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 16 第7話 其實不想吃了你2
    卓遠之高超的駕車技術迅速突破了警察的追捕,現在要做的就是將車盡快開到安全地帶。

    車隨著夜幕停在卓冠堂勢力範圍內,卓遠之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檢查幸之霧的狀況,「之霧……」

    她昏迷不醒,體溫偏高。根據卓遠之的經驗,這是受內傷的表現。現在只有將她送到醫生手裡才有救,他需要朵貓貓的幫忙。「貓貓,你幫我扶住之霧的身體,我看她好像有內傷,不能移動,你抱緊她,別讓她的身體挪動。」

    沒有回答,朵貓貓維持著幾個小時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動也不動。什麼叫活死人,卓遠之總算領悟到了。

    被挑戰到了極限,卓遠之也顧不得其他了。開足馬力,他正準備將車以最高時速開進卓冠堂總堂,遠處一輛白色的醫用救急車快速駛來,他認得那是卓冠堂專用的救急車輛。

    果然,來人正是阿土。

    「少堂主,八卦先生算出您會出現在這裡,特意讓我們開急救車過來。」左看右看,雖說少堂主神色差了點,可沒瞧出哪裡受傷啊!難道八卦先生算錯了?不可能啊!

    「開門。」卓遠之抱起幸之霧,迅速上了車。綁固定帶,接氧氣,打點滴。他以最快速度完成了急救的一切手續,下面就看她的命了。

    阿土守在一旁靜觀,鬧了半天是之霧小姐受傷了。不對,車裡還有一個人,「貓貓,上車。」

    她不可能聽不到他的話,可為什麼不答話,也不動呢?

    「貓貓……」

    「不用喊了。」卓遠之用濕毛巾擦拭著幸之霧臉上的水漬,動作很輕、很慢、很小心,像精心呵護著他的寶貝。「她也受傷了,你抱她坐到前面位子上吧!」

    朵貓貓居然也受傷了?這麼說這次遇到的敵人很強?那為什麼堂主不允許他隨朵貓貓一起跟在少堂主後面呢?

    阿土有些搞不懂了,堂主在聽完八卦先生的占卜以後,神秘莫測地讓朵貓貓尾隨少堂主一同前往。如果當真擔心少堂主的安危,派他這個專業保鏢不是比派朵貓貓這樣的小女生來得妥當,再不然索性派出大部隊隨少堂主一同前往。

    據說八卦先生每日三卦,卦卦必准,若八卦先生其中一卦算出少堂主有危險,那另外兩卦又是什麼?阿土算不出,而堂主……

    堂主的佈局到底有何目的?

    為了讓他能看清心底最深沉的感情——卓遠之望著幸之霧闔上的雙眼,明白了父親的用意。

    人覺得孤單,並非身邊的親人朋友都不在了。而是,將自己的心封在了黑暗的深潭,不允許任何人碰觸,也不讓它有接近陽光的機會。

    明明是命定之人,當你關上心門不讓她走近,再燦爛的太陽花也會枯萎的。

    黑色,注定吸收一切光明,想要照亮它,除非你是永遠不滅的明燈。否則,你只會放盡所有的色彩,歸於黑暗一片。

    而她,梅非斯特的命定之人,似乎注定要用自己微薄的明亮照出一片色彩。

    等到光明不夠了,就讓她來溫暖黑暗吧!

    卓遠之,你不需要改變,你不需要褪下這層黑暗,你只要做原原本本的你就好了。

    白色襯衫的領口越來越低,透出她粉色的肌膚,他彷彿看見血色從她的身體裡褪去,她變得越來越蒼白。

    他的孤獨是自己造成的,與命運無關。

    「她肋骨斷了兩根,需要休息。」

    這一刻,保健醫生津庭叔也站到了一邊,權威的外科醫生發下的話沒人敢不聽,幸之霧小姐進入全面休息狀態。

    津庭拉拉卓英冠的衣服,「我想進去看看。」

    「合適嗎?」卓英冠揉揉他的金髮,反問道。

    遠之陪著幸之霧完成整個手術,醫生都出來了,他還是沒有露面。顯然這次的事對他的打擊非同小可,他一定想單獨和幸之霧待在一起,他們做父親的這樣露面,合適嗎?

    津庭也知道這個道理,他就是放心不下之霧,想看看她。

    「有遠之呢!她沒事的。」

    卓英冠硬是把津庭拉走了,遠之現在的心情他能體會,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初初認識津庭的時候,這個金髮小子第一次因為他而受傷的時候,那種心情跟現在的遠之應該極其相似吧!

    卓英冠記得津庭第一次受傷倒在他懷裡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在場。

    杜蘅——幸之霧那個愛非洲野生動物遠勝過自己女兒的媽媽。

    在女兒受到危險的時候,媽媽本應該第一時間趕到她的身邊。可之霧的床前卻只有遠之、津庭叔和她媽媽深愛著的男人。

    前塵往事扯成一團凌亂的線,解不開,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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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藥了。」

    還是這個時間,還是面對這副表情,卓遠之拿著藥站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

    「放那兒吧!我一會兒自己吃。」她用雜誌擋著臉,跟前幾次見到他一樣。

    卓遠之火大地扯開她的雜誌,也不管這樣大幅度的舉措會不會傷到她尚未癒合的身體。「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她裝糊塗,還想發揮雜誌擋臉的功能,卻在他虎視眈眈的威脅眼神下放棄了。

    憋了這麼久,卓遠之不想再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你到底想躲到我什麼時候?」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性子這麼急,居然也有憋不住的時候。為了讓鎮雨堂分堂主主動將管教不嚴的責任擔下來,就算他氣得想將秦彬彬五馬分屍,他也足足忍了兩周的時間。為什麼面對她……面對一個生病在床的她,他卻一分鐘也忍不了?

    相比他緊繃的情緒,幸之霧卻顯得輕鬆許多。接過藥,她乖乖往嘴巴裡丟,「吃藥!吃藥!我這就吃藥。」我這麼乖,你總該沒話可說了吧?

    她正要將藥片往嘴巴裡送,不期然地,她的下巴被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抬起,被迫得用眼睛直視著梅非斯特。

    就算被逼得不得不看著他,她的眼睛珠子也四下瞟著,就是不看他。卓遠之氣憤地鬆開手,索性站到一邊,眼不見心淨。

    知道自己的舉措惹惱了他,可幸之霧真的不想看到他,她也很無奈啊!

    「你……你不要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看見你會很不自在,卓遠之。」

    她叫他「卓遠之」?豬頭這個稱呼都改了?還什麼什麼……看見他會很不自在?卓遠之快氣成腦溢血了,在她沒有因為他而遭綁架的那陣子,她每天追在他身後不知道多勤快,一旦發現跟他在一起隨時都會有危險,她就不自在了。

    好好好!他卓遠之剛準備敞開心擺脫孤單,幸福就不要他了。那重新鎖上門,回到地獄深處不就結了嘛!反正他是梅非斯特,習慣了孤獨的黑暗深淵。

    「如果你覺得跟我在一起不安全,等你傷好後,我馬上把你送回封千里那兒。我發誓不會再靠近你三公里以內,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豬頭怎麼這麼小心眼啊!她隨便說說,他居然想歪了,「我不是因為那個覺得不自在,我是因為那個我才覺得不自在。」

    那個是哪個?卓遠之聽不懂。驀然回首,他撞上她望著他背影的眸光,柔和中鑲嵌著帶著韻味的粉紅色,濕濡了如影隨形的黑影。

    他靜待著她公佈答案。

    「那個……就是那個那個……」你還聽不懂嗎,豬頭?

    管他聽懂聽不懂,幸之霧無法說得太露骨,只能用自己的語言宣告著她的心事。「雖然那天你是為了救我才和我那個那個的,但一想起我們之間竟然那個那個了,我就覺得非常那個。每每看到你,我的腦海裡就會不自覺地出現那天晚上那個那個的情景。雖說我是你的命定之人,可我們才十六歲啊!未來會怎樣,尚不可知。忽然就那個那個了,不是很那個嘛!我雖然也說過喜歡你的話,但喜歡和愛是不同的,萬一日後我再碰到喜歡的人,可我已經和你那個那個了,不是總有些遺憾嗎?再說了,你也沒說過你愛我,你就和我那個那個了,也許你覺得無所謂,但我真的覺得有點那個……」

    「喀!」卓遠之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再聽下去,他的心結是解開了,但新的疙瘩會直接勒住他的喉結,讓他缺氧而死。

    「什麼叫萬一日後你再碰到喜歡的人,可你已經和我那個那個了,總有些遺憾?」卓遠之恨不得把那個可能出現跟她那個那個的人給掐死——雖然那個人也許永遠不會出現,他也不允許他出現,更不允許他們那個那個。

    他的目光透著兇惡,好像要掐死她似的。幸之霧害怕地瑟縮了一下,他從不曾用這樣的眸光對著她。「我……我我我我我我說得不對嗎?未來……未來總會有無數種可能。你也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會怎樣對不對?萬一你不要我了,我我我我我找另一個男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啊!那個那個是早晚的事。」

    她想得還真遠呢!連那個那個都考慮到了。卓遠之蹙眉警告她,「你是我的命定之人,除了死……不!即使是死也不能把我們分開,因為我是梅非斯特,沒有我的允許,就算是死神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開。你認為這世上還有男人能把你從我手中搶走嗎?」

    他話說得太早了,梅非斯特也無法預料,在這之後的幾年裡,他頻繁從別的男人手裡將她搶回來。甚至走過二十歲,到了三十歲,在他即將成為第三個孩子父親的時候,他仍然要努力地、拚命地、奮勇地、不惜餘力地、奮不顧身地、堅持不懈地跟別的男人搶自己的老婆。

    還能說什麼?這都是命啊!

    未來難以估料,現實已讓卓遠之來不及反應,他甚至錯過幸之霧眼底一閃而過的亮光。

    「豬頭,你不是不願意我跟著你嗎!你一定在想,這個女人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做少堂主夫人,憑什麼當我的命定之人?」

    「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了,用不著你會一身功夫,多餘。」

    「可我是大律師的女兒噯!跟你相比,我是白道的。」

    「你嫌棄我是黑道分子?」他扯眉,更有扯她頭髮的意思。

    幸之霧連忙打哈哈,「我哪兒敢啊?而且我爸都不要我了。可貓貓說……」

    「別人說什麼都不重要,總之你是我卓遠之的命定之人,誰能改變天意?」

    即使天意轉變,他的心意也難變。

    最難定的是心,最易變的也是心。

    不消兩個月,幸之霧就體會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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