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顧東並不知道這些曲折之處,他只知道自己這一晚上被人打來扁去,最後轟到山底下好不容易像地老鼠一樣爬出來,卻又給一腳踩了回來。這可是人可忍熊不可忍,簡直是黑瞎子拍門熊到家了,絕對的佛都有火了。
重新跳將出來,模糊中就見一個大高個正站在前方,抬下的腳還沒落下。
沒錯了,就是這傢伙踩的。顧東怒吼一聲,也不看那倒底是誰,雙掌虛虛一抓,電光凝出兩柄長槍,不管三七二十一嗖嗖兩槍扔過去,然後彎弓搭箭啪啪連放了上百道電光,最後雙掌一合電流凝聚竟化成兩柄大錘。這錘短柄大頭,身有八楞頂開梅花,卻是八楞梅花亮銀錘。顧東舉著兩個大電錘嗷嗷叫著就奔那人砸去。
那高大敵人也是相當了得,面對暴走的大白熊,卻是不慌不忙,閃身躲過兩柄飛槍,抽出雙刃短斧舞得密不通飛水潑不盡,將那暴雨般撲面而來的電光盡數磕開,他手上忙活,嘴裡卻還有閃暇大叫,看到顧東舉著錘子衝將上來,連忙大喝,「住手,住手,咱們是一邊的。」
「一邊的還踩我?」顧東心中憤憤,也不理他先砸了再說,兩柄大錘當頭砸落。
那人舉斧一撩,便聽霹靂一聲震天介的巨響,電錘應聲崩裂,化為一道道利劍也似的電光順著短斧直刺下去,啪啪連聲響中,電得那人渾身青煙直冒,漆黑一團。
顧東被震得蹬蹬連退數步,忽覺腳下軟綿綿似踩到了什麼東西,一聲痛苦的呻吟隨即響起,低頭一看,卻見個血人正趴在地上,而自己的大腳丫子正踩在人家屁股上。
「對不住,對不住。」顧東趕緊地把腳丫子挪下來,便聽腳下血人低聲道:「妖孽,你殺了我吧。」
顧東聽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不禁一愣,正想細看,卻聽對面被電得漆黑一團的高大敵人怒吼道:「你丫的牛叉稀屁的,看清楚了再打!」抬頭一看,卻見那人光頭赤膊,正是當初見過且狠狠打了一架的牛金牛。
「你不是……牛金牛?」顧東覺得自己好像跟對方算不上是一邊的,順手又扔了個電錘過去,表明自己的立場。
「還打?」牛金牛這回知趣地沒硬抗那電錘,閃身躲過,「喂,我是來幫思夜語的。」
「幫思夜語?那你不過去幫她忙,在這裡踩我……」顧東話章未落,忽聽轟隆一聲大響,腳下大地如同風暴中的汪洋怒濤般起伏顛波,剛剛落下的煙塵重新浮起,咯吱吱的聲響中,地面裂出一道又一道寬大的裂縫,彷彿是怪獸張開了猙獰的大口,地上散落的屍體雜物紛紛落入地縫,遠處密林湧動,參天大樹紛紛傾倒,山坡泥石如同洪水流傾洩而下,懸崖隆隆傾頹,掀起千尺泥塵。剛剛躲進山林的人妖雙方都被迫狼狽逃出。不過,此刻天空中的妖軍已經沒有心思攻擊他們了,巨大的震響聲中,蝠翼妖與兔族戰鬥機紛紛墜落,只有大一些的戰艦與蝠王機能勉強。
顧東立足不穩,一屁股坐到地上,便聽嘎吱吱破碎聲不絕於耳,地面身旁裂出一道地縫,其間銳石犬牙交錯,火光自極深處透出,彷彿地獄之門頓開。香醉正處在地縫之上,無力地翻滾落下,顧東看到此景自是不會袖手旁觀,連忙熊掌一探,把她撈在手中。香醉連聲咳嗽,嗆出大口黑血,凝視著救她一命的顧東,目光中卻滿是仇恨,「妖孽,你殺了我吧,二師姐會為我報仇的。」
「呃……」顧東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這個沒見過的徒弟實在是不懂禮貌,自己再怎麼說救了她一命,難道就不會道個謝嗎?他剛想說話,卻聽身前的牛金牛大吼道:「不好!」
什麼不好?顧東抬頭看去,卻見牛金牛已經拋下他騰空而起,向著他躍去的方向瞧過去,卻見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如流星般墜落,空中烏雲翻滾,一個龐然大獸赫然懸停在暗夜蒼穹之下。
那獸硬殼四爪三角腦袋卻是一隻王八,只不過它的塊頭可是大得離譜,跟能載一百五十架戰機的航空母機不相上下,只是航空母機能飛那是現代科技結果,這王八上天莫不是成精了?
牛金牛如飛般趕過去,接住墜落的思夜語,卻見她臉色慘白,皮膚表面冒出縷縷細毛,竟然在這一擊中就受了重傷,甚至開始變回獸體,不禁大駭,連聲問道:「怎麼樣?」
「你看我還能怎麼樣,大約是動不了,很有可能要死了,不知道我死後有沒有給我上墳上花有沒有人會傷心呢……」思夜語一說話便不停吐血,偏她話還多,說了這麼一句,吐出的鮮血便把衣襟染得通紅。
「少說兩句,你不會死的。」牛金牛緊緊抱著思夜語,將自己的真氣不停輸入她體內療傷,衝著天空怒吼道:「你也是一方諸侯,居然也這樣無恥的偷襲!」
「死吧!」大王八的聲音如同九天雷鳴般滾滾傳來,直接有力,根本就不屑於辯解或是說廢話,隨著這一句話,一隻長近十米閃著淡綠色光芒的巨大手掌自天空中猛拍而下,那架勢就跟拍蚊子一般無二,帶起的勁力如同十二級颱風般席捲過震動未停的大地。牛金牛怒吼,身形急劇膨脹,化為牛頭人身的半獸形象,抽出腰間雙刃巨斧向著巨掌砍去。忽喇喇一聲,一道金波脫斧而出,劃破夜空,直斬在巨掌上方。悶響聲中,金波碎裂,那巨掌上現出一道巨大的裂縫,空中的大王八身形晃動,但那巨掌下拍之勢卻沒有停止,急速落下,轟的一聲把牛金牛與思夜語拍到了地上,大地剛剛稍歇的劇震再次激烈起來。
顧東看著這幕不禁目瞪口呆,牛金牛與思夜語有多強,他可是親眼見過和體會的,這兩個大妖怪肯定都比他只強不弱,可是強如他們者居然被一隻大王八給一擊KO了,這王八也強得太過份了吧。
驀得拍在地上的巨掌掌背轟的一聲炸開一個大洞,牛金牛抱著思夜語灰頭土臉地自洞中飛出,揮舞雙刃戰斧,金光閃爍,一道又一道攻擊波不停射向大王八。地面上的巨掌猛得彈起,反手抓向牛金牛。
牛金牛大吼一聲,猛得把思夜語拋了出去。他這下可不是亂扔的,而是衝著顧東方向拋去,顧東還坐在那裡傻乎乎旁觀呢,看到思夜語被丟了過來,趕緊地抱著香醉跳起來去,把思夜語接到懷裡。
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兩位美女在某只大白熊的懷裡親切再會,而且臉貼臉胸*胸,親密異常。香醉睜著眼睛怒目而視,似乎要用眼睛將思夜語殺死。思夜語衝她做了個鬼臉,也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毫不示弱地回望。
拋下了思夜語,沒了負擔,牛金牛怒吼著,身體上紅光浮現,整個好像吹氣的皮球一樣又漲大了兩圈,擺起斧子正要往天上衝,一抬頭卻不禁一愣,空中的大王八居然不見了,再往旁邊一瞄,找到了,那龐然大物居然跑到了顧大仙熊上方。
顧東接了思夜語還沒等落下呢,忽覺頭上多了片陰影,抬頭一瞧,看到一對綠光灼灼的眼睛。白熊看王八小眼看大眼,顧東呆了一呆心中大聲叫慘,不顧著全身傷痛,夾著香醉與思夜語急急逃竄。顧東的速度想當年在初階演化的時候,就已經快到了匪疑所思的地步,如今更上一階,雖然有傷在身,但人急拚命,逃起來也是威風八面氣勢如虹,嗷的怪叫一聲,原地還留著個清晰的熊影,真身已經跑到千米開外了。
身後鋪天巨掌巨轟隆一聲拍下,把那熊影拍得粉碎。
顧東可不是牛金牛,看那一掌裂地的氣勢,哪敢交戰,頭也不回地撒丫子就逃,他慌不擇路,正向著那翻了一地的列車方向逃去,攸忽之間便越過那一地的車箱,眼角餘光瞟處,卻見某截栽倒的列車旁倒著個人,那人頭臉都被蒙得嚴嚴實實,身上五花大綁,正在那裡拱啊拱地,好像個大蟲子。
這一眼只是一掃而過,下一刻顧東已經飛出了足有兩三里地,那大王八雖然快得離譜,但跟顧東這等變態速度比起來卻也稍有不足,僅能夠強在後面三千多米開外吊著急追不放。
本來,按著這種速度,用不了多久,顧東就可以把大王八甩掉,可是他卻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彷彿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讓他全身上下都火燒燒燎地說不出的難受,牙根麻癢癢地直想咬點什麼。
「這是怎麼了?」他覺得胸口悶得厲害,以至於呼吸不暢,掙扎間那個列車旁蠕動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
顧東不停自問,終於大吼一聲,緊咬牙關反身沖了回去。
這一舉動不僅讓他懷裡的兩位美女嚇了一跳,後方正在為他們慶幸的牛金牛面如土色,便是那緊追不捨的大王八也是大出意料的一愣。
這麼一愣神,顧東便風馳電掣般自大王八肚皮底下飛過去,出現在那節車廂旁。
那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人影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停止了蠕動,發出唔唔地喚聲。
「這聲音是……」顧東心中跳得厲害,一把扯掉了那人的頭罩,那人恰好抬頭張望,與大白熊來個了臉對臉,眼對眼。
「是你!」顧東失聲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