻身赴難,你應該勇敢的站起來,以慰泉下之靈!」楚玲默然,兩粒豆大的淚珠,滾下粉腮,又道:「可是我的功力你是知道的,我怕……」

    「這點不必顧慮,蒙面怪客親口應允擔保不會再有人來尋釁……」

    「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麼來路?」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不久就會弄明白的,我僅知他的功力奇高,行事詭秘,可能與家父的門派有特殊關係存在,總之他不會有惡意的!」「我總覺不安,從他的眼睛中,我真覺的感到他似有別的用心!」

    「這個,玲妹,我們暫時不談吧!哦!對了,我有樣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陳霖神秘的一笑道:「這東西是無形的,到坳外再說吧!」

    轉眼之間,兩人已停身坳外的一株楓樹之下,陳霖首先開口道:「玲妹,我想傳你一套劍法,和幾句練功口訣,這就是我所說給你的東西!」

    楚玲在一喜之後,又面色凝重的道:「霖哥!武林規矩,本門武功例不傳洩外人,這事如讓令師……」

    「這個你毋庸多慮,我所傳給你的是由本門劍法脫胎而出的一套劍法,形式上已完全改觀,但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於是陳霖指比口述,一會工夫,楚玲已領悟於心,他像是做了一件生平最愜意的事,冷漠的面上,飄過一抹笑意,是發自內心的笑!

    楚玲離情別緒滿心懷,終於忍不住再度問陳霖道:「霖哥,你不能多陪我些時,即使是一天,或半天?」說著一臉希冀渴望之色。

    陳霖無限歉疚的道:「玲妹,我心急如焚,我怕誤了我師妹鍾小翠之約,那影響太大了!」

    「有這樣嚴重嗎?」

    「是的,我必須要尋到一個人,而此次的約會是唯一的機會,這個人關係著我的一生,我不能錯過這機會!希望你能諒解!」

    楚玲眼圈一紅,淒聲道:「霖哥,你會再來嗎?」

    「會的,一定會的!」

    楚玲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惶急的道:「霖哥,我們疏忽了一件事!」

    「什麼事?」

    「劍!先父所佩的劍,那是『八旗幫』傳代之寶!」

    陳霖也想起來了,在他剛離「血池別府」到達「生死坪」上之際,楚玲的父親「湘鄂一劍楚文鼎」和他的師弟八旗幫主江鯤,曾因了這一柄劍而師兄弟相約決鬥,這件事楚玲曾和他談過,現在他們都死了,但這柄劍卻不能丟失的呀,這是「八旗幫」的象徵,而且也可以說是心上人父親的遺物!「玲妹,不要焦急,我們分頭查訪,總要把它尋回來,依我看八成是落在『白骨教』中人之手,好在我不久有『白骨教』之行,我會乘機查探!」楚玲無可奈何,但又感激的點了點頭,道:「只好這樣了!」

    「玲妹,我們該說再見了,願你珍重!」

    「霖哥!……」

    千言萬語,萬種情思,盡在這一聲輕喚之中!

    兩人又情不自禁的擁抱在一起,吻!瘋狂的吻!無言之言最真摯,無聲之音最悲哀,吻!代替了他們彼此要說的話!

    融化了!

    陶醉了!

    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有韻律的跳動,震顫!這是最可貴的一刻,也是最傷懷的一刻,因為這一吻之後,他們要分離了,將來,誰也無法預料!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們從迷茫中醒來,現實使這一刻的歡愉變成泡影!他們相對的笑了,笑得很淒然,離別,在一雙情人來說,是最最傷神的一回事!

    他們在珍重聲中,黯然的離別了!

    陳霖不敢再回頭多看一眼,用極快的身法電射星旋而去。

    楚玲目送情郎的身影消失,懷著像是失望、空虛、悵惘,又像是滿足、安慰的複雜心情,緩緩向坳內馳回!

    且說陳霖一路疾馳,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已快出了草山的範圍,「鳳儀坳」已被拋在十里之外!

    眼前,是一片狹長如帶的棗林,官道已隱約在望。

    突然-一聲令人心顫神搖的嬌脆之聲,飄傳入耳:「好俊的身法!」

    陳霖不由心中一動,疾剎住飛射之勢,輕靈妙曼地劃了一個半弧,停下(禁止)形,俊目掃處,只見數丈之外,棗樹叢中,露出一個女人身影,羅袖飄飄,裙裾輕揚,頭面被密葉遮掩,看不真切,但胸部以下,卻十分清楚,曲線玲瓏,浮凸剔透,令人一看之下,褲念頓生。

    陳霖看了一眼之後,心忖:「管她呢,自己應辦的事還多著!」轉念正待……那含有無限魅力的聲音又告傳來:「活閻羅,彼此相見,亦屬有緣,何不停下一談!」

    陳霖這一來不理對方也不成了,不知這女子是什麼樣的人,何以一語便能道出自己的名號,心念之中,轉回身來,當眼光再度觸及那窈窕絕倫的誘人體態時,心中又不自禁的怦然一動,冷冷的道:「林內是哪一位,喚住在下有何見教?」

    一陣扣人心弦的格格嬌笑過後,那脆生生的聲音又道:「閣下何不請過來一見?」

    「尊駕何人?」

    「見面自知?」

    陳霖冷冷一笑道:「在下沒有閒工夫廝纏,對不起……」

    「哼!架子倒不小!」

    隨著話聲,陳霖只覺眼前陡然一亮,棗樹之後,轉出一個天仙化人也似的少婦來,美,美得不像是凡俗中人,從頭到腳沒有一樣不美,尤其那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閃動之間,發散出使人著迷的光彩!

    天下竟會有這樣美的人!

    陳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對方太美了,美得近於虛幻!

    他見過「江湖一美何艷華」,在記憶中自己的母親「武林之花郭漱玉」

    輪廓宛在,然而和這當前的少婦一比,便黯然失色了。

    吳如瑛,楚玲-她們也同樣的美賽天仙,但在她們的身上似乎缺少了什麼東西!

    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一顆心怦怦而跳,一張俊面,也發起燒來!

    一陣如蘭似麝的異香飄處,那少婦已婷婷玉立在身前不及一丈之地,正用那雙美得可怕的眸子,注定自己,臉上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不敢和她對視,想移開目光,然而不能夠……。「活閻羅,你感到很突兀,是嗎?」

    聲如乳鶯出谷,玉盤落珠,每吐一字,心弦就為之震顫一下。

    冷傲孤僻成性的他,似乎已變了另外一個人,感到從未有過的窘迫,好半晌之後才吐出了幾個字道:「請問芳名大號如何稱呼?」

    「格格格格!」又是一陣魅人至極的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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