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冷月仇 正文 第六章 蒙面怪客(二)
    這四個代表,以為陳霖業已身負重傷,必可手到擒來,八隻手從不同方向抓向陳霖,陳霖待到對方掌爪快將臨身的剎那,身形一晃,奇幻無比的劃出一招!

    慘哼聲中,立有兩人仰面栽倒,其餘兩人愕然湧身後退五尺!

    只見這倒地的兩個代表,業已氣絕,各人眉心之間,現出一個血紅指印!「飛指留痕!」

    陳霖也就在這一招攻出之後,「砰!」的一聲,又跌坐回地上,口一張,又是一口鮮血噴射而出……陳霖在重傷之後,仍能在一個照面之中,指斃兩個七大門派的高手,這種奇招絕式,的確令人驚震!

    各門派的代表,一陣驚愕之後,怒哼聲起,又有數人撲出……紅影一閃,那鷂眼鷹鼻的火雲紅衫老者,和那對中年男女劍士,先後射落陳霖身前,攔住各門派的代表!緊接著,又有不下二十的白骨赤衣兩教的高手,射向七大門派的高手身後。

    場中空氣,驟呈緊張,眼看一場混戰,就要展開!火雲紅衫的老者,不屑的掃了七大門派代表們一眼之後,轉身面對陳霖,一陣陰惻惻的奸笑道:「活閻羅,我看你最好是乖乖的隨我們走吧,落在我們手裡,彼此同氣連枝,還有個商量的餘地,總比被那些自以為名門正派的偽君子弄去要好得多!」陳霖一咬牙,又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傲態不改的冷聲道:

    「你是『赤衣教』的什麼角色?」

    「嘿嘿,活閻羅,本大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鷲杜倫』!」「好,我給你記上一筆就是!」

    「嘿嘿嘿嘿!小子,死在目前,還狂個什麼勁!」那邊,「生死判胡彪」仍與「了凡大師」默然對峙!事實非常明顯,他在監視著這業已受傷的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教一會的實力,遠超過七大門派眾代表。

    陳霖雖已身負極重內傷,但面對「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鷲杜倫」

    仍了無懼色,目中閃射著怨毒至極的煞光,反向前欺了一步道:「你準備把本人怎樣?」

    「帶你回去,由二教一會向你逐筆結算欠帳!」

    「憑你還不配!」

    配字出口,雙臂一圈一劃,詭異絕倫的攻出一招,迫得「大漢之鷲杜倫」連退兩步,才算避過。

    一招方過,另一招又告出手!

    「大漠之鷲杜倫」已看準對方受傷極重,如果捨棄近身搏鬥,改以劈空掌力,則對方招式再奇,也無法……心念之中,身形暴退八尺,一口氣拍出三道如山勁氣。陳霖乍見對方暴退出掌,立知不妙,身形一旋,向側方飄開,焉知對方的掌風,是朝左中右三個不同位置捲來,無論你朝那一面閃避,都得迎上其中一股勁氣!

    「砰!」的一聲,慘哼又起,陳霖傷上加傷,張口連噴三蓬血雨,「砰!」的一聲,栽倒地上!

    「大漠之鷲杜倫」面上掠過一抹喜色,向人群一招手道:「帶走!」

    數條人影,應聲撲來……七大門派的代表們,也齊齊縱身飛撲!但身形才起,立即有數十條人影,如斯響應的飛身攔阻……陳霖栽倒之後,只覺天旋地轉,全身像是被折散了似的,強傲的他,一口氣未斷,又咬著牙,掙扎著站起身來!

    口鼻之間,血跡殷然,前襟已被染成鮮紅之色,看上去淒厲如鬼,他那英俊瀟灑的形貌,此刻已蕩然無存……那撲來的數條人影,被驚得一窒,齊齊在一丈之外停下(禁止)形。

    驀然-一條灰影,如鬼魅般的瀉落在陳霖身前,沒有一個人看出他是怎麼來的,眾人只感眼前一花,人便已現身場中。

    只見這來人赫然是一個以灰巾蒙面的怪客。

    陳霖乍見這蒙面怪客,有一種以曾相識之感,心念幾轉,他忽地想起在桐柏山「碧雲山莊」之中,如驚鴻一瞥的那個留柬怪人來!心中不由一陣激顫。

    桐柏山自進山的峽谷起,直到「碧雲山莊」,沿途伏屍如林,想來必是這怪客所為無疑,但他究竟是誰呢?與桐柏派是什麼淵源?

    心念未已,那怪客已轉過身來,語音微顫的道:「孩子,你傷得不輕?」

    陳霖苦笑著點了點頭,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你太倔強了!」

    陳霖又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怪客又繼續道:「孩子,你豈能逞一時之勇而幾遭不測之禍,試想,你若死了,你那些尚未完成的事,誰替你去辦,再說,你能安心長眠嗎?」陳霖不由悚然而震,這蒙面怪客似乎深悉自己底蘊,而且他的話有如暮鼓晨鐘,使陳霖驚出了一身冷汗,的確,他幾乎鑄成了大錯,臉上自然的流露出一絲愧悔之色。

    「前輩名諱可否賜告?」

    「將來你會知道,現在不要問!」

    「慢走!」

    「大漠之鷲杜倫」等一陣驚怔之後,又回過意來,齊向前逼進數尺……蒙面怪客,恍如未覺,繼續向陳霖道:「孩子,你該離開了?」陳霖黯然道:「是的,我應該離開了,我敗得很慘!」「孩子,這一點小挫折算什麼,任何一個武林人,誰都有過失敗的經驗,但,你牢牢記住一點,失敗不足懼,可怕的是仆倒了永不再起,永沒有勝的希望!」

    陳霖感激的瞥了蒙面怪客一眼,像是無限愧疚的道:「是的,前輩金玉之言,頓開晚輩茅塞,我憑一時血氣之勇,幾乎葬送了將來!大德不言謝,我走了!」

    說著,轉過身形,踉蹌走去!

    「大漠之鷲杜倫」暴喝一聲,身形一劃而前,攔在陳霖身前,其餘的數十個二教一會高手,紛紛飄身阻截……「找死!」

    蒙面怪客沉喝一聲,雙掌一圈一劃,數十條撲來的人影,宛若撞在一堵無形的勁牆之上,被震得紛紛倒射而回。幾乎是同一時間,一縷寒飆,逕奔向「大漠之鷲杜倫」,勁風未至,已感寒氣撲面如割,「大漠之鷲杜倫」身形側移一丈,怔怔的看著蒙面怪客。

    陳霖蹩住一口殘存真氣,強忍傷痛,舉步又走。

    「生死判胡彪」放棄了監視「了凡大師」,電閃射向這邊,身形尚未落實,蒙面怪客看準他的身形,又是一掌揮出,寒濤暴捲疾湧,銳不可當,迫得「生死判胡彪」翻身閃避不迭。

    這兩手功力,使得所有在場的高手,心泛寒意,忐忑不已。

    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麼來路?

    他為什麼要對「活閻羅」施以援手?

    眾人滿頭雲霧,百思不得其解。

    陳霖這時已離現場二十丈之外!

    「生死判胡彪」向二教一會的高手們一揮手,然後向「大漠之鷲杜倫」

    一擺頭,當先撲向蒙面怪客,「大漠之鷲」立時會意,也電閃出手攻來!二十餘的高手們在「生死判」一揮手之間,紛紛向陳霖身後射去。

    七大門派的代表們齊齊目注「了凡大師」,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蒙面怪客冷哂一聲,雙掌交錯猛向兩側揮出,分迎「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鷲杜倫」,「砰!砰!」兩聲,兩人同時被震得連退三步,不由大感駭然!

    就在此時,蒙面怪客,身形似電,兩個起落,已越眾人頭裡,反身而立。陳霖恨得呀牙切齒,怎奈身負重傷,只好裝作不知前行如故。

    蒙面怪客不屑已極的「嗤!」了一聲,身形迎向那數十條撲截陳霖的身影劃了半個弧形,悶哼之聲,響成一片,立有近十條人影,仆地不起,其餘的不禁亡魂皆冒,齊齊停下(禁止)形,「生死判」和「大漠之鷲」也在這時追了過來!

    「生死判胡彪」以為今天已可穩操勝算,把使人聞名膽落的「活閻羅」

    生擒活捉回去,做夢也估不到半路裡殺出個程咬金,滿盤皆輸,但對這個蒙面怪客,卻是怎麼也想不出當今江湖中會有這麼一號武功深不可測的人物,當下怒氣勃勃的向蒙面怪客道:「閣下亮個萬兒出來?」

    蒙面怪客陰陰一笑道:「憑你們還不配問!」

    這話說得二教一會的高手齊齊臉上變色,尤其「生死判胡彪」是「白骨教」的第一護法,在教中的地位相當崇高,僅次於正副教主,在江湖中可算是目空一切之輩,那裡能吞得下這口氣,怒哼一聲道:「閣下口氣大於天,也不過是見不得人面的角色而已!」

    蒙面怪客不屑的道:「那你又算是什麼角色呢?」

    「至低限度,本人不至不敢以真面目見人!」

    「哈哈哈哈!」

    蒙面怪客,發出一陣刺耳如割的狂笑,道:「胡彪,若非老夫不願妄殺無辜,單憑這句話,就可取你狗命!」

    「生死判胡彪」可說生平第一次碰上了剋星,登時張口結舌,說不上話來!

    這時,陳霖的背影已消失在前頭一片蒼林之中。

    「大漠之鷲杜倫」接上話頭道:「閣下不敢道出名號,是否怕報復?」

    「哈哈哈哈,就憑你們二教一會,也奢言報復?哈哈哈哈……」

    蒙面怪客,口裡說話,眼卻不停的四外掃掠,看有沒有人追蹤陳霖而去。「生死判胡彪」氣得鬚髮逆立,目赤如火,厲吼一聲道:「讓你知道二教一會的厲害!」

    害字方落,雙掌已告劈出,蒙面怪客身形一旋而開,順手反封一掌!

    「砰!」的一聲巨響,「生死判」幾乎立足不牢,身形一陣疾晃!

    「大漠之鷲」旋身而進,接著是一對中年男女劍手,飛身加入戰圈。

    剎那之間,寒芒經天,勁風匝地,呼轟之聲不絕於耳。

    蒙面怪客。身當四個頂尖高手狠力攻擊,依然從容封架,攻守自如,看來還未施展全力,他的功力竟有多高,令人無法想像。

    雙方拚鬥了將近百招,仍是勝負不分之局!顯然蒙面怪客一味游鬥,不施煞手,目的在使陳霖能有充裕的時間離開。

    那邊七大門派的代表們,一陣聚議之後,紛紛隨著「了凡大師」縱離現場。

    蒙面怪客冷眼瞥掃之下,已知他們的用意何在,招式一緊,有如狂風疾雨,迫得「生死判」等四人閃讓不迭,就在這一輪疾攻之後,蒙面怪客!電射而起,如經天長虹,朝「了凡大師」等人身後射去,勢盡落地,正好攔在眾人身前。

    「了凡大師」一行,悚然止住身形。

    蒙面怪客沉聲向「了凡大師」道:「大師最好是率眾回山去吧!」

    「老衲等奉命行事,豈能空手而返?」

    「在下以大師位高望重,謹提忠告,血魔公案,自有向江湖明白交代的一天!」

    「施主根據什麼而說此話?」

    「信與不信,在於大師,不過在下斷言,七大門派如果率性而行,不察是非,不分皂白,必有嚴重的後果發生!」

    「生死判胡彪」等愣楞了半晌之後,又紛紛向陳霖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了凡大師」

    高宣一聲佛號道:「恕老衲等無法應命!」

    「好,大和尚,在下言止於此,再見!」

    說著又急追二教一會的高手們而去。

    且說陳霖強忍傷痛,踉踉蹌蹌的奔去,走了一程之後,又接連吐了幾口鮮血,心裡忖道:「不知那蒙面怪客是否能擋得住那麼多正邪高手,以自己的傷勢而論,決走不出多遠去,目前還是先找個隱蔽的地方療傷要緊!」心念之中,逕朝蒼林深處行去,一路分枝拂葉,披荊撥棘,艱困萬狀,不久之後,居然被發現一個黑黝黝的石洞,這時他已不計及洞中是否伏有毒蟲猛獸,掙扎著匍匐進洞,三丈之後,洞徑忽地急轉為向裡傾斜而下。

    陳霖重傷之身,待到發覺洞徑有異,已無法控制身形,隨著斜坡,骨碌碌翻滾而下,初時尚有知覺,只覺這洞經陡斜旋回,像是一個極大的螺絲殼,久久仍不到底,而且平滑得無法留手,越來越陡,最後幾乎是直旋而下……若在平時,他大可以指掌(禁止)石中止住身形,但現在,他辦不到。

    死亡的陰影,立罩心頭,他想他這次死定了,死在這奇絕的旋洞之中。

    意識逐漸模糊,最後,知覺全失!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又悠然醒轉,忽感精光耀眼難睜,他試一挪動身形,立即感到一陣椎心痛楚,連手都抬不起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我已出洞了嗎?不然怎會強光耀目?

    我是死了,還是活著?

    不!我還活著,因為我還知道痛楚,人死了,決不會有痛的感受!

    他勉強睜開眼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頂上一顆碗大的明珠,鑲嵌在頂壁之中,那強烈的光華,就是此珠發出,目光再轉,他看出這是一間寬大的石室,石壁均呈乳白之色,配上珠光,互相輝映,使人雙目難睜,有如置身水晶之宮。

    他激奇的把目光在石室之中瀏轉,但石室空蕩蕩的,一無所見,他無法判斷這裡是否有主人,如果有人住的話,至少該有些几凳被褥之類的東西,如果說是一個荒洞,那頂上的明珠又何所自來?

    由於他身負極重內傷,又經過旋洞中的一陣跌撞,此刻脆弱得有如初生嬰兒!

    饑、渴,又無情的向他迫來,耳鳴心悸,虛汗遍體,眼皮逐漸沉重,終至睜不開來,一顆心似乎在急遽的向虛無飄渺之間沉落,沉!沉!沉……不禁悲嘶道:「難道我陳霖就這樣埋骨在這無名的怪洞之中……」

    但聲音低弱得連自己都聽不到!

    求生之念,使他試行凝氣行功,可是他絕望了,他發覺已有數處穴道經脈閉塞,憑目前這一絲將斷還續的真氣,無法衝開!

    於是,萬千心事,紛至沓來……母親被「四毒書生」殘害的血仇,將由誰去報雪?

    「風雷掌鍾子乾」叔叔為自己而死,尚埋骨樹穴,他要自己照顧他的獨生愛女鍾小翠,但鍾小翠此刻生死不明,由「天音叟」帶走,如果她有什麼差池,自己在九泉之下將以何面目見鍾叔叔?

    自己的父親,已知是「桐柏派」第二代掌門陳其驤,也一樣生死不明……「和合會」會長的女兒柯如瑛,與自己有三月之約,看來要變成來生之約!如果說柯如瑛真的是「無虛劍吳佑年」的女兒吳如瑛,那自己又負了一個泉下人的重托!

    還有-「天音叟」的前身究竟是誰?何以對自己和「桐柏派」這樣關懷?

    「桐柏一劍西門俊」師叔等人,行蹤何處?

    他又想到那救自己脫出七大門派和二教一會之手的灰布蒙面怪客,他斷定這怪客就是在「碧雲山莊」之中留柬的人,他是誰呢?又一個與「桐柏派」有關的人……自己因禍得福,進入「血池別府」,成了「血影門」的第三代掌門人,難道「血影門」一脈,將因自己一死而告斷絕……死-人生自古誰無死,死是與生俱來的,也是人生必然的終點站,死並不可怕,也值不得恐,但如果死不得其所,尤其含恨以歿,將是世間最慘痛的事!

    陳霖如旭日之初升,許多仇怨恩債待了,但他已面臨殞落的淒慘命運!

    一顆心宛若被放在油鍋中煎熬炙沸,沒有適當的字眼,能形容他此刻心中的痛楚於萬一……驀然-一陣蒼涼的話聲,倏告傳來!

    「娃兒,你身負重傷是嗎?你叫什麼名字?」

    陳霖不由精神大振,這怪洞之中,居然有人,求生之念,油然而生,他睜開雙眼,卻一無所見,石室雖廣,但在珠光照耀之下,明如白晝,纖縷畢現,可是眼光掃了數轉,仍然不見這發話的人藏身何處!

    天下會有這樣奇絕的事,光聞聲不見人!

    難道這發話的是幽靈,而不是人?

    想到這裡,不由心中一顫,費力的道:「你在哪裡?」「我就在你身旁!」陳霖不由一陣毛髮悚然,道:「在下看不到!」

    「哈哈哈哈,何必一定要看到!」

    「你是人是鬼?」

    一陣蒼涼悲淒的狂笑,充塞石室之中,笑聲中似含有無盡的悲憤和仇恨,久久之後,笑聲始停,只聽那聲音道:「人和鬼又有什麼分別?」

    「如此說來,你真的是鬼了?」

    「我說人鬼沒有什麼分別!」

    陳霖不信此間真的會有鬼,但事實擺在目前,只聞聲而不見人,除了是鬼而外,人決無法做到,想及此處不由冷汗直冒,心膽皆寒,硬起頭皮道:「在下不懂你說這話的意思?」

    「哈哈哈哈?你不懂,你當然不懂!比如說,你現在所負的傷,已離死不遠,幾個時辰之後,你就變成了鬼,你說,這有什麼差別,人鬼之間,只差了一口氣而已,又比如說,一個人既不能見天日,又不能見人,生命對他是多餘,軀殼也成了累贅,但他卻捨不得嚥下最後一口氣,你說這種人應該稱他是人還是鬼?」

    這些似是而非的怪論,聽得陳霖幾疑是在夢中,激奇沖淡了內心的恐怖,又問道:「那你究算是人還是鬼呢?」

    「隨你說吧!兩者俱無不可!」

    「可否請閣下現身一見?」

    「沒有這個必要!」

    陳霖為之語塞,目光再度向石室掃瞄一周,仍然沒有發現任何足以隱身的可疑之處,上下四周,宛如一個整體,平滑光潔,但他卻發現了一樣奇事,就是這石室無門無戶,自己究竟是怎樣掉進來的?他只記得洞徑作螺旋形下繞,不久就失去了知覺,醒來時,已仰臥在這石室之中,難道自己是被這……心念動處,不由脫口道:「在下是被閣下救入這石室之中?」

    「不錯!」

    「如此在下謹申謝忱!」

    「不必,我還要治癒你的傷!」

    「為什麼?」「我高興這樣做!」

    「閣下有什麼事需要在下效勞?」

    「噫!娃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在下不願平白受人恩惠!」

    「好!娃兒,我也不會平白示惠於人!」

    「如此說來,閣下救我是有目的的了?」

    「可以這麼說,但如果你不自己跌落這『百盤地闕』之中,我也無從與你拉上關係,就算它是一種前緣吧!」

    「這裡叫『百盤地闕』?」

    「不錯,深入地下千仞!」

    陳霖不由暗自咋舌不已,忽想起自己原本已負極重內傷,焉有滑旋千仞之下而仍得不死的道理,訝然道:「此地從來不會有人來過?」

    「有,但他們都已變作了骷髏白骨,永理地闕之中!」「那在下何以又能得以不死?」

    「這就是我說的前緣?」

    「在下不懂?」

    「因為你的資稟超過任何一個落入地闕中的人,所以我把你救入石室!」「目的要利用在下達成你的某種願望?」

    「哈哈哈哈,一點不錯,不過,這是公平交易,我救你,你替我辦事,兩不相欠,誰也不必感激誰!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決不強迫你!」

    陳霖心頭電轉道:「我現在還不能死,我有太多的事情待了,既然雙方不談恩惠,兩不相欠,何妨答應他!可是如晤對方的要求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甚成荒誕不經!那豈不……」

    想到這裡脫口道:「閣下的條件可否先提上一提?」

    「不能!」

    「為什麼?」

    「如果我說出條件來,你就非答應不可,沒有考慮的餘地!」

    「但在下必須以本身的能力來衡量是否可以辦得到?」

    「這點不必過慮,你一定能做得到!」

    陳霖心念幾轉之後,毅然道:「好!我答應!」

    「哈哈哈哈!娃兒,現在先給你療傷,閉目、張口!」

    陳霖心裡的驚詫,莫可名狀,不知對方要如何給自己療傷,現在他斷定對方是人,而且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是鬼,難道鬼還需要人來替他完成願望!對方一定是匿身在夾壁復洞或許是機關一類的所在,而故作驚人之語,當下,無可奈何的閉上雙眼,張開口來,口方一張,只覺一粒丸一類的東西,逕投口內而入。

    但覺那丸藥入口,異香馥郁,立化津液,順喉而下。

    那帶著濃厚蒼涼意味的話音又再響起:「娃兒,不得吩咐,不許開眼窺視,否則……」

    「否則怎樣?」

    「將有嚴重的後果!」

    陳霖不由心中一震,測不透對方在弄什麼玄虛!但想到自己身負重傷,落入這怪洞之中,生死又何足道,如果對方懷不軌的話,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泰然答道:「一切都依你吧!」

    就在此刻,那粒丸藥,已在丹田之中發生作用,一股熱力,騰騰升起,接著只覺自己的身體被扶坐了起來,一隻手掌已抵正「命門大穴」之上,一道炙熱的勁流,由「命門穴」中緩緩透入,剎那之間,已與那藥力所生的熱氣合流,穿經走脈,循流不已……熱力愈來愈強,流行也相對的加速,那幾處因傷而阻塞的穴脈,也告一一攻通。

    陳霖資稟超人,而且身懷奇功,這一加以外力輔助,內力真元又源源而生,十個周天之後,已入人我兩忘之境……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陳霖悠然醒來,但覺內力充盈,氣爽神清……「娃兒果然不同凡響,前後只化了一個時辰,便已功圓果滿,可以睜眼了!」

    陳霖一躍而起,俊目神光湛然,向全室一陣打量,石室依然是石室,冷清得近於恐怖,人影未見,也未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娃兒,你無須費神了,你不會發現我的!」

    聲音空洞蒼涼,石室回音激盪,像來自頂上,又像發自地下,總之令人無法捉摸,陳霖無可奈何的苦笑一下,默然就地坐了!那怪聲又起:「現在我們來談條件?」

    「好!閣下提出來吧!」

    「你替我殺三個人!」

    「殺三個人?」

    「嗯!」

    「三個什麼樣的人?」

    「太極門掌門『陰陽掌李政芳』!」

    陳霖不由眉頭一皺,道:「還有呢?」

    「華山派掌門『美髯客陸文龍』!」

    陳霖又是一震,兩個都是當今七大門派之中的一派之尊,但不知第三個又是怎樣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沉聲問道:「那第三人是誰?」

    「絳珠仙子朱薇!」「太極掌門陰陽掌李政芳,華山掌門美髯客陸文龍,絳珠仙子朱薇,一共三人?」

    「不錯!」

    「這三人都該死?」

    「死有餘辜!」

    「在下願聞其詳!」

    「我們是條件交換,你大可不必問為什麼!」「那只有讓在下糊里糊塗的殺人,而被殺的也糊里糊塗的死!」

    那聲音突然中斷,久久之後,才充滿了無限恨毒的一字一句道:「不!

    要讓他(她)們三人知道為什麼死!讓他(她)們知道因果報應不爽!」陳霖微微一哂道:「正該如此!」

    「娃兒,你師出何門?」

    「這個……未便奉告!」

    「既然如此我就不問吧!但你的名字……」

    「陳霖!」

    「好!陳霖,現在我要試你的功力能否勝任!」

    「如何試法?」

    「眼看右方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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