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喊啥?檢查身體!?我下意識地用手擋了擋前胸。怎麼出門前沒人同我說過參軍還需要檢查身體的?
排在前頭的人不知何時走了大半,我的小心肝隨著一步步前移「噗咚噗咚」跳動地越發不受控制。交軍帖、簽名蓋手印,原本繁瑣的程序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簡單?
「下一個。」
「齊師!檢查身體!」
誰在亂喊亂叫?誰在推推攘攘?誰?究竟是誰將我推入的大帳?
我掖緊著包袱,「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
此刻,大帳內或坐或站著五個兵士,個個是一臉的凶神惡煞,正虎視眈眈地上下打量著我。而我這只待宰的小羊羔在如此強大的殺傷力之下只能低垂下頭,不安的絞著手指,順帶用眼角偷瞟著他們。
「新來的,還愣著做什麼?脫衣服啊!」
脫衣服?脫衣服!我瞪視著那五人。手指也不絞了,頭也不低著了。我沒有耳背,耳屎還是出家門前新挖過的,我也想假裝聽錯了。但我知道自己聽的是非常清楚。可是我該不該假裝沒聽見?
天人交戰中……
「喂,那娘娘腔,你還發什麼愣呢?」
那站著的兩位大哥顯然是對我的過多思考而有所不耐了,邁著大步就衝我走來。在我還因著那一聲「娘娘腔」來不及作出防衛動作前,唰的一聲就扒去了我的外衣。又在我來不及喊非禮時,一把將外衣扔在了我懷裡,揚長而去……
「這麼傻傻呆呆的,怎麼上戰場?」邊走,其中一人還邊搖著頭感慨。
緊接著,坐在三人中間的壯漢道:「雙手抱頭,下蹲。」
現在是什麼情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我,只能呆呆地依言照做。
「起來吧。扎個馬步。」那人又說道。
我又依言照做。
「可以了。」那人朝著我揮了揮手。
這樣……就可以了?只見那五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議,望都不再望我一眼。我只得先將外衣穿上,繼而抱著我的包袱繼續傻呆著。心中是劫後餘生的茫然感。
嘁嘁喳喳地議論了小半天後,中間那人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新兵齊師,分入旗營。」
「出去向左轉第三排。」那人剛說完,旁的人順著就將話接了上。態度十分之狗腿。
我想直到此刻我才算鬧明白這五人的主次關係。大人物,永遠是坐在正中間的啊!
「下一個!」
「馬大寶,檢查身體!」
站著的兩人一人一句喊著。
看著報到時排在我身後的人跨步走入大帳內,我趕忙給人家騰了位置向帳外走去。心裡已由平靜轉向激動。過了,過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過了,沒想到我竟然還被分入了旗營。也算是繼承了家業。真乃祖宗保佑。
雙手合十,我朝天拜了三拜。
此次戰事起的急,在毫無準備下,玄冥國一月間連破了西北的迎恩,威武二城。新皇繼位才七年,剛創了這太平盛世。此刻敵軍來犯,自是氣的鬍子開叉,馬上連夜急招了眾大臣商議。第二天一早連下了三道聖旨封凌王為驃騎大將軍、賢王為鎮軍大將軍、新科榜眼為定遠參軍,三人即日起程替皇帝御駕親征,振我天業國威。
朝廷派的大軍到達邊關最快需要一月時間,所以設在邊關駐紮地的新兵營的新兵也必須在一月內全部訓練完畢。時間是緊迫的,訓練也是苛刻的。好在旗兵的訓練再苦也沒其他兵來得難熬。而且出門前爺爺已經為我突擊訓練過,現在也就得心應手許多。
「旗所以立兵也,所以利兵也,所以偃兵也。你們別以為分入了這旗兵營你們就不是兵了。咱扛戰旗的也是兵,還是肩繫著整個軍隊士氣的頭兵。」
男兒們都抱著滿腔熱忱來到新兵營,卻在入了新兵營後因體質等等問題分劃入不同的營帳內。旗營校尉正語重心長地對我們這一班旗兵做思想教育。
左右望了眼,似乎像我這樣心悅誠服做旗兵的的確很少。
旗營校尉邊教育著邊來回檢查著我們扛旗的架勢。行至我面前,虎眸上下檢查檢查了我的架勢,隨即放緩了面部表情,笑著點了點頭。
我知道那個意思,也看懂了校尉眼中的滿意。心下一喜。果然薑是老的辣,爺爺那幾十年的扛旗經驗不是蓋的。現下長官滿意了,出頭定也有望。啊嘎嘎嘎嘎。
努力控制著面部表情,我告誡自己:淡定,要淡定。啊嘎嘎嘎嘎。
========扛戰旗的也是兵========
凌王率的大軍比預期的一月還早了幾日。當軍隊浩浩蕩蕩地進入兵營,許多人都被這氣勢震懾住了。雙目中滿是崇拜之色。不愧是我天業男兒,自是不同凡響。
午間休息時間,許多人都選擇了蹴鞠打發消遣時間。而我則選擇窩在營帳內寫家書。是家書,或者也可稱之為遺書。
凌王既然都已經到了,那隨時一聲令下,我等小輩就要即刻上戰場了。正可謂腦袋是隨時都懸在旗桿上的。趁此時候,我想我還是快些寫封遺書告訴娘親我那些寶貝放在何處,免得我有個萬一娘親找不著而沒法燒給我。
「齊師。」
是旗營校尉的聲音。
「呂校尉。」
我丟下手中紙筆,直起身回道。
呂校尉點點頭,說:「一個人在營帳內忙什麼呢?也不見你出去跟大夥一起蹴鞠。」
蹴鞠?天天混在一堆男人中,我已是擔驚受怕不斷了。現在還要去同眾人一道嬉戲?我可不想暴露身份引來罪責。「報告呂校尉。我到軍營已經這麼多日子了,今天難得有空就想著寫封信回去給我爹娘報個平安。」
「哦?」呂校尉一聽我在寫信,驚喜道:「你還識字啊?」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回道,「嘿嘿,識得一些,但是不多。」因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雖然小時候跟著劉烈進過幾次學堂,但也沒有好好學過。
「不錯啊。」呂校尉讚許著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家書放著等會再寫,先隨我去見大將軍。」
我又驚又疑,反問呂校尉,「見大將軍?」
做什麼要去見大將軍?難道……難道我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