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血腥 Side.A Side.A13 在高潮時離去
    在高潮時離去

    楊明打開了雨刷器,車窗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霧氣。我用手擦了擦車窗,窗外頹廢顏色的霓虹燈在開動的汽窗上如流星般成一條橫線滑動,然後從我的身後近乎永久的消失。

    這條臨近冰鎮大學的街道已經讓人忘記了她的真名。這是一條不大寬的街道,商業的繁榮讓這裡成為了一條無法走車的步行街,餐飲、網吧、酒吧、歌廳以及洗浴中心遍布了這條街的兩側。這條原來僅僅是供應大學生娛樂的地方已經完全的變了質,成為了一條以“女學生”為招牌服務的紅燈區,我並不知道有多少人從事特殊服務,但“玩女學生”卻早已成為了冰大一條街的代名詞。

    “車停在什麼地方。”

    “前面的那個地方就可以。”我指了指不遠處。

    楊明停了車,她依舊沉默。我們彼此沒有說話,楊明將那件紅色的長袍脫下扔在車上,她跟在我的身後,這是第一次我看到她跟在別人後面。

    “盛世”酒吧是魔韻公司旗下經營的一家規模最大的酒吧。我們進了冰大一條街的盛世酒吧,迎面是一座七米寬的大型舞台,8根剔透的玻璃柱子發出微藍的光,那微藍色的光將舞池與休閒區簡單的分開,只是幾只桌子微微的探進了舞池,讓人覺得毫不拘謹。每根柱子邊的小型舞台上,都有一位衣著很少的少女扭動著肉體。大大的舞池十分空曠,一些不規則的鋼管垂在上空,下面懸掛著各種燈具。休閒區的上空則分隔出了同樣供人休閒的出挑式二樓。

    我不想被人認出自己,於是和楊明沿著一側的灰色金屬樓梯上了二樓。我們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坐下。一個服務小姐走了過來,他並沒有認出我,大概是因為她來這裡的時間不久。她的面色白皙,身材窈窕,頭發扎在一側。上身穿一件很短的白色上衣,下身穿一條超短的緊身裙。

    服務小姐沒有說話,只是照例把一張卡片插在桌上的架子上。

    “你點吧。”楊明沒有抬頭,語氣不容讓人反駁。

    “一杯“藍調”,一杯“金屬”。”

    “一共五十八元,先生。”

    “不用找了。”楊明把錢遞給了女服務員。

    “今天我請。”

    “這酒的名字很怪。”楊明似乎並不在意我剛才的話。

    “這裡的雞尾酒都是特制的,所以名字也很特別。”

    兩杯酒很快就端了上來,我把示意服務員把“藍調”端給了楊明。

    “不錯,味道很特別,只是有點淡。甜味要是再濃些就好了。”楊明一邊喝著“藍調”一邊說。

    “那你嘗嘗這個吧,我還一口沒動呢。”我把自己的那杯“金屬”放在了楊明面前,然後把楊明的那杯“藍調”端在自己身旁。

    舞台上領舞的那個女孩拼命的扭動著身體,之所以叫她女孩是因為我發現她的年齡確實不大,而且我從前沒有見過她,我想她也是剛來不久的。

    “這酒喝下去很燙,似乎含有一種激情。”楊明把酒放在桌上,斜靠在椅背上。她點起了一支煙,然後把一只手優雅的搭在另一只椅子的椅背上。“你經常來這裡嗎,這裡的音樂真的很吵。”

    “現在的音樂是用來跳舞的,不是用來聽得。我們好像來的早了點。”我看了看表。

    音樂在一段高潮後停了下來。那個領舞的女孩向著台下深深的鞠了一個九十度以上的躬。台下的叫聲和口哨聲響成了一片。

    “這女孩跳的很性感。”楊明用吸管吸著杯子裡的酒一邊盯著舞台。

    “你怎麼喝的這麼快?”

    “我只是想多品味幾種。”楊明沒有看我,依然盯著舞台。

    “哥們,來杯‘朋克’。”我不知道服務員在哪,於是一邊喊著一邊舉了下手。

    “人家不是女孩嗎。”楊明左右的看了看,似乎再尋找那個服務員。

    “這裡都這麼叫,這麼叫不拘謹。”

    三個年紀很輕的少年走上了台,其中一個坐在了架子鼓上,這時一杯“朋克”也放在了楊明的桌上。

    “她們的年紀好像都不大。”楊明端起酒杯。

    “他們最大的高二,最小的上初二。”

    台上的一個少年走到麥克前,似乎還有些靦腆。“大家晚上好,我們是‘孤兒’樂隊,希望今天晚上的主角給大家帶來歡樂之前……能夠先給大家開開胃。”

    “他們的樂隊為什麼叫‘孤兒’。”楊明吸了口酒。

    “這三個小孩是從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據說從生下來就被遺棄了,至今也沒找到任何的親人。”

    “這樣啊,怪不得他們能唱出這麼感人的歌。”楊明一邊盯著舞台一邊吸了口酒。“我以前不知道冰鎮還有這麼好聽的音樂。”

    “這不過是一支墊場的樂隊而已,今天的主角還沒出場呢。”

    “那好,我等著好戲上演。”楊明又長長的吸了一口酒,她的吸管裡發出了一陣陣空氣的聲音。“再給我介紹一種。”

    “這酒的度數可很高,而且是後反勁……”

    “你想不想及格了……”楊明明顯的有些飲酒過量。

    “哥們,來一杯哥特。”我回頭舉了下手。

    “孤兒”唱了幾首歌就鞠了個躬下去了。趙鄉下和自己樂隊的幾個瘋子走了上來。台下的叫聲和口哨聲又響成了。

    “大家晚上好,我們是‘避孕套樂隊’。”趙鄉下說的很平靜,這廝不唱歌的時候從不大聲說話。

    “他們這麼叫這個名字啊?”楊明突然那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後前仰後合的笑了起來。她笑的很短暫,但卻有一些的放蕩。

    “他們的樂隊剛開始也不叫這個名字,開始叫‘扼殺嬰兒’。結果每次出場的時候我都幫他們問觀眾‘怎樣扼殺嬰兒’,結果觀眾都喊‘用避孕套’。”

    “然後呢……”

    “後來只要他們一出場,台下就喊‘避孕套’。他們也就只好改名了。”

    “其實我聽說過這支樂隊,還有以前的N、S樂隊的狂人……”楊明似乎不等我回過神就轉移了話題。“這酒甜的有些發苦,有種十分華麗的陰暗和血腥。”

    “所以才叫哥特嘛。”

    “‘哥特’……在陰森灰暗中的華麗……對,就是這種甜味。”楊明開始長長的吸著。“……這酒喝下去讓人覺得輕飄飄的,有種飛升的感覺……”楊明長長的吸了幾下。“吉他彈的很棒,不過聽不清他們唱的是什麼。”

    “這裡演出的基本上都是冰鎮的搖滾樂隊,這一支是以朋克為主的樂隊。”

    “怪不得有種想砸爛一切的沖動。不過我不喜歡朋克,這世界並不是砸爛一切才會有救。”楊明把喝空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又叫了一杯‘死黑’,酒很快就端到了楊明的面前,楊明毫不遲疑的吸了起來。台上的趙鄉下像瘋了一樣,他唱的十分買力,幾近失聲,卻依然奮力怒吼。台下的人群如地獄火海中幽靈般燒成了一團。

    “這酒的味道和那幾種都不同……這味道有點腐爛後被烤焦的肉的味道。”

    “這酒的味道是這裡最怪的,沒有幾個人能喝的慣。”

    “不過我很喜歡這種味道,剛喝下去很強烈,然後就有種窒息的平靜。”楊明一下子就吸干了杯子中的酒。

    “你慢點喝。”

    “哥們!給我來一杯藍調……”楊明著我的樣子叫服務員。

    “你不是不喜歡藍調的淡而無味嗎?”

    楊明沒有回答,她只是慢慢的吸著手中的那杯藍調,然後看著舞台。

    “這社會帶給了我們什麼?我們不過是奴隸和機器,嘴裡塞滿了文明而不能吶喊……今天晚上我們一起把別人塞給我們的文明都吐出來吧!一首N、S樂隊的老歌獻給大家。”

    我生在亂七八糟的城市裡,看到這裡有地痞!

    都流裡流氣神經兮兮的,打的混天黑地血濺四五裡!

    我留個長發直披都拖到地,都五顏六色的!

    卻傻裡傻氣,逼我瘋狂的,就打不死你!

    我×你媽×!我×你媽×!我×你媽×!我×你媽×!我×你媽×!我×你媽×!

    我×……我×!我×!

    我活在豬狗不如的日子裡,還要陪你做游戲.

    你羞羞答答的,我莫名其妙的

    ×都不要了還要臉做什麼?!

    我×你媽×!我×你媽×!我×你媽×!我×你媽×!我×你媽×!我×你媽×!

    我×……我×!我×!

    “謝謝你,狂人……是你讓我再一次接近了‘紅色血腥’,而且讓我改變了對她的看法……”楊明把那杯酒吸干放在了桌上。

    “什麼看法?——你怎麼知道我叫狂人?”我問。

    “我們走吧。”楊明並不回答我的問話。

    “高潮才剛剛開始……”

    “我是個只適合在高潮時離去的人。”……

    (主人公的回憶:直到“紅色血腥”出現後我依然不能確定楊明當時所做出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但“紅色血腥”卻並沒有因為楊明的決定而對楊明產生絲毫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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