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血腥 Side.A Side.A12 驚喜不斷
    驚喜不斷

    最近上課的時候突然喜歡坐在前排,這裡距離楊明只有一步之遙,在這裡我可以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女人而不必擔心什麼。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卻開始懷疑她的存在。我是存在的嗎,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聯繫我,這段時間我似乎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聯繫。

    尼采說:無法體會這長年累月的、沒有一點點的驚喜。現在沒有人愛我了,我如何還能愛這世界。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愛我,但至少我還擁有驚喜吧。

    也確實夠***驚喜的了,早上李時尚突然衝著我大叫。當時我正在睡覺,由於睡眠中的大腦活動僅僅靠沒有休眠的若干「警戒點」維持,以至於在他開始發動叫喚的五分鐘內我並沒有明白他是在沖誰叫喚。當時我是這樣認為的,他一定是沒有吃的飽,大概是由於夜裡的失眠讓他在精疲力竭的早上更加飢餓,或者若干天的拒絕進食更加深了今天的飢餓。

    李時尚繼續的叫喚著,其揚言要將我「揍死」。並發表了關於一些怎樣將我「揍死」的邪惡言論。我被他吼的頭昏腦脹,這讓我開始思考雷達與聲納的區別。看我表情有些痛苦,李時尚更加的變本加厲,他一邊明確的將「將我揍死」確定為其的「走時尚特色的道路的指導思想」一邊得意的向門外走去,似乎我痛苦的表情讓這廝取得了某種勝利後才有的快感。

    李時尚這個鳥人出門的時候只是穿了一條窄小的內褲而已,於是我立刻穿好衣服並出了門,然後將門上了鎖。七個小時之後老猴回到了寢室,李時尚立刻從隔壁的寢室一下子蹦了出來,當時李時尚依然只穿了一條窄小內褲而已,於是李時尚稱要將老猴「揍死」。多年以後我一直不斷的思考,如果是我自己正在用鑰匙開門的時候,突然跳出一個只穿一條內褲的強壯男人,並稱要將我「揍死」會是什麼感覺。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當時的老猴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老桂突然出現在走廊上,在老桂平淡的人生道路上是需要一份驚喜的,於是李時尚十分自然的聲稱要將老桂「揍死」。也不是為了什麼,反正就是要將老桂「揍死」。於是老桂一本正經的找來大瘡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刻印用的刻刀,不慌不忙的爬上李時尚上鋪,十分認真的在李時尚的枕頭上輕柔的劃了一下。

    李時尚發現自己的枕頭壞了,他其實也是個很細心的人。李時尚找來了一隻夾畫紙用的架子夾在了枕頭被劃開的缺口上,我覺得這充分顯示了李時尚的獨特智慧,為了表示我對這種具有時尚特色的創意的好感,我半夜將這只夾子夾在了大瘡的拖鞋上。

    李時尚是從不肯洗臉的,而且李時尚那張臉上總是由於出油而閃爍著光澤,並光彩照人——其實這在我的鏡子被王老騷拿去當鍋蓋並被擠碎前我是不很在意的,只是這之後我便開始經常對著李時尚的那張油臉整理自己的臉和其他。

    次日清晨,李時尚的頭髮結成了粗粗的幾柳,腦袋和臉上都濕乎乎的躺著油,他的臉上、頭髮上、脖子、身上還有被子上都沾滿了枕頭裡掉出的麥子皮。我恍惚的看見幾塊剛出鍋的特大號油炸糕和數根油條被人在屁股下面給坐了一下後不規則的粘在了一起,然後「啪嘰」的一下掉進了滿是木屑的麻袋裡……之後一個力將那些油炸糕與油條拉出了滿是木屑的麻袋,而這堆粘在一起的「怪物」則不斷的發出怪叫……

    這是幻覺!這他媽一定是幻覺!不過我想這不僅僅是我和曾教授、楊明能看見的幻覺,因為寢室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時尚坐在床上大衝著大瘡大叫,大概意思是要將當時十分莫名奇妙的大瘡「揍死」。從此李時尚被稱為「勃利惡神」。

    徐子凡聽說這件事後突然恍若所失,因為三天前李時尚聲稱要將徐子凡「揍死」,於是次日在距大瘡皮鞋4.3公分的案發現場發現了大瘡斷了刃的合金刻刀。據被害人大瘡稱,此刀很是昂貴,但大瘡並未對誰是犯罪嫌疑人提出任何的指控,李時尚卻因此聲稱這一次一定要將大瘡「揍死」。

    此後「勃利惡神」在被老桂稱為「麥子皮計劃」的一系列練級任務中成功的升級為「勃利惡逼」。

    他們都驚了喜。

    世界不過是我的表象,歡樂不過是痛苦的表象,而痛苦卻永遠表象著歡樂。如果某一天我可以終結所有的表象,會不會也算是一種驚喜呢?

    楊明在電話中讓我馬上去寢室樓下見她,她的語氣生硬,態度冷淡。

    楊明斜靠在車的一側,她穿了一身鮮紅色的長袍。落日的燦爛用一條清晰的分界線將她和汽車分成炫與素,色與影的構成。

    「怎麼這麼嚴肅。」我問。

    楊明沒有回答只是打開了車門,我也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曾文正死了,屍體是今天下午剛剛發現的。」楊明發動了汽車,這一次她是緩緩發動的。

    「什麼?死了!這麼會死呢?」

    楊明沒有回答,她只是若有所思的開著車。

    美術館外圍觀了很多記者,門口一位身穿白色風衣的城邦警官問了我和楊明的身份後就把我們讓進了美術館。這時候的美術館已經裝修完畢,正在做最後的休整工作。八米高的高大穹頂下一切都那麼的渺小,一排排的露空隔斷已經裝修完畢、鏡子也已經安裝完畢,只有絢爛的畫作沒有安裝。白色的展廳讓人有些不寒而慄,所有展廳中的人都穿著白色大褂。一根白色的巨大柱子值沖高大的穹頂,柱子邊幾個白色大褂的警官正在地上用白色的粉末確定著死者的輪廓,然後用一隻白色的相機不斷的拍照。幾個手帶白色手套的警官用一隻白色的夾子把白色卻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夾進了一隻白色的塑料袋。一具用白布蓋上的屍體孤零零的倒在他們一邊。

    「二位就是楊女士和胡先生吧。」一個穿白色大褂的警官走了過來。

    「是我們。」楊明回答。

    「我們在曾教授的屍體邊找到了一本日記,曾教授在死亡前的幾分鐘所記得日記中提到了二位和二位所設計的美術館。現在基本排除了自殺與他殺的可能性,但又不屬於自然死亡,請問二位可以提供曾教授的一些情況嗎?」警官問,他的臉也很白。

    「這實在讓我無法回答,因為我的回答只能是請你回答我和你相同的問題。」

    警官沒有再說什麼,他做了個很無奈的表情,似乎是對我和楊明因為朋友的死而情緒激動的理解。

    幾個白色的人抬起了曾教授的屍體,蓋住屍體的白布由於顛簸而從向下滑落。曾教授的臉露了出來,他的五官緊緊的堆在一起,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或者驚嚇。透過白布我看到白布下面的曾教授穿了一件鮮紅色的長袍,那種紅色是並不能完全被白色蓋住的。

    「或許……一具痛苦的靈魂得到了解放。」楊明微微的笑了笑。

    一具五官緊鎖的屍體,忙亂、驚訝的人群,茫然而不知的我、一個體會其中奧秘的微笑女人,那是一幅定格在我記憶中的畫面,白色主調的畫面上有一塊鮮艷的紅色和一塊隱約而被白色蓋住的紅色,而我卻可以站在這幅畫的前面張望……

    「現在我們去哪?」我和楊明一起坐進了車。

    「我不知道……」楊明趴在了方向盤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扭曲的身體代表著什麼。

    「我們去冰大一條街吧。」

    楊明沒有回答,只是慢慢的開動了汽車。

    出生與死亡,不過是我們僅有的兩個不間斷的真實驚喜。

    (主人公的回憶:「驚喜」證明了楊明的預言,可這個預言並不僅僅適用於曾教授而已,直到「紅色血腥」到來的時候我才真正理解為什麼死亡竟然可以成為「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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