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楚翔只覺有一股熱氣暖暖地護住丹田,寒冷疼痛都略有緩解。符陵將他放平,道:「閉上眼,別的都不要想。」站起身來,準備迎敵。
正在這時,礁石下忽然傳來腳步聲,很快有數人攀著崖壁爬了上來,為首的卻是季德將軍,一身戎裝已被海水濕透。見到符陵,季德連忙跪下磕頭:「陛下,海上風浪太大,大船無法*岸,臣等接駕來遲,罪該萬死!」
符陵暗鬆了一口氣,面上仍是鎮定自若,指著楚翔吩咐道:「你們來得正好,先抬他上船,小心他的傷口,不要沾了海水。」
接應的已準備好了擔架,兩人小心翼翼地將楚翔抬上去,並有人來牽了墨雲。季德見到雪地上斑斑血跡,大驚失色:「陛下受傷了?」便要來攙扶符陵。
符陵將他推開,道:「不用。」提一口氣,順著大石邊緣慢慢挨下去。
剛到海邊,忽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穿過風雪,飛奔而來,馬上伏著一名黑衣人,到得符陵面前兩丈,那人突然滾鞍落馬。符陵上前一看,卻是燕雲十八騎中的燕飛,他背心中了一箭,已是致命的傷!鮮血浸透了衣衫,身後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鮮紅的血跡。符陵蹲下身去,燕飛艱難地蠕動嘴唇,低低喚了聲:「陛下……」
符陵忙問道:「其餘的弟兄呢?」
燕飛搖了搖頭,無聲地闔上了雙眼。十六K文學符陵心中一涼,明白燕雲十八騎已全數犧牲,多年來為自己出生入死,今日卻埋骨異鄉!探了探燕飛的口鼻。也沒了呼吸。站起身,符陵默然肅立片刻,緩緩地握緊了拳頭。沉聲道;「你放心去吧!朕一定會為你們報仇!」抬眼望向來時之路,隱隱已可見雪塵滾滾。
一旁的季德勸道;「陛下快請上船。再遲了就來不及了!」
符陵點頭,下令道:「將燕飛也帶回去!」
因大船無法*岸,來接應的只有三隻小艇。海邊風浪甚大,小艇搖晃不止,符陵看著楚翔被小心翼翼地抬入船艙。這才登船,季德即命起錨。此時,周國地追兵已衝到海邊,箭如雨下,好在海面上雪霧瀰漫,箭矢大都失了準頭,落入海中。季德站在船頭,暗自擔心:這樣的天氣,不知周軍是否會出動水師追捕?待小艇駛出二三十丈外。箭雨卻突然停下。季德遠遠地望見似有一人從後面趕來,周軍為首的將領跳下馬來,和他說了幾句什麼話。那將領聽罷後再度上馬,竟撥轉馬頭。往回城方向去了。身後地士兵紛紛跟上,不大功夫。岸上的大隊人馬已撤得乾乾淨淨,只留下空曠地海灘和不知疲倦的海濤,捲起雪白的浪花,一浪浪撲向岸邊黑色的礁石。
季德詫異不解,走進船艙,但見楚翔躺在艙中,符陵坐在他身邊,緊握著他的右手,靜靜地凝望著他。季德正要稟報,符陵已轉過頭,開口問道:「周軍撤了?」
季德道;「正是!只是這事有蹊蹺,他們本該派出水師設法在海上追擊,怎麼突然就撤兵了?」
符陵淡淡一笑,道:「陳郁果然不負朕望。」剛說完,眼前一片昏黑,終於軟軟地倒下,握著楚翔地手卻不曾鬆開。
季德等忙將符陵扶到一邊,小船顛簸得厲害,無法救治。楚翔自上了船,就被顛得昏天黑地,全然不曉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這會忽聽符陵提起陳郁,隱約覺得是出了什麼大事,正要問時,符陵已昏了過去。楚翔心頭一緊,張了張嘴,也失去了知覺。
小艇沿著海岸向北行了數里,與在海中守候的兩艘大船匯合。大船放下纜繩,將小艇逐一吊了上去。蘇太醫等早已等候在船上,為符陵楚翔服藥急救後,送入船艙中安置。大船逆風北上,入夜時分,過了長江口,進入秦國境內,一路並無攔截。大船在預定地點*岸停泊,岸上安排了馬車迎接,季德將符陵和楚翔分別送上馬車,兩人卻仍在昏迷之中楚翔真正醒來,已是三日之後了。睜開眼便看見床頂的青色紗帳,略略動下手足,雖然四肢百骸仍痛得厲害,但身下軟軟的被褥,再不是天牢裡冰冷潮濕的地板,自己真的是脫險了?忽回想起法場一幕,竟恍如隔世,轉頭四顧,見這是幽幽靜靜一間廂房,紫檀屏風,雕花窗欞,四壁懸著幾幅花鳥卷軸,陳設雅致,但顯然也不是符陵的宮殿。符陵,符陵呢?突然想起自己昏倒前,符陵滿身是血地倒了下去……他,他怎麼樣了?自己又怎麼會在這裡?「陛下……」
楚翔剛喚了一聲,便聽到一個少女的聲音:「公子醒了?」楚翔轉頭,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正從床尾忙忙過來,少女約有十四五歲,眉清目秀,面容姣好,卻聽她又道,「公子,該吃藥了!」端過一隻藥碗,要扶楚翔坐起喝藥。
「你是誰?我怎麼到了這裡?符……陛下呢?」楚翔警惕地問。
「奴婢叫蘭兒,是來侍候公子地,別的……」蘭兒搖了搖頭,滿眼無辜,「別的奴婢都不知道。」
楚翔心急如焚,顧不得和她多說,掙扎著欲要下床出門,一起身卻撞到了蘭兒,蘭兒往地上一撲,嘩地摔碎了藥碗,藥汁四濺。楚翔也摔倒在地,壓在蘭兒身上,想爬起來,才發現斷腿處已上了夾板,無法站立。忽有人進門來,見狀驚道:「楚公子!你醒了?蘭兒,這是怎麼回事?」楚翔聽聲音耳熟,抬頭看卻是蘇太醫。蘇太醫將楚翔扶開,蘭兒忙起來幫忙,兩人合力將楚翔抬回床上,蘇太醫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楚公子,我剛接好你地腿骨,未癒合之前,暫不能下床行走。」回頭吩咐道:「蘭兒,重去熱一碗藥來!」蘭兒應聲是,清理了地上的藥汁碎瓷,出門去了。
楚翔忙問:「太醫,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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