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被命運捉弄,被艱苦的勞作磨礪,但我依舊癡心不改,深深愛著我的初戀女孩。然而,那個女孩子看不起沒有出息的人,在一九九○年新年時,我托一位同學給她送明信片,被原樣退回了,連信封都沒拆。遭到這個打擊,儘管我很心痛,但還是把她對我的冷淡看成是一種考驗。在建築工地打小工時,我總是在她放學後躲在遠遠的地方,就為看她一眼,就很滿足了。儘管心中無比掛念,但是整整半年我沒有去找過她一次。因為我想:她快高考了,不能打擾她。
見到我已經願意讀書,我的母親就幫我聯繫學校。母親找到太谷中學的領導,人家不但死活不肯收我這個頑劣的學生,還讓我母親挨了一頓搶白。後來母親無奈,就找到了縣教育局招生辦的一位姓陳的老師,給人家送禮送錢,人家才答應幫忙。當時我姐姐在太谷縣二中讀書,在學校裡老實巴交的姐姐在老師心目中的形象很好,所以陳老師向人家提出我轉到二中就讀時,二中的老師同意接收了。
一九九○年七月十三日,高考結束後的第三天,我興沖沖地去找那個女孩。半年沒見面了,我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告訴她我這半年的變化、成長和決心。當時也湊巧,我去她家裡時,她正好站在門口。我興高采烈地連忙叫她,發現她臉上露出一種不屑和驚異的表情。她沒有讓我進門,得意洋洋地告訴我她考得很好。當我向她表達這半年的思念時,她粗暴而冷漠地打斷了我的話。她說:「您這個人的感情那麼古怪……您讓我感到恐懼……請您走吧,不要再糾纏不休……」我頓時驚呆了,以為自己在做噩夢。可是,這一切都是真的、是實實在在的現實。
然而令我自己也奇怪的是,遭到這樣的打擊和羞辱,我卻沒有感到難過。我回到家,一頭紮在床上,既沒有說話,也沒有眼淚。半小時後,我起了床,寫下兩行字貼在牆上:「距高考還有359天」和「知恥近乎勇」。那個女孩對我的羞辱,竟然意外地激發了我的自尊心,促使我迸發出一種從未有過力量。因為我無論如何不相信自己永遠這樣軟弱、被人瞧不起。這種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至於我能夠一鼓作氣用這種力量衝破一切牢籠,飛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