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分配到廊坊J銀行以後,一直在儲蓄所裡當儲蓄員。到了一九九五年,有人給姐姐介紹了一個對象,姓王,是石油部某下屬局的工程技術人員。小王高高的個子,長得也挺清秀,只是話太少。姐姐跟他見了幾面,覺得這個人雖不善辭令,但勤奮好學,人又挺老實的,漸漸地喜歡上了他。後來姐姐跟家裡打了電話說了這事,母親就從太谷到廊坊去跟小王見了一面,也相中了這個未來的女婿。就這樣,兩人的婚事定在了一九九六年元旦。當時已經臨近過年賣燈的關口,母親就留父親一個人在家招呼做燈的事情,自己到廊坊操辦姐姐的婚事。
元旦前夕,母親打電話過來跟我說了姐姐結婚的事情,要我過去幫忙。我就跟單位請了幾天假,帶著女朋友一起到了廊坊。姐姐和姐夫都屬於年輕職工,沒有分房子,姐姐的單位就把位於廊坊市南郊一個農貿市場儲蓄所樓上的兩間房子借給姐姐當新房。姐夫家裡是安徽農村的,對婚禮的要求不高。但我母親想女兒結婚只有一次,盡量想辦好一點,因此整個婚禮和新房的佈置都是母親和我組織的。經過我和母親一連好幾天沒日沒夜的張羅,新房的氣氛還真的佈置起來了。
元旦那天我姐姐和姐夫舉行典禮。典禮上,我和母親由於一連多少天的操勞,都累得筋疲力盡。當司儀請母親講幾句話時,一向潑辣的母親竟然一句也說不上來。而我腦子則昏昏沉沉的,進飯店時一下子掉到飯店大廳裡的養魚池中。等到幾條魚在我身邊游來游去,我才意識到掉進水裡了。
姐姐結婚後不久就懷孕了。姐夫由於單位要在新疆施工,沒法照顧姐姐。到了七八個月時候,為了便於照顧姐姐,母親就把姐姐接回太谷老家住了一段時間,到快預產期時才回到廊坊。那時醫風已經非常敗壞,醫生和護士服務態度都很惡劣。此外醫院的規章制度也讓人不可理解,女人生孩子時不允許家人陪伴在身邊。由於是頭胎姐姐極度難產,母親又沒辦法進產房,只好徘徊在產房外面。透過玻璃窗上
母親照顧姐姐生孩子的時候,父親一個人留在太谷。正好當年幾個宣傳隊的朋友來了,父親就到街上買了一些滷菜招待朋友喝酒。大概是滷菜有些變質,父親送走朋友以後就開始拉痢疾。為了不讓母親分心父親一直沒告訴母親,自己到家屬院衛生所去打了幾天吊瓶。誰知那個時候衛生所已經承包給私人了,大夫為了賺錢進了假藥,結果延誤了病情,父親的痢疾越來越厲害,後來拉出來的都是一灘一灘的血。到了最後,父親連去醫院的勁頭都沒了,躺在床上已經開始出現了幻覺。幸好此時一個工友去串門,見父親躺在床上已經瀕死,趕緊把父親送到晉中地區第二醫院搶救。
也許親人之間有心靈的感應,母親在廊坊有一天夢到家裡的房子塌了。醒來一想,房子塌了是傷及老人的意思,可家裡誰是老人呢?當時外公、外婆、祖母都已經去世,家裡唯一的老人就是父親。母親想到這裡,趕緊給家裡掛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卻是鄰居,先說父親去醫院了,下午回來。母親聽了,還是不放心,下午又掛了個電話,此時接電話的卻是工友呂叔叔。呂叔叔對母親著急地說:趕緊回來吧,老國不行了!母親一聽,放下電話收拾了行李,當晚就坐火車回到太谷。這樣,父親才算撿回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