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 卷七 第四章(中)
    「你們為什麼要迫不及待的入侵青嵐?」素鳴衍凝視著厄喀德絕美的面容,若非親手將她從魔焰火海中搶出來,實在難以想像她在戰場上的懾人英姿。

    小紫狻蹲在岩石上,雖然說此時的厄喀德不具備什麼攻擊性,但是重創剛愈的素鳴衍更加脆弱,眾人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只讓小紫狻貼身相隨。

    厄喀德注視著嶺下渾濁的洪水,淡然說道「看來閣下才是帝國最應警惕的敵人啊。」

    「敵人?」素鳴衍啞然失笑,說道,「我們遠沒到做敵人的時候。」

    「哦?」厄喀德側過頭來,注視著素鳴衍,在奔雷原的重創在他的臉上留下幾道創痕,削瘦稍有些狹長的臉倒不因此而變得難看,厄喀德倒不得不承認檀那明河是一個相當有魄力的人,但是他的雄才大略更令人畏懼。厄喀德心裡想帝國絕不應該將這樣的敵人留待日後解決。

    「貝迦湖的湖水可是天一般的湛藍?」素鳴衍凝視著厄喀德的眼睛。

    「傳說中,賀蘭天湖可是與貝迦湖一樣美的大湖,閣下也看過賀蘭天湖了,可惜湛藍如天空的湖水如今都變成渾濁的洪水,閣下真是讓人驚訝啊。」

    「燕雲大地的荒涼造就賀蘭天湖的壯美,這未必太殘酷了,」素鳴衍指節纏繞著一根草莖,「這水本應流倘在燕雲大地之上。暴虐的洪水過後,展露在我們面前的就是清流淨土。」

    「是啊,」厄喀德輕聲一歎,「但是布列楚河兩岸卻要連年洪水滔天,殿下或許能告訴我,羲人視為神跡的冰壩為何會輕易的毀於殿下之手?」

    素鳴衍淡淡一笑,從小紫狻背上的弓囊裡取出蜇龍弓,說道「你認得這張弓?」

    厄喀德看著樣式陌生的長弓,疑惑的問道「這是檀那琉當年留下的蜇龍弓?」

    素鳴衍輕拔弓弦,說道「是蜇龍弓不假,但是此時地蜇龍弓哪有半點神器的模樣?」

    「殿下難到釋出蜇龍弓裡的龍魂去撞毀攔在賀蘭天湖一側的懸壁冰巖?」

    若非親眼所見,絕猜不到當時的情形,素鳴衍自無必要跟厄喀德講太多,點了點頭,但是厄喀德眼睛仍存著許多疑問。蜇龍弓拘役龍獸精魂而成為中陸屈指可數的神器,但是僅僅役使龍魂,卻無法撞毀懸壁冰巖。更何況眼前這人只有依賴於蜇龍弓附帶的禁制之力來控制龍魂,怎麼會有能力驅使逸出弓體的龍魂?或許發生別的變故也說不定,厄喀德曉得眼前這人絕不會將奔雷原發生地詳情告訴她。

    「蜇龍弓已經不再是神器了,」素鳴衍頗為遺憾地將失去往日光澤的蜇龍弓裝入弓囊中,再回來看厄喀德時,將話轉到正題上,「你欲何時返回貝迦?」

    「閣下就這樣讓我回貝迦人?」厄喀德有些不可思異的看著素鳴衍。

    素鳴衍點點頭。說道「我會讓幾名千賀武士護送你越過金微山,請你代我向優樓大帝致以敬意。」

    厄喀德臉上還留著疑慮,她無法想像檀那明河不提任何要求的就將她送歸貝迦,試探的說道「無需勞頓閣下地部眾,閣下只需借我一隻號角。」

    素鳴衍毫不猶豫的將附近守值的武士招來,取來一隻用潔白如玉地獨角羚角做成的號角遞給厄喀德。素鳴衍轉身向尤溪等人走去,小紫狻懶洋洋的跟在後面。

    「殿下真就這樣讓厄喀德返回貝迦?」尤溪等人也有些懷疑的問道。

    素鳴衍反問道「難道有什麼不妥?」

    說句實話,眾人難免會被厄喀德絕美的容顏所迷惑,卻都曉得厄喀德看似嬌柔的身體內蘊藏著驚人的力量。

    號角聲就像流水一樣從嶺峪流倘下來,素鳴衍抬起頭,看見厄喀德以奇怪地手勢合攏著羚號角。吹出奇異地聲響,感覺到號角聲一直向遠處流淌,沒有因為距離的延續而減弱。真是魔咒一般地號角聲。

    過了許久,一股不同的音響從極遠方傳來,素鳴衍微微一驚,貝迦人的役獸術看起來妙用無端啊。

    一道藍色的影跡從北方的天際像流星一樣射來,速度迅疾無比,藍色的影痕帶來一股劇烈的狂風,將所行之處的洪水吹得浪湧濤飛。眨眼就飛到近旁,原來是一隻風速鳥,一名面冠如玉的青年站在風速鳥寬闊的背上。

    「厄喀德竟能招來我們的熟人。」尤溪自嘲道。素鳴衍剛入羽嘉時,組織兵力清剿羽嘉境內的流寇,曾遇到一名擅長役獸術、操縱風速鳥的少年,數年時間過去,少年也成青年了。

    此時的風速鳥除了一對藍色大翼外,還生出一對小翼,加上拖曳著的長尾,彷彿六翼鳥,其羽翼下不斷的旋出細小的旋風,風速鳥的到來引起趴在遠處山巔休息的雷雲獸的警覺,咆哮著沖這邊飛來。

    青年看見站在嶺峪上的厄喀德,欣喜的狂嘯一聲,驅使風速鳥飛向嶺脊,絲毫不畏站在平坡上衣甲荷劍的甲騎,甚至顧不上去看一眼正飛來的雷雲獸。

    「鏡雪,雖然你的命星黯然無光,但我相信你絕不會輕易死去,長生天沒有遺棄我。」

    「鏡雪?」素鳴衍細細咀嚼著,「倒是個好名字,鏡雪·厄喀德,不錯呢。」

    「厄喀德的臉色有些不對,看來此人的身份不低啊,竟然令一直從容淡定的厄喀德感到害怕了。」尤溪眼光銳利,將站在百丈外厄喀德臉色的細微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哦?」素鳴衍重創未能瘡愈,感官也下降許多,只看見來人將厄喀德摟入懷中,倒看不清厄喀臉上的神情。

    「殿下,怎麼辦?」千賀長琴、歧伯都迫不及待的將羽翼撐出身體。

    「優樓殿下,可否過來一聚?」素鳴衍抬起頭說道。

    「不可!」尤溪、千賀長琴、岐伯、盧扈等人異口同聲的勸阻,雖說他們有把握將青年留下來,但若是讓青年過於接近殿下,只怕衝突時所產生的能量風暴不是殿下此時的身體能承受的。

    素鳴衍淡淡一笑,說道「我的部眾擔憂我的安危,優樓殿下能否自行禁制再過來一聚呢?」

    素鳴衍的聲音不大,但是青年卻聽得清清楚楚,輕蔑的掃了素鳴衍一眼,朗聲說道「羽嘉王閣下難道只有這點氣度?」

    「我只想看看優樓殿下對鏡雪姑娘的誠意,既然不想下來與我一會,那就請優樓殿下回去吧。」

    星林·優樓,以青嵐的習慣則稱優樓星林,他環首四顧,雷雲遼獸懸浮在雲層之下,以獵食的目光凝視著斂翼站在優樓星林身後的風速鳥,紫狻獸悠揚踱來,正躍上一方巨岩,小紫狻興奮的迎過去,千賀長琴、岐伯肩後的羽翼將張未張,但是身體自動浮起。血契武士及從左營挑選出來的精銳千賀武士也都浮到空中,此時的情形,就算厄喀德解除禁制,他們倆人也不可能突出重圍。

    優樓星林淡然一笑,身上耀出淺藍色的光斑,一閃就黯淡下來,他身後的風速鳥也迅速萎糜起來,岐伯羽翼一展,迅疾飛上嶺脊,確定優樓星林給自己加了禁制,但是還是小心的在他的身上多加了一道禁制,才引他們走向半山腰上的平坡。

    厄喀德輕歎了一聲,問優樓星林「你怎麼會在燕雲?早知道你在燕雲,我也不會發出秘音。檀那明河本答應釋放我,沒想將你也牽累進來。」

    「長生天不會遺棄我們,能見到你,又說什麼牽累不牽累?」優樓星林側頭看向厄喀德,眼神滿是溫柔。

    厄喀德畢竟氣度不同於常人,事已至此,倒沒有什麼好後怕,走到素鳴衍的面前,說道「閣下為什麼會猜到星林的身份?」

    「如果有人甘願做影子,那他看到的東西絕對比我們要多得多,就算貝迦極力掩飾優樓殿下離開貝迦的消息,但是有心人總會知道。」

    厄喀德見素鳴衍坦然承認將秘間發展到貝迦境內,心裡微驚,不但是她,尤溪、盧扈等人也不知道素鳴衍在裔天商隊之外佈置秘間的事,但經素鳴衍一提,他們心中就浮現了一名人選,這個應該消失也早就消失三四年的人。

    「殿下答應送我返回貝迦,此話可是當真?」

    「當然當真,我好歹是一郡之王,說出的話且能兒戲,」素鳴衍擺擺手,「優樓殿下都找到燕雲來了,我更不會食言,我就派幾名千賀武士送鏡雪姑娘回貝迦,」說到這裡,素鳴衍停頓下來||,厄喀德的臉色果然大變,素鳴衍又笑著說,「優樓殿下初到燕雲,也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

    素鳴衍臉色一肅,轉身對岐伯說道「你挑選幾人,速護送鏡雪姑娘過金微山,小心避開賀蘭山東麓,以免遇上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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