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第七卷 二十六 直覺
    隨著我的出局,不到一分鐘,對方剩下的近十人已經強行攻佔了我們的陣地。這一次他們根本用不著奪旗了,一陣槍聲大作,藍隊的最後一名隊員身上濺滿了「鮮血」。這一戰,以我們的慘敗而結束了。

    對方互相擊掌歡慶勝利,甚至有開了啤酒開始暢飲。我們這邊很多人倒也沒有很洩氣,只是用濕毛巾擦乾漆液後,稍待休息,就急著要進行下一場的復仇,畢竟這只是一個遊戲,對於頭一次玩這種遊戲的許多人來說,第一局只是體驗的,在總結了成敗得失後,自然想在第二局中扳回來。

    方藝珍拿了塊濕紙巾過來,替我擦了擦面罩上的紅色漆液,笑孜孜地道:「好可憐哦,我們這麼生猛的文老師居然被人爆頭了!痛不痛的呀。」我朝後面看了看,低聲道:「後面有人正在拍照哦,你不怕這麼親暱被人拍到。」

    方藝珍回望了一下,確實有許多人正在一局的休息時分中互相拍照取樂,擺著不同的軍人POSS,不由微笑道:「沒關係了啦,我剛才已經和很多人合影過了。現在他們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我身上了。」我點了點頭,確實經過這一場遊戲,許多人還沉浸在歡樂之中,已經沒有多少人老揪著方藝珍不放了,甚至剛才還有許多女孩跑過來跟我合影,對我剛才的表現表示欣賞,雖然我是個敗者,但表現還算可以吧。

    我雖然非常憎恨拍照,但也沒辦法拒絕,只能一一滿足她們的要求,方藝珍等她們走開,笑道:「想不到你被人爆頭,還這麼受歡迎呀!」我道:「比起你來差多了,我的大明星。」方藝珍擦一擦汗,笑道:「這當然,我們做藝人的,要是不受歡迎了,就完蛋了。」臉然忽然沉了下來,道:「不好意思,文俊,我本來答應今天好好陪你的,但我不能再玩下去了啦!」

    「怎麼,累了不是傷到哪了?」我奇道。

    方藝珍搖了搖頭,道:「不是了,公司剛才來電話,說有些事要我現在回去處理一下。麻煩死了,人家還以為可以放鬆一下的。」我問道:「沒什麼緊要事吧,是不是昨天你忽然溜了,讓他們緊張了。」方藝珍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下個通告又提前了。過兩天就得去參加香港一個活動,有些事要準備一下。」

    我哦了一聲,望著她道:「工作上的事,沒辦法的。有安排就去吧,誰讓你是做這行的。只要不是剛才傷到累到就好。不然我會擔心的。」方藝珍蛾眉斂黛,無奈地道:「是沒辦法啦!不過好歹還有兩天可以休息下。」然後似乎想起什麼,忽然撲哧一笑,望了望四周,悠悠低聲道:「誰說我不累的,昨晚不知道是誰折磨我這麼多次。」說著故意瞪了我一眼,帶笑哼道:「這麼不懂憐惜人,真是非洲來的。」

    被她這麼一句充滿情色味的挑逗,不由一陣嗓子干癢,看著她一臉壞壞的可愛神情氣憤不已。要不是礙於這麼多人在旁邊,早就想一把攬她進懷,好好收拾她一下了。只得盯著她哼哼道:「你慘了!」方藝珍嘻嘻跳開兩步,笑道:「我知道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休想得逞。剛才我可說過了,要是輸了,某人今天晚上可別想著那個哦!」

    我哼哼道:「行,男人大丈夫,說不做就不做。」方藝珍掩嘴道:「你忍不住嗎?鬼才相信。」兩人正在曖昧地相互笑鬧間,我一下停住了,因為我看見胡戰宇正向我們這邊走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見這人,心中就有一種很難形容的無形壓力會陡然而生。這種感覺,和我在天翱集團十週年慶的晚會上,見到張海澄的精彩表演時那種感覺非常類似。

    非常有趣的是,那一次,正好也是我第一次遇到方藝珍的時候。人生真的很意外,那一天的主角,無疑是張海澄的。正如現在的胡戰宇。只見他走過來,和所有紅隊的隊員們都一一擊掌祝賀。說實在話,對他的表現我心中也很是讚歎,因為我剛才已經從的口中所知,這一局,他充當的狙擊手,至少幹掉了我們十名隊員。在這種遊戲中,這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不用說,他是今天的王牌玩家。

    「嘿!」胡戰宇走了過來,很有禮貌地向方藝珍打了個招呼,又向我點頭致意。我向他一伸手,道:「祝賀你們!」胡戰宇臉上微微一笑,亦伸出手來和我一握。這一次他並沒有用力,我們只是心照地輕輕一握便撤手。胡戰宇微笑道:「你表現得非常好,以前經常玩這種遊戲吧?」

    我搖了搖頭,道:「第一次。」胡戰宇微微一怔,道:「那真是相當不錯了,你藉著油桶滾閃的那個動作真是非常酷。簡直跟電影上的超眩動作沒有區別,我幾次想出槍都沒把握擊中。」我無奈道:「你槍法不是更好,我才露了這麼一點頭,就被你擊中了。」胡戰宇望了望我,忽然道:「不服氣吧?還有機會的,下一局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Vivian有事,我得先送她走了,你們玩吧。」胡戰宇哦了一聲,臉上竟似露出點失落。轉頭對方藝珍道:「方小姐,你真的要走了嗎?」方藝珍嗯了一聲,道:「沒辦法,公司急電。」胡戰宇只得一攤雙手,做出可惜狀道:「我還想重新分組時和你配以二次呢,看來只有下次找機會了。」方藝珍笑道:「肯定有機會的,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沒辦法得走了,你們玩開心哦。」

    胡戰宇目光凝視在我臉上,緩緩地點頭道:「一定會有機會的。好吧,既然你們有事,我就不打擾你們,我們下一次再約時間聯繫。」說著又伸手向我一握。我點點頭,和他再度握了握手,道:「後會有期,玩開心。」

    看著他向紅隊那邊走過去的背影,我不自禁地搖了搖頭。方藝珍有些奇怪地看著我,道:「怎麼了,文俊,你和他是不是以前有過節呀?」我笑道:「沒有呀,怎麼這麼說?」方藝珍嘟起小嘴,道:「我怎麼感覺你們倆說話的口氣都好像怪怪的,反正哪兒有不對勁似的。聽著一個比一個的假!」

    我不由一笑,道:「怎麼會呢?我今天才認識他的。」方藝珍哼了一聲,道:「你就盡情地騙我吧。真當我小孩子呀!」我輕輕一拍她肩,笑道:「你就別多心了,趕緊去換衣服吧,我和他真沒什麼,只不過……」我猶疑了一下,緩緩道:「或者有些人,是生下來就敵對的吧。」不得不承認,女性的直覺有時候真的很準。

    方藝珍低頭沉思了一下,展顏笑道:「不管了,你們男人的事,我才懶得想呢。我可不行了,得趕緊回家洗白白了,這一身行頭雙重又厚,熱死我了。我剛才被太陽一曬,都差點脫水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補得回來。」我嘻嘻淫笑道:「要不要我幫你洗白白呀。還有義務按摩的。」方藝珍呸了一聲,嗔道:「死色狼,又想做壞事。」我哈哈一笑,心中忽然有種很溫馨的感覺。也許人的一生,不管再灰再暗,也總有些光明的所在吧,譬如眼前的方藝珍,又或者已經消失在人海中的周易。都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候給我得以釋懷的欣喜。

    男人和女人間真是很奇怪的,突破了某種界限後,彼此的言談間就會忽然變得完全無拘無束了。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我不知道,甚至我根本不知道我和她的未來是什麼。我想,她一定也從沒想過吧。

    車行在回城的路上,方藝珍一邊開車一邊道:「阿俊,你真不玩啦?沒關係的,你和徐小慧他們繼續玩嘛,不用送我的。」我道:「都開出這麼遠了,沒關係了,我和你一塊來的,當然走也是一塊走了,再說這種遊戲,玩一次也就夠了。」方藝珍歎道:「我可還沒玩夠呢,下一次好好找個時間,讓你陪我來再盡興一次,這次就讓他們得意一下,以後一定扳回來!」

    看著方藝珍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如同彈奏鋼琴一般,我有些入迷,聽她如此說,不由笑道:「喲,不是吧,勝負心這第強呀!」方藝珍道:「也不是了,不過我做每一次事,都很投入的,而且我平時雖然不是經常鍛煉,但都局限於跳舞這些,摸爬滾打的這種事還真是很少有機會經歷,就當新的體驗了。」

    我有些默然,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同的。有人一生平淡永遠,有的人卻一生跌宕起伏,對很多人來說,戰爭與死亡,完全就是只能從電影和遊戲中去體驗的,但對我這樣一個永遠生活在刀尖浪口的人來說,簡單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大的夢想吧。

    車行到T市密集區後,我沒有隨方藝珍回家,在通往醫院的路口下了車,她既然有事,我也不想打擾她的。而且還要去醫院看黑子。方藝珍探出頭來,朝我揮了揮手,道:「晚上你要過來的話,打我電話。」我點了點頭,向她揮手告別。方藝珍車行幾步中,忽然又停下了,一臉關懷地道:「對了,替我向你那個朋友問好!」說起想起什麼什麼似的,從包裡掏出鑰匙遞給我,笑道:「算了,我把備放車裡的鑰匙給你拿著行了,你什麼時候想來自己來好了,反正我也經常不在,你有空幫我澆澆花水啦,我家勤嬸記性最差了,每次來幫我保潔,都經常忘記幫我澆花。」

    我愕然一笑,道:「你倒好,開始學會指使我了。」方藝珍嘻嘻一笑,道:「好不好嘛俊哥哥。人家信任你才叫你幫忙的嘛,你以為我誰都敢給鑰匙的。大廈管理員也沒有的哦!」我拍拍她伸出的小腦袋,道:「趕緊回家洗白啦,晚上見!」方藝珍見我收下,這才滿意地笑道:「不過記得不要被無良的狗仔跟到就好。」我無奈一笑,方藝珍有時候實在夠可愛,這都要提醒。連我都能被娛記給跟到,也白混這麼幾年了。

    黑子養傷的醫院在T市也算比較大後家,有方藝珍姐夫的幫忙,警察並沒有查到這兒來,我去到住院部時,住在單間裡的黑子正費力地用受傷的手削著蘋果。我搖了搖頭,道:「我來吧!」說著我奪過了他手中的刀。黑子臉上一紅,道:「文俊,你來了,不用吧,我自己能削的!」我笑道:「受傷呢就別逞能。你那些兄弟呢?怎麼一個都不在了?」

    黑子道:「那些傢伙哪有挨得住寂寞的,見我沒什麼事,就都一個個藉故閃了,一會送飯的時候會來吧。」我嗯了一聲,別說那些小混混,即便換我,除非自己生病受傷沒辦法,否則也絕對呆不住醫院的。當下問道:「對了。劉醫生今天來過了嗎?」我口中的劉醫生即是方藝珍的姐夫。

    黑子道:「早上來過了,說我傷沒什麼大礙,休養半個月就差不多了。」我輕輕拍了下他,在床邊坐下,道:「沒事就好。」黑子接過我削好的蘋果,邊啃邊歎道:「我真是無用,要不是遇見你,只怕給打死了,謝謝你!」我嘿了一聲,道:「自家兄弟,謝什麼。再這麼見外,就不當我是兄弟了哦。」

    黑子一笑,道:「行啦!」我看了看他臉色不是太好,便道:「怎麼眼圈黑著,沒睡好呀。」黑子緩緩坐直了身體,望著我笑道:「當然是啦,你小子,給我老實交待,怎麼幾個月不見,居然混得人模狗樣的,害得我一晚上沒睡好覺。」我奇道:「怎麼啦?傷口疼!」黑子哈哈一笑,道:「哪兒呀,我就想不通呀。你小子,長得還沒我帥,初來乍到的,估計包裡也沒幾個錢,想不到呀想不到,居然還泡上了明星。」

    我一下失笑,沒想到他是為這失眠,不由道:「什麼泡呀,我和她以前就認識的,是好朋友來著。」對於我和方藝珍的事,只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論再好的朋友,我也不會說的,這點底線我和她都絕對尊重。

    「意思是你來T市以後,就找到了她。」黑子問道:「唉,想不到你還認識這麼一明星,難怪沒幾天就感覺完全不同了,看上去神清氣爽的,衣著品都有點派頭了。」

    我哈哈一笑,心想這事說來也話長,要一下把最近發生的事給解釋清還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的。你既然這麼說,我也就不需要再多解釋了。當下把自己從警察的圍剿中逃脫後的一些事給簡要向他述說了一下,當然涉及個人隱私的一些就自動忽略了。甚至關於自己已經接近呂中天和認識洪森的事也一點沒有洩露。畢竟在沒有肯定安全之時,即便是黑子,有些話也是不能說明的。

    黑子聽罷歎道:「安頓了就好,明星就是明星,認識的人果然夠廣,居然能把你安排在學校當老師。不如什麼時候找她幫說幾句,給我也找份工作吧。」既然他認定了是方藝珍在幫我,我自然也把我能當老師的事安到了方藝珍身上。

    「怎麼?不想做混混了?」我問道。

    黑子歎了口氣,道:「你說我這樣還能混下去嗎?我現在可是四面楚歌。」說著看了看房門關得嚴實,這才續道:「雖然阿衝他們販毒的那件事社裡最終安排了人頂罪,我們幾個中層給保了下來,可是警察現在盯得我很緊,經常派人盯梢我,搞得我煩死了。」

    「昨天打你的那幾人是警察?」我奇道。黑子搖頭道:「怎麼會呢,那些人是阿沖的手下!」我一怔,道:「你是說打你的人是你們自己社裡的兄弟?」黑子慘然搖頭,道:「可不就是,阿衝他們這次販毒失敗,損失了一批兄弟不說,還惹得喪屍那票人三天兩頭來鬧,要求社裡給予他們合理賠償,認為是我們的失誤導致交易失敗的。要我們給他們被警察幹掉的那些人出安家費。」

    「這關你們什麼事?你又不涉毒的。」我問道。

    黑子也不管這是醫院,摸出煙來抽上,歎氣道:「畢竟是一個社團的,生是組織的人,死是組織的鬼。這次我回來,社長跟我談了許多。我知道他們這也是迫不得已的,現在泗水幫和幾個幫派聯手,專門剷除我們這些小社團,壓力之下,社長想走捷徑,也是沒辦法的事呀!」

    「你的意思,你也默認了?」我追問道。黑子抽著悶煙,無奈搖頭道:「我最好的兄弟就是販毒時被人幹掉的,我怎麼會默認呢。只不過我根本沒辦法讓社長改變想法罷了。」

    「那他們怎麼會追找你呢?」

    黑子忽然笑了,道:「算是跟你有關吧!」我一怔,奇道:「跟我在關?」黑子點點頭,道:「阿沖那傢伙本就不願意帶你來台灣的,這次事搞砸了,社長追究起來,他就想找替罪羊,結果就拿你出來說事了。」

    我哦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因為這次他們出事,而我跑掉了,所以他把一切過失都順栽在你頭上?」黑子慘然一笑,道:「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意思了。他一直認為他們的計劃嚴絲無縫,這次肯定因為有人通風報信才被警察圍剿的,我他自然不敢說什麼,就把一切都栽在你這個被警方團團包圍居然逃掉的傢伙身上。本來這事社長也知道不關我事,也不怪責了,不過昨天找我的那幾個人就是四眼刀仔的手下兄弟,刀仔這次掛了,他們聽阿沖這樣說,自然就拿我出氣,我昨天正好落了單,結果就……後面的人就都看到了。」

    「我靠!他們太過份了。」我咒罵了一聲,沒想到因為我的逃跑,竟然連累了黑子。黑子笑笑,道:「沒什麼了,換了是,如果大哥被人殺了,也肯定鬱悶的,只不過我知道他們這次絕對怪錯人了。這事怎麼可能跟你有關係呢,只不過這些傢伙都太年輕,不管我怎麼說也聽不進去就是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沒想到會連累了你。」我有些歉疚地道。

    黑子哈哈一笑,道:「別像個娘們似的,咱們出來混的,砍砍殺殺早習慣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砍,何況他們還算給面子了,只是動用棒球棍,如果是用刀,我現在也不能躺在這跟你說話了。」

    我一陣默然,看昨天阿沖那派的手下下手之狠就可以,如果我不出現,很可能會把黑子生生打死的。黑子自然猜到我心思,道:「你別內疚了,這事真跟你沒關係的。巧合罷了,我要是知道他們船上有毒品,我絕對不會讓你上船的。」說著嘿地自笑道:「其實說白了,也許這些傢伙是一直看我不順吧,畢竟我也是個外來人,沒有社裡幾年就爬得比他們高,他們有些人早就想找機會收拾我了。」我怔然,心想黑子這話應該也有一定的道理,因為我知道他是從香港逃過來台灣的。

    「算啦,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了,等我好了,什麼時候幫我約一下Vivian呀,大家一起吃餐飯,我也好親自向她說聲謝謝。」

    我點點頭,道:「只要她有時間,這個問題不大。」說著我心頭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問道:「你們社長這幾天可在T市?」黑子怔了一下,道:「在吧,剛才還來過電話,要來醫院看一看我的,我估計差不多就要到了吧。怎麼忽然說起他?」

    我笑笑,道:「我一直想找他談點兒事,卻一直被其他事拖著的!」

    「找我們社長?你找他幹什麼?」黑子驚了一直,問道。

    我神秘一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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