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奶奶不在家的這些時候,記得多回家哦!」季風開著他的黑手沃爾沃從公司趕回家,路上他想著季老太太離開時候對他說的話。
開到通往季家的林蔭道上,看著遠遠的家,還有些許燈火,他放慢了車速。
車窗外一片漆黑,冬日的夜,總是黑的這樣深沉。
偶爾一閃一閃的光,似乎努力著想著要把黑夜點亮,讓氣氛祥和一些,讓回家的人溫暖一點。
家。季風,心裡想著。他多麼希望有個溫暖的家!
或許,旁人看來,他太幸運了!他頭頂的光環一個蓋過一個!
只憑他季家獨子這一點,大家都認為,他的生活就是幸福,就是快樂!
但,從小,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內心,他永遠無法走出當年母親為他鋪設的生命中。他,是孤獨的。
他不想靠近任何人,誰,也不敢靠近他!
就是那個秋日,她走進了他的生命!
一陣秋風,吹散了她的長髮,波動了他的心湖。從此,每個深夜,他守護著有她的夢。這個世界這麼大,他的愛只想她懂!他的孤寂的生命,只需她陪伴!
他知道,終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停下車,他走了下來。
她的房間,還亮著燈。
黑夜中的季風,敞開著黑色經典立領皮衣,一條蘇格蘭紅色格子圍巾,輕輕搭在肩頭。他輕輕走過門廳,直接走上樓。
「少爺。」琴嫂給卓烈端了水,剛從三樓下來。「小姐她……」
「噓。」季風朝她作了過手勢,示意她小聲些,她一定在看書吧。
琴嫂朝三樓看了看,欲言又止。
季風放慢,放輕了步子,走到印雪的房間。
門,微微掩著,沒有合上。
季風站在門外,透過房內微微的燈光,他看到印雪正坐在書桌前。桌上照例堆著很多書。
他就這樣遠遠地靜靜地看著她,她今天穿著黑色的厚厚的針織衫,小臉在大大的領子裡露著。
「來。把手給我。」突然,季風聽到卓烈的聲音。
黑夜裡,他的眸子剎那閃亮了起來。
他怎麼在這裡?!
「麻煩你了。」只見印雪伸出手去。
卓烈拿起她的手,用棉球將原來的藥膏輕輕擦拭掉。
「是不是有點疼。」卓烈抬起眼看著她。
「還好了。當時比較疼,還有點火熱火熱的呢。」
「當然啦。燙傷很不好受的。」
當把兩隻手的藥膏都擦完了,卓烈拿出他從醫院配來的藥膏,為印雪輕輕塗上一層。
卓烈的手指修長白皙,印雪看著他非常細心地為自己塗藥膏,不禁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卓烈此刻正看著她。她馬上又低下頭。
「以後小心點。幸好是手,不然會留有疤痕的。」卓烈微笑地看著她。
印雪聽話地點了點頭。
季風就這樣站在門外,背靠著走廊的牆,他看著裡面的他和她。
短短的幾分鐘,他卻覺得如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謝謝你了!」
印雪起身送卓烈。
當他們走出門時,見到的是季風一臉的寒冷。
「季風,你回來了?」卓烈還是比較自然地打了個招呼,他沒有迴避季風眼裡的怒火。
「你該回家了。很晚了。」季風冷冷地說著。
「琴嫂,送客!」他大聲地朝走廊上的對話機喊了一聲。
「……好的,我馬上來。」琴嫂在對話機裡的聲音稍作遲疑,但馬上應聲道。
說完,季風拉起印雪的手臂走進了房內,丟下卓烈在走廊上。
「你,放手。」印雪有些惱怒地說。
「怎麼了?這麼晚了,還捨不得他?」季風將她有甩在了床上。
「你幹嘛啊!他給我送藥來的。」印雪忍著傷口的疼痛。
看著有些痛苦的印雪,季風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紗布。
「你可以給劉泉電話。」
說著,他走到床邊,打**內的頂燈,房間霎時雪亮起來。
「讓我看看。」他抓過印雪的手。
「不用。都包紮好了。」
印雪有些惱怒地躲開了他,坐到書桌前,戴上了耳機,繼續聽課。
原本,印雪以為,季風會馬上離開的。
可是,她聽完了一個課程,她看了一下MP3上的顯示課程時間,是一百二十分鐘。
她一直坐著沒動,沒轉身,沒轉頭。但她知道,季風一直坐著沒動。她根本沒聽進多少內容。
印雪歎了口氣,看了看窗前的影子,季風還是坐在床上。
窗外偶爾會有一陣陣的風刮來,窗口的那棵樹,也會哆嗦一下,掉落幾片葉子,在黑夜裡翻轉著。
「你還不回去嗎?」印雪對著書本說著。「我要睡覺了。」
印雪終於站起來身,拿下耳機,走到洗手間去。
沒想到,季風也跟著進來。
「你……」
「你的手包成那樣了,怎麼洗臉。剛卓烈不是說你的手不能碰水嗎?」季風在門外可是聽得很清楚的。
印雪臉上寫滿了疑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來。」季風拉起她的手,走近洗臉盆。
「你要幹什麼?」
季風沒有回答。
打開水龍頭,放水,拿下毛巾,浸濕。用他的大手,將微濕的毛巾……
「他要給她洗臉?」印雪現在明白了。
「不用。我……」一句話沒說成,季風已經擠了點洗面奶用他的大掌蓋住了她的臉。
「你!?」滿臉泡沫的印雪躲避著季風的大手,她閉著眼睛到處亂撞。一個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胸口。
「呵呵——」季風一陣笑聲。
鏡子裡的兩個人都呆住了!
季風笑了,印雪回頭看了看鏡子中的他,他笑起來是這麼好看!像春日的陽光照著,暖暖地。像夏天的雨露,甜甜的。
季風見印雪細細看著他,收住了笑。
他居然笑了?!回到房內的季風還是無法相信,剛才那聲爽朗的笑聲是他發出的!
「呵呵。」他嘗試著笑了一次,嘴角露出最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