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寵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客棧
    韓寶正建議道:「與其被動地等待宋人來攻,還不如先發制人、主動攻宋!」

    王昭遠叫韓寶正細說。韓寶正言道:「我們可以遣使去太原與北漢聯絡,叫他們發兵從北向南打,我們呢,出兵從南向北打,這樣,南北一夾擊,趙宋的西部地盤就被我們與北漢瓜分了!」

    韓寶正的話,聽起來頗有見地。北漢派兵攻打陝西的北部,後蜀派兵攻打陝西的中部,兩邊一攻打,宋朝在陝西的地盤就被奪走了。可問題是,後蜀國有這個實力嗎?還有,北漢國是否有膽量南下?

    那王昭遠不僅沒有聽出韓寶正話中的問題,且還進一步延伸了韓寶正的觀點:「第一步得手後,蜀軍的第二步就由西向東打,直取汴梁!」

    韓寶正言道:「眼前的問題是,應派一個得力的使者去北漢聯絡!」

    趙崇韜這時言道:「趙彥韜可行!」

    於是,王昭遠就勸說猛昶派趙彥韜去太原與北漢聯絡。

    這時的張俊,已經到達宋、蜀的邊境,他來到離蜀國邊境最近的一座城池歸州。看到歸州到處都是宋軍將士,城樓裡的宋兵在修築防禦工事。張俊身懷密旨,不能輕易顯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不敢住進驛站,只能選擇了個客棧落腳。

    張俊來到客棧門口,看見樓牌上硃砂班駁地寫著「迎福客棧」四個斗大的字。

    早有夥計出來招呼,張俊邊向裡行,邊問入蜀境的方向。

    「客爺,你定是不常走這路,咱這迎福客棧在這兒地相當有名。再往前走個百十里地就是紅沙壩,過了那個壩河就能到達蜀境。不過天已晚了,爺今個兒就在咱這兒住上一宿,好好休息一下,保證好酒好菜招呼您,還有單間、澡房,住的舒舒服服,明兒再走不遲。」夥計伶俐地介紹,說的是當地語言。

    院落寬敞,左邊是一溜馬廊,大約二十幾匹馬,看來客棧生意還不錯。

    張俊還未進大堂,就已聽見裡面亂哄哄喧鬧的笑聲。其間有個婦人很膩人放浪的笑聲,尤其令人銷魂。

    張俊大步跨了進去,屋裡頓時一靜,都望向他來,轉眼又熱鬧起來。

    張俊環目一掃,大堂左手邊是櫃檯,裡面有個門簾,應該是廚房,再往裡有道木梯直通樓上。大堂擺十幾張木檯子,散散落落的五、六台桌子坐了十多個各色的人,熱鬧說笑,一個年過四旬,風韻猶存的婦人穿花般周旋其中。

    此時,婦人花枝搖曳,顫前抖後地向他走過來,還回過頭去爹聲道:「不跟你們這群壞東西說了,誤了老娘的生意。」身後一張桌子的五個漢子中馬臉漢子猥瑣地尖聲怪叫道:「花大姐,接客啦。」

    花大姐轉身嗔罵道:「於四,你找死啊,下次看我做不做你的生意。」回身沖張俊大方地笑道:「客爺,別聽他們胡說,我這兒可是清清白白的做生意,可沒有他們說的那種『生意』。」一對媚眼卻暗瞟張俊,充滿挑逗性的暗示。

    張俊大感吃驚,這裡的人豪放不羈的習性,真的跟杭州和京城大不一樣,看來這地處偏遠的地方,文化素質不高,所以養成的習性也很粗獷。

    不過張俊倒很喜歡他們這種放蕩的性格,立時感到一股親切的感覺,這裡的人跟現代人比較接近,張俊感覺又好像回到了現代。他對花大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不到一來到這裡就能惹得青睞,這應該就是她賴以生存的一種技巧吧。

    張俊故意皺眉道:「這麼說來,我是否應該考慮換一家客棧呢?」此語一出,登時引來大廳眾豪客的注目。看來這些人都是久歷江湖的各族漢子,對這裡也非常熟悉,都願意調笑調笑這個看似風流的老闆娘。但誰都知道,這花大姐並不是誰都可以輕易上手的,是朵帶刺的野花,搞不好,還要載在她手裡。

    張俊第一次遠行,並不知道花大姐的「迎福客棧」在整個荊湖都很有名,客棧初建時,有次很有名的江南大盜住店,欲勾引花大姐,結果被花大姐弄得武功被禁,扒光衣服示眾三天,才放了他。從此江南大盜再無面目混跡江湖,而花大姐的名聲也在荊湖一帶大振。

    張俊要了一間單間,見天色還早,就提了一壺茶水,在大堂裡角落揀了張空檯子坐下,痛飲一番,著實痛快。

    大堂六張桌子坐了五伙人,其中穿了一色暗灰棉衣的荊湖漢子人數最多,七個人佔了兩桌。那個「於四」就是他們中的一個。大堂門口右手邊檯子上坐了兩個功夫不俗的老者,撫鬚微笑,彷彿在回味年輕時也曾有過的豪勇。自己前面,隔了一台,是個濃眉大眼,鬚髮如針的室韋大漢,濃黑的頭髮束成臂粗的大辮,正衝著堂口喝酒。左手邊則是兩個年輕人和一個老者,看樣子是某個幫派世家的人,年輕人眉飛色舞地頻頻發問。最裡面的檯子,一對中年夫婦和兄妹兩人,四個人淺笑低語,少婦、少女都是姿色不俗。

    張俊正留心在座各人,一股濃香再次飄入鼻中,花大姐扭動豐肢,輕笑靠在台旁,道:「客爺要不要來點小吃,日頭還早,消磨消磨時間也好啊。」

    張俊狠盯她的胸一眼,方道:「花大姐看著辦吧,我向來葷素不忌的。」

    花大姐輕轉身姿,讓過峰巒側峰給他看,果然峰起巒勝,蕩魂動魄。

    還未等她說話,那個於四又笑鬧道:「這位兄台,花大姐這兒沒有素的,全是葷的,你放開吃就是了。」

    花大姐見於四胡說,棄張俊而去,巧步急奔到於四面前,粉拳亂捶過去,蕩笑似的罵道:「死於四,我打死你個兔崽子,淨跟老娘貧嘴。」

    於四邊走邊怪叫道:「別打,別打,老娘,小兒知錯啦,我的親娘。」

    眾人大笑不絕,看著漲紅了臉的花大姐大發「娘」威,死命追打於四。

    於四怪叫中跑了出去,花大姐追出大堂門口,卻一下子撞到了一位剛欲進來的年青男子身上。

    兩人「啊」的一聲,一觸即退,都暗示出較強的反應能力。

    花大姐定睛一看,卻是個英俊的年輕男子,心中一蕩,紅暈如火,微窘道:「呀,對不起了小哥,沒嚇到你吧。」

    於四在那年輕人身後出現,怪笑道:「原來娘親喜歡小白臉,怪不得我不得娘的歡心。」

    年輕人臉色劇變,扭頭冷冷盯了於四一眼。於四心中不由的一寒,知道一時嘴快,已得罪了他。

    於四的同伴中為首的中年漢子面色一變,明白於四闖禍了,並不是誰都開得起玩笑。敢獨身在這邊境之地闖蕩的人,大都身懷絕技,絕不好惹。雖然自己這夥人也非善類,但行走江湖,總是少一個敵人就多一分安全,當下沉聲道:「於四,快向這位小哥道歉,怎能這般胡言,若非小哥心胸寬廣,定會出手教訓你。」

    張俊一眼看出這年輕男子是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女兒家行走的動作姿態跟男子總是有所不同,他當年就是被趙嫣然女扮男裝騙過,還以為她是太監,有著深刻的印象,所以一眼便能瞧出端倪,看到這位姑娘,張俊又想到了些往事,心酸不已。

    於四雖不認為這年輕人能把自己怎麼樣,但大哥的話總是要聽的,何況萬一真給大伙惹來麻煩,自己定逃不出幫中的責罰。

    於四嬉皮笑臉地沖「他」笑道:「小哥別見怪,都是我嘴賤,胡言亂語,開個玩笑,原諒則個。」

    「他」低哼一聲,轉身進了大堂,向直衝「他」眉目傳情的花大姐道:「老闆娘,一個單間。」

    花大姐嬌聲答應,媚聲再道:「二樓『福』字二號房。」

    「他」點點頭轉過身來,環視四周,在找桌子,張俊暗暗叫道:「這麼漂亮的小妞,快坐到我這邊來,快坐到我這邊來……」「他」四週一掃,一眼先看到張俊,神情一動,向他這邊走來,張俊暗喜:「太好了,看來她也挺喜歡我的。」

    原來,「他」不是想跟張俊一個桌子,而是走到張俊前面那張檯子坐下,與他正面對坐,卻看也不看他一眼,這讓張俊失望之極。

    張俊很自戀的認為「他」雖然不看自己,其實卻一直在留神自己。於是,張俊善意地沖「他」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可他卻忘了自己由於自戀而顯得太過得意的面容,再友善看起來也像是調戲人家「姑娘」。

    果然,「他」芳容更冷,抬頭直盯射張俊,毫不示弱。

    張俊不明所以,見「他」雙眼冷盯自己,還很不識趣地想道:「這小妞竟然用眼神放電來挑逗我,莫非我怕你不成,好,讓你看看我的超強電力。」功聚雙眼,迎著「他」的目光劍射過去,彷彿「叭」的一聲,兩人對上眼力。

    「他」到底是個姑娘,望著張俊迎上來的熱烈剛強而深邃的目光,芳心一陣慌亂,抵受不住,卻又天生倔強,凝眸聚睛,用上自家真氣,美瞳精亮起來,挽回一些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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