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只很小的兔子。
雖然我的手掌不是很大,但卻也足夠用一隻手把她整個托在掌心裡了。
在同那含著濃濃畏懼的紅色雙眼對視了片刻之後,我吞了吞口水,終於做出決定,扯斷捆在兔子身上的樹籐,然後把她放到地上,揮了揮手,很有大俠氣派地道:你走吧。然後扭過頭不再瞧她一眼。看這小兔子細皮嫩肉的,味道想來一定不錯,我實在是擔心看得太久會忍不住架火做烤全兔。
你放我走?小白兔似乎對我的話比較懷疑,在得到自由之後居然沒有立刻跑掉,反而蹲在原地向我發出質問。
不放你走還能怎麼樣?兔子肉太粗了,我的牙口不太好,咬不動兔子肉。而且你塊頭太小,總共沒有幾兩肉,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上帝做證,這可是我心裡現在的真正想法,當然了,如果餓急了的話,別說兔子肉,就是石頭我也能啃兩口。
小白兔耳朵晃了晃,你不殺我?
我沒好氣地說:都說了我咬不動兔子肉,還殺你幹什麼?難道殺兔子不用費力氣嗎?
可是,我是妖啊,你們人不是見妖就殺嗎?小白兔眼睛裡明顯透出不可置信,看著我好像在看一隻真正的妖怪。
呃……你聽誰說的我們人是見妖就殺?這明顯是造謠,意圖破壞我們人類光輝美好的形象,我告訴你,我們人類其實是最善良最有愛心最慈悲……我決不能讓這隻兔子把人給看扁了。
我親眼看到的。小白兔一句話就把我的長篇大論堵回到了肚子裡,我原來就住在前面那座山上,過得一直很平靜,可是不久前,你們的大軍開過來,不光見妖就殺,甚至連普通的動物都不肯放過,幾個月的功夫,就把這附近十幾個山頭上但凡是能跑會動的東西全都殺了個精光。我當時要不是跑得夠快,估計現在已經變成某個人的肚中餐了。你也是個人類的士兵吧,看你的盔甲打扮還應該是個軍官,難道你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殺我們這些妖怪嗎?
時間對不上。要是這隻兔子當時被吃掉的話,現在肯定已經變成排泄物滋養某處的花花草草了。只是看著她情緒激動的樣子,我也就沒不識相地去糾正這個無關緊要的錯誤。
這是一場戰爭。而戰爭本身就是殘酷的。戰爭只看重結果,不講究手段。打仗殺人和路見不平是兩碼子事兒。我們人類在這一點上向來分得很清楚。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我這個一千年前的人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耗費口舌跟她解釋戰爭與和平、軍人與大俠的關係?
可是,我既然是妖怪,你為什麼還要跳出來救我呢?我們是敵人啊。小兔子還在那裡糾纏不清,一看就是個腦袋缺根弦的笨妖怪,我要真是這個時代的士兵哪還會跟她在這裡廢話,早就手起刀落架火烤兔子肉了。
我不是說了嘛,打仗殺人和路見不平是兩碼子事兒。你是妖怪又怎麼樣?人和妖不都是媽生的嗎?只不過人是人他媽的,妖是妖他媽的,人和妖都有一顆跳動的心,而妖的心中要是像人一樣有了仁慈之念,那就不妖了,而是人妖,人妖也是人類一種,我們絕不能因他們與普通人不同而畸視他們……
天啊,有誰能告訴我,我倒底是在說些什麼,怎麼連人妖都冒出來了。這套台詞聽起來好熟,不應該是我這種年輕有為惜言如金的拍賣師說的話吧。
好深奧啊。小兔子望著我,滿眼都是崇拜,我聽不太懂,不過可以感覺得到道理很深刻。聽說你們人類中有一個叫做和尚的種族最喜歡講這種沒人能聽得懂得大道理,像我們這種小妖要是有機會聽到的話,就會受益非淺,提早修成正果。大叔,你一定是和尚族吧。
真是鬱悶啊,我怎麼就變成和尚了?不過算了,我也不想再跟這什麼都不懂的小兔子糾纏下去,索性便雙手合什,念了聲佛號,然後學著以前在電視裡看到過的高僧形象沉聲瞇眼,佛曰:不可說。你這就去吧,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兔子明顯沒慧根,不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大笑三聲揚長而去,卻眨了眨紅眼睛,沒有動地方,我聽說和尚一向是慈悲為懷的,對不對?
沒錯。我有點不耐煩了,事情還多著呢,哪能總跟這隻兔子這裡糾纏不清。
人類還有一句話叫救人救到底,對不對?這隻兔子顯然還沒有學到人類察顏觀色的本領,居然還在那裡跟我囉嗦。
對。我的心裡已經開始考慮做烤全兔的話需要多長時間了。
現在這裡大戰剛過,兩軍都已經去遠了,那些躲藏起來的小妖都出來活動,像我這種弱小之輩連那種鼠妖都可以欺負我,要是我就這麼孤單一個獨自行動,走不多遠就會被吃掉,那時候和你沒有救我有什麼區別嗎?
呃……這隻兔子的膽子真像剛才看起來的那麼小嗎?居然跟我這個有可能殺掉她的人類講救人救到底的問題。
算了,我顧東大人有大量,沒有必要跟隻兔子較真,那你想怎麼樣?
兔子很認真地看著我說:那你帶著我,把我送到安全點的地方好不好?
不行。我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開玩笑,我現在自身都難保,本身就處在來歷不明的極度嫌疑地位,怎麼可以帶著隻兔妖上路?這要是讓人類的其它部隊看到了,難保不會把我也當成妖怪一起給喀嚓了。這事兒我可是遇到過一回,想來再有一次的話,絕不會像上次那樣幸運地可以*胡扯矇混過關了。
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小兔子沒有一點眼力見,還在那裡糾纏不休,你看我這麼小,隨便裝在兜裡就可以帶上,我吃草就可以,而且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會亂說話,就像普通的兔子那樣老實呆著。我剛才聽那些老鼠說,現在戰事已經向安遠一帶轉移,我們可以去遷隆或者是上思,到了地方,你只要想辦法把我交給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夫人,以我的模樣絕對可以討好她們,到時候就安全了……
真是只多嘴的兔子,難道她十成十的認為我肯定會帶上她嗎?就算是帶上她,可我哪知道她說的那些地方倒底在哪個方向啊。
我也不想再跟這傢伙糾纏,一聲不吭扭頭就走。喋喋不休的兔子在後面大聲問:哎,你去哪裡啊?還沒帶上我呢,你要是覺得我說得辦法不行,那你說啊……
我只當什麼都沒有聽到,片刻穿出密林,兔子的聲音變得隱約難聞。
密林邊緣便是戰場邊際。此刻心情平靜下來,我才得到機會細細打量這拚死搏殺了整夜的戰場。
此刻日上中天,但屍骸疊羅的戰場之上卻仍時陰風陣陣,將血腥與死不斷帶向各個方向。
屍山血河死寂如昔,只有些許食腐肉的烏鴉還在盡力撕扯撲騰,起伏喊叫,聲音遠遠迴盪開去,平添了幾絲寂寥悲涼。
這就是戰場啊。跟電影裡看到過的雄壯豪邁完全兩樣,有的只是恐怖淒涼悲慘。
我定了定神,略猶豫了一下,終於決定先往何大人的駐地去看看,雖然瞧這樣子,那裡大約也逃不過妖怪的偷襲,但心裡總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萬一那位何大人深通兵法,將前來劫營的妖怪打得大敗而歸,那我過去了不就等於找到了組織?總勝於我一個人在這種連東南西北都辨不清的深山老林裡瞎闖要強吧。而更重要的是,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往什麼方向走才對,勉強能認得的也只有走過的那條通向何大人軍營的道路,我要不往那個方向走,也真是無路可去了。
拿定決心,便要立刻行動,我剛準備邁步前進,可是這第一步剛邁出去還沒等落下來,就聽密林中傳來一陣尖利的叫聲,救命啊……
呃……這個好像是那隻兔子的聲音啊,難道是剛才跑掉的老鼠又回來了?就算是那老鼠回來了又能怎麼樣?他已經身受重傷,而且又獨身一隻,怎麼也打不過那個兔子才對啊。
算了,不管那麼多,也沒準是那狡猾的兔子想假裝遇險來把我引回去,好繼續糾纏我。小說裡面經常有這種情節,我可不會上當。堅定信心,一步落下,然後甩開步子就走。
救命!喊叫聲越來越淒厲。
我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我是絕對不會上當的。
救命……雖然越走越遠,但那聲音卻越來越響,大和尚,救命啊……
只不過是一隻兔子,又不是美女,實在是沒道理去救她。
救命……聲音變低變弱,有種奄奄一息的味道。
真他***麻煩。我忍不住低罵一聲,轉身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疾跑。
心裡著急,自然就要竭盡全力奔跑。我這一抬腿,還沒覺得怎麼樣呢,眼前一花,額頭一痛,砰的一聲悶響已經傳來
好痛。我被巨大的撞擊力量沖得後退六七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時眼前金星飛舞,兩耳翁鳴。
發生了什麼事情?感覺好像撞到了牆上。
嘎吱吱吱……嘩啦……轟!
雜亂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忍著痛與暈,勉強向前看去,就見一棵碗口粗的大樹正緩緩地倒下去,重重摔入林中,傳來沉悶的迴響。
救命聲也就在同時嘎然而止,竟是說不出的突兀。
*,那隻兔子不是掛了吧。
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腫起好大一個青包的額頭,踉踉蹌蹌地跑回到剛才那片林中空地,遠遠地就瞧就那一團毛茸茸地白色正趴在剛剛倒下的那棵大樹旁邊動也不動。
她該不會是被剛才那棵樹給砸死了吧。
說起來,那棵樹好像是我撞倒的……那是不是說這兔子是被我無意識謀殺掉了?
我就知道我不是當大俠的料,好心好意回來都能把救援對像給砸死。
正自怨自艾的工夫,那團白色突然抖了抖,一躍而起,三竄兩跳來到我腳邊,死死趴在我的腳面上,大聲叫道:哎呀,嚇死我了。
這兔子沒死。
我不由得鬆了口氣,心裡也有點高興,但嘴上卻還是冷冰冰地問:你剛才亂喊個什麼啊?哪裡有危險?我怎麼沒看到。
你當然看不到了。多嘴兔子又開始大講特講,剛才你走了,我就知道你不肯帶我,正想跟著你好有個照應,可還沒等我動身,一條大蛇就從草叢裡鑽出來。那可是什麼都不懂的笨蛋,不是妖怪,看到我就上來把我纏住,打算吃了我。我叫你救命,你又不答腔,我還以為你走遠了,心想這下可死定了,沒想到突然就有棵樹倒下來把那死蛇給砸到了底下,還差一點砸到我。我當時都嚇暈了,還以為我也給砸樹底下了呢……
行了,行了。我連忙彎腰把這兔子抱起來摀住她的三瓣嘴,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的慾望,往前走了兩步,果然看到一條碗口粗的蟒蛇正趴在樹幹下痛苦地扭曲著,看它那副樣子,我還真是於心不忍,不過農夫和蛇的故事我還是聽過的,所以也不能把它放了,只好抽刀砍頭,給它來了個痛快。
蛇血濺得四處都是,嚇得那小白兔啊啊直叫,你好殘忍啊,不是說和尚不殺生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我是和尚了?我沒好氣地說,我告訴你,我可是個殺妖不眨眼的將軍,你要跟著我也可以,不過沒準什麼時候我心情不爽,就把你像那個大蛇一樣來個一萬兩斷,烤全兔的味道其實還是蠻不錯的……
你騙人。小白兔居然不害怕我,你的眼睛裡沒有殺氣,根本就是在嚇唬我。
*,我還真是失敗啊,居然連隻兔子都嚇不住。
算了,我這麼個大活人跟隻兔子較什麼勁。
嗯,既然你想跟著我,那也行,不過有件事情你得記住了,那就是要聽話,我討厭不聽話的部下。約法三章還是必要的,要不然的話她再給我惹出什麼事情來,畢竟她可是一個妖怪啊。
兔子聽了我的話,明顯是激動萬分,放心,我一定聽你的話。你讓我往東,我就絕不往西,你讓我上天,我絕不鑽地洞,你……
行了,住嘴。我忍無可忍,少說兩句吧
是!兔子乖乖閉嘴。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咱們先去何將軍的駐地看看,如果那裡沒事兒的話,就讓何將軍派人送我們去上思州。如果那裡也被妖軍攻破,那咱們就只能*自己兩條腿上路了,所以我們要少說話,多走路,把每一分力氣都盡可能多的用在趕路上面。
兔子連忙問:現在就走?
不,我要先搞清楚一件事情。我搖了搖頭,帶著兔子走出密林,把她先放到地上,然後道,一會兒我跑起來的時候,你注意看,然後告訴我,我的速度有多快。
這件事情從昨晚起就一起在困惑著我。
很顯然某些事情變得不太一樣了。我的速度肯定變得非常快,要不然也不會抬腿就會撞到東西。第一次撞上閃電,第二次撞倒大樹,天知道第三次會撞到什麼,所以我有必要弄清楚我現有的速度倒底有多快,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再弄明白,我的速度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我運了運氣,選了個開闊、沒有阻礙物的方向,把目的地定在二百米外插著桿破旗的空地,集中精神力氣,抬腿向前衝!
有了心理準備,果然就不一樣了。當我開始奔跑的時候,便可以看到周圍的景色快速掠過,以至於一片模糊,感覺就好像是坐在急速狂飆的賽車上向外觀望一樣。
然後就是砰啪兩聲響,額頭生痛。不用看也知道,我又把那根旗桿撞斷了。
摸了摸頭,我又轉身跑回去,然後問那隻兔子,剛才看到了嗎?我跑得大概有多快?
兔子張著三瓣嘴,呆呆發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也是妖怪吧。
得,我從和尚又變成妖怪了。
這是從哪兒說起啊?這兔子的思維跟人就是不一樣,我問她速度問題,她居然能扯到妖怪上面去。
我不是妖怪,我是人,很正宗的人。雖然解釋這個問題很無聊,但我可不想被妖怪當成同類。
不可能,人怎麼可能跑得那麼快?我根本就沒看清你怎麼跑過去,只覺得眼前一花,你就到了那邊,要麼就是你跑得太快了,要麼就是縮地成寸的妖法,無論從哪條上看,你都不可能是人類。兔子堅持己見。
她懂得還真多,連縮地成寸這種事情都知道,不知道是修練了多少年的妖怪了。
我便忍不住問:你怎麼懂得這麼多的?是修練了好多年的緣故吧。我看書上說,像你們妖怪修到能說人話的程度得花上近百年的時間呢。你不會是一隻百多歲的老兔子吧,那肉可真就粗得跟木頭一樣了。
你才是一百多歲的老兔子呢。兔子不滿地啐道,我今年才剛剛三歲。
三歲?這可真是太意外了。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意思是剛剛出生三年,還是剛剛成妖三年?
當然是剛剛出生三年了。兔子哼道,我才成妖不到一年。
和書上說的不太一樣啊。由此可見小說果然都是純屬虛構,如果能跟現實碰得上那絕對是巧合。
原來是個小妖啊。我忍不住把那白茸抓起來使勁揉了揉。嗯,毛茸茸軟呼呼,手感不錯。
喂,喂,不要亂摸,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兔子不滿地大叫。
一個兔子還跟我講什麼授受不親?太離譜了。我問:這都誰教你的?你師傅?
不是,我哪有什麼師父。兔子解釋道,原來我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兔子,什麼都不明白,什麼也不懂,天天在山上吃草躲天敵混日子。可是兩個月之前,突然有一天晚上我感覺到地面一陣陣的發顫,還以為是地震了,就趕忙從洞裡往外跑。結果跑去,就看到一大片特別亮的光彩迎面衝過來,感覺上跟山洪暴發差不多。嗯,我當時真是以為是山洪呢,當場就呆在那裡,看著那些像水一樣的光亮從身邊不停流過去,還以為自己的小命要保不住了。過了好長時間,光華才消失,然後我就突然懂了很多事情,知道自己變成妖怪了,還覺得挺痛恨人類的,他們都是我的仇敵,恨不得立刻就衝下山找幾個人來殺殺。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兔子膽子比較小,所以我雖然有這個心卻沒這個膽量,呆了一會兒,覺得地面不理震了,就趕緊回到洞裡藏起來。不過,那天晚上山上可真是熱鬧極了,很多的動物都醒過來了,一個個跟吃了興奮劑似的,折騰了半夜,全都吵吵嚷嚷地要去跟人類開戰。我們山裡那個霸王老虎喊著要成立義勇軍,我的鄰居山羊說什麼要揭竿而起反抗人類暴政,弄得我一夜都沒睡好,等到第二天天亮出來在山裡轉了一圈才發現,原本在這裡住的大半住戶都跑光了。除我以外剩下的都是些沒變妖怪的笨蛋。不過,這樣倒也好,我在山裡也不用害怕被那些吃肉的傢伙追了,日子過得倒也輕閒,直到你們人類的大部隊開上山,見活動的東西就殺,我一看事情不妙,只好逃了出來,跑了幾天之後就遇上那幾隻老鼠,然後剩下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很奇怪啊……這基本上可以稱為非典型性成妖經歷。說不定這裡大半的妖怪都像這只免子一樣一夜成妖,而且是成了很痛恨人類的妖怪。看起來,這些事情肯定跟那場山洪暴發一樣的光亮有關係。
不過,算了,這些事情跟我無關,我不想管,也沒有能力去管。
晃了晃頭,把這些事情都從腦子裡晃出去,然後接著研究身體上的變化。
抽出腰刀,在空中挽了個刀花,然後盡全力快速連續砍出。
嗡嗡的破空之聲響成一片,模糊的萬千刀影如同一朵突然間綻放的花朵一般呈現在我眼前,而後隨著動作的中止再快速收攏,重新凝為一把雪亮的的長刀。傳說中可以連砍七七四十九刀*摩擦點燃木材的少林燃木刀法大概也沒有這麼個快法了。
收刀回鞘,深吸口氣,原地向上猛跳,結果跳起足有四五米高,落下來時平衡沒掌握好,一屁股坐倒,把地面砸出個土坑來。
還有什麼可以試驗的?
對了,昨夜在空中向遠處張望的時候,視線似乎可以自動調節。
在地上揀了張完好的黑漆弓,搭箭彎弓,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把昨天晚上我使出吃奶力氣才勉強拉開的硬弓拉得圓如滿月。
射什麼好呢?就大概五百米外的那個斜斜插在地上的長槍吧。
瞄準……
視線果然快速地自動調節著,遠處的長槍在視野中被迅速拉近,細細槍桿變得粗大無比,簡直就像放到了鼻子尖底下一樣。
輕放弓弦,崩的一聲悶響,箭去勢流星,正中槍身,透槍而過,餘勢未盡,又向前飛出十幾米才斜斜墜落。
遠近幾隻正啃著腐肉的烏鴉被驚嚇得呀呀叫著從屍體上張惶飛起。
我心裡一動,快速彎弓,搭箭,便聽一聲悠長的弦響,數支長箭幾乎是不先後同時飛出。
淒厲慘叫聲中,飛起的烏鴉無一漏網,全部中的。
傳說中百步穿楊的神箭手也不過如此吧。
這真的是我嗎?
拋下弓箭,我不敢致信的望著自己的雙手,兩個鮮明的大字光噹一聲砸進了腦海中。
超人!
是的,這種速度,這種力量,難道還會是正常人嗎?既然不想當妖怪,那也就只有用超人來解釋了。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跟昨天晚上的那場電擊有關吧,要知道平民百姓變成的超人,可全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沒想到我顧東居然也有如此好運的一天。
變成超人故然值得高興,可是我卻清楚地知道,如果給我自己選擇機會的話,那麼我寧願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過來之後,我仍然是那個平凡普通每天為生活忙碌打拼的小拍賣員,也遠勝過現在這種莫名其妙危險至極朝不保夕的生活。當然了,如果能回去的話,我也不介意繼續當超人。
但現實就是現實,不會以我的意願而變成夢幻,所以我也只能在接受這一切的基礎上繼續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未來。
輕歎了口氣,緩緩回頭,卻看到那小兔子目光閃閃地望著我,眼神是充滿了莫明的情緒。
我滿懷期望地問:看什麼?很崇拜我是吧。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有被人崇拜過呢,即使是一隻兔子,不,是兔妖,也能讓我產生很大的滿足感。
兔子紅眼閃閃,似乎在考慮著什麼,一時沒有開口。難道她是在考慮要拜我為師嗎?
不行,如果她提出來的話,我一定要拒絕,我就夠膽小了,絕不能收一個比我還要膽小的徒弟。
兔子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你確定你真的不是一隻比較像人類的猴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