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會終於開始了。從現代來的兩個人怎麼也想不通這武林大會為什麼不多辦幾次,難道北芪國人活得特別長?不然以這時代的醫療衛生條件,一輩子能趕上兩次就不錯了。那些恰好在有生之年趕上武林大會,得以來一展平生抱負,又恰好正值壯年的人,何其幸運啊!
不過江湖中畢竟是藏龍臥虎之地,大清早天還沒亮就已經來了不少人,從垂髫小兒到耄耋老人,各年齡段都不缺。小翠和小玄子吃得飽飽的呆在竹林園裡的最高處向下張望,那是竹林園正中央新築起的,用來比武的一座高台。小翠和小玄子就趴在高台上搭起的一座小高台的角落裡,沒有人注意到那麼高的地方除了鳥,竟然還有一隻豬。這小高台是用來監視場中和場外的,有任何異動,在這裡都能一覽無餘。高台後方還擺了些座席,是給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和大門派掌門人坐的。
那座比武的高台,讓坐在下面的未希和胡畔想起初到鳳棲城時,程府大小姐那場雷聲大雨點小的比武招親。她們此刻的身份依然是聖心門的人,臉上妝容尤在,身邊坐著「汪少堡主」、「上官大公子」和「陸大爺」。諳諳也老老實實地跟他們坐在一起,一雙靈活的大眼睛轉來轉去,臉上找不出一點陰鬱的神色,好像昨天的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
離他們最近的就是聖心門,好像圈地一樣劃出一塊空地,不准任何聖心門以外的人踏足半步。所有聖心門人全都站著,圍成了個圈子,圈子中心擺了三張椅子一張桌子。卻只坐了兩個人,陶三娘和爾芙。
那兩個「柳下惠」,柳公子和陳公子依然形影不離。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胡畔和未希私下裡暗暗猜測這二人八成不是什麼柳下惠,而是BL的。
其餘江湖中有些聲望地也都坐在靠前的位置。好在竹林園夠大,往後面看去,已經是人頭攢動,大多數人沒有座位,在後面擠成一片。連大門都已經看不見了。
胡畔和未希他們是從那高台大後方的另一道門進來地,那道門有專人把守,嚴格檢驗入園者的身份,再由專人領到已經安排好地座位上.^^^更新最快.座位還算舒適,連遮陽擋雨都有準備,不過少了些零食,好在她們自己帶了許多來。別人比武爭武林盟主,她們兩個只管看熱鬧——順便看看帥哥……
「良辰美景,賞心樂事。人生至此,夫復何求!」未希往嘴裡扔了顆糖,嘖嘖有聲。
胡畔笑了「夫?誰是你的夫啊?」
「汪少堡主」伸過頭來笑道「自然就是在下……」他話說了一半。頭猛往回縮,舉起手中茶碗在面前一抄。茶水沒有撒出半滴。只聽見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落進茶水中。
蕭聲扭頭看著他們這群人裡唯一沒有易容的端木。笑道「端木兄喝茶喜歡加糖麼?」
端木懶得理他,也不願意看他那張「汪少堡主」的臉,一扭頭卻看見稍遠處坐了兩伙人。一夥看衣服就知道必定是丐幫,還有一夥人看起來平平常常,人群中坐著個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身後坐著個年輕人,正目光陰鬱地望著他們這邊,他旁邊地上趴著一隻大狗,正是楓楓。
未希見端木望著那邊,在他耳邊輕聲說「狗旁邊那個,就是姓林的禽獸……」
端木聽得好笑,那中年男人相必就是林森地爹,靈組織的首領,她這麼一說,不是連那中年男人一起罵了。
據諳諳說,高台上那幾個座位裡有一個是給她留的,不過她不願意跟一幫老傢伙坐在一起,沒有話說。再說她還要老老實實地在這裡扮聖心門的舞女,陪著她的「上官大公子」。
此刻那「貴賓席」上只坐了兩個人,一個白鬍子老頭,另一個是個中年文士。老頭看起來鶴髮童顏,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諳諳卻告訴她們那老頭是中年文士的徒弟,同時又是中年文士的爹。原來這中年文士不只劍術奇高,還下得一手好棋,劍術是家傳,棋術卻是自己學的,老頭便拜了兒子為師,跟兒子學下棋。這奇怪地父子二人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玉劍山莊主人,數百年來,武林大會都是由玉劍山莊安排主持。
說是大名鼎鼎,胡畔和未希卻是從來沒聽過,只當這兩個人是節目主持人。
那些武林前輩和各大門派的掌門都跟自己地門人在一起,主持人身邊的那些座位始終是空著地。兩個「主持人」坐了一會兒,見竹林園裡人來得差不多了,時辰也剛好到了,中年文士便起身走到高台上。這人顯然內功深厚,好像並沒有用很大聲音說話,卻讓竹林園每一個角落裡都聽得清清楚楚。
先是照例說武林大會地規矩,胡畔和未希聽來聽去,這武林大會採用的竟是淘汰賽加投票。第一輪是由各派弟子上台比武,勝者進入下一輪,如此一輪輪淘汰下去,那些掌門和其他高手們要到最後才能上場。最後決出地盟主候選人要接受武林前輩和各派掌門的選舉,最後多數人認可的,才能成為武林盟主。上一界武林大會就因為比到最後眾人無法達成共識,武林盟主的位子一空就是三十年。
坐到中午,看了一場又一場不甚高明的比武,未希和胡畔都有些膩。江湖中門派眾多,第一輪比武的人數也最多,據諳諳的可靠消息,整個第一天都會用來進行第一輪的比試。
「反正最後也都是那些高人在搶著做盟主,幹嘛一定要走這個過場呢?這不是浪費時間嗎?」未希不解。
諳諳笑道「據說每次武林大會都會有一些地位很低的入門級弟子脫穎而出,所以這第一輪的比試雖然大多數時候都索然無味,卻絕對不能取消。」
胡畔比未希耐心好些,邊嗑瓜子邊笑著說「期待傳說中的黑馬。」
「那些脫穎而出的一般都出現在哪個門派呀?」未希來了興致「有過無名小卒一舉當上武林盟主的先例嗎?」
諳諳點頭笑道「一百多年前有一個哦,才二十出頭的一個年輕人,」她眼珠一轉低聲說「這次多了我們這群攪局的,絕不讓聖心門得到武林盟主的位子,這武林大會到底能開出什麼結果,實在難說得很啊……」看她笑得一臉奸詐,未希和胡畔就知道她暗中肯定做了不少手腳。
正閒聊著,忽然發覺身邊幾個男人同時坐直了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比武的人。
諳諳一瞥之下也皺起眉來,胡畔和未希卻沒看出任何異常。
台上兩個年輕的弟子打得一板一眼,每一招每一式都規規矩矩,彷彿在自家院子裡練習拆招一般,這樣子的比武看多了人都會昏昏欲睡,不知道周圍的人在緊張什麼。
看了半天才發現,眾人盯著的不是台上比武的這兩個,而是坐在後面的玉劍山莊那父子倆。那中年文士不知為何滿頭大汗,老頭一隻手與兒子相握,滿臉擔憂。不知何時他們身邊還多了個人,那人握住中年文士的另一隻手,看樣子是和那老頭一起在為中年文士傳送內力。
「他怎麼了?」胡畔輕聲問。
程無咎低聲說「像是突然中了毒,台下上千雙眼睛,卻沒人看見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候下的毒,真奇了……」
「不會是大會開場前中的毒嗎?」
「不會,玉劍山莊有雙絕,除了劍術便是醫術,早就中毒的話,他們自己會查覺的。」蕭聲插口道。」
蕭夜楓有些納悶地說「不過這解毒的法子卻也奇了,竟然只是以內力相助,想讓他自己將毒逼出來麼……」
端木淡淡地說「那一定是因為暫時找不到解毒的法子——連玉劍山莊都解不了的毒,恐怕只有飄雨飛花宮有這個本事了。」
未希驚愕地望著端木,端木衝她一笑「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