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其實也都暗自留意「他」的動向,見「他」竟然衝著那個不知深淺的小伙怒視,兩人還對起眼力,大感有趣。
張俊用餘光將周圍眾人反應「瞧」在眼中,不由的想在眾人面前作弄「他」一番,在跟「他」眼眸強烈對視時,張俊突然兩眼上翻,狂翻白眼,嚇得「他」身形劇震,眼睛幾乎立刻就潰不成軍的躲閃開來,惹得周圍眾人狂笑不已。
在張俊的不斷追擊當中,「他」顏色急變,扭過頭去,芳心狂跳,暗叫:「天啊,我該不是對這個男人動心了吧?羞死人了。」嬌軀受激還生出一股異樣的熱流,更是忐忑不安,不敢再望張俊一眼。
張俊大獲全勝,暗道:「若我存心對付你這種小丫頭,你又怎逃的出我的手心。」
花大姐親自端幾碟點心給張俊送來,心思卻放在了「他」的身上,回身走到「他」身旁,親切地道:「小哥,你要不要來點什麼?」
「他」心裡正煩,冷哼道:「不要!」說完起身快步「蹬蹬蹬」地上樓去了。
花大姐一陣尷尬**地笑了幾聲,低聲道:「這小哥臉皮還真薄呢。」
大伙會意般輕笑,於四剛才被大哥呵斥了幾句,倒也老實地坐在那裡。
忽然,一個於四的同伴說道:「堂主,你看最近盛傳宋軍要攻打蜀國之事是不是真的。」
各人雖各自閒聊飲酒,但也都豎起耳朵傾聽,看那堂主怎麼說。
為首的堂主眉頭一皺,瞪了手下一眼,沉聲道:「咱們震北幫雖然有些實力,但朝廷大事還輪不到我們來管。不過我看蜀國氣數已盡,相信很快就會被大宋拿下。」
眾人聽得「震北幫」都是一驚,震北幫顧名思義就是威震湖北的意思,是活躍在兩湖一帶的一個幫派。據說幫眾上千,專門從事馬匹,皮毛鐵器等物品的商貿,獲取利潤。幫主袁震北,家道中落後獨立闖蕩江湖創下「震北幫」,不到五年,就發展成為勢力深入兩湖的一個大幫。
「啪」的一聲暴響,那室韋大漢突然拍桌而起,桌上酒罈,酒杯竟毫不受震而顫動,顯出大漢驚人怪異的內力。
眾人齊齊側目,震北幫堂主及其手下更是神色驟變,望向那大漢。
室韋大漢怒立半晌,方長歎一氣,緩緩坐下,竟一言未吭。張俊將那室韋大漢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知道他肯定是個蜀人,聽到震北幫的人說蜀國的壞話,一時控制不住情緒才會如此。張俊暗笑這位室韋大漢如此沉不住氣,在宋地還敢如此張狂,張俊看那大漢衣著光鮮,腳下穿著的竟是官靴,已料定他必是蜀國官員。
震北幫眾還以為他是被他們震懾住了,虎頭虎尾。為首堂主神色奇怪地變幻一下,沉聲道:「這位兄台,在下震北幫堂主穆千里,請問兄台是否我震北幫有得罪之處,兄台若要責詢,請衝在下來好了,不要驚擾了別人。」
花大姐見氣氛不對,忙蕩笑一聲,插到兩桌之間,媚笑道:「原來是『狂沙掌』穆堂主,你看我這眼力,竟沒看出是您。格格……穆堂主,我看這位客爺定是酒喝多了幾杯,並非是針對你們,您怎麼亂發脾氣呀,嚇跑了我的客人,我可要找您賠喔。」雖是勸架,但也暗示警告不要在她這裡動手。
室韋大漢虎目暴睜道:「花大姐不用為我說話,老子從不懼任何人。」
穆千里淡哼道:「兄台原來真的是衝著我們震北幫來的,請找個地方來吧。」
一語不和,立時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室韋大漢哈哈一陣大笑,再度起身道:「看來今天想不打也難了,來吧,讓我看看你的『狂沙掌』是怎麼個狂法,老子就一個人,你們可以一起上。」
花大姐突地大罵道:「混帳王八蛋!滾!要打滾出去打,壞了老娘的一件東西,我要你們給老娘當孫子。」
室韋大漢被大發虎威的花大姐嚇了一跳,抱拳賠禮道:「花大姐放心,若有閃失,老子一力承擔就是。」
穆千里在旁冷冷地道:「這點小錢我們震北幫還賠得起,不過,花大姐這幾年沒少照顧我幫裡的兄弟。朋友,若有興趣,不如出去領教如何?哦,還未請教朋友尊稱,無論勝負,在下也好向鄙上有個交待。」
室韋大漢哈哈大笑:「不用多說,我三招兩式就能把你給收拾了,何用交待。」
室韋大漢說完,拾起桌上酒杯,仰首飲盡,順手拋擲在檯子上,卻如安放上面一樣,又引得眾人心中凜然。
穆千里自知自己絕無此功力,不過他另有打算,故作冷哼,率手下眾弟兄先出了大堂,往外走去,室韋大漢隨後大步跟了出去。
花大姐花容瞬變,低聲罵道:「一群混蛋!」
震北幫眾人與室韋大漢相繼出了客棧,想是決鬥去了。左手邊一桌的兩個年輕人躍躍欲試,想出去觀戰,卻被那老者探手攔住,低喝道:「別動,幹什麼去?」
其中稍長帥氣的小伙子囁嚅道:「師叔,你不是說帶我們出去歷練嗎?我們去看看啊。」
另一個年輕人接口道:「對呀,對呀,那個大漢好像武功很高的樣子,正好讓我們長長見識。」
老者喝止道:「少胡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兩小子要是闖了禍,憑師叔這幾手在武林中的道行,可救不了你們。」
稍長帥氣的年輕人略有失望地道:「那師叔可知那個大漢是誰?」
老者故作神秘地道:「江湖高手多如過江之鯽,新起之秀,更是層出不窮。不過我確實認得他,他就是綽號『烈獅拳』的趙彥韜,據說他的拳法剛烈無比,是四川第一用拳高手,不過近兩年他在江湖中銷聲匿跡,現在卻突然冒了出來。」
經這老者一說,張軍更加斷定這趙彥韜就是蜀國官員,之所以在江湖中銷聲匿跡,是因為他已成了朝廷的鷹犬。
靠在堂口的兩個老者對視一眼,悄然高座,上樓去了。那兩個年輕人一勁兒的纏著師叔講「烈獅拳」趙彥韜的事跡,老者抵不住,只好也拉他們上樓去了。一時間,大堂變得空蕩蕩的。花大姐與夥計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張俊和最裡角的四個人。
張俊無聊之下,有意無意地望向那一桌的人,中年夫婦神仙眷侶般親切和諧,兩個年青兄妹也長得英俊俏麗,氣質不凡。堂中發生一連串的事情,只有他們最沉的住氣,只是偶爾低喃。張俊忽見那美婦瞥了自己一眼,繼而聽她傳語丈夫道:「昭凡……那人在看……小心……」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微微搖了搖頭,道:「……似無惡意,耀兒,……」
張俊不禁啞然,看到他們神色警備,暗忖:「原來他們也在防備我。」張俊心中一動,站起身來,沖那中年男子遙遙一揖,道:「這位兄台,出門在外皆朋友,在下張俊,請教賢伉儷大名。」
中年男子微愕,料不到這人竟會主動親近,立即與夫人站起,含笑施禮道:「張兄客氣了,愚夫婦亦少在江湖中行走,不過張兄既問,自然不好隱瞞,在下汪昭凡,這是拙荊盧玉秀。這兩位是在下的賢侄子汪耀、侄女汪萍。」
俊秀的兄妹兩人亦長身而起,微微作禮。
張俊聽到「汪昭凡」三字不禁微微吃驚,他以前在天劍門曾聽人說起,想不到竟在這遇到了這位四川有名的劍客。張俊衝口道:「汪兄可是清河『玉龍劍』汪昭凡?」
四人愕然,露出戒備之色,汪昭凡看了看他,眼中神光一閃,笑道:「張兄見笑了,虛名而已,在下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多年了。張兄怎麼會認得在下?」
張俊清楚他們因被他一語道破身份開始懷疑自己的來歷了,和聲道:「汪兄萬勿誤會,在下只是久仰汪兄大名,今日有緣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汪昭凡聞言輕笑道:「張兄過獎了。」
張俊側目瞧見汪萍的眼睛秋水如剪般清純美麗,甚是動人,連日來他獨身一人趕路,煞是寂寞,今日在這瞧見美女當然要好好找機會套近乎一番。張俊微笑道:「在下久仰汪兄之名,今日難得一見,一會兒在下做東,請汪兄賞臉。」
盧玉秀輕拉夫君衣襟,輕聲道:「這人無事獻慇勤,我們還是少理為妙。」
汪昭凡微微頷首,抱拳施禮道:「謝謝張兄好意,只是在下無功不受祿,不勞張兄破費。」
張俊忙道:「汪兄客氣了,些許銀兩,何足掛齒,汪兄一定要給在下一個薄面,聊表心意。」
年輕的汪耀顯然不知道張俊的狡猾用意,道:「難得張大哥如此盛情,叔叔,你就答應了他吧。」
汪昭凡推卻不過張俊的盛情,微笑道:「如此先謝過張兄了。」
此時堂外傳來腳步聲,幾人轉頭望去,卻是那室韋大漢「烈獅拳」趙彥韜大步而歸。不過見他滿是鬱悶、痛恨之色,全身上下半點異狀也沒有,連塵土也沒沾上星點,難道真的沒有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