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 第一品 劈棺驚夢 第三五章 出迎
    來人走到窗戶跟前站定,含笑注視我,「田姑娘好眼力。」

    果然是孔慈。

    我試探著問道:「大人是來抓我的吧?」這一點毫無疑問,關鍵是他奉的是誰的指示,是代表著聖上的元德太子,還是目前揚州的最高主宰人宇文化及。

    孔慈卻笑,看著我出了會神,「不是,路過。」

    我驚訝得笑出來,這話說得真是有趣,「要不要順便進來喝口茶水?」

    孔慈笑道:「不用,時候不早了,田姑娘早些休息。」說完施施然拾級下樓。

    我心中驚訝,正打算要叫住他,卻發現他不見了,樓梯口空無一人,我張大嘴,用力揉眼睛,懷疑自己遇見了鬼。

    這時地上呼呼大睡的小弟嗯了兩聲,突然翻身坐起,擺出一副伏虎降龍的姿勢,火眼晶晶說道:「是誰,是誰暗算我?」

    我看得歎氣,覺其真是個典型的二百五,「沒人暗算你,」我頓了頓,「就算有人暗算你,那人也走了。」

    小弟連忙問道:「你看清楚那人沒有?」

    我懶得跟他廢話,「沒有,我推開窗戶那陣,你已經睡在地上,四邊空無一人。」

    小弟半信半疑,「你有沒有蒙受損失?」目光瞄我全身上下。

    我啼笑皆非,「沒有,」打了個哈欠,「已經下半夜,你回房睡覺吧,我一個弱女子,逃不掉的。」

    小弟解釋道:「我不是擔心你逃走,大哥交代過,不准睡覺,要時刻提高警惕,謹防歹人劫持你。」

    我瞇瞇的笑,「放心,有你這樣的英武少年在,就算果真有歹人來襲,見到你的丰姿,已經望風而逃,哪裡還敢*近。」

    小弟給我捧得有些飄飄然,就耍了一套拳法套路,「這倒是,我這套伏虎降龍拳法,兇猛彪悍,尋常小毛賊碰到我手上,那就是一個字:死。」

    我不住點頭,連連稱讚,「是的是的,簡直出手如閃電,完全是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心裡腹誹不已,伏虎降龍?伏豬降狗還差不多。

    小弟高興之極,耍完拳法,一邊擦汗一邊問我:「姐姐為什麼還不睡?」

    我笑著說道:「本來已經睡了,剛剛聽到外邊有動靜,所以起身看個究竟,」我輕描淡寫說道,「結果發現原來是你困得倒在地上。」

    小弟乾笑,「特別重申,我是給人暗算的。」

    我笑著說道:「好了,我不跟你多說,睡覺去了。」遂關上窗戶,躺回臥榻,對著天邊明月怔怔出神,猜測孔慈今次的來意,設想出千萬種可能性,又一一推翻,輾轉之間,不得要領,到最後索性放棄,一翻身睡著了。

    天明十分,翟讓和趙行樞回客棧,兩人面色都疲憊不堪,但精神卻十分亢奮,翟讓額頭上有兩道紅印子,微微破皮,想必是在寢宮磕頭時候用力過猛造成的,胸前一塊巨大突起,看那形狀估計應該是玉璽。

    我強忍住心中笑意,問翟讓:「是否是找到玉璽了?」

    翟讓點頭,自衣內掏出一方明黃絲帕包裹的錦盒,小心翼翼打開,裡邊盛放的,正是我放在寢宮正樑上的正品傳國玉璽,翟讓對住欣賞了一陣,吩咐趙行樞,「行樞,即刻著手準備行李物品,最遲今天夜間,我們要離開揚州城,趕回瓦崗。」

    趙行樞卻不怎麼放心,「大哥,這玉璽不會也是假的吧?」

    我忍不住笑出來,「哪有那麼多假貨。」

    趙行樞尷尬的笑,「實在是因為你太狡猾,讓人不能相信。」

    我乾笑,那句諺語怎麼說的?一朝做賊,一世是賊。

    翟讓說道:「時間緊迫,只能相信它是真的了,退一萬步說,」他掃了我一眼,「就算不是真的,只要田氏在我們手裡,不愁找不到正品。」

    趙行樞略感心安。

    這天傍晚,經由趙行樞的安排,我們喬裝打扮,從揚州西門出發,乘快船順河南下,趙行樞許給船工的銀子估計相當豐厚,一干人做事無比賣力,半個時辰不到,大船就行出了揚州地界,彼時暮色四起,我從船艙鑽出來,透後厚厚的面紗,遙望丹陽宮,似乎見到了十六歲時候的自己,站在丹陽宮觀星樓,眼巴巴的望著聖上北歸的龍舟,消失在天水相連之處,因為說不出口的傷心和絕望,黯然淚下。

    揚州,帶給我快樂和哀愁的揚州,這一去但願不是永別。

    七月十二,快船行至昌洛郡,翟讓上岸補充了足夠的清水和食糧之後,改走洛水,接著西行,七月十四,抵達洛州,在那裡翟讓放出第一隻信鴿。

    洛州原來也叫豫州,河南郡,州內有洛交、洛川、三川、伏陸、鄜城、洛倉六個大郡,我們登陸的地點,是在三川郡的鄭水碼頭,上岸之後,翟讓放出第二隻信鴿。

    當天晚上,我們宿在三川,第二天繼續上路,沿著鄭水東行,約是在傍晚到達洛倉,跟著換成馬匹,又走了整整一個通宵,終於在七月十六的早晨,到達瓦崗山,因為事先傳過消息,上山之後,我們受到了瓦崗人民熱情洋溢的接待,西魏國主李密也親自出迎,估計是看在玉璽的份上。

    這時我已經累得睜不開眼,不過還是強打起精神,詢問李密,「我弟弟妹妹呢?讓他們出來見我。」

    李密好脾氣問道:「你指的是田武和田碧桃兩員小將。」

    我點頭。

    李密尷尬的笑,「不巧的很,兩人在昨天給隋軍大將裴元慶俘虜了。」

    我聽得險些昏過去,「怎麼會這樣?」

    恰好在這個時候,山下傳來隆隆的鳴炮聲,「那是什麼聲音?」

    李密面色十分難看,「點炮出兵的聲音。」

    果然,很快就有傳令兵一路飛奔的跑上山,「啟稟主公,隋軍武牢關先鋒裴元慶宣戰。」

    李密乾咳了聲,「傳令下去,先掛兩天免戰牌。」

    我心念千轉,想著田武和碧桃陷落在裴元慶手裡,多耽擱一天就多吃一天苦,當下脫口說道:「等等,」我定了定神,「不用掛免戰牌,我有辦法對付裴元慶。」

    翟讓和趙行樞互看一眼,那神情彷彿是驚訝,又彷彿是驚喜。

    李密揚起眉毛,「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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