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11 第三章2
    這時候天涯哪還有工夫計較卓遠之是不是在說大話,轉來轉去,他煩躁地用手指捲著自己的金色髮絲。「我到底該怎麼辦?只剩兩天了,當真看著她就這樣退學嗎?」「你捨不得她,就拉她回羅蘭德嘍!」戰野打開電視,他不願錯過每一集《蠟筆小新》。「可她不願意見到我啊!」天涯煩什麼?不就煩這個嘛!「既然她不願意見到你,你就不去見她嘍!」很簡單嘛!今天的《蠟筆小新》演到第幾集了?天涯踱過來踱過去,滿臉不耐煩,「可她面臨著被開除的命運,我怎麼能不管她呢?」「那你就去找她,去管她嘍!」不要在電視面前走來走去,你擋住小新了,我要看小新,我又不想看你——戰野煩躁地探出頭來想將天涯撥開,可他的腦袋依然擋了這個又遮了那個。戰野火大地站起來,將度天涯一把揪住,按在沙發上,「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她,就這麼說定了。」省得他繞來繞去,擾他心煩,連小新都看不成。「哈!是你要去找她,不是我哦!」天涯義正詞嚴地強調著。連卓遠之也從中插一腳,「好好好!明天我們三個一起出去找公主,順便把幸之霧這死丫頭找回來。」到底什麼是「順便」啊?天涯的心終於暫時安定下來,「現在睡覺,養精蓄銳,明日再戰。」一句話讓三個寵物暫時鬆了口氣,終於可以逃脫毒氣污染了。明天清晨時分,羅蘭德三騎士一齊出馬,尋找失蹤的小羔羊。「在這兒?你確定公主在這兒?」戰野捏著鼻子,慶幸沒有帶小姐來這裡,他怕小姐到了這裡,鼻子上安裝的「探味器」會有所損壞。最悲慘的就屬度天涯了,全身雞皮疙瘩氾濫成災,連他絕美的臉都沒放過。就像一隻注了水的馬蜂窩,徹底毀了天涯的尊容。只有吃過苦,受過難的卓遠之最能適應環境了。憋著氣,他拒絕呼吸這些被魚腥氣污染的空氣。但願公主她媽提供的地址是錯的,這兩個小女生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打工?依她們倆大小姐脾氣,跟臭魚同在,這簡直太不敢讓人想像了。再不敢想像的場景,當這場景擺在你的面前,眼睛必須相信事實。度天涯雙手垂在大腿兩側,怔怔地望著前方,他吞進去的口水都有魚腥氣。梅非斯特受到上帝的召喚,只覺眼前一陣恍惚,他情願自己看到的不是事實。堂堂御用大律師的女兒居然在賣魚!賣魚噯!到底是卓遠之,沒有王儲殿下那麼多的顧慮,一馬當先衝上去,他直接抓住幸之霧的手,「你居然躲在這裡!」天啊!粘乎乎的,這都是什麼?魚的黏液嗎?卓遠之習慣性地去擦自己的手,結果弄得到處都是,他快崩潰了。之霧繼續搬著一箱箱的魚,拿起,放到架子上,再轉過身去搬下一箱。什麼御用大律師拋棄的女兒,什麼卓冠堂的長住客,現在的她只是賣魚女,為了生活拚命努力賺錢。忙碌之餘,瞥見卓遠之的手不時地擦著擦著,她不屑地吐了口氣,「走開走開!這種地方不是你大少爺該待的地方,快點兒回去,捧著藍山咖啡坐在窗邊看日落吧!或者找座島嶼去吹海風,總之別在我眼前晃,看著就煩!」「你這是什麼態度?」卓遠之氣不打一處來,「無端消失也就算了,居然還利用爸對你的偏愛,動員整個卓冠堂跟我作對。你以為我不敢揍你,是……哎喲!」他,堂堂卓冠堂少堂主,跆拳道高手居然會被一條冷凍魚襲擊。太丟人了!戰野摀住眼睛,面對如此慘不忍睹的場景,他繼續瞪大眼睛坐壁上觀。梅非斯特丟臉的畫面,人生能有幾回看?現在不看更待何時。只是不知道這個利用冷凍魚讓梅非斯特丟臉的女生叫什麼名字?那張臉看起來好生熟悉,就是……就是想不起名字,真是傷腦筋啊!記不住主角的名字並不影響好戲的進行,台上的戲正演到**處。「跟我回去。」「不回去。」兩個人就此槓上了,被魚腥氣湮沒,卓遠之一時情急,端起卓冠堂少堂主的架子,「我命令你跟我回去,聽見沒有?」「我憑什麼聽你的命令?」之霧把頭昂得高高的,「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天殺的!難怪聖人云世間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發生爭執,她居然敢說不認識他。反了她了!緊攥住她的手,他硬拖著她走。另一隻手從兜裡掏出手機,他幾乎吼著說「阿土,限你三分鐘之內過來接我和……幸之霧。」感覺到少堂主的低氣壓,阿土積極行動起來——找到幸之霧了?那少堂主為什麼這麼生氣?真是搞不懂。戰野也搞不懂卓遠之為什麼這麼大火氣,他更不懂天涯到底中了什麼法術,居然在臭魚攤前站了這麼久……他居然會來這裡,想不到王儲殿下居然會到魚攤前,實在是想不到。他來幹什麼?這麼腥氣的地方他受得住嗎?一定是受不住的,從他臉上蔓延開來的雞皮疙瘩就能看得出來,一向注重儀表的他怎麼能忍受得了?他是來找她的?還有這個必要嗎?她都要離開羅蘭德,徹底離開他的生命了,他們還有必要再有交集嗎?公主默默無聲地搬動著那些冷凍魚,天涯靜靜地望著她,像城市中心的一座雕塑凝望著另一座雕塑。同樣有著石雕的刻骨,又同樣有著歲月的沉寂。彷彿他不存在似的,公主努力工作,努力賺錢,總以為他待煩了,待膩了,就會放棄。這一次,奧古斯塔斯·克裡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做了一件讓她意外,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事。捲起昂貴襯衫的袖子,他搬起了冷凍魚。汗水從兩鬢滑下,他不去理它們,只顧著幫她的忙。魚腥氣竄遍他的全身,連公主都看不下去了,「停下來吧!這裡不需要你幫忙。」「別說了,快干吧!」王儲殿下放棄所有的尊貴,與假公主一起混在魚攤跟前。現在的他不是王儲,只是一個名叫度天涯的普通男生,他幫他的朋友打工。眼看汗水將他金色的髮絲打濕,看著一向尊貴的他像個魚販子一般忙碌著,公主心生不忍。抓住他的手,她不想跟他有更多的牽扯,「你回去吧!這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跟我一起回去。」否則,我不回去——天涯的話盡在嘴邊,等她決定。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依然不停,翻弄著那些冷凍魚,他徹底放下了王儲的高貴。如果她能忘記作弊那件事帶來的影響跟他回去,她就不是公主,「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還是趕緊找個地方用冷水沖一下吧!你……你就別管我了。」反正從得知我作弊這件事開始,你就不打算再跟我做朋友了。既然如此,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咬著下嘴唇,公主一眨不眨地望著面前這個起滿雞皮疙瘩,不復絕美姿色的度天涯。在她的眼神裡,他看到了哀怨、看到了責怪,還有種種複雜到他不願意讀懂的情緒。既然無法理解,就用最簡單的方程式去解決吧!「公主,你聽著。除了卓遠之和戰野,在羅蘭德學院,在我整個十九年的生命裡,你是我惟一的朋友。不管未來會如何改變,不管我們倆會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永遠割捨不下的那個人。」所以——「跟我回去吧!」他向她伸出手,用他沾滿魚腥氣的手伸向她。有猶豫,有徘徊,有很多青澀的期待和隨即到來的失望,但終於,公主還是將自己的手交到了天涯的掌心中。除了愛人,朋友同樣是可以期待一生的人。不過,在跟他回去之前,她還有很多問題要搞清楚,「你說得那麼好聽,什麼我是你永遠割捨不下的人。那天你在走廊上看到我被火曦小姐抓去訓導處,你不但不願理我,甚至還迴避我。」「我哪有?」天涯極度冤枉,「我以為你不想讓我看到那麼丟臉的一面,所以才拉著戰野和卓遠之趕緊離開,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誰想多了?你以為我是你啊!自大、奸詐、膽小、沒品又愛公報私仇,還會起雞皮疙瘩,又是個娘娘腔,雞婆也就算了,還小肚雞腸!明明就是你做得不好,讓我誤會,你還敢怪我?」她拿沾著魚水的手去拍他的頭,反正他已經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不在乎頭頂再沾上一些不明病原體。天涯可就不幹了,一身的魚腥味已經夠他受了,居然連頭髮上也要沾上這種海洋生物。他發誓,三年之內絕對不吃任何海魚。這味道實在太噁心了,他真懷疑自己當初是怎麼吃下去的。緊握住她的手,不是非禮,他只是不想讓她再用如此骯髒的手去拍他的腦袋,「走啦走啦!你還要準備準備,等明年開學的時候去學校補考呢!」「我又不是真公主,我要打工賺錢啦!」她再度用他的手拍他的腦袋,「像你這種含著鑽石鑰匙出生的王儲殿下是不會明白百姓疾苦的。」他又不是賈寶玉,還含著鑽石出生?「今天就不要打工了,趕緊跟我回羅蘭德。宇文寺人拉長了棺材臉才為你爭取到三天時間,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你無論如何也要回去。快走吧!」公主眨眨眼睛,簡直不敢相信。棺材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人氣,居然會為她在院長面前求情。她八成是沾了之霧的光吧!不管怎樣,她起碼逃過一劫。有這幫朋友,感覺還真不差。卓遠之快瘋掉了,連度天涯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快休戰告捷了,他和幸之霧之間的戰役還未停止。「你到底想怎樣?」從把她抓回到303寢室開始,她就這麼一聲不吭地看東瞟西,就是不瞧他,這死丫頭還有理了是吧?「我們不是說好,無論怎麼吵架,也不能相互打冷戰嗎?我們不是說好,有問題大家敞開談嘛!你這樣不冷不熱,你到底想怎樣?」幸之霧抬起頭瞄了他一眼,又繼續對著筆記本電腦玩戰略遊戲。他要是無聊他繼續一個人自言自語好了,又不礙她什麼事。就是她這副無聊至極,又懶得理人的模樣讓卓遠之肺都快氣炸了,「好吧好吧!」他舉手投降,「我承認那天是我把話說重了,我道歉,我承認錯誤,我對不起你,行了吧?」「說得那麼委屈幹嗎?你的道歉又不值錢,我才懶得收購呢!」繼續玩遊戲,浪費他的電費,浪費他的遊戲點數,浪費他的筆記本電腦壽命,反正花的是他的錢,又不是她的——光是這樣想著,就讓她很開心哦!她這樣胡攪蠻纏真叫卓遠之沒了主意,將她從沙發上拖起來,他讓她站在他的腳背上,撥起她的頭,他要和她對視,「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叫我怎麼辦?那天看到公主出了那麼大的事,我一時心急,說錯了話,你就不能不計較嗎?」「在你心中,朋友的位置已經高於我了,對嗎?」她冷眼瞟著他,淡淡地說。「什麼?」他蹙眉,聽不懂她的意思。就讓她將話一次性說個清楚吧!「你擔心因為公主的事而失去度天涯這個朋友,你害怕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朋友關係就此倒塌。在你心中,度天涯和戰野的份量比我重得多。雖然你極力掩飾,但其實你很在乎三個人之間那種友誼的平衡,你害怕再度被他們拋棄。我說的,沒錯吧?」她清澈到讓人害怕的眼眸承載著他幾欲逃脫的表情,在之霧的眼神裡,卓遠之被打敗了。「經過龍鎧那件事,我不希望……不希望我們三個人之間再起波瀾。」「所以即使犧牲我也無所謂?」她失落地望著他。不是這樣的!不是!「你以為我永遠都會待在你的身邊,所以即使傷害我也沒關係。因為不管我走得多遠,你堅信最後我總會回到你身邊。即使你攆我、趕我,這種局面依然不會改變。你是這麼認為的嗎,卓遠之?」不是!當然不是——可為什麼他說不出口?既然這一刻沒能說出口,就永遠不要說吧!之霧合上筆記本電腦,她已經準備好跟他最後談一次了。「你將我獨自丟在瑞士,雖然之後你又回去接我。但你認為我的心境還是沒有改變嗎?你錯了,卓遠之。你早就錯了!」事情發生了近兩年,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共同應對這段經歷。她就是要告訴他「我恨你,從你丟棄我的那一刻開始,我一直記恨著你。不是不說,是覺得沒有說的必要,我總是告訴自己,這個恨總有一天要還給你。所以,一年前,我一聲不響去了英國。我要讓你嘗嘗被丟棄的感覺,那滋味還好吧?」她的表情交織著一種名叫「殘酷」的情緒,卓遠之被這種情緒緊緊纏繞,起了揪心的痛,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她。他不知道那次丟棄竟傷她至深,深到這兩年她一直在不斷折磨著她自己。大步上前,他將她一把擁抱住,「告訴我,你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想傷害我,不想恨我,你只是故意這麼說,想要氣我。說啊!」「不是不是!」她的手一遍遍捶打著他的肩膀,她用武力告訴他,「我就是恨你,我恨死你了。你怎麼可以要我滾?你怎麼可以說如果沒有我,一切都會好起來?你怎麼可以趕我走?我恨你!我討厭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她的拳頭替她的心教訓著卓遠之,他也不反抗,用身體承受著她的憤怒。如果打他,可以讓她的傷害降低到最低點,那麼就來吧!他——卓遠之為她——幸之霧,承擔一切傷害。阿貓將主人受難的過程收進綠瑩瑩的眼底,可惜主人用眼神命令它必須按兵不動,要不它早猛「貓」撲食,咬住之霧的咽喉了。不能咬新鮮食物已經夠讓它鬱悶的了,居然有只不知死活的長毛狗站在它的背上。你不想活了?「嗚——」誰怕你?阿狗翻了個跟它的毛色一樣純白的白眼,繼續坐「貓」觀虎鬥。要不是主人在床上起雞皮疙瘩,它才沒心情陪他們玩呢!女的打人,男的挨打。一對傻冒,有什麼好看的。真是奇怪死了!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它還看到了更奇怪的事。原本王儲殿下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已經快平復了,誰知在接到小矮魔女的電話後,全面爆發,毫無阻擋之勢可言。據它的狼耳聽到的電話內容是這樣的「王儲殿下,你有沒有什麼王孫貴戚、富豪公子或者二世主、太子黨之類的男生介紹給我。我想交男朋友噯!」只聽王儲殿下當即摔了電話,繼續躺在床上,聽著雞皮疙瘩竄過毛孔,紛紛敬禮的聲音。小矮魔女,不愧是魔女中的魔女。佩服!被小矮魔女輪番折磨,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度天涯的雞皮疙瘩才算徹底平復下去。一直躺著實在不是王儲殿下的風格,身為X國的王儲怎能如此沒用,這實在太丟艾伯克龍比家族的臉了。掙扎著起身,反正雞皮疙瘩已經放過他絕美的面容,在不影響形象的情況下,他總算能出門見客了。「你好點兒了沒有?」戰野正在客廳裡埋頭苦幹,不知道在用卓遠之的軍刀劈著什麼。「幹嗎呢你?」好臭的味道,天涯掩住口鼻,盡量避免遭受惡臭侵襲。不過這等臭氣不足以跟市場上的魚腥氣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你到底在弄什麼呢?把整個寢室都弄得臭氣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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