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妻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章 英雄莫問出處
    我歪斜著腦袋,繞過官差的阻擋去看那開口幫忙的好心人,官差們也忙是轉過頭,那人一身湖藍色的書生長衫,雙手抱著胸,眉清目秀的臉上掛著一抹同情,頭還微微的搖了搖,似乎是在感歎著什麼。

    「你剛才說什麼?」中間那名官差一副跳腳的模樣,一手指著那男人喝道:「你竟敢妖言惑眾!」

    那人妖言惑眾什麼了?我好奇。

    「我說了什麼了?」那人放開手,聳了聳肩,問著官差。末了又補了一句,「我說的可不都是真話嗎?」

    他不加最末句還沒事,他一加上那一句,那幾名官差就像是被踩痛了尾巴的貓一樣。登時就亮出了爪子要撲上去給他一點的教訓,只不過官差畢竟是官差,不會像一般市井流氓一樣拔拳頭,他們會的就是「噌」一聲,整齊地露出半截佩刀,一臉凶狠的圍住人,要他跟他們回衙門去一次。

    雖然這幾個官差轉移了目標不再盯著我,我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但那好心人也是因為幫我說話才落得這副下場,我也無法漠視著他就這麼讓這群官差帶走。吃幾個月的免錢牢飯還是小意思,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私下裡狠揍他一頓?

    捏捏腰間的錢袋,我喟歎著忙走上去,順手從錢袋裡抹出了幾兩散碎銀子攥在手心裡。「幾位差大哥,息怒,息怒!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這幾日天氣酷暑的,還勞煩幾位大哥去喝個小茶。」將銀子奉到官差面前,我邊是點頭哈腰著,雖然心中一直在怒罵,面上卻依舊很恭敬。

    原本正要逮人的官差看見我手裡的散碎銀子,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眼神都集中在中間的一名差役身上。那差役看看左右,咳嗽了一聲,撈去了我手心裡的銀子,掂了掂份量,眼中有一絲滿意閃過,「看在你知錯能改的份上。今日之事我們也就不追究,下次可注意了啊!」

    「是的,是的。一定,一定。」雖然許久沒有同官差打過交道,但此刻的點頭哈腰,我竟然也不覺得生疏了,誰也不能和自己地身子過意不去啊。

    「嗯——」那官差再左右睇了個眼神,回頭瞪著好心人,「你小子以後說話可注意著些!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碰見咱哥們幾個是你幸運,下次要換了別人還不押你去天牢了!」說話又衝著那人啐了一口,一揮手衝著幾個同夥說了聲人才樂和的離去。

    一直看著幾人官差的離去。我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氣,同時也心疼的捏捏腰間。真虧!原先只問我要二兩,這回出去的可不只二兩,起碼也是五六兩了,唉,人還是不能拿身子和銀子比啊。

    心疼啊……

    「原來是想為這位夫人解圍。沒想到到最後還是夫人為我解了圍。真是讓鄙人慚愧萬分。」

    聽得這一聲滿含愧疚。其實也就是萬分不爽自己要英雄救美。卻反被美人救地事實。咳咳……雖然我知道我離美人還差了三個檔次。但誰叫老祖宗們就是這麼說詞地呢?

    擺上笑臉。我忙說無事。算來也還得先謝謝他地善心。「聽口音。這位公子也不是上京人士。出門在外。能不與官差打交道地別打。畢竟天下官差都是一般黑地嘛……」話到最後。我地聲壓地越低。手指摸了摸鼻子。

    「正是……」他低下頭。一臉地不好意思。「夫人好耳力。一下便聽出了鄙人不是上京人。」

    「呵呵。哪裡哪裡。」身邊最典型地兩人。宿凌昂、郭桓。瞧他們倆說話就可分辨出上京人與非上京人地區別。與耳力什麼地根本就無關。

    正在謙虛著,路中央的馬車忽然多了起來。南北向地未央大街的盡頭就是王宮,前段在王宮大門口,那裡有重兵把手,離得遠些才漸漸有百姓活動。這裡屬中段,往西直走可以到西市,往東呢就是東市。在這裡。已經是商賈之地。再往後邊便是百姓居所了。三段相較起來還是這中段最過熱鬧。而大多官員們下了朝議後要經過此地回各自的府邸。

    由於百姓們都知道未央大街算是官員行走的道,所以平時只敢靠著兩旁走動。路中央就成了三日一次的飆車大會。

    雞既鳴矣,朝既盈矣;東方明矣,朝既昌矣。詩經裡頭說雞鳴時分便要起身參加朝會,等天亮了,上朝的已經忙碌了。好在這種情況在天業只是三日一回。平時各司職的辦公時辰並不會太早。辰時辦公酉時回家,時間倒也寬裕。碰上朝議,官員們更是可以留在宮裡用了午膳再出來溜躂溜躂,以做午休。平時都是要晌午過後才出來,卻沒想到今兒這麼早就退了朝了。

    眼裡掛到一輛熟悉的車,正是陵王府的馬車。宿凌昂也出來了。我正想出聲喊那車伕停停,讓我同他說幾句話,奈何馬車一溜煙從大街上衝過去了,我只抓到幾把塵土,馬車已經消失在街地那頭。氣惱之餘,又一輛車自我眼角擦過。心思停擺了一下,我恍然回過神,那可不是郭桓的馬車嘛……

    「啊!等等……」我急速轉過身子想去追那輛馬車,奈何馬車的速度在這暢通無阻的未央大街上馳的飛快,一個動作它卻已是行了老遠,我再一愣神就不見了它的蹤影。

    「哎哎哎哎哎哎——」我伸著手,苦惱著那早已遠去的馬車欲哭無淚,果擲盈車啊……好歹讓我丟幾隻西瓜啊……

    「夫人要攔官?」身邊的那人還未離開,站在我身側好奇問道:「申冤?」

    我有什麼冤可申啊?懊惱的跺跺腳,要不是被那幾個官差和這公子耽擱了時間,我也不會錯過了時間。「我、我我……我送瓜地!」

    「送瓜?哦。」

    踢了踢那四大筐的西瓜,這可如何是好?瓜沒丟出去,我要怎麼回去?抬回去?我哪抬得動。喊輛車送回去?這裡哪有什麼車啊!真是怎一個煩字了得。

    「只是夫人為何在半路上送瓜?去往那位大人的府邸送不是更好?」那公子又好奇著說道。

    回頭瞥了他一個白眼,我忍不住就想喝出那句關你屁事,但想想對方也是個文人,如此粗魯的言辭只是丟自己的臉,也就在瞪眼的時候改換上了一個苦笑。

    「公子所言甚是。是我欠缺考慮了。」問題是現在怎麼處理這一堆東西?

    想我這一大早就被拖起來,連個早膳也沒有用完就跑到這來,先是被官差鬧了一通,又因為救「英雄」損失了錢財,我這是不是倒霉沖了太歲了。想起宿凌昂與郭桓那兩輛馬車,心裡更是慪到不行。全是宿凌昂出的餿主意!找地是什麼人。把我載來就跑了!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他跑個什麼玩意!越想越氣,腳下不禁又多踹了籮筐幾腳算是出氣。

    「夫人似乎有些困擾事。」

    嗯!我有些困擾,剛還沒去在意,這人怎麼老喊我夫人呢?而且還喊了這麼多聲了。我就有這麼老麼?

    看看那幾筐地瓜,再看看他。我忽然換上一臉地諂媚笑,「公子,能否麻煩你件事?」

    那人叫我這麼一說,愣了一愣。而後忽然退了一步,整了整表情才遲疑的點點頭,「自然可以。」該不會是被我突然地轉變嚇到了吧?

    「謝謝。那麻煩公子幫我一塊把那些瓜挪到邊地去。」

    他斜著身子湊眼看看那些瓜,點點頭,「可以,可以。」

    「謝謝,謝謝。」

    分配好,他這頭,我那頭,我們一起動手抬。一筐瓜剛提起來,「啪噠」一沉。又掉落了地面上。我這邊還抬著,他那邊卻握著拳頭,滿臉地不好意思。

    「呵呵……」我乾笑了一笑,示意他再出把力,他忙點頭,又去抬籮筐。

    這回沒有掉落,我心安了一下,正準備往後抬,「啪嗒」又一沉。筐的半邊又著了地。額跡有些黑線,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真不是說假的。

    「手……滑了一下。」他更是不好意思的解釋著。

    我的笑又干了兩分。「沒事,沒事。」

    如果第一次、第二次是手滑、那第三、第四次之後他還不願意承認他不頂用,他就是在扯淡!如果第一、二、三、四次我還可以和善的同他說沒有關係,那五、六、七次後我的脾氣就全開了。呼斥、怒罵,一通下來他竟然也露出了無賴的面。

    四筐瓜,竟然搬出了一身的汗水,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瓜太沉了。

    反正是在抬筐之中。我與這位公子已算做是不罵不相識了。以至於將四筐瓜全賣完後還被他訛詐了一頓。

    「兩位客官。裡面請。」

    上京城地含月樓無論是哪一天都是客朋滿座的場景,但也好在樓內夠大。上下兩層有足夠多的桌椅,才能容得下不斷來樓內吃食地客人。

    「兩位客官,要用些什麼?」小二勤快的擦拭著桌子,邊口中詢問著。

    「來幾個你們店裡的招牌菜吧!另外再來一壺好茶。」我光顧著瞧看四處的擺設、景物,對於小二的問話也沒有個反應,這時候,那公子倒是開口點了菜。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一聽忙停止擦桌子,一溜煙跑了下去。

    等將四處瞧看完,我的視線又回到了那書生的身上,「這裡果然熱鬧!」雖然含月樓久負盛名,但這卻是我第一次來。

    「呵呵,自然熱鬧!對了,半天了還未來得及請教夫人的尊姓大名?鄙下姓陸,名敬亭。」雙揖,他文縐縐的介紹著自己。

    「免尊了,我姓齊。齊師。」擺擺手,我實在看不慣他這麼文縐縐地模樣。

    「呃?」他愣了一下,而後訥訥的喃了一句,「夫人很爽快,很與眾不同。一般不都是報夫家之姓嗎?」

    這一回換我愣神,「哎呀!英雄莫問出處,咱們倆也算是相識一場,稱得上朋友了。朋友之間,又搞什麼虛禮。我直接喊了你陸敬亭,你直接喊我齊師便可了。也不用自稱什麼鄙人,剛才你不是說了我字嗎?那樣說就很好。」

    「夫……齊師果然很是個爽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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