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妻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住遠點就是邪魔歪道
    含月樓的生意這麼好,食客這麼多的一個最根本的原因便是他們的膳食做的很美味,不但是美味,也算的是色香味俱全。據小二說樓內的廚子都是從宮裡頭聘請出來的,但在親嘗後我卻是認為這樓裡的師傅絕對比得過王宮裡的御膳房掌廚。雖然只吃過寥寥幾回的宮宴,但那味卻是還不如自家的吃食呢!更遑論比得過這含月樓的美食呢!

    「齊師……有一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陸敬亭放下手中的筷子,皺著一張臉,有些為難的模樣。

    將口中的菜嚥下肚,我好奇,「什麼話?」

    要說的話似乎真的很為難,吱吱唔唔了半晌他才說:「我與你認識的也算戲劇了,此刻竟然還單獨同一桌用食,也不曉得若讓你的熟人看見了,可會敗壞你的名聲。都怪我疏忽了,之前沒有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一聽,下意識的左右望望,一張張的都是生面孔。就算有人認識我,我也不認得人家啊!轉回頭,忍不住歎笑著,「不必擔心,我夫家……很開明的!」

    他稍稍放下心,「是嗎?」

    開明怎麼可能幫著我出謀劃策討別人的歡心呢?

    他低下頭去,沒一刻又抬起來,滿臉擔憂得道:「話雖是如此說,不過……」

    「哪來這麼多不過?」我板起著臉,「讀人,腦子裡不是只要裝了之乎者也就夠了嗎?還裝這麼多別的做什麼?要真傳出什麼難聽話了,也是損了我的名聲,又不是你的,你急個什麼勁?」再說了,我也不認為這裡有人認得我。就算是認識的,他們敢說嗎?「嗖嗖」兩眼,宿凌昂保準瞪死他們。當然,最後這條是我自以為是所想的。

    或許是我的話說的太豪氣了。他梗著聲半天沒反應過來。許久之後才突然爆出一通笑,一副想明白了的模樣,「話也沒錯。若真傳出什麼話,我定挺身為齊師以證清白。」

    他的話也是豪氣,不過我卻不覺得我需要將他這話聽進耳裡去,姑娘我。本來就是清白地。

    陸敬亭原本只說了來幾個招牌菜即可。卻沒想到這含月樓地菜餚實在是夠美味。於是我忍不住又多加了幾道。兩人像是餓死鬼投胎似地放開了肚皮就吃吃喝喝。並隨意聊些無關地。大多都是他在說著這上京城如何如何。我沒有插幾回嘴。其實也是不知道該怎麼插嘴。上京城。我也是不太熟。相比起他來。我只覺得是慚愧。許多地方。還要他來為我介紹。

    越到晌午時間。含月樓裡來來往往也就越發熱鬧起來。原本還算清靜地含月樓二樓。不知何時來了一大幫生打扮地人。桌桌滿座。點了菜。倒了茶就兩三群湊在一處說著什麼。不知說到什麼好話題。幾群人又開始湊成一堆熱火朝天地討論了起來。

    肚子撐得再塞不下東西。我一手支著額。一手輕敲著桌面。思緒有點遲鈍。倒是那些人地話一句句傳來。我不由得全聽了進去。什麼「恩科」。又什麼「金榜題名」。似乎是在說著科舉地事。

    空空地腦袋裡只覺得奇怪。這才剛入秋。怎麼就開始提起科舉了?秋試都還未考呢!又何來金榜題名?

    看著同是一身生模樣打扮地陸敬亭。我忍不住伸出手挪到他地飯碗前就著桌面敲了敲。他抬起正吃地歡地臉。茫然地看著我。我往旁地昂昂頭。問道:「這些生們在說什麼啊?」

    他茫然得轉頭去瞧四周那些學子。聽了幾句而後才像是明白過來似地。揚了揚笑意答我。「是說今屆恩科呢!」

    「恩科?」這回換我茫然起來。

    「是啊!」他繼續舉筷夾著菜往碗裡擺。我就納悶吃了那麼多。他怎麼還吃的下去。不過他吃起飯菜來還真是挺秀氣的,應該也是有個好出身吧。「齊師不曉得嗎?今年皇帝特設了一次恩科。說是為表與玄冥再修舊好地。年初停戰時就宣了旨的,舉國上下都知曉。」

    我更是茫然。有嗎?好吧!我承認我並不是太關心過國事,那皇帝頒什麼旨的,基本都與我無關,我也就更不會去關心了。

    「可是,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舉,何必在今年舉行什麼恩科呢?」

    「不知。」他搖搖頭,隨後又補上一句。「或許是需要人才吧!」

    需要人才?他這麼一說。我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郭桓。鄉試、會試都為第一的郭桓卻在殿試中得了個榜眼,據說那個狀圓的文采還不如郭桓呢!而且現下。郭桓都位居吏部侍郎了,卻沒怎麼聽過那狀圓郎的消息。

    心裡隱隱的不禁有了個小想法,郭桓該不會是因為懷恨皇帝只給了他個第二榜眼才不肯為皇帝所用而跟著宿凌昂狼狽為奸的吧?呃,這麼詞似乎用地不對。這想法似乎也不太好,散去,散去。

    別過頭,看著還在吃喝著的陸敬亭,我忍不住好奇道:「那你也是來參加恩科的?」

    他望了我一眼,停下咀嚼的動作,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過過嘴,這才不好意思的說:「我不能參加科舉。」

    「為什麼?」我更奇,不是參加不了而是不能參加?

    「實不相瞞,我並非是天業人,我是從玄冥國來的。」

    說完,他以著一種特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聽完,我以一臉不可思議,外帶嫌隙、看壞人似的眼神回望著他。

    「齊師也討厭玄冥國的人?」他微歎口氣,苦惱地撓撓腮幫子。

    「呃,還好。」叫他這麼一問,我趕忙收收眼神。只是一說到玄冥就第一時間想到了陸銘而已,對她的印象一直都不好。

    他又歎了歎氣,這一回連手中的碗都往前推了一推。「自去年玄冥突襲天業引得兩國又交戰起,天業的百姓似乎都仇視起了玄冥國人,我來天業也快滿一年了,每每說起我來自玄冥,所遭受的幾乎都是你這樣的眼神。再狠些的就是要將我殺回玄冥去。戰事只是一些人所熱衷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開戰。我就覺得天業該和玄冥那四十年地和諧關係很好,可惜……」

    自古開戰,倒霉地就是百姓。錯地都是主事者,背這黑鍋的卻又是百姓。其實又有誰真地希望開戰呢?就算開戰了,與百姓又有多大的關係呢?我對我之前那樣地反應報以愧疚。「其實……既然都已經過去了,那就不要去說它了嘛!兩國再次和解就不錯了嘛!而且……前陣子不都和親了嘛!」

    「和親……」他臉上的表情更是苦惱。「可是我聽得城裡的頭人說和親的公主刺殺陵王,刺殺不成反被擒殺了。這事無論是哪方的錯,你說兩國之間還能有回歸之前嗎?」

    「什麼?」他如果此刻不提,我也真的就沒有再去想過這事了。困難的吞嚥下一口口水,我重複著那兩字,「刺、刺殺?」

    「就在前陣子京裡頭的百姓不都傳開了?玄冥公主深夜刺殺陵王,那夜陵王府燈火通明、雞飛狗跳,還驚動了禁軍、就連皇帝都知曉的事。也是因為皇帝下地令。所以那公主反被擒殺之事才沒有了下文。」他說的事全是我不在上京裡頭的時候發生地事,也是我回來沒有想過去瞭解的。

    忍不住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為我這不濟事的腦子感到無比鬱悶。聽郭桓說過那紫巧被處理了。我卻只是感歎著她被處理,一個人就這麼沒了,卻沒有問過她是怎麼被處理的。看宿凌昂被刺,我竟然也只是想著他被刺。為什麼被刺,紫巧這樣被處理後拿什麼做交代等等的事,我竟然都未想過去問。這日子過的真是蠢愚。

    「那公主為什麼要刺殺陵王?」端坐著身子,我忙是追問他。

    「這個……」他垂下眼搖了搖頭,「這個我哪能清楚?就連刺殺這事還是偶爾在客棧用膳時聽了幾位吃客說的。」

    微有些失望。「像這樣的事,我都不曉得。那陣子正好不在上京。沒想到發生了這樣地大事。」

    「唉——先不論天業的百姓如何,單就這上京城裡頭的百姓此刻對玄冥百姓也都是極盡鄙視的。就像自身是個正人君子,像我們這些住的遠些的就是邪魔歪道似的。」說著,他又輕搖起了頭。待話說完一會又一副懊惱萬分的模樣,衝著我無措的擺擺手,「抱歉,我並非有意吐槽。」

    我茫然地看著他心急的解釋,不清楚他究竟是說錯什麼了。

    「沒事……」

    等到喊小二結賬的時候,我又是感受了一回心疼萬分。別說賣瓜錢去了。就連錢袋裡的錢也掏了許多出來。含月樓的東西的確好吃,這價錢果然也是有份量的。陸敬亭原本要付賬,但卻讓我義氣的阻擋了,說了我付自然就是我付。

    出了含月樓,陸敬亭拱手作揖,說是謝謝我這一頓的請客,讓他得以吃了一通美味還吃地這麼過癮。我乾笑著幾聲,只有打落牙合血吞,強裝著沒事樣。

    「有幸相識一場。我就住在遠萊客棧。要是齊師今後需要我幫忙地地方盡可來找我。我一定義不容辭!」他意有所指。

    話所包含在含糊中,可我卻聽明白了。無謂的笑笑,同他道別。「雖然用不上,但還是謝謝了。有時間繼續找你來含月樓吃一頓,當然,下回得你請。」

    「嗯,沒問題。」他答地甚是爽快。

    同他告別,我邊在路邊尋了一輛馬車,直奔回了陵王府。

    剛踏入府內,水窮就得了消息一臉急切的衝了出來,看見我後更是一把緊扯著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齊妃娘娘,你怎得出去了那麼久?都快讓奴婢擔心死了。」

    扯扯被她拽緊的袖管,我抬頭看看天,還在午時之中呢!又不是半夜三更,她急個什麼勁。「不用擔心,只不過在外頭用了膳。」

    「齊妃娘娘用過膳了?快至午膳的時候,一直不見齊妃娘娘回來,王爺還特地派人出去尋了您。可是在未央大街走了幾圈就是找不著娘娘您的身影。也不見娘娘您回來。奴婢可擔心死了。」越說她那張小臉上越發顯得急切和擔憂。

    我呵呵笑了兩聲,終於是掙脫掉她的手,往著疏雨小院走去。「瞎擔心,我這麼大個人,能出什麼事啊?」若真是出了什麼事,那也是你們害的。

    「王爺說。要是齊妃娘娘回來了,就先去通報他一聲。娘娘,你要不要親自去同王爺說?王爺可是也很擔心娘娘您呢!」水窮跟在我身後,口裡叨叨道。

    擔心?我依然呵呵笑著不語,擔心我還一大早把我丟出去在大街上,還找了個什麼車伕嘛!全是他的主意,他會擔心什麼?

    「王爺現下正在房同郭大人說話,齊妃娘娘……」

    一聽的郭桓,我的腳跟自動自發地轉了個向。往著房走去。

    「娘娘……」

    走到房門口,我有禮的先是敲過了門才推門走進去。房裡,宿凌昂正坐在案後。郭桓正站在他身邊,邊說著話邊指了指桌案上。我走入,他們的話題也正好告了一段落,雙雙抬頭看著我。

    「齊師見過王爺,見過郭大人。」禮儀,禮儀。我邊同自己這麼說著,邊俯身行禮。

    宿凌昂嗯了一聲。

    郭桓卻驚奇的嘖嘖有聲,「幾日沒見齊師,怎麼一下子有禮起來了?有些閨秀的模樣了。」

    「哈哈……」聽他這麼一讚。我又恢復到原先的模樣,哈哈一笑。卻在宿凌昂地注視下又收了口。「呃,多謝郭大人的謬讚。」這話說起來,真是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謬讚倒不是,只是你再這麼說話,我可就受不了了。」郭桓搖搖頭,接受不了。

    他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我拚命給宿凌昂遞眼神,示意他是不是可以讓我不要繼續裝下去了?一連同他睇了十多個眼神。終於才換得他的頷首。

    一得他的同意,我忙是吁出了一大口氣,再裝下去,我都該癱了。放鬆放鬆身子,我走了上前,好奇的湊了眼桌案上的東西,一副卷軸,密密麻麻的字,不知道是什麼。

    「這是什麼?」湊看了兩眼。我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聲。自然……問的是郭桓。

    郭桓低著眼看了看。也不隱瞞得答了我,「今次秋試地試題。」

    「呃?」秋試的試題……「原來就是這些題決定了狀圓、榜眼之位啊……」

    我忍不住伸出手。將那卷抽拿了起來,放在眼前仔仔細細的看著。原來這就是科舉地試題啊,原來就是通過這些課題選出三甲啊,原來這就是決定著貢生們出路的試題啊……在此刻,試題在我眼中的形象變得無比光輝偉大。

    「怎會?」郭桓奇道。

    「嗯?」

    「這是秋試的試題,又不是會試的試題,狀圓等等怎可能就在這秋試之中?」郭桓邊取過卷軸邊解釋著,「會試的考題由皇上親自出題,尚未放舉子入場時,便由皇帝交下密封的論語、中庸、孟子各一本,以及詩題一紙,由禮部堂官資送到貢院。」

    我聽得糊塗,又問,「那這個是……」

    「這是今秋三場鄉試的題目,我同王爺正在核對著。」

    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可是,你不是吏部地嗎?又不是在禮部當差……」他來看這試題,好嗎?

    哪知他笑的得意,「我只是幫著王爺看看,可算不得什麼。」

    我自知說錯了,忙不好意思的轉了話題,「我今天在外頭聽說今年要開恩科,是真的嗎?」

    「是啊!」他將試題放回桌案上,邊答道:「今日早朝上就說了這事,皇上特開恩科,廣納人才,很好。」

    以他們今天才會這麼早就下了朝,是因為要開恩科的關係啊!

    科舉的問題告了一個段落,我正想再轉話題問些別的,宿凌昂的問題夾雜著隨意問問的語氣先一步傳了來,「你去哪了?弄得現在才回來?」

    回身看著他,提了這事我就忍不住有些怨言,「都是因為你出地爛主意……害的我……」偷偷瞄了一眼郭桓,我吞吐了一下,「我在外頭到處走了走,去含月樓吃了頓,正好聽得那裡的生在說恩科的事。」

    「含月樓?」郭桓聽過後,眉頭高高的挑起。「那可是小道消息的聚集地。」

    「是嗎?不過那的飯菜挺不錯的。」想到那裡的菜餚,雖然現下已經吃飽了,可還是覺得有些嘴饞,忍不住就對著郭桓道:「郭桓,你知道那裡地吧?我今天沒吃多少,下次我們也去吃吃?你把那裡好吃地全點出來。」

    「自然可以……」

    「郭桓,你先回去吧!」

    我正與郭桓問答著,宿凌昂的話忽然橫插了進來。聽他地話,我第一反映便是橫睇了他一眼,什麼意思啊他?

    「是,那我先回去了。」郭桓面上也奇怪了一下,但是他並沒有問出來,而是很聽話的轉身就走了。

    郭桓一走,我正要開口詢問他什麼意思,他卻揮揮也趕我走,「你也下去吧!」

    僵站了片刻,我呶呶嘴,一臉不服氣的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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