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會長,不期然的後退了一步,同聲道:「為什麼?」「嘿嘿嘿嘿!
如果我告訴你倆,『無虛劍吳佑年』死了,死於一項卑鄙無恥的預謀,而且他在臨死之時,曾把未了心願托付了人,你倆又有何話說?」
男女兩個會長,各自身軀一震,「血魔」的這幾句話,不啻是利劍寒刃,戮向兩人的要害!
場中空氣又為之一變,眾高手如墜五里霧中,猜不透其中奧妙。
「血魔」突然厲聲道:「金童柯瑜瑾,江湖一美何艷華,姦夫淫婦,共謀親夫,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網是疏而不漏的!」這一點出「和合會」男女會長的真面目,場中又是一陣鼓噪!想不到從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和合會長」竟然是失蹤江湖的「金童柯瑜瑾」和「江湖一美何艷華」!
但,「血魔」何以會知道呢?
兩個蒙面男女會長齊齊冷哼了一聲,那女的咬牙道:「閣下滿口胡言!」「嘿嘿嘿嘿!」冷笑聲中,只見紅影一閃一掠,又歸原位!驚呼之聲起處,只見「和合會」男女兩會長,蒙面巾已被揭下,現出兩個俊極美極的中年男女來,果然人如其名,雖已年屆不惑,但男的仍如臨風玉樹,女的似秋月春花,不愧金童和江湖一美的稱謂。
眾高手又是一陣嘩然,「血魔」的話沒有錯,神秘的「和合會長」果然是眾所熟知的「金童柯瑜瑾」和「江湖一美何艷華」。
照「血魔」所說,「江湖一美何艷華」已然和姦夫勾結,害了親夫「無虛劍吳佑年」,這又是一樁震驚江湖的奇案!但卻被眼前的「血魔」公案沖淡了!
兩個男女會長,此刻滿面俱是怨毒慘厲之色,狠狠的瞪視著「血魔」,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下去。
「血魔」又復寒嗖嗖的向兩個男女會長道:「為了一個特殊原因,我今天不殺倆人,滾吧!」
「江湖一美何艷華」和「金童柯瑜瑾」身為一會之長,而且又被「血魔」當著天下同道揭破醜事,心裡可比死還難受,同時也把「血魔」恨入骨髓,他倆此刻仍在懷疑「血魔」就是「無虛劍吳佑年」的化身,對方此刻託言放自己生路,其實極可能要單獨施以酷毒的報復,若不乘此時機,與各派聯手,毀去這可怖人物,後果不堪設想!兩人心念之中,雙雙怒哼一聲,首先發難,攻向「血魔」。
「血魔」毫不為意的順手一揮,紅光閃處,勁氣如濤,「江湖一美何艷華」與「金童柯瑜瑾」兩個身形,齊被震得倒翻而回。
這一手震驚了所有的在場高手,似乎「血魔」的功力較之在「三里坪」時,又不知高了多少倍,不禁齊齊心泛寒意,看來今天這一場拚搏,後果堪虞!
「血魔」揮掌震退對方之後,又道:「我說過留你倆一條命,你們注定了要死在『無虛劍』之下!」
兩個男女會長,臉呈死灰之色,怔立無語!
「血魔」又把閃著血焰的目光,掃回在場的高手,聲音充滿殺氣的道:「現在,本人開始執行『血池禁令』,擅闖『生死坪』者死!」
此語一出,等於揭開這一場血劫的序幕!
恐怖和死亡的氣氛,頓時瀰漫全場!
所有在場的高手,並不曾忘了他們此次聯手的目的,首先,白骨教第一護法「生死判胡彪」和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鷲杜倫」,雙雙暴喝了一聲,同時劈出兩道排山勁氣,緊接著「了凡大師」,「和合會」男女會長,也適時出手!
這五個拔尖高手,同時出手,威力之強,足可撼山拔岳!
「血魔」週身紅焰陡熾,雙掌圈劃之下,數重紅光閃閃的勁波,排蕩而出!
勁氣相觸,發出一陣轟天巨響,只見「了凡大師」身形連晃,「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鷲杜倫」各被震退一步,「江湖一美何艷華」和「金童柯瑜瑾」功力較差,已退到了五尺之外,而「血魔」本身,也連晃不止。
勁氣餘波,激盪成漩,五丈之內,洶湧如裂岸狂濤!
看得所有的正邪高手,為之心搖神奪!
這種功力,可真是連聽都不曾聽過!
雙手一分之後,又告欺身而合!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隆隆巨響,接著傳出幾聲悶哼,和合會兩會長和「大漠之鷲杜倫」湧身疾退,顯然已受了傷!「了凡大師」和「生死判胡彪」
也先後跳出圈外!
「血魔」並不跟蹤出手,厲聲向「了凡大師」道:「了凡和尚,本人最後警告,要你帶各門派的人離開!」
「了凡大師」未及答言,人群之中七大門派的高手,齊齊縱身湧出,排在「了凡大師」
之後,一個個磨拳擦掌,似乎渴欲出手一搏!
「血魔」見狀冷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江湖一美何艷華」突在這時閃身疾出,羅袖飄處,一縷輕煙,修地向「血魔」迎頭罩臉的蓋去!煙中透出陣陣異香,「了凡大師」等人,忙不迭的退開一丈之外!
「血魔」恍如未覺,只見那縷輕煙,方一觸及他的體外紅焰,便自消逝得無影無蹤,「江湖一美何艷華」不由亡魂皆冒,冷汗涔涔而下!
「血魔」陰冷的一笑道:「何艷華,這大概又是什麼迷香毒霧一類的東西了,這種江湖下三濫的玩意,別在此地現眼丟人,我說過你倆注定不葬身此地,還不快滾!」
這話說得兩個男女會長,面上由白轉青,由青變紫。
突然-—東面靠林邊的人群,一陣浪裂波分,閃開一條通路,一個奇裝怪樣的老者,後隨十二個面目猙獰的紅衣大漢,每一個大漢的手裡,執著一個長約尺半,粗如兒臂,黑忽忽的管狀東西,逕自走入場中!
「了凡大師」等眾,紛紛向後移退三丈之外。
那異裝怪老者,行到距「血魔」約兩丈的地方,停下(禁止)來,身後那十二個手執黑管的大漢,以老者為中心,左右各六,成半月形展開!
「血魔」嘿嘿一陣冷笑,並不作聲。
異裝老者桀桀一陣怪笑之後道:「老夫東海離心島『烈陽神火教』下護法烏不律,特來一會中原高人!」
「血魔」從鼻孔裡冷嗤了一聲道:「老遠的趕來送死,嘿!……」
烏不律咧嘴一陣乾笑道:「血魔,你別狂吹大氣,烈陽神火陣下,管叫你骨化飛灰!」
「血魔」報之以一串不屑的冷哼!
烏不律怪面倏變,眼射駭人煞光,獰聲道:「老夫衡量你!」
你字出口,雙掌交叉怪異已極的圈劃而出,一道炙熱如焚的掌風,旋轉而出!
「血魔」單掌一揮,一片紅光閃閃的氣流,暴捲迎去,「砰!」的一聲輕響,烏不律的一記炙熱掌風,竟告消卸於無形!
烏不律自恃東海絕學,中原武林鮮有能與之抗衡者,不料竟然擋不過「血魔」一揮之勢,心頭一緊之下,挾以畢生功力,連劈五掌,一波波的熱浪,使得三丈外的「了凡大師」
等人,為之再退一丈!
「血魔」週身紅焰陡熾,形成了一個紅色光幢「波!波!」連聲,硬承受了「烈陽神火教」護法烏不律的五掌!
看得所有的武林高手,為之目斷魂消!
紅霞盡斂,一輪明月,已從林梢探出半個頭來!
夜翼掩覆之下,「生死坪」上的殺劫,方興未艾。
「血魔」嘿嘿一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隨說,隨舉掌猛揮,一道紅光疾射向烏不律!
烏不律在這幾個照面之下,已知「血魔」功深如汪洋瀚海,豈敢硬接,快逾電掣的斜飄八尺,一聲慘號,透空而起!
原來那紅衣大漢之一,正好靠近烏不律三步之外站立,「血魔」這一掌,雖被烏不律避過,但紅芒邊緣,卻掃中了這大漢,登時屍橫當場!
就在那大漢屍身觸地的剎那,那執在手中的黑管,隨著「卡!」的猛然撞擊地面,轟然一聲,黑管之內,飛出一蓬烈焰,一陣皮焦肉臭混和著煙硝之味,隨風四散,那大漢的屍體立時變成了一段焦炭!
這情景令人怵目驚心!
「血魔」也不由為之一震!
就在此刻-烏不律狂喊一聲:「放!」
十一條黑色筒管,立時像十一條火龍似的,噴出熊熊烈焰,交織成一片火網,罩向「血魔」!由於放射的角度不同,所以這片火網猶如大漠飛沙,上下左右,無不包含在威力之中,而且快逾電閃!只聽轟轟幾聲,烈焰飛捲,煙硝迷漫!……待到煙塵散盡,場中已沒了「血魔」的蹤影!
四周立時響起一片歡聲,以為「血魔」已在烈焰之中化為灰燼!
「和合會」會長「江湖一美何艷華」與「金童柯瑜瑾」似乎特別關心「血魔」的生死,電疾閃身向前,向坪地之上一陣掃掠,「江湖一美何艷華」尖聲道:「他沒有死,他逃脫了,地上連骨灰的影子都沒有!」
烏不律立即接口道:「他縱有通天澈地之能,也難逃這烈焰陣,除非……」
「江湖一美何艷華」急道:「除非什麼?」
「除非他見機得早,貼地前射,但前面是壁立千仞的血池呀!」
驀然-坪緣靠「血池」方向的虛空之中,倏地升起一抹紅影,眾人連念頭都不及轉,只見那紅影快若殞星,雷瀉入場,赫然又是那「血魔」。
他真的沒有死於烈焰陣。
烏不律所料不差,「血魔」反應神速,貼地平射向「血池」上空,憑著「血影衝霄」蓋世身法,凌空不需借力,一落之後,又電旋升空,落回「生死坪」中。
所有的在場高手,心弦又告拉緊!只見「血魔」一雙血光閃閃的稜眸,掃了「烈陽神火教」諸人一眼之後,倏地電旋一匝,又停回原來方位!
慘嗥之聲,應一旋之勢而發,噗!噗!連聲,十一個紅衣大漢,無一倖免,全部伏屍當場,每人的眉心之間,留有一個血紅的指印。
這種殺人的手法,快捷狠殘,可說前無古人!
烏不律厲吼一聲,飛身疾撲,一旁的「了凡大師」「生死判」……等不下二十人之多,紛紛欺身進擊!
但後來的仍慢了一步,只聽一聲淒絕人寰起處,一條人影,疾逾飛矢的向「血池」之內落去,烏不律首先葬身血池!緊接著「了凡大師」等人,已紛紛出手猛攻!
剎那之間-殺聲震天,勁風匝地!
慘嗥聲!
悶哼聲!
交織成一首恐怖的樂章!
一陣淒厲的鬼嘯,又告破空而來,嘯聲中,只見人影如潮,紛紛湧向場中,這是總攻擊的號令!
可怕的血劫,終於拉開了帷幕-「血魔」旨在維護「血池禁約」的尊嚴,同時也憤然於正邪各派,假借決鬥為名,誘使自己現身,目的是要毀去自己!各幫派教的高手們,卻是各懷目的,要藉群力而毀滅這可怖的人物,這人物的存在,使他們席不安枕,如芒刺在背!
於是-在雙方極不相容的情況下,血的帷幕拉開了……只見人影縱橫飛掠,掌風如雷震,劍芒蔽月遮星!重重人影之中,一個血紅的光團,橫衝直撞,上下翻飛!慘嗥之聲,此起彼落,撕空裂雲,激盪搖曳在夜空之中,像是在演奏一支瘋狂的樂章,又像是在奏著宇宙末日的輓歌!一條條的人影,被拋落「血池」之中!
地上,屍體愈積愈多,血-像水窪,像溝渠!
後面的,踏著前面人的屍體,瘋狂的猛撲不休!如火如荼!這是武林近百年來,罕有的一次血劫!
「了凡大師」,「生死判胡彪」……等一眾拔尖高手,混在人潮之中,反而不能盡力施為,眼看著屠殺在進行,無法扳轉慘局。所有的武林高手-瘋狂了!
血魔-也瘋狂了!
天在旋!
地在轉!
鬼哭神號,風狂雨暴,殺氣衝霄,乾坤失色!整個的宇宙在顫抖了!
恐怖-
血腥-瘋狂的樂章,仍在持續,血紅的魅影,飛疾遂走如故!人影不斷的減少!屍體-不斷的增加!
失望與恐怖意念,在每一個未死的高手心中滋長,他們已預見到必然的結果-全部棄屍「生死坪」!
他們的預謀,徹底的幻滅了,他們毀不了這不可一世的魔尊!
他們以桐柏山下的三里坪之役,來衡量「血魔」的功力,以為穩操勝算,誰知事實大謬不然,「血魔」的功力,竟然深不可測,有如汪洋浩海!
瘋狂過去了,殺伐已近尾聲,像一場暴風雨戛然而止。那些倖存的高手們,趑趄不前!
蹀躞在五丈之外!
場中,只剩下「了凡大師」,「生死判胡彪」,「大漠之鷲杜倫」,「江湖一美何艷華」,「金童柯瑜瑾」,和不足十人的七大門派高手,默默和「血魔」對峙,但他(她)們有的口角溢血,有的面白如紙,顯然每一個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
「血魔」週身仍包裹在這血紅光焰之中,任何人也無法看出他的表情,但從光焰的起伏搖動來判斷,他不是真力虧損過巨,便是受了傷!
死寂又統治了「生死坪」。
寒月疏星,照著一片屍山血海,血腥之氣,令人窒息!適才那發動總攻擊的鬼嘯之聲,倏告傳來!
場內外的高手們,精神又告一振!
鬼嘯之聲,愈傳愈近,淒厲刺耳,陰風四起,四外林木,發出一片沙沙之聲,配上這遍地血屍的情景,更顯得鬼氣迫人,使人有如置身鬼域冥境之感!
兩條人影,如幽靈般的飄落場中。
其中一個是身著火雲紅衫的高大獰惡老者,另一個赫然是一具白骨骷髏!
「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鷲杜倫」步履蹣跚的越眾而出,分別向那紅衫老者和白骨骷髏一躬身,道:「屬下參見教主!」「免!」
「免!你們負傷了?」
「屬下功力不……」
那具白骨骷髏陰惻惻的發出一陣狼嗥般的笑聲道:「胡護法,成了,率眾速退!」
「遵諭!」
火雲紅衫的猙獰老者也向「大漠之鷲杜倫」道:「杜堂主,即率殘存弟子退出『生死坪』!」
「遵教主令諭!」
「血魔」眼看著那些殘存的高手離去,並不出手攔阻,可能他已知道真正的生死之敵已告來臨,必須準備迎接另一場可怕的搏鬥,也可能是他已受傷不輕,真力耗竭,出手無力了,更說不定他認為殺的人已夠多,足為今後的為戒了!
那具白骨骷髏一晃身欺到「了凡大師」等人身側,一陣低語之後,「了凡大師」一行,和「和合會」會長夫婦,也轉身馳離「生死坪」!
然後,紅衫老者和白骨骷髏兩人,齊齊欺近到「血魔」身前丈外之地!
這時,可以看出那具白骨骷髏,並不是真的骷髏,而是人穿了繪有白骨骷髏的外衫,乍看分辨不出,近身一看,卻入目瞭然。「血魔」冰寒至極的首先發話道:「來人報名!」
「嘿嘿嘿嘿!老夫白骨教主『白骨屍魔』便是!」
「哈哈哈哈!老夫赤衣教主『火雲尊者』!」
「血魔」仰天一陣瘋狂的大笑道:「好極!好極!兩位不請自來,不過本人對於今天這一場風雨,很佩服兩位的計算,先驅策一些爪牙和無知之輩,以生命來換取本人真力的損耗,然後兩位再乘本人真力劇損之餘,來個落井下石,以遂凶謀,是也不是?」兩個教主,驚怔的向後退了一步!
「血魔」又道:「可是,哈哈!你們的心力白費了!」「白骨屍魔」陰惻惻的道:「血魔,本教近百高手喪命在你的手下,這筆帳該結了!」
「如何結法?」
「血債血還!」
「哈哈哈哈!大教主,憑你還不配!」「不信走著瞧!」
「血魔」冷哼了一聲之後,沉聲道:「大教主,我希望你能據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四毒書生的下落!」
「閣下與四毒書生是什麼淵源?」
「這個你無須問!」
「如此,本教主無從奉告!」
「你敢不說?」
「不說又待如何?」
「嘿嘿嘿嘿!告訴你,你將為『白骨教』帶來嚴重的後果!」「什麼後果?」
「白骨教將被血洗!」
「好大的口氣!」
「本人言出如山!」
「嘿嘿!恐怕閣下沒有機會了!」
「血魔」怒哼一聲,身形前欺兩步,語音凝重的道:「你一定不肯道出『四毒書生』的下落?」
「嗯!怎樣?」
「恐怕由不得你!」
「白骨教」教主「白骨屍魔」向身旁的「赤衣教」教主「火雲尊者」瞟了一眼,身形微挫,迅快的劈出一掌,掌挾刺骨陰風,並含腐屍惡臭!
「血魔」冷嗤了一聲,一道紅光,飄然閃出!
同一時間,「火雲尊著」從側方拍出一道炙熱如火的如山勁道。
「血魔」沉哼一聲,捷逾鬼魅的撤掌閃出圈外!
「白骨屍魔」和「火雲尊者」反應也極神速,同時收招撤式!
「血魔」乘閃身之勢,左右開弓,分朝兩人各反劈出一道紅焰勁氣,勢道之強,無與倫比,迫得「白骨屍魔」和「火雲尊者」齊齊移身換位,避過這閃電式的反擊。
「血魔」在經過那一場瘋狂的搏殺之後,真元內力,確實損耗過巨,心知此刻如果不當機立斷的話,極可能會栽在蓄謀而來的兩個教主手裡!
心念之中,身形似電,射向「火雲尊者」,一旋一繞-就在這一旋一繞之間,已快得不能再快的攻出了九掌,迫得「火雲尊者」左閃右晃,狼狽至極的退了五個大步,才險極的避過這一輪疾攻。
「白骨屍魔」睹狀,極快的從後欺進,狂劈三掌!「血魔」連頭都不回,身形向側方劃了一個半弧,這一旋飛之勢,不但巧極的避過了「白骨屍魔」的三掌,而身形劃回之時,又恰對「火雲尊者」的右側。
一般血紅飆風,倏告捲出!
「火雲尊者」被對方九掌快攻,迫得手忙腳亂,喘息未定,血紅飆風,又告捲到,急切裡側身發掌相迎,這一側身之間,「白骨屍魔」的一掌正好劈到-「白骨屍魔」一掌劈出,驟失「血魔」蹤影,立知不妙,忙不迭的卸去勁勢,饒是如此,那已發出不能收回的陰勁,仍極駭人!「砰!砰!」兩聲,夾著一聲悶哼,「火雲尊者」同時被兩股勁氣夾擊,登時口角溢血,跌跌撞撞的退到一丈之外!
「白骨屍魔」弄巧成拙,反傷了自己人,不由一窒!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血魔」身形再閃,撲向「火雲尊者」!又是一聲慘嗥傳出,「火雲尊者」已被震飛到兩丈之外!「白骨屍魔」厲嘯一聲,雙掌齊揚,一大片刺骨砭膚的陰風,夾著慘綠磷火,漫天蓋地的罩向「血魔」。「血魔」暗地一咬牙,雙掌疾掄,劃出圈圈紅焰,逼住陰風綠磷!
轟然一聲,一團烈焰,由後方閃電飛來!
「血魔」不禁心中巨震,電疾斜射三丈,險疾的避過烈火焚身之厄,但由於這一變勢,陰風綠磷,罩身而過,只感一陣噁心,身軀連晃不止!
轉目望處,那發烈焰襲出的,竟然是重傷的「火雲尊者」,只見他身形搖搖欲倒的站在三丈之外,手中持著一支黝黑的筒子!與那東海離心島「烈陽神火教」十二弟子所用的烈焰黑管,一般無二,心中不由一動,難道……「白骨屍魔」見對方已被自己所發的「陰風毒磷掌」掃中,竟然屹立不倒,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心忖:「血魔難道不畏毒,這『陰風綠磷掌』中者無不立倒!」
「血魔」一旋身又欺到了「火雲尊者」身側,冷笑一聲道:「嘿嘿!堂堂赤衣教,原來卻是東海離心島屬下!……」
「白骨屍魔」一晃身欺近前去,陰陰的道:「閣下接招!」
掌隨聲出,又是一蓬綠磷,夾以萬鈞力道,疾捲而出。
「血魔」電疾回身,舉掌相迎-「砰!」的一聲巨響,磷火與血焰齊飛,雙方各退了一步!
「血魔」恨哼了一聲道:「白骨教主,本人重申前言,如你不說出『四毒書生』的下落,本人將摧毀白骨教,血洗幕阜山?」
「白骨屍魔」極惡陰殘,仍不免被這句瘋狂的話,震得打了一個冷噤,沉聲道:「閣下未免言之過早,今晚之局還不知勝負誰屬呢?」
「好,讓你立刻分曉!」
話聲中,紅焰一閃,一道撼山栗岳的勁氣,暴捲而出!「白骨屍魔」立以畢生修為內力,推掌相迎-勁氣相接,地動山搖,勁風鼓蕩如怒海揚波,四山回音雷鳴!「血魔」
一連退了兩個大步,而「白骨屍魔」卻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踉踉蹌蹌,退了八尺之多,身形兀自搖晃不止!「再接一掌試試!」
紅焰再閃,勁氣如山!
「白骨屍魔」哪敢硬接,晃身橫閃一丈!
「血魔」冷哂一聲,不容對方有喘息之機,移形換位,掌指齊施,只見一片紅焰之中,夾以數縷血光,嗤嗤有聲!慘哼聲中,「白骨屍魔」胸前似已被指風擊中,白骨骷髏衣上,立時殷紅一片!
「大教主,如何?」
「血魔,你有種的話,錯過今晚,幕阜山中,隨時候教,如你能進得了白骨教總壇,本教主決定奉告『四毒書生』下落!」「血魔」略一沉思之後,道:「好,今晚憑這一句話放過你,去吧!」
「白骨屍魔」主持「白骨教」聲勢浩大,教中高手如雲,幾有凌駕七大門派之勢,想不到今天敗得這麼慘!
一場正邪聯手的空前大會,灰飛煙滅,「血魔」沒有被毀,卻陪上了數百正邪高手的生命,使「生死坪」重演了一次三百多年前的龐大殺劫!
「白骨屍魔」慘笑一聲,和「火雲尊者」雙雙聯袂而起,轉眼消失在靜夜之中。
「血魔」用目一掃遍地的積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劃空而起,在星月光照之下,如一抹淡紅輕煙,瞬息而渺。(血魔是誰?聰明的讀者當會毫不猶豫的說:陳霖!所以作者在此後的故事中,毋庸再作重複的點敘!)就在陳霖離開「生死坪」後不久,另一條人影出現了,如幽靈似的飄落在「生死坪」中,仰首對空,噓了一口長氣,這神秘的人影是誰?因為他面上蒙著灰巾,使人無法辨認!
灰巾蒙面怪客,像是在憑弔那些喪命的高手,又似在轉著什麼念頭,只見他不停的來回掃掠,最後,他也離開了!
他的身法較之剛才離開的「血魔」,似乎差不了多少!
且說陳霖一路飛馳下山,散去「血影神功」,回復他的本來面目!
他覺得他做了一件痛快的事,又似乎做了一件過份殘忍的事,矛盾的心情,使他悵然不已,但當他想到身負的血仇,和江湖中這些敗類的卑賤行為時,又釋然於懷了!
在拚鬥群雄,接近尾聲的時候,陳霖確已感到真力虧竭,但他身負奇功,恢復的快,在與「白骨教」、「赤衣教」兩個教主周旋之際,他的功力,已恢復到八成,如果他功力全復的話,兩個教主決不可能在他的手裡走出這麼多的照面。
「生死坪」正邪聯手拚鬥「血魔」,造成空前血案的消息,轟動了整座武林,武林中對於「血魔」的功力,予以重新估價,這一役的表現,竟然與三百多年前的魔尊不相上下!
武林中,恐怕找不出能與之抗衡的人!
無論「血魔」是否三百多年前的「血魔唐中巨」,抑或是別人喬裝,總之他的出現,使整座武林震驚,整個江湖顫抖!
他的出現,使武林有如臨末日之感!
尤其與「血魔」有過節的幫派,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與「生死坪」事件,同時盛傳江湖的,是七大門派之一的「太極門」掌門人「陰陽掌李政芳」陳屍大別山下的樹林中,是何人下的毒手,無從揣測,但一致認為這也是「血魔」的傑作,因為當日太極掌門也是率一子八劍士趕往參與「生死坪」之戰的!「陰陽掌李政芳」
的獨子「青衣秀士李司良」和太極門中的八大劍士,最後證實了也全部棄屍林莽,無一生還!
這件事使其餘的六大門派震驚莫名!
同時,另一消息傳出,「血魔」將逐個摧毀另外的六大門派!於是-六大門派的掌門人齊集嵩山少林寺,共籌對付「血魔」之策!這是空前之舉,近三百年來,還沒有出現過使各名門大派震顫的人物!
三百多年前,出了一個「血魔」,幾乎攪翻了整座武林,三百多年後的今天,又是一個一模一樣的「血魔」出現,真假虛幻,令人莫測!
難道武林已真的面臨末日?
「血魔」瘋狂的屠殺武林高手,其目的何在?
這一天,夜幕初降之際,一條人影,有若幽靈鬼魅似的淌進了「和合會」的後山!
他是誰?
他就是以「血魔」和「活閻羅」雙重身份出現,震撼了整個武林天下的陳霖!
三月之前,陳霖被「和合會長」夫婦,誑入總壇,囚禁於石牢,要從他身上探求「無虛劍吳佑年」的秘密,卻不料陰錯陽差,促成了他和會長之女柯如瑛的一段孽緣(事詳第一集第十五回春潮氾濫)。
雙方海誓山盟,並訂了三月之約。
陳霖來到了昔日與柯如瑛分手的地方,那一幕旖旎的往事,使他現在回憶起來還感到面熱心跳!
但,奇怪,他等了近一個更次,還不見伊人現身!
空山寂寂,林莽蕩蕩,月上中天,照得林莽一片濛濛,斗轉星移,時已三更,依然不見柯如瑛現身,陳霖不由大感焦灼!
「生死坪」上「和合會」會長夫婦的真面目被揭穿,證實了陳霖最初的推斷,男的是「金童柯榆瑾」,女的是「無虛劍吳佑年」的逃奔妻子「江湖一美何艷華」,所以柯如瑛應該叫做吳如瑛!
他倆互約三月後的今天見面的目的,就是要證實吳如瑛的身世,現在真相大白一切的疑問都不復存在了,陳霖必須把受托於「血池」石窟中「無虛劍吳佑年」的「無虛劍」交給心上人吳如瑛,要她替父報仇,手刃姦夫淫婦!可是吳如瑛竟然芳蹤杳然-陳霖愈想愈感焦灼,事情可能已起了變化,極可能吳如瑛探明了真相之後-被那一雙姦夫淫婦發覺,而遭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吳如瑛已和他發生不尋常的關係,而且雙方海誓山盟,實際上等於是他的妻子!
「她不會來了,我必須立即到『和合會』總壇,查個水落石出,如果瑛妹她……」
陳霖喃喃自語,說到後來一句,臉上殺機陡熾,接著道:「和合會將(又鳥)犬不留!」
自語畢,身形疾起,朝總會堂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