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暴郁悶,總覺得自己這破門而入的形象配合著思夜語這一嗓子,實在是很像注定撲街收場的反派大配角。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隨著思夜語的高聲大喝,便見四下裡噌噌噌跳出百十多條大漢來,一水的狗頭黑西裝,個個膀大腰圓,只只身寬體闊,一半手拎雪亮片刀,一半提著輕型機槍,端得是威風凜凜煞氣騰騰,不是一般人家能配備得起的。
顧東看這群護院狗頭來勢洶洶,生怕他們搶先開火再傷了洛雨,當下毫不猶豫地一晃身子加快速度,便聽“哎呀”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等顧東聽到這一聲的時候,他已經沖到那些跳出來的狗頭護院身前,扭頭一看,卻見洛雨還有門口呢,摔了個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揉著後背站不起來。美人如玉,可摔起來的形象也是一般地不雅。這烏龍可搞大條了。顧東嚇了一跳,咆哮一聲,一巴掌拍下去,也不看結果如何,立馬沖回去,先把摔了個屁股墩的佳人抱起來。他這速度可實在是快到了變態,這邊廂沖回來抱起洛雨,那邊廂掌落的轟然巨響方才響起。
一時間有如地震般,晃得方圓三裡之內的房子吱嘎嘎直響,堅實的水泥地面碎得好像剛剛被壓過的脆煎餅一般。
一片驚慌恐懼的叫聲紛紛響起,顧東扭頭看去,卻見那批拎著片刀的狗頭們把家伙式嗆啷啷扔了一地,抱頭鼠竄而去,再看剛剛那幫拎著機槍的狗頭,已經找不到影子了,原地好在一灘爛呼呼分不出個數來的血肉,什麼內髒腸子之類的下水物事粘乎乎塞在地縫裡,讓那一片地方瞧起來就好像是個被打爛的怪獸一般,真是惡心到了極點。
洛雨這可是頭一回見到顧大熊貓作戰,在毛茸茸暖洋洋的懷裡扭頭瞧去,立時嚇得臉色大變,把腦袋窩在顧東懷裡,不敢再看第二眼,心裡砰砰亂跳,直個勁地想,“他下手怎麼這麼狠啊,看起來還真是變態啊……”其實真正血戰的戰場上比這可要慘多了,只不過做這一個聞烽煙即後撤的技術軍官,她尚是第一次直觀地了解到這種血腥罷了。
思夜語也挺不滿意,覺得顧東打起架來真是一點也不藝術,就算是要殺人也應該殺得漂漂亮亮嘛,哪有像這樣搞得粘乎惡主的,單從這點上來看這家伙離絕頂高手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來勢洶洶卻變成爛尾的狗頭護院們一後撤,四周的普通家人侍從哪還敢上前觸那媒頭,登時一窩蜂地掉頭就跑,邊跑還有那稍微膽大的頻頻回頭,便有人忍不住問:“這是誰啊?居然敢殺上衙內莊,不要小命?他死了也就算了,那兩個美女陪他一起送死,未免太可惜了。”又有那見多識廣便道:“什麼叫不要小命?沒聽人家自報名號嗎?那是血熊公爵維尼熊!咱們帝國大名鼎鼎的頭號變態殺手,當初心月狐公爵親自出手追殺過的,那是絕頂的高熊啊。”另一妖忍不住插嘴道:“不對啊,我聽說那血熊公爵是一身白毛的北極熊種,怎麼變成黑白花的熊貓了?”那見多識廣的便又道:“你知道個屁,這血熊公爵最開始的時候是棕熊,黃毛的,後來吃美女吃得多,功夫也高了,這才變成白毛的,我估計他這是又往黑熊變呢。”眾妖皆恍然大悟,邊逃邊連連稱是。
顧東見四下群妖皆作鳥獸散去,便轉回去,又把那老羊妖拎起來,問:“那其瑪路住哪?”
“這主樓是他平時接待客人的地方,平時他就住主樓二樓的臥室,旁邊的那個紅色小樓是他關押擄來女子的地方,也是他宣淫的地方。那邊那個紫色小樓是他……”老羊妖為了對付其瑪路可謂苦心孤詣,雖然一時沒有什麼對付得了這小子的希望,卻始終毫不氣餒地收集其瑪路的各種情報,如今終於派上用場了。
可惜顧東沒心情聽這些,見老羊妖囉嗦個沒完沒了,便一抖手,怒道:“說要緊的,他現在會在哪?”
“在二樓主臥室換衣服。”老羊妖一看英熊發怒,趕緊地說出來,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照理應該是在那裡。”
顧東不理老羊妖動的那點小心眼,聽到是在主樓,當即扔了老羊妖,毫不猶豫地邁步就往主樓闖去。
那樓是典型的歐陸風格,對開的樓門也是華貴古撲堪稱藝術品,可惜顧大熊貓毫無藝術細胞,一巴掌過去把樓門拍得粉碎。
便在此時,一道雪亮的刀光自飛舞的碎屑中飛射而出,直奔顧東頂門要害。
這一刀來得又疾又快,蓄力已久,且出擊得恰到好處,以顧東的神速一看到那刀光立時抽身後撤,竟也沒有完全躲過去,額頭被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刀口,又深又長,若是躲得慢點,怕是腦袋當場就得被斬為兩半,只不知他那超級的復原術在腦袋被切開之後是不是還有能力補上,當然了顧大熊貓是不會想要嘗試的。
顧東只覺得後背冷汗直冒,心中突突亂跳,一抬頭卻見刀光晃眼,竟已緊追而至,速度之快竟好像不遜於顧大熊貓的超級電速!
顧東低吼一聲,左掌拍出,幻出電球防護罩擋在身周,但那刀落處將直斬入防護罩內,仿佛那防護罩根本就不存在一般。眼看著長刀及體,顧東百忙之中,把右手上抱了洛雨一下子拋到地下,空出兩掌來一合,登時把那長刀牢牢夾在掌中。
不想,他剛把這斬來一刀夾住,便覺得小腹一涼,低頭瞧去,卻見一柄雪亮的短刃已然刺入腹中!那短刃持在一黑衣人手中,那人身材矮小枯干,仿佛沒有四兩重,臉面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以及一對毛茸茸的貓耳朵!
顧東怒吼一聲,雙掌間嘩啦啦幻起好大一片電光,電光凝結成錘當頭砸了過去。但這蒙面貓妖一擊得逞便即抽刀後退,抽刀時斜著向外一拉,便聽噗嗤一聲悶響,登時將顧東的肚皮劃了個大口子,連腸子都挑了一截出來。鮮血噴濺而出,落得洛雨一臉都是,她抬頭看到顧東如此重傷,忍不住失聲尖叫起來。顧東雙拳齊出,連連打出數十個電球,蒙面貓妖扭了扭身子,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電球直飛出出,轟轟炸響間,石泥飛濺,將主樓的一樓牆面統統打碎。打出電球,顧東隨即騰出手來,把腸子往傷口裡一塞,運起復原術,便刻間修被得完完整整,一把拉起仍尖叫不止的洛雨,又扯下始終坐在肩頭看熱鬧不肯插手的思夜語,同時向後擲去。
思夜語明白他的意思,身在空中一把拉住洛雨,輕飄飄落地,見她仍面無血色驚魂未定,便道:“小丫頭,放心好了,那點傷算得了什麼?”洛雨回過神來,見思夜語面色自若,忍不住怒道:“你怎麼也不幫他?”她雖然不知道思夜語倒底有多厲害,但也清楚二十八公爵個個都能只手翻山倒海的角色,眼見著思夜語看著顧東受傷竟然袖手旁觀,不禁大怒。思夜語嗤笑道:“小丫頭片子,不懂就不要亂說話,我要是出手幫他的話,他這血熊公爵的名頭就算完了。這事兒關系重大,絕不能出差錯。況且以他的本事,區區一個貓妖忍者,攻其不備還勉強能傷到他,若是正面迎戰,一巴掌也就解決了?他是誰啊?他可是鼎鼎大名的血熊公爵,整個妖帝國排得上名號的最窮凶極惡的罪犯高手之一。當年連二十八公爵之一的心月狐親自出手都沒能殺得了他,這點場面小意思啦。”
且說顧東剛剛把思夜語和洛雨拋出去,便見一刀忽地自地面冒出,帶著紛飛的水泥碎塊直奔顧東下身要害而去。顧東嚇了一跳,騰地原地跳起,大吼一聲,雙掌迎著那刀猛得拍下去,無數利刃般的勁氣四散飛射,有擋刀的,有的切入水泥地面的,還有隨意往四周亂飛的,一時在顧東身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攻擊網。
鏘地一聲脆響,那長刀與顧東的無形勁刃相撞登時粉碎,但也就在同時,他只覺得背後一涼,一刀已經捅進身體,直插向心髒要害。顧東全身肌肉繃緊,電光如潮水般向背後湧去,那入體一刀立刻抽身後退。
顧東一面復原身體,一面掉頭瞧去,卻沒看到半個人影。他以前就算是挨打也挨得明明白,哪曾打過如此憋氣的仗,登時把剛剛抱著的用新從虎頭身上偷師而來的拳劍與敵人較量的心思,雙掌合攏往地面重重擊去,劇響聲中,方圓百米范圍內的水泥地面盡碎成粉末,被勁力帶起的狂風吹得漫天飛揚,身後主樓遭了魚池之殃,好像被巨人拿著大刀齊中剖開了般,向著大熊的這一面轟隆隆倒塌,將內裡的房間設備包括在二樓觀戰的幾位都暴露了出來。那其瑪路與四個虎頭都呆愣愣地站在斷裂地樓板邊上,一時間尚沒有反應過來。
看到目標近在眼前,顧東大吼一聲,平空躍起,雙掌齊出向著其瑪路擊去。但兩掌堪堪擊出,便見一刀猛得自空中突現,當頭向顧東斬下。顧東不得不抽掌拍出,將那長刀擊得粉碎,旋即後頸又是一涼再次中刀。
“你中計了!”顧東大吼一聲,歪著脖子死死夾住那刀,頭也不回地整個身體向後急沖,便聽砰一聲悶響,已經撞中敵人,登時電光如熾般閃動而起,便聽啪拉啦啊哇哇,脆響伴慘叫齊響青煙與焦臭共飛。
要說這蒙面貓妖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若是斗招數斗技巧,那顧東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他,但正所謂一力降十巧,他與顧東此時的懷形恰好與當初顧東與玄武的情形差相仿佛,花招再多,也頂不住對方超出水准的強大。只不過當時的玄武是技巧也行力量也行,而到了顧大熊貓這裡就只剩下蠻力硬抗了。一翻電擊下,可憐的蒙面貓妖被電了個八成熟,從顧東背上滑落。顧東拔出仍插在頸子上的短刀,不屑地扔到地上,扭了扭脖子,那差點切開半個脖子的傷口迅速復原。他抬頭向二樓望去,恰好看到其瑪路在四大虎頭的護衛下急惶惶地退出臥室門口。他也不走正門了,一抬腿便攸地竄上二樓,再一閃身來到門口處。不想兩大虎頭正守在門口,看到顧東突然出現,齊齊怒吼出拳,鋒銳的拳劍勁力迎面斬來。顧東揮了揮巴掌把兩個虎頭打得撞穿對面牆壁飛出去摔得沒了影子,緊追上去再把剩下那兩個虎頭一家伙一巴掌拍得壓漏樓板直入地面,這才探掌揪住其瑪路的衣領,得意地大笑道:“子爵先生,我把兩個美女送上門來了,你要是不要啊?”
其瑪路滿面驚慌,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顧東拎著他跳下二樓,來到思夜語面前,得意地揚了揚,道:“手到擒來,小菜一碟。”思夜語撇了撇嘴,道:“是啊,打個小小的忍者貓都要挨上幾道,你還真是有面子啊。不知道等將來你對上狗族忍者大宗師八橫一豎的時候,還要挨上幾刀啊。”說著話,把那其瑪路自顧東手是搶下來,啪啪扇了兩個耳光,道:“那四個虎族的保鏢是哪弄來的?說!”她不直接問那四個虎頭而問這其瑪路卻是有用意的,既然那四大虎頭能被派出來執行保鏢任務,那都必定經過嚴格訓練的,想從他們嘴裡掏出東西來可是千難萬難,而對付這種酒色過度的二世祖可就不用廢什麼力氣了。思夜語原以為被自己這麼一嚇,這二世祖不得哭著喊著老實交待啊,但沒想到這位哭是哭了喊也喊了,可內容卻是“我不知道啊……”。
思夜語一聽可有點惱了,“哼哼,好啊,看不出你還是硬骨頭,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不知道……”說著話掏出本厚出來晃了晃,“我就把這酷刑一樣樣在你身上試驗一下,倒要看看你能挺住幾招。”
“我真不知道啊……”其瑪路渾身跟塞糠了似的抖個不停,哭喪著臉道,“我只是子爵閣下的替身,不是子爵閣下……”
“你不是其瑪路?”周圍三人齊齊對視一眼,顧東二話不說跑過去把老羊妖拎過來問:“你看看他是不是其瑪路?”
老羊妖看了這個其瑪路一眼,鄭重點頭道:“錯不了,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你這個狗種,把我女兒還給我!”說著話沖上去連踢帶打,但打了幾下,他卻停下了,驚疑不定地道:“不對,他不是那狗種子爵!”
“不是?你肯定?”思夜語疑惑地道,“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也是偶然從後街酒店的紅牌窯姐那裡聽來了,其瑪路的後脖子上有顆紅痣,他還自稱那是福運痣……”老羊妖說著話一把扯開那狗耳朵已經被撕爛的衣領,將大半個後背都露了出來。只見那細皮嫩肉上果然連半個痣都沒有。
思夜語跟顧東不禁面面相覷,萬想不到那個二世祖,居然還有這麼一手。
“他往哪兒去了?”老羊妖更是惱火,好像顛狂了一般,揪著假其瑪路的衣襟大力搖晃。
“我,我不知道啊,子爵閣下讓我替他在窗口觀戰的時候,就一個人走了,瞧方向好是去紅樓了。對,他肯定是去紅樓了,那裡好像有條秘道通向對面街上,是子爵修的逃命通道。”冒牌替身為了保命,總算是想起這麼一個去處來。
顧東聽了,二話不說,邁開大步就往小紅樓闖去。
思夜語也沒了等著的耐心,一把位住洛雨追上去,老羊妖則拖著那冒牌替身緊跟最後。
這小樓高三層,占地約摸三百多平,古香古色,卻是東方的傳統風格,與十幾米外的主樓風格迥異,但卻沒有半分不協調之感。粉紅色雕著兩個裸女的樓門緊閉著,樓內半點動靜也沒有。顧東沖上前去,一腳將樓門踹開,猛得沖進去,卻聽一片尖叫驚呼,定睛一瞧,卻是滿眼的豐乳肥臀,真真是春光大好。
原來這紅樓的大廳裡竟聚集了十幾個妖怪女子,盡是只差耳朵沒有演化的高等貨色,全都裸著身子一絲不掛,看到顧東直闖進來,嚇得紛紛掉頭往樓深處逃跑。
顧東一大好的純潔四無青年,哪在現實裡見過這等香艷場面,一時目瞪口呆,大張著嘴巴,眼瞅著口水就要洶湧而出了。
“色熊,辦正經事兒!”思夜語跳起來,從後面毫不客氣地給了顧東後腦勺一個暴栗,“你以後有得是機會看!”顧東怏怏收回憐憐不捨地目光,回頭瞅了洛雨一眼,卻見她窘得滿臉通紅,一時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也不知看沒看到顧東剛剛的丑態。
老羊妖跟著從後面竄上來,看了一眼,扯著嗓子大嚎起來,“小莉呀……”
卻見那群女妖當中有一個聞聲一顫,停下腳步,慢慢扭頭,一眼看到老羊妖,立時叫了一聲“爹”,不管不顧地飛撲而至,與老羊妖抱到一處放聲痛哭。
這場面論道理來說是那是相當的感人,不過在場諸位卻沒有那個心思來感慨一翻人生離合,顧東見有不逃的,便立刻湊上來,大煞風景地喝道:“知道其瑪路的秘道在哪嗎?”
這一嗓子又粗魯又凶狠,把正發洩離別痛苦的羊妖父女嚇得一哆嗦,連忙止了哭泣,老羊妖拉著女兒的手道:“這位是咱們的大恩公,快來謝過他吧。”那老羊妖長得干干巴巴跟個核桃似的,女兒卻是水靈靈白嫩嫩乳挺腰細臀翹,眉眼如畫膚白如玉,額上生了一對小巧的犄角,別有一翻韻味,端得是個美妖。
“不用客氣,趕緊地說知不知道秘道在哪兒?”顧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截住了小羊妖的倒謝。
小羊妖仔細想了想,搖頭道:“秘道倒沒聽說過……不過,這樓有地下室,平日裡子爵從來不許我們接近……”
老羊妖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先給女兒披上,這才道:“還不快給恩公帶路,絕不能讓那狗種逃了。”
小羊妖不敢怠慢,領著大家伙急匆匆往樓裡走,拐過兩知短廊,便見迎面走廊盡頭處有一大鐵門,門上還有密碼鎖。小羊妖心裡仍有戒懼,不敢*上前,只是指著那門說就是此處。
顧東上去就是一腳,把鐵門踢得粉碎,還沒等往裡闖,一股子濃濃的惡臭味道撲鼻而來,熏得他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門後是一條盤旋向下的樓梯,暗紅的光芒自拐角後透出,有如地獄惡鬼般的低低呻吟聲自深遠處隱隱傳來。
顧東屏住呼吸,雙掌一扣,凝出兩柄電光閃爍的大刀,沿梯而下。那旋梯並不是很長,轉過兩個四十五度左右的彎角,紅光大盛,地下室出現在眼前。
這地下室的面積在一百平米左右,擺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藝,東西南三面牆壁上各鎖著三個女子。那些女子都是些普通的黃種人類女子,年紀不過在十五六歲的樣子,個頂個都是難得的美女。她們一個個裸著身子,雙手被牢牢銬在牆壁上,有的只剩下了上半身懸在空中,身上放著裝滿了鮮血的大盆;有的全身都被數寸長的大釘釘在牆上;有的身上的皮肉已經被削去露出白骨內髒;有的身子完好臉皮卻被剝了下去;有的雙腿大張,腸子被從肛門處扯出盤繞在不遠處的轉盤般的東西上……
她們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卻還苟活著,低低呻吟著,目光中充滿了痛苦與絕望。整個地下室仿佛是一幅阿鼻地獄的實景再現,殘酷得讓人不忍看下去。
牆壁、天棚、地面上濺滿了殘碎的血肉,室頂中央懸著低瓦數的吊燈,光本應該是白熾略帶暗黃的,但卻被映得發紅。
那是血的紅,也是命的紅。
顧東呆在當場,手中的電刀消失無蹤。
“嘔……”在後面跟下來的洛雨,看到此景,淚流滿面,捂著嘴反身跑了出去。
思夜語略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歎了口氣,走到顧東身邊,低聲說:“你也別太……”她話還沒說完,就聽有人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哎呀,原來是爵爺處置這些下賤黃禍的地方啊,怪不得從來不讓我們*近呢。真是太惡心了,恩公,真是對不住……”卻是羊妖兩父女跟著進來了。
“滾!”顧東驀得暴怒大吼,全身電光好像失控了一般辟哩啪啦閃個不停。
小羊妖嚇得不知所措地閉上了嘴,淚盈盈地看著老羊妖。老羊妖嚇得一哆嗦,話都不敢說拉著女兒連滾帶爬地逃出地下室。到了上面,小羊妖不解地問:“恩公這是怎麼了?”老羊妖看了一眼在走廊邊上嘔吐的洛雨,低聲說:“你知道咱們恩公是何方高妖?那是大名鼎鼎的維尼熊啊!”小羊妖臉色大變,“是他?哎呀媽呀,他,他不會吃了我吧。爹,你怎麼找了這麼個凶神來啊。”老羊妖搖了搖頭,心裡也是直個勁的後悔,他也是在門口聽到思夜語那一聲大喝才知道這英熊的來頭的,當時就直個勁地心裡發寒,生怕他撞見女兒後再對了胃口給做成蜜餞美女給吃了。不過這話他現在可不敢說,只是轉而道:“我看恩公看到這麼多美女被白白浪費了,所以才生氣呢。”小羊妖深表贊同地連連點頭。
看到羊妖兩父女離開,思夜語才道:“我不想說什麼了,這是帝國的現實。你真想去妖都的話,那麼你或許會看到比這更悲慘的情景,如果你不能克制自己的話,那麼……我勸你不要去妖都了。就算是你現在強到如女皇般的程度,也不可能*著一人之力從妖都全身而退。那裡是整個帝國的心髒,除了安心女皇,還有白虎王和朱雀王常年坐鎮,至少還有二十八公爵中最頂尖的八人,還有帝國最精銳的黃金獅子咆哮團,還有……”
“夠了!”顧東低吼著,沉悶而壓抑的聲音震得整個地下室嗡嗡直響。他閉上眼睛,緩緩道:“你也出去吧,我想獨自在這裡呆一會兒。”
思夜語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靜,死一般的寂靜,唯有那垂死少女的淒慘呻吟。
許久,顧東猛得睜開眼睛,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他快速地收縮變回人形,走到東面牆上銬著的那個少女身前。她的乳房和下體都被挖出,露出三個血淋淋的大洞,血肉中竟然還有白花花的蛆蟲在爬來爬去。
“我發過誓,從此以後只流血不流淚。”
顧東緩緩說著,兩手食指順著眼角滑過直抵下巴,劃出兩條長長的血痕。
“你們的苦難來自我,這時空的苦難均來自我,我便以今天的血淚發誓,僅以我所見過的苦難與鮮血作證,無論前途多麼艱難多麼痛苦,我也會義無返顧地走下去,把因我而來的錯誤糾正,即使是我不能做到這一點,那麼我也定將讓人類因此而流出的血,得到相應的償還。”
他喃喃說著,抬起手按在少女的額頭上,強烈的電流剎那間將她殘破的身體化為灰燼。他雖然身有復原術,但這復原術修補身體卻需要對方本身擁有足夠的力量來引導,所以思夜語可以治療洛雨的腳傷,他也可以將幾近支離的香醉救活,可以治愈內髒破碎的思夜語,可以治療洛雨受到壓迫卻沒有嚴重損壞器官的內傷,但卻無法救活這滿室支離破碎的少女。他唯一能為她們做的,就是減輕她們的痛苦。
他逐次走到每個仍活著的少女面前,將這翻話不斷地復述,再放出電光結束她們痛苦的生命。這對他而言,仿佛是個神聖的儀式,他是如此全神貫注,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他在人身下使出電力是多麼不尋常的一件事情。
很快,他殺死了所有仍然活著的少女,重新變為熊形,一步步走出地下室,流水般的電流好像件長長的披風自他背上延出,在地下室裡沖蕩著,將接觸到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當顧東走出地下室的時候,帶來的是一篷細雨般的黑灰,揚揚灑灑飛舞在陽光中。他走到洛雨身旁,輕輕拍了拍她,低聲道:“我讓她們解脫了。”洛雨呆了一呆,然後理解地點了點頭,緊緊摟住那只巨大的熊掌。
思夜語看著披滿黑灰的顧東,心裡突然一陣煩躁竟是說不出的不安,正猶疑的工夫,尖銳的警笛聲自窗外傳來。
大批警車湧進往常連門都不敢接近的衙內莊,紅色警燈映得已經昏暗的天地一片腥紅。
顧東驀得抬頭,目光如劍,鋒銳得仿佛可以刺穿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